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昌:我的精神导师是头猪
发起人:聚光灯  回复数:0   浏览数:1006   最后更新:2017/06/26 11:19:21 by 聚光灯
[楼主] 聚光灯 2017-06-26 11:19:21

来源:典藏 点点家的过云


"年轻时喜欢诗词歌赋

大家都喜欢美好的东西,我也不例外

而且我特别喜欢汉赋

很奇怪,那些华丽的辞藻堆砌

但是我很喜欢"

何云昌在工作室的院子里

在北京五环外的草场地,有一片灰房子和红房子,建筑简约且有风格,是艺术家工作室和画廊的聚集地。与公众平常印象里疯狂的行为艺术家不太一样,阿昌有时候是温和的禅修者。

何云昌工作室院子墙壁堆满“龙牙”

“我有7年辟谷经历,我辟谷最早是拿来塑身。后来发现辟谷对身体很有益,我就养成每年辟谷两三次的习惯。不吃不喝是利众生、利万物,是功德无量的,同时你的身体器官也会得到休养。”

《长生果》行为中的正在辟谷的何云

阿昌说:“我的精神导师是头猪,因为猪好吃懒做,不干正经事。”事实上,阿昌去年在今日美术馆做了大型个展,闲暇时也做了很多小作品。又或者对于阿昌而言,做艺术就是“不干正经事”。

“艺术对于我来说是可以改变世界,改变自己的东西。它可以主宰你的当下,你的未来。我可能不会名利双收,但这是我活着最大的价值。”

《预约明天》 布面油画 174x144cm

获得1998年全国美展铜奖

点点:您1991年从云南艺术学院油画系毕业,从事教师工作,并且98年还获得过全国美展的铜奖,有正统的 油画科班履历,很好奇是什么促使您转向行为艺术?


阿昌:我就是想找点变化吧,在艺术上我不太“安分守己”。我从小画画,画的比较厌倦,什么画我都去尝试过了。装置、综合材料、摄影、影像、概念、抽象、我都曾经投入过大量的时间去做,不断探索。但我不想把自己固定在一个点上,年轻的时候总想探索一些新的东西,早先的绘画,基本成型我就会把它扔掉,我必须重新做一批新的东西。

《自己和自己》布面油画 120x 90cm 2009年

点点:您觉得哪些人或者事对你的作品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阿昌:早年在云南美术学院,马云、苏新宏是我的老师。同时代国内外的艺术家对我都有一些影响。中国近三十年的变化太大了,现实对我的冲击也很大。过往的一切对我都会有一些启发和影响,但是那都不是至关重要的,主要还是在于自己的兴趣和觉知。

行为艺术兴起于西方,在做行为之前,可以了解的信息我都了解过了。激浪派、克莱因、博伊斯,我都了解,但那些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你只有离开他,才能成就你自己。最重要的还是对一种艺术样式的重新研发和应用吧,经年累月的实践和累积。一个艺术家在前任的基础上做出一点点推进,其实是很难的。

《金色阳光》,1999,行为

点点:您有没有对自己的艺术生涯进行一个梳理?比如说某个阶段追求一种个人的体验、社会身份的表达、对身体的探索;某个阶段诉诸的是对强权的抵抗,或者其它?


阿昌:我不怎么爱梳理自己,我还要大干20年呢,还不着急梳理自己。(何云昌笑言)

“94-97年的作品,是最初对行为艺术的探索阶段,我觉得很多都是渣渣,所以我都没发表,没必要浪费公众的时间,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镜心云影》 ,2015,行为

90年代,我的作品虽然从现实出发,但还是偏重抒情唯美一点的。到2000年,接下来这十年的东西做的比较厚实,很沉重,但是一种“现实作用于我”真实的呈现。做了十年之后,我想要的艺术的厚度也有了,但我自己也特别受伤。我是活着的人,我也会耗损。

我就觉得要不要做一点平凡的东西呢?常常有这种念想,但是往往身不由己。因为我觉得我做东西还是很被动,容易受现实的影响,而且对我影响至深。

《上海水记》,2000,行为艺术


点点:可以跟我们谈谈一个行为艺术是怎样从无到有的吗?有没有像架上绘画一样前期绘制手稿、制作方案之类的?


阿昌: 我做东西通常是有感而发,现实对我的刺痛感太强,迫使我做一种自然的反应和呈现。接下来就把它细致化,做一个简单的结构设想。如果运气好话,有资源合作方,我就把我基本的方案告诉他们,决定我们是否合作。

《草场地十世》手稿

然后细化方案,这个过程是非常理性的,有一些方案我都要准备两三年,有一些我要计划5年,《一根肋骨》那件作品就是2003年有了想法,2008年才落成。如果没有条件去实施,平时就会经常推想,直到实施的那天。

《一根肋骨》,2008-2009


在实施行为的过程中,我都是有很多选择性的 ,我有一整个团队去协助我。这当中也会有一些意外发生,但是都在掌控当中。行为结束后就是大量的材料的整理,视频的剪辑,总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拿给人家看吧。


比如《抱柱之信》,2003年阿昌把自己的胳膊浇筑在一个水泥柱子里二十四小时。这件作品,取自《庄子》中一个忠诚的爱情故事:“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那是24小时的一个行为作品,拍了小一万多张照片,精挑细选后,只发布一张。

《抱柱之信》,2003,行为

点点:您觉得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跟您在多种艺术门类中选择行为艺术有关系吗?


阿昌:千年老妖精吧,我肯定有不可替代的个人素养和特质。我是无疤痕体质,我年轻时早上受伤,傍晚就可以结痂。所以我命苦啊,上天让我来到世界上就是让我做行为艺术的。要是别人那样做身体可能吃不消,自然做不了体验式行为艺术。是不是集天地之灵气,千百年终于出了我这么一个妖精?

但是《一米民主》还是留了疤,因为那时候条件不好,也没人资助,我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无麻的割了,缝了。所以那次感染了,化脓就留疤。

我就是太贪玩,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一米民主》手稿(局部)

点点:您有没有考虑到在行为艺术实施的过程中会碰到危险?还是您可以无所顾及?


阿昌:我也有很多羁绊,我42岁有了个小孩,我得管他;我妈妈年纪越来越大,我跟所有的人都一样,很多东西都要面对。

生命对每个人都是最宝贵的,身体承载着生命。现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生老病死顺其自然。90年代作为异类,走架上绘画应该会名利双收,但我不在乎名利双收,我比较贪玩、任性,喜欢自己给自己挖坑,跟中毒了一样,大人常劝我,对我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但是没用,我自己贪玩,自找的。



后记

“善的孱弱,恶就会肆虐。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变得更好一些,但是没有。人终归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不能忘了利他心,和利天下的胸怀。这也谈不上伟大,我觉得这是每个人必须具备的素养,是一种高贵的东西。你是一个明白人,你就可以清楚这些。”

谈到未来对儿子的期望,阿昌说:“希望儿子晚点懂事好,长大了也不让他学艺术。”希望社会更加公平,更加合理,社会结构更加人性化,甚至希望濒危物种能晚点儿灭绝。


文 | 过云

图 | 艺术家提供

部分图片来自Fig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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