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 | 沈宸:作为艺术实践的策展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0   浏览数:26073   最后更新:2017/03/07 09:50:29 by 蜡笔头
[楼主] 蜡笔头 2017-03-07 09:50:29

来源:瑞象馆 刘张铂泷


沈宸策划的展览“身形剧本”海报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大型展览都热衷于邀请艺术家作为策展人,两者的身份随之出现越来越明显的交叉和重叠,这也让我对那些从艺术家转型成为策展人的工作方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当身份转换之后,如何看待两种身份之间的工作关系?艺术家-策展人是否在策展中也带有创作的态度?策展不断延伸的广泛含义在当下处于怎样的状态?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我希望能够在从摄影艺术家转型成为策展人的沈宸身上探寻的。


刘张 = 刘张铂泷

沈 = 沈宸


刘张:你当初为什么想要去做策展呢?

沈:策展的工作除了展览的设计制作等以外,更重要的是作为广义的艺术教育、艺术研究和艺术实践的工作。从分工上来说,策展人的角色肯定和艺术家本身不一样,但同样可以通过策展来对艺术史以及更多元的问题进行发问、质询甚至提出解决的设想和方案。

现在有很多艺术家也会尝试策展,策展人也可能会以艺术家的身份参加展览。我觉得这样的角色互换能帮助双方了解各自工作的异同并最终促进自身工作的开展。我觉得现阶段来说,策展是我更倾向于采取的介入艺术工作的方式。


刘张:你认为哪个展览对你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呢?

沈:不同的展览所面对的具体观众、所要面对的问题是不尽相同的,因而我觉得都具有不同意义上的重要性。比如作为三影堂的年度固定的展览,三影堂摄影奖展览起到了发掘和推广新人艺术家的作用。再往后比较大型的就是《中国摄影:二十世纪以来》那个展览。这个展览的是荣荣&映里作为艺术总监,策展团队包括巫鸿、陈申、顾铮、李媚、阮义忠、蔡萌、高初、董晓安还有我。

因为2016年三影堂成功申办了Oracle国际摄影策展人会议(一个纯学术交流的闭门会议),作为Oracle会议中的重要内容,一般情况下申请人所属的机构要特别策划展览或者是带专家去了解在地的一些摄影收藏和学术材料,从而让他国策展人和专家了解本国的摄影现状和历史。目前中国还没有官方的对摄影进行系统性收藏的部门,尽管三影堂自身也有一定的收藏,但仍不足以较为全面地展现中国摄影的发展脉络。而新华社、故宫博物院等机构收藏又基本不对外开放,最后就决定自己来做一个展览。我参与了其中的策划,并和三影堂的团队一起完成了展览的执行和画册的编辑工作。展览的构思应该说是很久的,而从联系各位策展人、召开策展会议、讨论完善展览的框架,并着手收集作品以及文献,并统计各方面数据超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所有的作品分散在全国各地,有的就是打电话发邮件,有些就需要登门拜访,收集来的作品还需逐一确认工艺、尺寸、年代,最终完成了一个展览和一本画册。这也是国内第一次较为全面地梳理1900年至当今的中国摄影史的展览。当然其中有很多地方还需要精细打磨,以及如何在后续的展览中更为深入研究及呈现各阶段的中国摄影也还有很多需要进行的工作。




“中国摄影:二十世纪以来”展览现场

刘张:你觉得这个展览本身的影响如何呢?

沈:我们当时把这本画册作为礼物送给从世界各地前来中国参加会议的策展人,他们把画册以及在中国的见闻带回世界各地。而且在后续的沟通中我也了解到他们也在持续地讨论关于这次中国之行,包括这个展览。此外,我们也做了很多的推广工作,包括将画册以及相关的材料寄给像MoMA,Tate,Getty这样的美术馆,让他们也都了解到中国有这样的一个展览以及研究和调查的工作(实际上,这些美术馆同三影堂也有很好的交流,它们也会定期地将他们的展览资料或学术资料送给三影堂)。比较可惜的是,由于各方面的原因,这个展览只持续了大约一周多的时间,展览完之后作品就又都送回全国各地了。目前我们也在积极寻求将这个展览巡展至国外美术馆的可能。


刘张:你从原来以创作为主到现在做策展人,在看待三影堂摄影奖的时候有什么思路上的转变吗?

沈:摄影师和摄影艺术家阶段性的完成作品后,所面临的呈现出口是非常多样的,比如纸质画册、网络平台,当然也包括在实体空间中的展览。一个作品从拍摄到完成,再到真正变成面对观众的展览,这中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艺术家的想法和观念,到具体作品的实施,再到最终的编辑和呈现,应该说是一体的。有的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没有想过作品以什么样的形式去面对观众,然而小到选取的纸张、作品附着的材料、制作的尺幅,不仅会从直观上影响观众的观看体验,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实体化过程中使作品和具体的材料产生有意义的互文。当然,更进一步地,单张的作品互相之间怎样构筑起联系。同时作为摄影奖这样的群展来说,尽管艺术家的作品涉及到的问题、主题不尽相同,但作为策展人还需要使不同艺术家的作品在统一空间中更为有效地进行对话。以现在作为策展人的目光回过去看创作的话,其实是一个非常整体的事情。


2016年三影堂摄影奖展览现场


刘张:那你觉得中国摄影现在的发展有什么趋势吗?

沈:这个话题太大,具体到不同的实践中可能会非常不一样。整体上来讲,我觉得跨媒介、跨学科的作品越来越多。

刘张:换一个角度说,你认为这是一种跨媒介摄影作品发展的趋势吗?以及越来越多出现的装置类的摄影作品?你对于跨媒介摄影作品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沈:之所以称为媒介,是因为通过媒介,事物产生了联系。媒介承载着信息。所以重要的是信息和媒介所勾连的对象。不同的媒介具有不同的属性、特点。面对不同的具体问题,某种媒介有时更具有“优势”。艺术家根据自己面对的问题和采取解决问题的路径,选择更为“合适”的媒介以及跨媒介有时是更为有效的方式。


沈宸策划的展览庞然无声”海报


刘张:讲讲你在集美阿尔勒摄影节策划的“庞然无声”这个展览吧,这应该是对你来说自由度相对比较高的一次策展吧?

沈:策展本身就是具有“作者性”的行为。但这里的“作者”并不是指策展人仅仅写篇文章,而是通过对艺术家及其作品的选择,以及艺术家作品之间形成的互文和语境之间的关联去表达。面对这个显得“大而不当”的话题,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想要直接讨论所谓什么是“宇宙”。我对展览的设想是提出三个不同的面向,第一个面向是怎样把地球当做宇宙中的陌生的星球去看待,艺术家把它进行了陌生化的处理。第二个面向是艺术家以探索者的身份,尝试和外太空进行沟通的行为。还有一个面向就是把“数字空间”当做一种人类主动构建的“宇宙空间”来对待。具体到艺术家的作品中,每个艺术家采取的策略和具体面对的问题又是很不一样的。




沈宸策划的展览“庞然无声”现场(第二届集美·阿尔勒国际摄影季)

刘张:作为一个年轻策展人,你觉得自己的工作方向是什么呢?

沈:当代艺术领域相关的策展人,因其所处的地缘政治、经济、文化环境的不同,以及隶属的不同机构或者自由的工作状态,都会采取不同的工作策略或者关注点。虽然我们处在一个全球化系统中,艺术界也有很多“去中心化”的努力,但很大程度上我们仍处在一个西方中心话语的结构中。

像MoMA、Tate等这样的西方大美术馆在藏品资源、研究实力、资金实力等方面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所以,有时并不是我们选择什么的问题,也是我们能做什么和应该怎样做的问题。同时,一个展览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能不能把展览做成以及能做成什么样,和能够承受的具体压力也有很大关系。

我目前的工作重点和我所在的机构是一致的。即通过三影堂摄影奖对新人艺术家进行发掘和推广,同时通过展览和各类学术活动研究和推广中国摄影并和世界摄影产生交流互动。


关于沈宸

沈宸,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的策展人,2016集美·阿尔勒国际摄影季策展人及发现奖提名人,2016卡塞尔摄影书节最佳摄影书奖提名人。其先后在北京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美国匡溪艺术学院学习并获得国际政治法学学士、新媒体理学硕士及摄影纯艺术硕士学位。参与策展并执行的项目包括“2015年度第七届三影堂摄影奖作品展”(2015)、“第二届三影堂实验影像开放展”(2015)、“论方法——康迪达·赫弗个展”(2015)、“中国摄影:二十世纪以来”(2015)、“身形剧本”(2016)、“2016年度第八届三影堂摄影奖作品展”(2016)、“卡塞尔摄影书节 & Éditions Bessard | 北京特别展”(2016)、” 父与子 - 格雷格瓦·科尔加诺个展”(2016)、“上海2002 - 贝蒂娜·蕾姆斯 & 塞尔日·布哈姆利”(2016)、“山上的雅努斯——朱岚清个展”(2016)、“瓦莱:日常图景——苏杰浩个展”(2016)、“卡塔姿娜·科兹拉个展”(2016)、“庞然无声”(2016)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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