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 | 冯梦波:我是一个很本能的艺术家ARTYOO
发起人:天花板  回复数:0   浏览数:2197   最后更新:2017/05/23 21:28:42 by 天花板
[楼主] 天花板 2017-05-23 21:28:42

来源:ARTYOO 李宁


展览海报


博物馆

艺术家:冯梦波

策展人:秦思源

展期:2017.05.14 - 07.02

地址:没顶画廊


冯梦波在没顶画廊的最新个展《博物馆》,如愿以偿地达成了他的“博物馆”梦,那这个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以是从他幼年剧场、动物园、博物馆的观感经历开始,也可以定义为是从1994年的《游戏结束:长征》(40多张画),以及到2008年《长征:重启》电子游戏版的试玩成功,甚至是开始拍摄上海自然博物馆,或者我们完全归结于《博物馆》的个展。似乎根本没能给出一种定义,或许只有用冯梦波的一句话来准确做出回应——“这些东西一直在我的身体里,等待找到一个爆发的出口。”由此看来,冯梦波对于博物馆物件的储存时刻处于对不断“观看”的消化和吸收当中,如果说这些从小至今的储存成果,只是他阶段性的艺术呈现方式,那呈现的媒介并不仅仅是相册、摄影、电子游戏、玩偶等载体,它更加指向冯梦波个人的“观看”。


他的“观看”似乎承担了属于他个人的美术馆,正如他在拍摄上海自然博物馆时,他将光带给他的身份感,真实地还原进了所拍摄的动物标本中,而其中不同空间的交织再现了自己和其他观众的双重记忆。冯梦波作品中所承载的记忆的互动,在他的《长征:重启》中也有很大的体现,而在此次个展《博物馆》中得到了升华:从景箱的设计,到文本和场景的区分,都无不凸显出对于观众观看方式和经验的充分调动。在展览中由冯梦波制作的剧场般的场景和朋友卢悦撰写的文本,共同将对同一“感受”的两种理解推向了临界点,与此同时观众通过观看和记忆的回执,对其进行了打破经验式的情感和文化的检验。这也进一步回应了冯梦波说的话,“我希望观众走神走的厉害,不要在那儿扎进去,都出不来”。


ARTYOO专访 | 冯梦波  

采访 | 李宁


艺术家冯梦波


之前在关于你的资料中看到,你从小就喜欢去北京的动物园和各种博物馆,像此次个展也和“博物馆”有关,我觉得博物馆中呈现了很多看起来既停滞又带有记忆性的东西,那你是如何看待其中事物的关系的,并使得你如此感兴趣?


冯梦波:其实博物馆只是我的兴趣之一。对我来说,它首先是一个场所,如果追溯到小时候,我经常去的场所是剧场,所以剧场对我的影响很深,然后是电影院、博物馆。以前中国的博物馆很成熟,一进门有前言有后语,中间有展柜,还有个别的景箱(景箱比较难做),紧接着就是大量的文字和画。所以博物馆本来是一个带有功能的教育人民的地方,恰恰被小孩当成是一个娱乐的场所,当时我在博物馆里能看到很多好玩的事物,只要看到就不会忘记,它和我别的经验混为一谈。比如剧场、电影院等不同场所的味道、所见所闻,都对我一生的影响巨大,我小时候也演过戏。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像别的艺术家一直去画画,其实我很喜欢画画,小时候胳膊都画伤了,我老觉得绘画在某种程度上没法满足我,总缺点什么,后来我的作品里出现了特别多非常规的艺术的东西。

冯梦波 《游戏结束:长征》 1994  绘画、电脑动画

《我们的未来:尤伦斯基金会收藏展》 UCCA 北京 2008


我对你的作品《长征:重启》(2008)记忆深刻,发现在那个年代能把对历史的深刻理解和对文化的经验记忆直接作用到一部游戏中,而并非把游戏的数字化图象加以挪用,那在当时是怎样的启发让你产生了如此的敏锐度?

冯梦波:1994年的时候我创作了《游戏结束:长征》(40多张),等于是画了一套关于场景设定、人物等美工设定的图。当时我画的时候,就想把它做成电子游戏、找人、找钱,当时二维游戏特别难做,那是一个相当大的工作量,后来没人做,这事就扔那儿了。到了2007、2008年,软件差不多成熟了,我找了我的朋友卢悦,我们做了一年:他做程序,我做动画、音乐,当然脚本是我以前写的。往往人玩电子游戏的时候都有一种很强的代入感,再加上我个人喜欢折腾东西,我总想把自己做进去。回头想想有什么东西最适合?“长征”最适合:场面大,还是横版过关游戏,打完一关又一关,一个小战斗接着一个小战斗。其实“长征”只是一个引子,在那里边把我喜欢的东西一网打尽,我每次都这样。“博物馆”的个展也是从我懂事到现在的完整世界。

冯梦波 《长征:重启》 2008  多媒体装置  

《PS1》 展览现场  MoMA  纽约  2011


就像你说到的《游戏结束:长征》涵盖了你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就像展览“博物馆”一样都表达的从你懂事到现在的完整世界,那“博物馆”是不是象征着数字版《游戏结束:长征》的实体博物馆呢?

冯梦波:其实一个艺术家能找到一种合适的表达方式非常难,就像一个作家你到底要写诗,还是写杂文或小说、演讲,这些形式都不一样。我每次必须要找到自己的语言表达方式,然后把我的天马行空的东西准确地放进去。如果把此次展览“景箱”的方式换成是画展,那它就表达不干净我的想法,这也是我第一次用这种方式。

冯梦波《博物馆》没顶画廊开幕现场


冯梦波《博物馆》没顶画廊展览现场

冯梦波为没顶画廊个展《博物馆》制作模型


也许在你的个展“博物馆”中出现的很多物件,都来源于你曾经在动物园或博物馆中看到的事物,那你是如何看待小时候所认识的动物园的记忆,与现实感触之间的关系的?因为我相信这些东西绝不是只是一种记忆的复制。

冯梦波:有的艺术家可能有一套自己的研究逻辑,而我是一种很本能的艺术家。对我来说,不管是小时候的经历,还是长大后的生活,我都会从中受到很多启发——我不是那种非要干一件事,然后再根据这件事做一大堆准备的艺术家。为什么此次展览的所有东西能一个多月就做出来,正是因为这些东西都在我的身体里,它们一直在那,只是没有一个出口,现在给它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口,它就爆发出来了。如果这个展览没找到合适的方式,只能往后推,我不会觉得遗憾,甭管画廊,美术馆都一样,该不做就是不做,但如果这个时候到了,你拦都拦不住。


冯梦波 《美工室之一》 2016  摄影  100×66 cm

系列摄影《私人博物馆》


曾经听到你说自己是个特传统的人,但后来我又在你拍摄上海自然博物馆的时候,谈到:有时候光在摄影里造成很多让人觉得已经不仅仅是这件东西的故事性,反而不选择像国外那种非常干净的博物馆去拍摄,那种一点点自己影子都不存在的摄影,你觉得更加传统。对此你是如何理解这里谈到摄影的传统性的?

冯梦波:上海自然博物馆,我去拍了四回,两年多。我第一次拍的时候拿着一个卡片机在里面溜达,拿回家看了半年,然后觉得不行。我想必须回去好好拍,这些东西能成为作品,我想要这个作品。后来我又去拍了一年半,正式开始拍的时候,我还专门买了新相机、镜头、三脚架、灯,做了很多的准备,并且在家里还不停地模拟,因为上海自然博物馆和我们家的光线很像,它的光都是从侧面来。拍了第一天放到电脑里一看,觉得不对,这个光特别厉害,完全消不掉。当后来再去看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光不但不能消,而且在里边是一个主角,因为光反射的空间里有故事。我觉得这个反光一来,所有的事就全来了,想要的东西全有了——一个无限的世界。



冯梦波《地下停车场》2017

冯梦波《西游归来》2017

冯梦波《画室》2017

冯梦波《抗洪抢险》2017


就像你刚才谈到的通过光发现了很多故事,那在此次个展中也发现你呈现了很多文本的和陈列式的故事,那这些故事是不是都是你通过不同的媒介来呈现你对你心中世界的看待?比如像《地下停车场》的故事。

冯梦波:其实这都是我们每天所面对的,在哪都有地下车库,这些场景都是我布置的,而故事是卢悦写的,他也是做程序的那个人。我尽可能地让卢悦天马行空的写,但是我做这些东西的时候又不受他的限制。我们只是会基本达成“这里有停车场,这里都是警车”的想象,然后其它的东西都是他想象补写的,我们的工作是同步的。其中也并没有特意的事件感,比如小猫,坐在箱子里总得有人喂,这都是你生活里见到的,你说有什么特别的道理吗?但是在“博物馆”范围之内就变得特别有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博物馆”这个题目特别重要,有了这个题目这个展览就在这儿了,而且我的想象力和观众的期待、记忆、观看也全都打开了。  

冯梦波《中东》2017

冯梦波《决战》2017


那在“博物馆”的个展中,除了给观众诉说一个文本空间和场景空间之间的想象关系,那其中会不会有更多观念的思考成分?

冯梦波:这就是张力,它不是一个人做的,也不是一种理解。虽然我和卢悦是好朋友,对很多东西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话题,但是有非常多不一样的地方,这正是有意思的地方。我喜欢这种文本和作品之间的不同和矛盾,在这之间多一层东西就好。你看这个展览,它总得多一层东西——隔着透镜或其他镜面。总之我觉得隔着东西看东西就会有意思,因为这就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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