《艺术时代》:从现实中抽离——付泓访谈
发起人:干掉前卫  回复数:1   浏览数:2282   最后更新:2011/05/29 14:02:34 by guest
[楼主] 干掉前卫 2011-05-29 13:26:39

从现实中抽离——付泓访谈
Abstract from Reality-An Interview with Fu Hong


文/杜曦云
访谈时间:2010年4月2日
访谈地点:付泓北京工作室


杜曦云(以下简称杜):你2000年之后的作品,为什么要选择摄影作为绘画的切入点?
付泓(以下简称付):与里希特等艺术家的影响有些关系。实际上我2000年以前的作品,包括最早的肖像画都是以摄影为切入点的。利用这种间接资源来进行创作其实在艺术界早已开始了,只不过我的作品画得更像照片一些。

杜:里希特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付:我觉得还是一种神秘感,之前并不了解他,而一旦了解了之后,这种神秘感也就慢慢消失了。比如最初看他作品时会有一种伤感的气息,他的技法会使你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后来当我了解到他的艺术实际上是美国波普艺术在德国的一个变种时,就渐渐失去了兴趣。


付泓.《傍晚的几分钟》. 198×310cm. 2003年
杜:但这时你仍然坚持利用间接资源来进行创作。
付:其实利用间接资源来画画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只不过在我的画面中体现得像是一个看得见的问题。当然,我也没有故意或非要用间接资源来画画,只不过在对待这些间接资源和直接现实的时候我采取的是同样的态度。

杜:你的作品虽然与现实有关,但这个现实是一种呈现在图像、摄影中的“间接现实”,而且这种感觉特别明显。为什么不抛开图像和摄影去画更加直接的现实?
付:事实上今天已经没有真正的现实,图像所营造出的世界已经成为包围我们的现实本身,我们通过大量的图像或摄影来了解现实。所以对我而言,我无法忽略掉“间接现实”的存在而直接去画“一手现实”。


付泓.《被看1》. 80×100cm
杜:你几年前的作品,往往选择一些非常平淡、琐碎、容易被人忽视的角度,在摄影的基础上进行绘画。
付:确实有很多作品是这样画出来的,因为我一直试图证明一个观点,即任何细节都具有意义,所有的角度或个人经历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平等的。我们不能主观的认为我们人生的某一个瞬间比另一个瞬间更重要,也不能认为看到的这个东西比另一个东西更重要。

杜:在将所有的片段都视为具有同等意义的过程中,你会不会走向另一个方向,发现所有的片段都是没有意义的?
付:或许正是因为所有的片段都没有意义,而人们却往往要将其中的某些片段变得有意义,以致忽略了另外的片段,我的目的就是将那些被忽略的片段也变得有意义,即一种平等化的处理。


付泓.《被看3》. 100×100cm
杜:我感觉你的作品中存在某种矛盾,你将那些往往被视为无意义的东西入画,但它们在你的画中并没有呈现出让人感觉充实或饱满的意义,而仍然是一种无意义或虚无感。
付:还是没有意义。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没有意义的东西是否可以变成一件作品,或者当我强行将一个没有意义的景观变成一件作品,并且这件作品已经摆在面前时,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它是否有意义。事实上,这一系列作品可以被视为一种无效的实验,单件选择时没有意义,只有将它们放在一起时才会具有意义,而其意义就在于能不能将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变成一件作品。所以,这种无效的实验本身是否有意义才是问题的关键。

杜:现在的作品给我的感觉是,你与你所画的东西之间是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你画这些人群或景观;但你在心理上又离他们很远,甚至于只是带着一种自我保护的、模糊的眼光和心理去对他们进行匆匆一瞥。此外,这些作品中还透露出你个人的都市体验,你生活在都市里,但又无法与这个都市融为一体,无法认同它,有一种明显的抗拒心理。
付:我觉得这些感觉是正确的,这正是我当下的一种心理状态。


付泓.《东街》. 60×120cm. 2005年
杜:所以我觉得你的作品不是在画一种观念,而是在画你在这个都市中直接的生命体验。这种生命体验是若即若离的,一方面你身处其中,另一方面又经常神游其外;一方面你体会到它的五光十色与喧嚣,另一方面你又感受到其背后的苍白、沉寂与虚无。我总觉得你的作品中有些精神失重或飘忽之感,它可能有时让人感觉内心隐隐作痛,但你又不知道这种痛的根源在哪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迷茫或失神。或许这就是一种很准确、很具代表性的当下都市人的生命体验。
付:在现实生活中我的确有这样的感觉与态度,但创作时并没有主观性的要将其带入作品中,仅仅是一种间接性的传达。

杜:你近几年的作品变化很大,之前你对图像中的光色、空间氛围感兴趣,现在的作品中却越来越呈现出一种“极少”的气息,五光十色、变幻莫测的外在因素被逐渐抽离,仅保留了图像或摄影最基本的形色。
付:那种感觉绘画当然可以表达,有时甚至也足够强烈,但与动态图像、电影,甚至与摄影相比,绘画的优势就没有了。我一直在想:“什么才是绘画应该做的事?”此时我发现绘画的地盘越来越小,但毫无疑问它也有自己的位置,而我试图通过这样一种实践去寻找绘画的位置。


付泓.《操场No.3》. 150×300cm. 2007年
杜:抽离掉五光十色的因素之后,画面在视觉上变得枯燥,但理性色彩越来越强,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你找到的绘画独有的强项。
付:去掉现实中的一些偶然性因素,但绘画自身的偶然性仍会予以保留,这也是一种阶段性的做法。但我从来没有预设过这一阶段必须是对上一阶段的纠正,相反,因为这一阶段作品的感官色彩不够,所以才引发我对此问题的重新思考,我觉得绘画还是应该有一定的感官色彩。

杜:视觉上让人感觉很枯燥,不了解你的人可能会质疑你是否具有技术优势。
付:我相信我有技术优势,但有时我想得更多的是如果没有技术优势我是否还能画好画,想尝试一些很窄的道路。我觉得自己总是处在一种实验状态,我想要知道去掉光影与空间后画面会是怎样,所以才有了这一系列作品。


付泓.《聚会No.1》. 150×200cm. 2008年
杜:在通过绘画将生命体验呈现出来后,你是否还会对其进行进一步的反思?
付:我希望我的关注点可以慢慢转向你所说的反思,因为生命状态要比艺术本身问题的讨论更有意义,由风景向人物的转变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就目前的创作状态来说,可能还是居于两者之间。

杜:在日常生活中,你是偏于充实、平静、高兴还是偏于空虚、忧郁?
付:偏于平静、高兴,但我思想意识中虚无主义的色彩很浓,尽管我对这种虚无主义持批判态度。


付泓.《海滩No.1》. 60×90cm. 2010年
杜:产生这种虚无的原因是什么?
付:或许是因为某个时间段里过于相信或迷恋某些东西,而过于迷恋以后便会产生一种反作用,一种怀疑心理。所谓虚无主义要求我们首先对任何东西都怀疑,但现在我的理性告诉我不用这样,因为很多东西不用怀疑。所以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虚无主义者,仅仅是存在一种虚无主义的状态,一种气氛上、情调上的虚无。

杜:你去年到今年的这些作品,巨大的场景、辉煌的灯光、熙熙攘攘的人群,但你所表达的却是欢腾背后的苍白。
付:这也源自于一些图片资源,我所关心的并不是活动本身,而是所有图片所呈现出的整体感觉。将所有图片放在一起时,你会察觉到人类活动整体上所带有的盲目性,以及个体人生中所带有的偶然性,我的创作正是从这个角度出发。而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符合你刚才的说法,即我不是其中的一员,而仅是一个假设的旁观者,这里面带有一种抽离感,也带有一种荒诞感。


付泓.《大路口》. 200×250cm. 2010年
杜:什么样的荒诞感?
付:往往在观看群体活动时会有这样的感觉,即人的某种行为不是出于他们自己的意愿,而是由于其它原因所导致,比如政治原因。当你站在旁观者而非参与者的立场来看待这些活动时,就会感到其中的荒诞。

杜:你坚持绘画的原因是什么?
付:就如同画面中所呈现出的,它可以把我从现实中抽离出来。通过艺术的方式,我可以将一个没有意义的东西变得有意义。

[沙发:1楼] guest 2011-05-29 14:02:34
绘画的唯一位置:卖掉,变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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