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未未对话杜曦云:没法不关心政治,我就是个“哼哼唧唧的看客”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6   浏览数:1906   最后更新:2014/02/20 20:12:18 by guest
[楼主] colin2010 2014-02-14 16:01:22

文:杨天帅  来源:主场艺术



Lars Nittve 成為「李立伟」之初──也就是他上任香港西九文化区视觉文化博物馆 M+ 行政总监的时候,我曾与他一起逛过中环荷李活道画廊区。当时,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建立公眾对 M+ 的信心。


而他确实是有先见之明的。这三年来最让他冒汗的事情,都是来自民间的各种批评。转眼三年已过,新合约刚签订。最少在2017年 M+ 大楼建成前,李立伟还是会毅然把路走下去,无论这路多麼难行。三年间他见识过最官僚化的政府,為最紧絀的资金掌过柜,甚至被最歧视的言论批评过(某香港文化人直指他的鼻尖说「我们不需要洋人在此」)。当然生气。可是生气过后,他又好端端的坐在中环都爹利会馆,谈著 M+ 现况的种种,只是看起来有点累。


他说,M+ 最关键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公眾对它的评价愈来愈好。但愿如此。


李:李立伟

杨:杨天帅


杨:近况如何?


李:大致上很好。整体而言,工作愈来愈畅顺了。我觉得公眾对我们的评价也愈来愈正面。


杨:确实,「 M+ 进行」新展「构。建:博物馆设计方案及建筑藏品」反应似乎非常不错,观眾也非常多。


李:这是 M+ 首次让观眾看到一些属於他们的物质财產。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展览让人们发现,原来除了汇丰银行大厦,香港还有很多有趣的建筑物。当中有些至今还在,有些则已拆除。例如太平山顶的老衬亭模型(由费钟事务所兴建),就勾起许多人的回忆。

构。建:博物馆设计方案及建筑藏品

构。建:博物馆设计方案及建筑藏品

展览内部设工作坊,让观眾体验建筑设计滋味

展览展示的 M+ 大楼模型



杨:展览介绍说,现时 M+ 大约共有二百件建筑藏品。除此以外,总馆藏数目有多少?


李:大约三千件左右。就总值来说──当然我们对此并不在意──金额是非常大的。藏品中,不少由艺术家或藏家捐赠,这是外界对 M+ 的信心一票。


杨:目前為止,你怎样看公眾对 M+ 的评价?


李:我们名声最好的地方是在香港以外(笑)。很多人甚至以為 M+ 已经是一座博物馆,其实离大楼真正建成还有四年!

不过整体来说,我认為 M+ 的名声是改善了。最少与一、两年前有很大差别。记得在两年前的公眾论坛上,大家提问的都是负面问题。一年前的论坛上,问题好坏参半。如今每一个问题几乎都是积极的,表达的是对 M+ 的兴趣。

我觉得我们已经渡过某个关键时刻。


杨:由 Herzog & de Meuron (瑞士)与 TFP Farrells (香港)设计的大楼方案,在去年6月发表时曾被部份公眾质疑「欠缺个性」及「外型酷似香港的三号风球标示」。今次的建筑展览算是对这一点的回应吗?


李:博物馆建筑应当是圆是方,自然各人有各人品味,这是无法争辩的。

对我来说,这座 M+ 大楼设计的成功之处,在於它能在背景的高楼大厦中突显自己的位置,而室内设计也满足到实际展示需要,比较能建立四个范畴(艺术、设计、流动影像及建筑)的对话。我们是一座视觉文化博物馆而不是艺术馆,这种藏品之间的对话十分重要。

至於外型像不像三号风球,我觉得没有所谓──莫如说是觉得相像也不错。评审团一直以来从未想过它与风球有任何关系。我想,幸好它不是「八号风球」,否则整个城市就要停止运作了。但「三号风球」看起来就像是一项警告,彷彿某种变化即将发生,这象徵性意味套用在香港当代文化上,难道不是恰到好处吗?

至於展览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当你办完一场建筑比赛,选出了优胜设计,下一步自然是展示参赛作品。我们本想在2013年末便这样做,但又觉得仅仅展示六件入选设计太过简单。作為一座收藏建筑的博物馆,我希望能带起关於建筑的更深层讨论。

M+ 大楼的设计与裡面的建筑藏品有何关系?视觉艺术与建筑又有甚麼关系?例如在今次展览中, Andreas Gursky 拍的《香港上海汇丰银行1994》与又一山人的「烂尾」系列都是「视觉艺术品」,但放在建筑展览中展示,与一般的「白盒子」 (White cube) 模式显然具有两种不同意义。


M+ 大楼入口构想图

M+ 大楼外公园构想图

M+ 大楼构想图


杨:去年年中,曾有讨论指 M+ 把本来拟定的四个范畴,即视觉艺术、设计、活动影像及流行文化,「不动声色地修订為艺术、设计、影像及建筑」。对於这一点你有何回应?


李:我认為这讨论很奇怪。奇怪之处就在於 M+ 从没停止收集流行文化物品。我们只是认為,流行文化并非与艺术、设计、建筑及流动影像能够混為一谈的概念。例如在设计裡头,难道就没有流行文化吗?视觉艺术领域中不也有普普艺术 (Pop Art) 吗?建筑与流动影像亦是同一道理。

例如我们将於二月推出的《 M+ 进行:探索霓虹》项目,研究的是香港的霓虹灯。它固然是一种流行文化,与此同时却也是设计,甚至可能是建筑或流动影像。那麼流行文化到底是甚麼呢?


杨:你对流行文化 (Popular culture) 的理解,是沿用史都华·赫尔 (Stuart Hall) 的概念吧?


李:对。把流行文化与其他四个范畴并置在一起,几乎可说是混淆概念了。或许有些人会因為想攻击我们而随便寻找理由,但我和我的团队可不是傻瓜。


杨:现时团队有多少人?


李:约有十七人,最终会成為一支三十人的团队。我们现在正等候一位新策展人加入,他将会主力处理香港文化艺术相关的工作。稍后我们还会加入一位流动影像策展人,除此以外就是多位助理了。


杨:在藏品方面,上个重要消息已是购买全套谢德庆行為艺术作品。那是去年五月的事了。最近有甚麼新东西吗?


李:内地藏家管艺给我们捐赠了共37件藏品。当然这批藏品数量没有希克 (Uli Sigg) 那麼多,但它包括了不少大型装置,某种意义上可说是让现有的希克藏品更加完整。另外我们购入了杨福东的「竹林七贤」系列共五部录像,这也算是颇大规模的购藏。


杨:香港政府康乐及文化事务署(康文署)去年為旗下的香港艺术馆及香港文化博物馆拨出五千万港元资金,收购香港艺术家作品。这政策对 M+ 的购藏方针有影响吗?


李:以前康文署没有资金购买香港艺术。因為我们看到这一点,所以决定广泛购藏香港艺术品。如今情况有变,我们的焦点会稍作微调,购买比较多的港外馆藏。

现时我们与康文署的博物馆有持续沟通,确保双方不会同时购入一位艺术家的多件作品。此外,我们也建立了长期互借藏品的协定。虽然我们各自都是独立博物馆,但因為用的都是公帑,所以也必须肯定资金能用得其所。


杨:长远来说,你个人有甚麼打算吗?


李:十年后我大概不会在香港了。那时我已七十岁。我不肯定自己是否会住在这裡,但如果没有工作,恐怕很难在香港生存(笑),物价太贵了啊。

我想目睹 M+ 建筑完成,开始运作,然后我会把它交给一位精明的后继者,好好发展下去。我并没有意欲年复年日复日去营运它。


杨:你的意思是,2017年大楼建筑完成后,你就会离开?


李:我不会作任何承诺──你也知道,这是很辛苦的工作。我不年轻了。


杨:听说你一周工作七十小时,还未算出席艺术活动呢。


李:七十小时只是秘书為我估量的平均工作时间而已。你也明白,做艺术这一行,每日碰面的人、遇上的事,都与艺术相关。例如与艺术家一起去海滩吧,我不会把它当做工作。

今后我希望把更多工作交给( M+ 总策展人)郑道鍊和其他成员。郑道鍊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我非常信任他。


(原文刊於≪典藏:读天下≫,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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