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曦丨把作品做成一幢房子
发起人:天花板  回复数:0   浏览数:1541   最后更新:2017/01/09 20:31:49 by 天花板
[楼主] 天花板 2017-01-09 20:31:49

来源:崇真艺客 毛茜、李颜


周子曦


周子曦称自己是二流艺术家,并以此告诫正在学小提琴的儿子,想要成为一流大师需要具备天赋、机遇和努力。但天赋是生的,机遇是等的,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努力。于是,儿子成了学校出了名的勤奋孩子,而周子曦也成了艺术圈公认的最努力的艺术家之一。

2015年是周子曦认为状态特别好的一年,那年他画了六十余幅作品,并在同年9月举办个展《春游小岗》。由于展览空间所限,很多作品都没能展出,但小岗石窟的基本面貌还是得以呈现,周子曦觉得还是满意的。

小岗石窟019 120x160cm 布面油画 2015年5月


「我所有的工作状态就是不停的画,唯一希望的就是一直会有这样的热情留在画布上,如果哪天特别不想画,我会很恐慌。」周子曦说,年轻时的自己特别排斥所谓「灵感」的说法,甚至认为它根本就不存在。「你就画呗,没感觉也画,画到一定的量,灵感自然就会出来。」

如今他依然坚信,绘画感受从量到质的转变,但也确实相信了有「灵感」这回事存在。「感觉好的时候就很High,画完一张,后面四、五张画可能都出来了;但感觉不好的时候,画完一张,坐那儿想一、两天才会继续画下一张,就会很苦恼。」

2016年,周子曦认为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他将其归结为「老了」,以前不相信的,现在都会相信,除了「灵感」,还有就是「激情」。

回顾过往的青葱岁月,周子曦用了三个「特别」来形容自己——特别跳、特别活跃、特别闹腾。而现在的自己,变得很安静,体力也不如从前,他希望能把所有的精力都付诸于画布上。因为「这是你的工作,也是你的兴趣爱好,更是你的热情所在...」

工作室一角


技法/语言

拥有二十余年绘画实践经验的周子曦,一年前开始在技法/语言上重新思考,希望尝试更多表达的可能性。「以前我从不会去考虑语言的问题,但实际上在长年绘画的过程中又形成了自己的语言,可能完全是下意识的。」周子曦回忆道。

「也许是之前我想说的话特别多,急于把它们表达出来,而忽略了表达方式,或者通过在述说的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表达方式。」他将其视为一种不自觉的过程。

工作室一角立着一张很久以前的作品,最初周子曦觉得「画的非常差」,过了几年再看,又觉得「还是不错的」。之所以摆了十多年,是想要提醒自己,要去找「不错的点」在哪里。也让他意识到,「在已经形成的绘画语言中,哪些应该加强,哪些应该削弱,甚至是完全放弃。」

工作室一角

小岗石窟009 300x450cm  布面油画 2014年11月


「为什么这么多年后,再回头去发现语言的重要性?」我问道。

「我画画一直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就是不太自信。既不想画成传统那样,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想画成什么样。同时,我对绘画性/语言的问题比较迟钝,显然在这一方面没什么天分。所以我的工作办法就是依靠不停的画,慢慢的就能找到自己认为对的地方。」

在周子曦看来,绘画与写作如出一辙,讲述故事的方式不同,传递出来的故事性也就不同。对绘画而言,好的技法于观众来说,是不容易被被看到的,但是好的作品仍是需要技法去支撑。

工作室一角


新的人物系列作品正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诞生的。纯色背景下,半裸上身的男或女,手执白纸,上面写着他/她们各自的名字、年龄和身份...人物选择摒弃了所谓典型人物的典型性,而是围绕着艺术家身边的普通人展开。除了希望在创作的过程中实现语言表达上的突破,周子曦依然选择聚焦历史/现实境遇下鲜活的个体生命。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今天的时代背景下,他/她要如何安身。不是简单的生存和生活,而是如何安放自己的心灵,这是我关注的点。」「如果你拥有足够的洞察力,你一定能够发现,时代会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周子曦坚定的说道。

历史/现实

幸福生活之餐桌上的泰坦尼克 160x120cm 布面油画 2006年1月


多年前,一位友人曾为周子曦的展览写过简短的文章,其中有一句让他至今回味悠长。‘历史的伤痛就像打翻在书本上的水渍,由最初的一场猝不及防的灾难,慢慢变成一种浸润性的悲哀。’

「我觉得这个句子写的特别棒,当历史退到那么远之后,面对时间,它就变成了一种很淡的悲哀,然后完全被淡漠了。」

从2000年前后创作‘人类的记忆’开始,周子曦就将视角放在人类历史的宏观议题上。之后的‘幸福生活’、‘中国1946-1949’、‘生活回忆’直至‘小岗石窟’,无不带着历史的眼光审视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以前我看到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未来并没有向我们承诺过什么,如果你想要进步,只能从过去的历史中汲取教训。’」周子曦认为,在现实处境堪忧的当下,真正能为我们提供帮助的就是历史。

所谓的历史情结在周子曦的身上其实烙有很深的印迹,虽然他并不愿多谈八九那年他所经历的内心激荡和信仰重建,但事件本身让他看到了深藏于身体里的,关于理想主义的热情,而八九犹如一把火,点燃的不仅是青春的热血,更为他日后的创作蒙上了一层自省的、悲悯的灰暗气息。

「我对历史所有的关注都是为了现在,对于历史的真相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有兴趣的是在今天的语境下,它具备怎样的意义。」

小岗山下东流水 300x600cm  布面油画 2014年9月


周子曦描述‘小岗石窟’系列是一种「历史与现实的荒诞并存」。荒诞的情节设定,在于他所呈现的时间关系并不是惯常的线性发展,而是一种混排。「石雕形式本应该是古代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但我赋予的石雕面貌都是近些年的灾难形象,而这个大型雕像群又是在未来被发现的。」

周子曦很难解释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情境安排,他只是冥冥之中觉得这样做是对的,他想要用这种方式去表达。从八九走来的他,曾经与那个时代的命运靠的那么近,他说自己有幸能赶上了那样一个时代,看到的都是旺盛的生命力。但伴随时代的远去,曾经生命之光的黯淡,唯有心中保有对历史的敬畏,然后以全力,传递出对未来的一种警醒。

「在面临历史问题的时候我们如何自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年代。当年孔子讲邦无道,但是邦无道应该如何应对,孔子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阿伦特在《艾希曼在耶路撒冷》中提出‘平庸之恶’的概念。即对于显而易见的恶行不思考、不反省,甚至是任由自己麻木的参与其中。周子曦以为,一个普通人——包括他自己——应警惕如何能避免成为那部分的‘平庸之恶’。

传说-通天塔 200×280cm 布面油画  2000年


艺术/房子

八九后的那年暑假,对于彼时的年青一代显得异常空虚和苦闷,就读文学专业的周子曦更是如此,「当时就觉得文学语言在那个大环境下是不能再继续使用了,绘画恰好能够比较含蓄的表达自己的感受。」于是,他选择退学,重新开始学习绘画。

「我觉得艺术提供了一种不同于我们正常的思考方式。正常的、普通的思考其实都是通过语言的方式来推进的。但是艺术是用一个非逻辑的顺序来演进的。比如我在画一张画,我想画什么,想画成什么样是不会去思考意义的。我这么画只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很好看,因为它背后有我想表达的东西在。」

雨季来临——他们说我应该飞得更高200x300cm   布面油画 2013年12月


「背后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周子曦自己也无法说得清楚,因为在艺术的背景下,语言的逻辑系统是失效的,也正因为无法表达,艺术也成为迷一样的存在,让周子曦不断通过作品去思考。「艺术是一个补充,不是先有一个目标后再往那里走,而是通过这个思考,沿着这条路,看自己能走到哪里去。」

对很多艺术家来说,终其一生想要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周子曦则不然,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呈现当下思考的不同面貌,当所有作品汇集在一起的时候,最终才是他眼中一件完整作品。

「我希望最后能把我所有的作品做成一幢房子,有不同的作品构成。有的是柱子,有的是墙面,有的是窗户...这里面的风景作品,单独来看可能会带给人某种伤感的情绪,但放在一起,就可能会成为电影里的一个类似空镜头的场景,我想要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周子曦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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