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艺术回应成见,解读MoMA应对特朗普禁令的立场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0   浏览数:1337   最后更新:2017/02/14 09:52:01 by colin2010
[楼主] colin2010 2017-02-14 09:52:01

来源:artnet 文:Ben Davis


一对夫妇在现代艺术博物馆观看Parviz Tanavoli的作品《先知,1964》(The Prophet, 1964)。图片:Courtesy of Angela Weiss/AFP/Getty Images.



上周,纽约的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Modern Art,以下简称MoMA)在最受欢迎的展厅撤下了马蒂斯、毕加索的作品,换上了那些因为特朗普移民禁令而无法进入美国的那些国家艺术家的作品。

这并不是说MoMA给自己挂上了“穆斯林命关天"的标语(Muslim Lives Matter)。不过,在这个由策展人Ann Temkin, Jodi Hauptman以及Christophe Cherix发起,在周末针对特朗普的行政命令作出的迅速的反应当中,明显可以感觉到一家极其重要的艺术机构针对当下的事件所采取的直接立场——这很恰当,因为这是需要大家警惕的时代。《Art Newspaper》报道称,在接下来的几周时间里,MoMA还将挂上更多的作品。

被挂上的第一批艺术家有战后的现代主义一代——伊朗的Siah Armajani(1939出生)、Marcos Grigorian(1925-2007)、Parviz Tanavoli(1937出生)、 Charles Hossein Zenderoudi (1937出生)、以及伟大的苏丹画家Ibrahim El-Salahi(1930出生)——以及更加当代的人物:建筑师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1950-2015)画家Tala Madani(1981出生)以及图像观念主义者Shirana Shahbazi(1974出生)。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的作品出现在主要以展现20世纪初画家的MoMA的现代展厅并不合适。从时间上来说,这些作品应该在安迪·沃霍尔、詹姆斯·罗森奎斯特(James Rosenquist)对面的展厅展出,或者与更加现代的艺术品一起陈列。

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是出自于阐明自己的立场:现代展厅是MoMA最受欢迎的藏品所在之地。在这些被恶搞的镇馆之宝当中插入这些新的作品,让这样的做法显得更有分量。这打破了常规。


一位观众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观看伊朗艺术家Tala Madani的作品《交头接耳》(Chit Chat,2007),2017年2月3日。图片:Courtesy of Angela Weiss/AFP/Getty Images.



在其他情况下,我也许会质疑这样的策划方式。比如,Madani擅长创作小尺幅的描绘残酷场面的作品。她的手绘2分钟动画《交头接耳》(2007)被挂在了夏加尔与柯克纳(Kirchner)的两幅作品对面,描绘的是两个包着头的中东男性——在广义上也代表着她的国家——正在低声的争吵,一切都被一个邪恶的形象看着眼里。有时候,他们互喷黄色,就好像真的在互相给对方泼脏东西一样。

用这样的作品来与禁穆令对抗看起来很奇怪,因为在其他的情况下,这件作品很明显是在展示大家对于伊朗人的偏见。

另外,比如另一件作品Shirana Shahbazi的《Composition-40-2011》(2011)——黑色的底色上有三个颜色不同的圆球——被安放在了原来用于陈列杜尚作品的展厅。看起来,两者的联系就是Shahbazi与这位法国人的作品一样难懂。

Shirana Shahbazi的《Composition-40-2011》(2011)被放在杜尚的《要出玻璃的另一边用一只眼观看近一小时》(To Be Looked at [from the Other Side of the Glass] with One Eye, Close to, for Almost an Hour,1918)图片:Courtesy of Ben Davis.


Shahbazi早期的名为“Goftare Nik / Good Words"摄影系列作品有着更加直接的纪录片感,描绘的是伊朗的现代生活。但是,她已经在模糊记录摄影与构造场景之间的边界,挑战西方观众对于伊朗人的成见(“一个面带着面纱的女性抽烟的场景对于人们来说似乎是个感人的场景,"她说起人们对其中的一张照片的反应是说:“我并不知道西方的观众在看到它的时候有多感动。对我来说这很正常。")我总是喜欢她后期的那些让人故意让人难懂的作品(包括这里插入的一张),这是为了对此作出回应,让观众感到沮丧,强迫他们有意识去理解一张照片。


换句话说,Shahbazi的摄影观念性作品可以这样被理解:它们代表了一种对于西方观众对作品中性呈现的辨别能力的怀疑——这也是将Madani古怪的动漫作品包括在其中所需要的那种中性。

最终,看起来MoMA的举动很明显是有点盲目的,因为这是对一个盲目、未经思考的举动所作出的回应。这里传递的态度是:你想要遍地穆斯林国家的人们?好吧,我们很重视他们!策展人迅速的作出了回应,因为这种交流迫在眉睫。这值得鼓掌称赞。

但是,我依然认为,对于这个行为、及其背后的历史还有很多值得讨论的东西。

MoMA的建立就是为了讲述欧美现代主义的历史。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关于移民和难民的:杜尚横渡大西洋就是为了逃避一战;威廉·德·库宁是偷渡来到美国的;约瑟夫与安妮·阿尔伯斯是为了逃离纳粹而来到美国;阿什尔·戈尔基 (Arshile Gorky )是亚美尼亚种族清洗的难民;这个名单还很长。

但是,这个故事的主角都是白人欧洲移民。而MoMA的紧急展览的副作用之一是,它也在提醒你还存在其他的非西方的现代主义,它们被不大完美的结合到了这个故事当中。

这就谈到了我在这里看到的最让我兴奋的艺术家El-Salahi,以及那些在1960年代早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创意之声的一系列伊朗艺术家。

Ibrahim El-Salahi,《清真寺》(The Mosque,1964)图片:Courtesy of Ben Davis.



即便展陈的方式没用物尽其用,但是它们被突出是很好的事情。El-Salahi的小幅黑白作品《清真寺》被放在了毕加索展厅,故意是要与这位西班牙艺术家对于非洲艺术的兴趣发生关联。但是,这件孤单的小作品只是El-Salahi成就或者远见的九牛一毛,与更加知名的立体派大师作品摆在一起,更加突出了这位艺术家在我们所熟悉的美学体系当中的曝光不足。

同样,出生在伊朗的Charles Hossein Zenderoudi的作品在马蒂斯展厅当中展出了一件大幅作品,这有理可循,因为这位野兽派大师对于伊斯兰的装饰艺术很有研究。但是Zenderoudi的《K+L+32+H+4. Mon père et moi(我的父亲与我)》(1962)柔和的色彩,在举世闻名、色彩鲜艳的马蒂斯的《舞蹈》(The Dance)边上,显然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观众们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观看伊朗画家/雕塑家Charles Hossein Zenderoudi的《K+L+32+H+4. Mon père et moi(我的父亲与我)》图片:Courtesy of Angela Weiss/AFP/Getty Images.



如我所说,这比无动于衷要好。但是,如果在另外一个世界,在当下这个时刻给这些艺术家应得的全面曝光是可以很好的表明重要的观点的。

El-Salahi是苏丹Khartoum School创始人之一(另外两人是Ahmed Shibrain以及Kamala Ishag)。他们给布面绘画带来了现代主义的自由,但是在其中很好的结合了包括装饰纹样、伊斯兰图像。古兰经、以及以及苏菲派诗歌等本土文化元素。

“我们当时面临着当代艺术与当地公众被分割的问题," El-Salahi在电话采访当中回忆道:“我个人认为必须要在两者之间来建立桥梁,跨域这道鸿沟。"

Zenderoudi、Tanavoli以及其他伊朗艺术家在这里被统一的当作Saqqakhaneh 运动成员。“Saqqakhaneh"一词指的是什叶派神龛(Shi'ite shrines)——人们摆放祭祀品和水、使用各种铁器和装饰品对其进行装点的壁龛。

Parvez Tanavoli的《先知》(The Prophet ,1964)与背景中的翁贝特·波丘尼(Umberto Boccioni)的《空间之中的图特连续造型》(Unique Forms of Continuity in Space ,1913)。图片:Courtesy of Ben Davis.



他们的目的在于创立一种本土的波斯现代艺术,将伊斯兰民间文化与各种实验相结合。确实,如果Zenderoudi的色彩无法和马蒂斯相比的话,就如同Hamid Keshmirshekan所说的,那是因为,这是故意要让人想到伊朗民间宗教艺术的特有色调:金色、绿色、赭石色、橘色、以及红色。

苏丹的Khartoum School以及伊朗的Saqqakhaneh的运动都引发了“书法现代主义"(calligraphic modernism)的转变, 在书法当中所蕴含的传统可以被自然的转化为新形势的抽象艺术。不过,他们的共同点是,还一起孕育了1960年代整个地区的时代精神,Iftikar Dadi称其为反对固守传统、同样也不模仿西方的“现代民族主义的英雄岁月"。

引用Dadi的话说就是:

新的文化是个人化,但统一的;它需要以彻底现代的方式和工业化世界的艺术创作进行对话,但是它也必须保留收到压迫的当地历史以及生活实践的特色;另外,最重要的是,新的文化要蕴含地方特色。

关键在于:这些艺术家具有重要的代表性,不仅仅因为他们刚好是那些在穆斯林人口占到多数的国家当中取得了巨大成就的艺术家。在恰当的历史语境之下,他们的艺术回应了那种成见式的受到“文明的冲击"、拒绝融入当下的伊斯兰文化的古板形象。

我们永远都不会有足够的案例。MoMA开启了一场讨论。这种紧迫性前所未有。

译:Joe 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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