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鼎的商店与价值的政治”-对话的艺术(第二篇)
发起人:shirley_88  回复数:0   浏览数:1364   最后更新:2010/12/27 12:41:47 by shirley_88
[楼主] 理论车间 2010-12-27 12:41:47
来源:理论车间的博客

小结一下:黑格尔认为,占有共有四种方式。占有是个人意识上升到世界历史高度的一种过渡,占有、财产和财富的上升,是个人意识自我觉醒的过程。实体阶级只停留在财产上了,反思阶级只沉缅于财富中,只有普遍阶级才会超出这两步:普遍阶级才会在追求财产和财富时同是完成其世界历史使命。对于普遍阶级而言,私和公混合了。而我们历史性个人是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凝聚,在这三个阶级间跳跃的。

可是,我们见到的占有总是破碎的,总已是资产阶级式占有了:它总已是一种添堵的经济,是一种不断堵塞而决堤的经济。这就是马克思看到的资本主义发展规律。但另有一个人是从尼采、马克思和二十世纪人类学和社会学的角度来看资本主义有限经济和他所说的普遍经济的。他认为,这个普遍经济不是很复杂的事儿。近几年,因为迫于全球气候和能源极限的问题关怀,他的观点被越来越多地讨论。这就是巴塔耶的普遍经济理论。



二、巴塔耶:普遍经济:消费与献祭



普遍经济是基于一个很基本的隐喻的:人身上的能量都来自太阳,也必须光明正大地还给太阳,停留和占有在人身上,会爆炸的,至少会造成臃塞。人与太阳与宇宙的关系,决定人是天生处于能量消费的最前端,他是命中注定必须善于来消费的,所以,他非但不应该拒绝,还必须向着那红太阳来大大地消费。

1-巴塔耶在那本著名的书里回顾了人类各时期的普遍经济特征。比如说,在阿兹迪克人的太阳-宇宙经济里,人是将多余的能量都献给太阳的。但是,人类一对明天作出关护,算计,就会保守:人类探索现在的物质资源,往往只是为了让它们来解决人类当前最直接地遇到的困难。他们赋予他们所使用的力量一种他们自己不能具有的目的,人类最后是失控于他们手里的这些力量的(比如华尔街的力量!)。人的活动本应超出对于当下的目标的关注,以宇宙之无用而无限的完成,作为其追求目标,这样的人的行为,才是光明正大的,才是最终合理的(《普遍经济》,全集,第7卷,27页)。

目前,人类由恐惧而求解决,由此折损了自己的自由律令,来追求自由,是舍本逐末。而我们应该追求一种来自全整资源中的心灵自由,有了这种自由,一切才都被解决,一切才都丰富;也就是说,一切才都与宇宙兼容。人类的占有,仿佛是在与自然对垒,人类以为是在为明天筹备,实际却是在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如果过度不能被系统的成长所充分汲收,就应该被无利润地花掉,辉煌地或灾难式地花掉,否则,这种过度的囤积将是扑灭人类的大洪水。

2-这个道理是应该反过来讲的。巴塔耶认为,人类是被迫去消费的。人在宇宙中被放到造物的金字塔顶,是主权者,命中注定就是要来完成这一无用的消费的,不论他愿不愿意。如果他不肯去消费,那么,他就会不断地被一种关于必然性的意识催促着,仍然去不得不消费;他的否定消费和被动消费并不会改变能量的全球运动方向。这种财富能量是无法无限止地积累的。它最后一定会像大河注入海里一样地冲决,我们只得撒手。所以说,如果我们没有毁灭多余能量的力量,能量也将无法被很好地使用,正如,你要先打断动物的腿脚,才能驯化它一样;这一不能被我们驾驭的能量一定会来毁灭我们。我们最后将要付出这一不可避免的爆炸的代价。像美国这样的工业发展,必须要求有一部分人去作一种无利益的事儿,专门来将其多余的能量消耗掉;华尔街做的可能就是这个:精心制造全球危机和灾难,用骇人的奢侈,来消耗多余的全球能量。只有继续增长不可能了,才会有挥霍。只有个人和群体的发展已到了极限,才会有过度。所以,有过度时,就必须奢侈地去消耗,以便腾出人类的发展空间。

3-但消费在资本主义世界总是一种反社会的分离。富裕人消费的是穷人的失去(!!!);富人支出,却在为穷人造就一种贬低和压抑的结局,使他们进入奴役。工人的活动是为活着而生产,而老板的活动是通过其工作来将工人贬抑到可怕的低贱中。主人的消费是将他们自己的拔高到普遍的人的低贱之上;富人也想将穷人拔出低贱,但在现代社会中,这徒然证明了他们的没有能力去这样做,他们的花费只造成穷人更穷:盖茨的慈善;索罗斯的慈善基金的矛盾行为。富人的快乐本身也很快空出,中性化,成了一种无聊赖的冷淡;富人的心也就在施虐和怜悯之间矛盾着(黑格尔:主奴关系:主人与物之间被夹一个奴隶;主人总是通过否定奴隶的欲望,才从物之中获得快感的)。一种新的花费将是怎么样的呢(《过度之视野》,Allan Stoekel英译,明尼苏达,1985年,126页)?

巴塔耶认为,我们应该恢复我们每一民族在过去都能做到potlatch:一种拒绝商品化的商业交易和循环;就是一种尽量本主义式占有的交换,一种由于象征或宗教的中介让人人都觉得自己得到的比放进去更多的社会交换。

金融资本主义式消费打破了传统社会中的potlatch:富人的占有则成为一种瘟神的下手。富人有瘟神之手,所到之处,只留下白骨。而富人自己的命运,也就是一仓库军火的命运;他们总是率先爆炸的,就像一锅炒豆里,最肥的几粒总是因其占有的能量的剩余,而急着爆成白花(《全集》第7,卷77页)。富人自己实际止才是处于能量交换链里的最危险的环节上。

4-在消费社会,穷人被逼进物的世界,失去其身上的一些私密价值;穷人的身体也被当作消费的商品。富人不再将穷人当人之后,他们失却了与穷人的联系,就被从共同体和集体身体中隔离;他们生活在一个其他人都成为物的世界里,所以,他们的别墅群看上去是墓地,而实际上也就是墓地:过度的占有埋葬了他们的欲望;他们将人当物,最终也将自己当物了。他们越花费得多,就越被从共同体里分离出来,侈奢品能让他们轻松做到这一点:在消费社会里,巴塔耶认为,富人的奢侈是与穷人的苦难成正比的(《全集》,第7卷,62页)。奴隶制虽然没有了,但人仍在被当作物来对待;消费社会里,穷人成为富人的铺张的点缀物。



5-不献给太阳,那么也可以献祭:人将留在自己手头会造成危险的东西交给神秘来保管。献祭是要切断习以为常的祭物与某种获利、剥削秩序之间的联系。祭物不再属于真实秩序。献祭是要解放物身上的暴力,使它能恢复独享的主权;所以,献祭就是拿出一部分占有,来让物身上的暴力来破坏,以保存我们身上的共同性,不使我们自己与别人分离。对于富人,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主体是黑夜。它一想到将来,就会陷入保存和贪图的黑夜般的理性,主体的占有是没有刹车的。消费使人分离。将祭品献给暴力,共同体因而得以保存。传统上,我们是将不适合人自己来保存的东西交托给神像来管理的。在胡老师的作品里,你们看到,传统的神像被卖到了旧货市场,我们新换上了Nike,Coca Cola,LV这样的商标,我们将自己身上多余的能量献给了它们。一个商标的秩序正在统治我们。我们失去了通过献祭来打发自己身上的多余的能量的最有力方式。



5-还可以匮赠,它是慷慨,是一种生成式、自然而始源的权力。但匮赠是反自然或无自然的,会破坏所有的始源性。比如比尔.盖茨通过垄断来获得巨大财富,成为蜂王,然后他说要慈善,要去救他那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造成的非洲儿童的基本病痛;正如索罗斯通过东南亚金融危机来将印度尼西亚的全部国民产值掠走,然后去做红色慈善,去东欧支持橙色革命一样。在资本主义世界里,匮赠其实是不可能的,总须剥削在先,才有伟大的慈善。

哲学家德里达说,说到匮赠,我们还得回到海德格尔那里:什么是对于人的存在、对于时间、对于匮赠最适恰的,或者说,做什么才是最“本源地”进入匮赠的。你人给什么,是最好的,不是给了就好的;对于什么才是最应该给人的这一点,我们先必须海德格尔式的对的的此在的完整的定义,百这目前我们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们的慈善和匮赠总是很暴力,很硬件来的。德里达提醒:实际上,我们可能应该走到尼采和巴塔耶的关于太阳、革命、蓬勃和慷慨这样的关于人的扎拉图斯特拉式正午的母题之外。对于人类的普遍经济,我们还不能靠这几个基本隐喻来解决。他提出了一种他者经济的概念。这个我们就先不去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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