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艺术当代 王楠

2017年惠特尼双年展（Whitney Biennial 2017）在纽约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举行。共有六十三位艺术家及艺术小组参加了本届双年展，他们的作品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表现出来：从绘画与装置，到活动与视频游戏设计充分体现着混乱时局下个体空间与自我的形成与窥探。

GCC  当地警方发现水果有法术  金属、塑料、玻璃纤维、木材、乳胶漆、混凝土铺路石、人造岩石和其他材料  2017  惠特尼双年展展览现场 摄影：Bill Orcutt

courtesy Kraupa-TuskanyZeidler, Berlin; Mitchell-Innes & Nash, New York; and Project Native Informant, London.

由格特鲁德·惠特尼（Gertrude Whitney）于1973年创始的惠特尼双年展（Whitney Biennial），其前身为始于1932年的惠特尼年展，展览旨在推动美国式前卫艺术，成为美国当代艺术的风向标，至今已经举办了七十七届。无数的艺术新星从这里走出，惠特尼双年展早已成为衡量美国艺术潮流的标尺。在双年展层出不穷日渐寡味的今天，它依然能够脱颖而出并成为国际艺术景观中璀璨的焦点，正是源于策展团队及艺术家们与这个时代无缝连接的敏感度。他们敏锐地捕捉当下正在发生的一切新鲜有趣的变化与趋势，敏感而丰富的艺术家是创作最孜孜不倦的源头。

2017惠特尼双年展展览现场  摄影：Matthew Carasella

惠特尼双年展主要立足于美国本土艺术家的创作，同时也带有比较强烈的民族意识，在艺术家及作品的筛选标准上也带有相对严格的种族标准，但国际化与全球化作为双年展长久以来的标签，在某种程度上也为其带来了一些争议。作为双年展中的“老炮儿”，惠特尼双年展虽然已历经八十五年，但本届双年展以全新的姿态亮相于全球的观众——新场馆、新视角、新策展团队。在继上一届2014年惠特妮双年展举办之后，时隔三年，此次是在惠特妮纽约市肉库区的新馆举办的首次展览，也是惠特尼双年展面积最大的一次。大型展厅、类似剧场布局和户外空间等建筑格局给了策展人更大的挑战。

卡里•厄普森作品 惠特尼双年展展览现场  摄影：Matthew Carasella

三十九岁的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首席策展人、项目执行总裁斯科特·罗斯科普夫（Scott Rothkopf）谈道：“自从我们的新馆开放后，我们就一直希望可以重新推进新兴艺术家项目，将会通过举办大胆而创新的个展的方式呈现当下展览新趋势的完整面貌。作为依托惠特尼博物馆场馆自身而举办的惠特尼双年展也会不遗余力地朝这个方向努力。此次负责双年展的两位策展人一直在积极搜寻这个国家最新鲜、最具活力的新兴艺术家群体，试图将他们与老一代成熟艺术家以及我们目前所处的复杂社会情境进行更鲜活的关联。”

2017惠特尼双年展联合策展人克里斯托弗•Y•罗 和米娅•洛克斯  摄影：Scott Rudd © 2016

本届惠特尼双年展恰逢一个充满了种族紧张关系、经济不平等以及两极分化的政治的时期。在整场展览中，参展艺术家促使我们去思考这些现实情况是如何影响我们对自我与社会的认识的。本届双年展由克里斯托弗·Y·罗（Christopher Y. Lew）和米娅•洛克斯（Mia Locks）联合策展，从3月17日至6月11日历时三个月的时间，展览主题定为“混乱时局下个体空间与自我的形成”。在本次双年展中，两位策展人在艺术家的挑选与作品的布局节奏上都颇为用心，分布在惠特尼美术馆四层展厅的六十三位艺术家的作品中，既有个性另类的架上绘画作品，也有吸引眼球却在深入探讨个人与集体、社会关系的装置与影像作品，无不在发人深省中引导着观众的思考。

占领博物馆  债务市场  三十件艺术品及交互网站  2017  惠特尼双年展展览现场    摄影：Bill Orcutt   Courtesy of the artists.

本次双年展中，由激进艺术团体“占领博物馆”带来的作品《债务市场》（Debtfair）首先吸引了观者的注意，他们将一面墙用一个锯齿形的不规则裂缝削开来，在建筑墙面上嵌入信息图表，绘制出金融巨头黑石公司逐年递增的盈利曲线。在墙的裂缝里，挂着“占领博物馆”从全国范围内搜集来的艺术家作品，每一位受访的艺术家都或多或少正与一到三家黑石旗下的金融机构存在债务纠纷。这些艺术家对于自身窘境的失意控诉以及陷入债务的原因与过程都以投影和文字的形式呈现出来。这些作品均可以艺术家们一个月的还债金额来购得，所以该作取名为《 债务市场》。这件作品历时五年的时间构思调整，既有浓厚的现实主义色彩与社会暗喻，又赤裸裸地将艺术家在极度意淫状态下拼凑的美丽梦境击垮得支离破碎，非常直接地剖析出部分艺术家的生存现状，真实而心酸。

威廉•珀伯•L  占有（惠特尼双年展版本） 装置  2017  惠特尼双年展展览现场  摄影：Matthew Carasella   Courtesy Mitchell-Innes & Nash, New York

来自芝加哥的非裔美国艺术家威廉·珀伯·L（William PopeL）是一位不屈不挠的老前辈了，他此次的作品绝对引人注目。他位于美术馆五楼的作品单独陈列在一个独立的粉色房间，远远走进这件作品仿佛能闻到一阵阵腐败的肉味，没错，走进一看，这个粉色房间的墙面上挂满了腐败的火腿片，细细看来每片火腿片上都镶嵌着一个人像，不禁令人心中颤栗。据艺术家说，火腿片的数量对应着犹太人在纽约所占的人口比例，在作品展出几日之后有的火腿片自然脱落，有的被调皮的观众带走，但无论怎样这些头像与火腿片的最终命运或许就这样一点点消散与被丢弃。这里的肉片与人像也是这件作品在探讨种族问题时对现实的隐喻。

劳尔•德•尼夫斯  非始非终非此非彼终既是始也是终  综合材料  2016  惠特尼双年展展览现场  摄影： Matthew Carasella  Courtesy Company Gallery, New York.

此外，1983年出生于莫斯科现在工作于布鲁克林的纽约艺术家劳尔·德·尼夫斯（Raúl de Nieves）带来的作品也引来许多观众围观。在这件微观细致的作品中，艺术家用非常平常与廉价的材料制作与创造了六大块教堂的彩绘玻璃窗。他用纸、胶布、醋酸布等廉价材料在染色玻璃上进行绘制，鲜艳明亮的色彩与生动的图像都在昭示一种时代的冲突，宗教仪式般的神圣感被这些荒诞的材料所冲击。同时，在这个玻璃窗前，有艺术家苦心经营的珠子状的抽象雕塑，这些雕塑的内容被艺术家一双双穿过的废弃的鞋子所填充，在尼夫斯所有的作品中，他都极其关注对于普通材料的近似于可怕与极致的运用。这个大型玻璃窗展示了一个死亡与浪费无处不在的世界，艺术家将死亡呈现出一种壮丽的变化，这些原本已经死亡的形象与材料在尼夫斯的作品中得以重生，并进入下一个无法预知与混乱的世界。

拉法•艾斯帕扎  地面形象：超越白人领域  2017  惠特尼双年展展览现场  摄影：Matthew Carasella

或许我们可以将本届惠特尼双年展看作是奥巴马时代的最后一次惠特尼双年展，而不是特朗普时代的首次展览，或者至少是横跨两者之间。虽然其严肃的基准已有提高，然而展览对当下真实现状的部分失焦只是对已有观点的摇旗呐喊，这令整体基调缺少更丰富的频率。惠特尼双年展自20世纪30年代开始就一直致力于展现美国的当代艺术，并且总是以时代思潮及创新精神为目标。正如双年展新闻稿里所写的那样，本届展览在一个充满了危机的时期举行，然而，它的策划时间却远远早于美国总统大选，甚至早于英国脱欧，因此，这场特别的展览可以被理解为是一个在特朗普还没有当选美国总统的世界的产物。在策展人克里斯托弗•Y·罗和米娅•洛克斯的引导下，本届惠特尼双年展拥有一种草率的、令人联想到车间的、更加基本和质朴的感觉，这不仅体现在参展艺术家的数量上，也体现在有许多更加年轻和不知名的艺术家参与其中。我们很难去精确地定位本届惠特尼双年展的首要主题，这就像是两位策展人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将焦点带回到艺术本身。

Puppies Puppies（玩偶玩偶）  自由  2017  惠特尼双年展展览现场  摄影：Matthew Carasel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