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航海|UMA: 好像谁都可以成为行为艺术家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1308   最后更新:2017/06/22 21:12:09 by 陆小果
[楼主] 陆小果 2017-06-22 21:12:09

来源: Cc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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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附属于“亚当论”的对谈板块

我们将陆续邀请文化圈各领域

有态度爱唠嗑的嘉宾来聊聊

我们希望聊遍56个民族

聊过鸭绿江

聊进阿姆斯特丹

聊向国际空间站

最后再跟绫波丽和乔布斯聊聊心理阴影的计算问题




 Intro  

UMA崇明的家


上海。五十三公里。崇明。岛。农田。壁炉。非上海。

崇明,还是在上海,但已完全不像上海。

“有些行为已经被做滥了,好像谁都可以成为行为艺术家”,在崇明UMA家中采访时,她一针见血地谈道。


从专业舞者到欧洲先锋剧场,再到“组合嬲”独立艺术家联合体,以及画廊、废旧工厂等替代性空间(alternative space)。问到为何放弃舞台和剧场而选择一些实验性的空间表演,UMA说:“我并没有放弃舞台,非传统剧场的空间让产生一种陌生感,这很重要,我觉得可以做些不一样的。”


一位优秀的艺术家永远不会满足于自身符号的复制。

我从不曾见过一位画廊老板拍着胸脯、拿着美元发誓:你这样做一定会成功。因此,我敬佩每一个愿意走出舒适圈(comfort zone)的艺术家,因为突破的同时也意味着着风险和不确定。但,不断打破旧的游戏规则,创造新的游戏规则,不也正是“搅局者”的可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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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艺术家UMA

J: 采访者Jess



 Ⅰ/  空间  

J: 最近两年的生活和创作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U: 从上海搬到崇明,从城市搬到乡下,“岛”和“乡下”是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生活,边界也随之宽广了。人性非常赤裸裸,又离你这么的近。创作一点都不刻意为之,想做的时候就去做,没想法的时候就打理花园,没有很精致,但丰满平静。

UMA崇明的家

图片: 致谢艺术家

崇明

图片: 致谢艺术家


J: 14年你在BANK空间进行了一场《UMA和她的剧场》表演,和传统的剧场表演有很大的不同。这是你第一次在艺术空间的表演吗?

U: 在《UMA和她的剧场》之前,我在外滩协和大厦的艺术空间做了一个舞蹈剧场表演。协和大厦下面有一个长条形的空间,旁边有挺多柱子,不是为表演做的空间,但经常发生艺术活动,在那里我做了一个solo“荒谬之旅”。


之后是在BANK画廊空间的表演,我的作品是和一个丹麦音乐家Christian Berg合作完成的,他是年轻的驻地艺术家,他负责音乐部分创作,我做整个舞蹈剧场的编排和表演。我在前两次画廊展览的时候,站在这里,脑子里想象做一个表演的场景,这很吸引人,我知道是一定要做了。后来和画廊的经营者马修讲了这个想法,他也欣然接受。


《UMA和她的剧场》展览现场, 2014

图片: 致谢艺术家


这是外滩的一栋银行大楼建筑,非常具有年代感,二楼的空间被用于画廊的展示空间,由几个房间组成,其中最完整的是这个长方形的白色空间,房间的一侧有个舞台,是70年代文革时代留下的舞台,面积只占空间的1/6,我当然没有考虑在舞台上表演,所以就和音乐家商量,我在台下,他在台上,把设备铺在地上,表演时房间很黑,他用了一盏台灯,我们面对面表演,视觉上像有两个舞台。这个作品25-30分钟,我们分别在夜晚和下午演了两场。

在表演空间以外的另两个空间(同属BANK画廊),还展示了我其他的一些作品,包括雕塑、摄影,影像等,这些都是身体出发形成的作品,更像一个综合性的展览,作为表演者,以这样形式展出,我在上海应该是第一个

J: 在BANK空间的表演,观众和舞者有界线的吗?

《UMA和她的剧场》展览现场, 2014

图片: 致谢艺术家


U: 没有舞台的界线,我和观众在一起。他们进场之前,我已经站在房间内,然后观众陆续进场。我希望给到大家一个暗示,也就是他们的区域,于是我安排了工作人员用长柄洒水壶,在观众和我之间,洒了一个长方形的水印,尽管水印很快消失了,但他们意识到这个边界,也自觉安静下来,接着表演开始。

J: 从专业舞团-先锋剧场-美术馆等空间,每个阶段的艺术转折顺利吗?

U: 这些转折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谈舞蹈的时候一定谈身体,当身体来到空间,产生了本能的愿望,当我站在一个空间:传统剧场,或者是黑盒子空间,美术馆,或者在大自然,都有不同的感受和创作冲动。当然也有很多创作者用不同的方法,古典的,比如先从身体进入,其次是空间。

J: 你有很丰富的美术馆和舞台表演经历,在美术馆和传统剧院表演有什么不同?

U: 剧团的表演对我来说已经很久远了,我从中专毕业以后就进舞团,工作了8年,然后我再回来读大学,从那以后我就和古典剧场没什么关系了。美术馆空间的表演并不多,从空间角度看,美术馆有它的特殊性和功能,从表演的角度来讲它并不特殊。

其实我觉得美术馆空间是一个媒介,是载体,由于身体的介入,美术馆开放了自己的边境,当你身体冲动的时候可以在任何环境表演。就是要看你的语境,你想表达什么,以及表演给谁看。

我认为美术馆空间是当代语境下的载体,它打破了对传统美术馆的定义,成为新的表演空间,尤其在中国。


 Ⅱ/  时间  

J: 在表演的时候,时间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九重瓣》表演现场, 2014

图片: 致谢艺术家


“我一直在流泪,起初我没有悲伤,我没有情绪,是这个烟促使我流泪,我无法忍住流泪,但是后来流泪的这个过程和状态一直在持续的时候,我有一种感动,从外到内的感动。这是现场偶发的一种情绪。”  -UMA,选自《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采访。


U: 每次表演之前,会有一个作品的结构,会有排练,就算一个人的表演,也会反复排练,当然现场也有即兴的成分,在西岸做的《九重瓣》,整个表演的过程中,我没有跳舞。大概持续了15-20分钟,当时身上有8个香炉,另外有一个男性的身体模具罩着我的整个身体,九件巨大的,不同材质的衣服穿在这个男性模具外,香炉紧贴着我的皮肤,香炉的烟随着表演的进行一直往上冒,从脖子蔓延到面部到头顶,我不能移动,眼泪没办法控制。有些观众在问我,为什么会哭?我说没有哭,它只是发生了。当身体占有时间,也就是说在表演的时候,我不意识时间,时间在消失,时间也是无限的。

J: 普通观众可能很难理解这种行为/情绪。

U: 这个很正常,而且他们会问你你想表达什么,其实挺能理解的,但是创作者无法具体回答这样的问题,还是很个人的。

J: 作为展览的表演,她的迷人之处或许在于不可预见性,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在空间里会发生什么,观众、舞台和舞者之间的界线都已被模糊。最近国外很多大型美术馆都有这样的尝试,比如英国的泰特现代美术馆、法国的蓬皮杜、美国的现代艺术博物馆等等,你是怎样看待这种现象的?

U: 这个状态还是真的很理想的。从观众的角度来讲,当你关注他的时候,你视觉的边界就是你看到的舞台。从舞者的角度来讲,哪里都是舞台,什么都可以发生。


Anne Teresa DeKeersmaeker, Work/Travail/Arbeid

Tate Modern, London

© Anne Van Aerschot


泰特现代美术馆最近展出Anne Teresa De Keersmaeker的作品Work/Travail/Arbeid (2016),是一场从早到晚、持续不断的表演/展览:观众坐在诺大的展厅内(Turbine Hall),大家可以选择性地参与到舞者的表演,当然也可以坐在一旁敲着键盘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完全不会被任何人干涉。观众和表演者之间的边界,舞台和非舞台的边界都被已被模糊。


Ⅲ/  身体

玛莉娜·阿布拉莫维奇2010年回顾展《艺术家在场》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MoMA)

Photo: Andrew H Walker/Getty Images

J: 你觉得舞蹈与行为表演最大的区别在哪儿?

U: 二者都是从身体出发。古典主义的舞蹈,身体是被动的;行为表演者则更主动地表达身体的态度。

关于行为艺术:为什么要做这些,有些行为已经被做烂了。好像什么都可以做行为,谁都可以成为行为艺术家。

UMA, 《脚》

2014-2015, 粘土, 尺寸可变

图片: 致谢艺术家和画廊

UMA,《站立的小人》

2016, 综合材料, 40.6 x 60.8 x 60 cm

图片: 致谢艺术家和画廊


J: 所以说你的舞蹈作品和其他绘画、装置都是贯穿的。

U: 当然。宝山区1919艺术园区是我第一个工作室,我在工作室进行泥塑和绘画,在工作室排练舞蹈,它们是跳跃式的进行,如果把视角调高俯视,你会看到一个平面的工作场景,做不同形式的工作。在一天的时间里,情绪一定是连贯的,我在那里创作了舞蹈《两个》也创作了一些装置作品,拍了一些好玩的照片。

《两个》

图片:致谢艺术家


J: 现在也有一些表演,邀请了一些素人,在舞台上表演。他们的区别在哪儿?

U: 他们也有让人感动的部分,只是他们并不能意识到自己站在那里的状态。

J: 就像Trisha Brown的舞蹈,看起来全都是即兴的,好像连肢体最不协调的人也能表演,但我试过了之后,发现其实并不能。

U: 对,这都是反复训练过的。你在舞台上表演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并不是你受过训练的状态。受过训练的身体知道如何去表达。


《杀马记》表演现场, 2014

图片: 致谢艺术家

“杀马记”原本出处于神话故事“马头娘”中的一个桥段。

传说“太古之时,马替女救父,迎得父还,女诺嫁马而报救父之恩。父不许而杀之,后马卷女以行,化作蚕神”。其中“父伏弩射杀之,暴皮于庭”,尤为鲜烈。杀马被描述地简洁而暴力,引发无数想像。创作者在表演现场以‘光’喻马,身体抹去了原戏中的身份,在不间断的光束中运动,穿梭,抽象了对抗力量的彼此,使身体和光的较量在两种精神对峙的状态中完成空间、情绪和力量的转换。


J: 表演可以被收藏吗?

UMA, 《无法表演》

2014, 钢丝、蜘蛛丝, 230 x 127 x 110 cm

图片: 致谢艺术家和画廊

UMA, 《看见》

2014, 蜘蛛丝, 钢,粘土, 10 x 13 x 45 cm

图片: 致谢艺术家和画廊

UMA, 《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好笑》

2015, 粘土、铜丝、蜘蛛丝,15 x 10 x 33 cm

图片: 致谢艺术家和画廊


U: 表演最重要的就是空间、时间和身体,你说到表演可以收藏吗,那它只能用其它媒介来收藏,大家都知道表演艺术是时间性的——就是当下,(J:这也是它珍贵的地方。)是的是的,所以我现在把它以绘画的形式,或者以装置的形式呈现,我就是希望它能以另外一个形式来延续它的时间性。

油画颜料, 60 × 105 cm

图片: 致谢艺术家和画廊



J: 作为艺术家,想象自己十年之后的样子?

U: 那我当然希望是一个很成功的艺术家啦,还是能创作出好的作品,不能太自我陶醉,希望自己继续往前尝试,作品越来越好吧。

J: 谢谢UMA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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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艺术家工作室

文、整理:Jess

@崇明


关于UMA

UMA

UMA/杨静, 1997年毕业于上海市舞蹈学校,随后任职于国家舞团8年。2005年她进入上海戏剧学院学习舞蹈编导专业,自2008年起成为独立现代舞者和舞蹈编导。2013年开始,她主要从事身体表演和当代视觉艺术创作。现为“没顶画廊”签约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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