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毒舌艺评人Kenny Schachter写毒舌艺评人Jerry Saltz:评论家的未来在哪儿
发起人:欧卖疙瘩  回复数:0   浏览数:1239   最后更新:2016/12/15 17:24:36 by 欧卖疙瘩
[楼主] 欧卖疙瘩 2016-12-15 17:24:36

来源:artnet 文:Kenny Schachter


Kenny Schachter制作的剪贴画。图片:Courtesy of Kenny Schachter


这个世界在我写下这些文字以后的5个月内发生了变化。许多Jerry Saltz的中世纪式的(也就是过度关注性内容的)调皮做法,已经被专为反对尚未成形的特朗普政府体系而进行的网络煽动而制造的、多彩的、小学手工式的符号所替代。Saltz俨然已成为了社交网络上的托马斯·潘恩(编者注:Thomas Paine,英裔美国作家),成为各类模仿的源头。而他的艺术生涯也许会最终变得模棱不清:充满照片、公告与色情。

性与艺术是一家——毕加索

从一位失败的艺术家到一个脸书(facebook)痴人,Jerry Saltz和其余的艺评人相比显得如此不同。从以往的卡车司机变身为普林策奖候选作家,Saltz以他的的网络人设去抗击市场的野蛮侵袭,已成功宣告自己作为艺术界社交网络里“海报男孩"的地位。

一只蝙蝠的私处、古希腊的裸体女孩与男孩、处于管控下的灌肠,你能想象得到的每个跟性爱有关的词汇,还有各种形状与形态的臀部。不要忘了,还有大猩猩的性爱。嗯,这只是Jerry Saltz一个月的,或者说,“多彩"的Instagram的内容。你也许不能马上理解它们,但所有这些内容都来自于这个世界上最著名、最受关注的当代艺评家。噢,我太粗心了,居然忘记提到,Saltz发布的内容里还包括所有那些老、少、或人类、或动物和其他一切的大小便排泄物。

我认识Jerry Saltz和他的妻子Roberta Smith(任职于《纽约时报》)快30年, 而且, 我读过他们二人所写的每一个字。作为一位策展人,我的全部渴望就是有一天能让Saltz与Smith为自己写艺术评论。我想象着,他们肩并肩地工作以促进艺术事业。就像当年约翰·列侬与小野·洋子的行为艺术“为和平而卧床"一样。

Saltz与Smith于1992年结婚。Smith是一位杰出、严格、现当代主义的女教师式人物。而Saltz则是一个总是试图突破边界的民粹主义者。他改变了评论家与观众沟通、艺评人熏陶观众的游戏规则 (他也许是艺术界自这种形式诞生以来最重大的一个改变) 。

Saltz起步于一片经过了良好开垦和发掘的土地,简而言之,他来自芝加哥,之前他想成为艺术家和画廊主的努力失败了。然后,他开起了长途运输卡车——正如他自己所承认的那样,他是个后来居上者——他从四十多岁时开始从事关于艺术的写作。在确立他现今在《纽约》杂志(New York)的地位之前,Saltz曾为《艺术在美国》(Art in America),《Frieze》, 《艺术杂志》(Arts Magazine), 《Time Out》和《Village Voice》撰稿。

鲜为人知的是,Saltz的父亲自爱沙尼亚移民到美国之后,经营着一家女性内衣公司。而他的母亲在他10岁那年从窗户边跳下高楼自杀身亡。因此,在Saltz的生活中自此丝毫没有了女性的存在——他有两个亲兄弟,两位继母所生的兄弟——他的家中既没有姐妹,也没有姨妈或是姑姑之类的,甚至连个宠溺他的祖母、外祖母都没有。这样的成长环境无疑塑造了今天我们所认知的这个男人:这个走来走去说着话,成为了写艺术、艺术家和艺术圈的一切文字的人,无论好的、坏的、丑陋的。Saltz的这些成长经历也许可以一定程度上解释他那广为流传的、色情的挑衅与迷恋(关于这点的更多叙述请看后文)。

Saltz的文风是多彩的、对话式的、充满活力和博学的。他的成就任何人都难以再创。他是收获三次普林策奖批评文提名的人。更有甚者,Saltz与Smith都是画廊的传道者,这对夫妻就像充实他们的工作的艺术家们一样,他们自己也是艺术家。他们就像助产士一样,带领我们在真实的时空里走过艺术史之中当代卷的那一册。他们把握自身的优势,详尽地解释着艺术界中故事;换言之,他们展现出了在纽约及其周围环境中他们所看见与经历的国际艺术。

明星的诞生

Kenny Schachter创作的剪贴画。图片:Courtesy of Kenny Schachter


追溯到2010年6月,Saltz以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中的人物一般的姿态醒来。但是,与变成一只蟑螂不同,Saltz摇身一变,成为了毋庸置疑的真实世界中的电视明星。演员Sarah Jessica Parker(编者注:美剧《欲望都市》女主角扮演者)制作了一档无与伦比的、空前的大话真人秀——《艺术之作:下一位伟大的艺术家》(Work of Art: The Next Great Artist)。这档节目致力于发掘与加冕下一位杰夫·昆斯。

这个节目释放了Saltz的潜在人格,那是他一直以来就明白的,深藏于他体内的一个部分:一位新奇的艺术媒体发言人,身型小而格局大。在Saltz转得星运之前,他曾于90年代中期拜访过一次我做策展工作的地方。Saltz那时是《Village Voice》的主评论人。我记得, 他最喜欢给那些不知为何就出了名的、不容怀疑的(有魅力的)艺术家们分别留下一小段话:“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重启"后的Saltz是个热情奔放的、顽皮的可爱家伙。他继续惹恼着许多人,却也让人们更喜爱他。

正如纪录片创作人Nick Broomfield常不可避免地将他自己插入到关于他报导的主人公们的生活的记叙中一样,Saltz往前迈进了一步去审评他自己,那个处于展览中及幕后制作里的自己。而这一切又都显得太像意淫,等同于将一个项目在其开始前就将其抽空,这所有一切甚至早于它早熟式的死亡。唯一从起始开始就诞生了的真正艺术品其实是Saltz自己,一件他永远无法在自己的艺术工作室创造出来的,一种自我创作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杰作。

社交媒体的二次发明

Jerry Saltz Instagram照片。图片:via Instagram



这是一场完美的风暴:Saltz的争议名声伴随着社交媒体的到来。还有,在美元走势奇怪、缺乏金融市场的魅力与具备吸引力的投资选择的情况下,Saltz的争议性也与艺术市场全球化爆炸,巧合地同步了。

早在2011年,Jerry就已开始了他与脸书的命运般的职业生涯。在脸书上,Jerry一直作为领头人,保持着一种新颖的民主式艺术沟通方式。他开创了一个参与式评论的时代;在这个过程中,他拧开了那些防洪闸。艺术、政治、种族、宗教、性别、还有性,所有因素都已成熟,等待着人们去讨论、描述、解剖、和/或诋毁。这一切都在短暂存在的《纽约》杂志专栏中汇聚到极点。Saltz已俨然成为艺术圈里在读者来信专栏回答来信的人。

好也罢,坏也罢,自1972年,以Vito Acconci在纽约的Sonnabend画廊里的自慰被视为一件行为艺术为起始点,Saltz一直运用着一种极少数人经历过的方式曝光自己。那时,就连Acconci本人也因被隐藏于错误的层面下而显得模棱不清;而Saltz却让那种艺术一天三次抵抗着压力展陈出来。

脸书是一个让所有疯狂份子从隐蔽之中冒出来的平台。脸书之上的社交模式是Instagram之上人们所厌弃的(尽管两个社交媒体由一家公司持有);在脸书上,各种观点的丝丝缕缕可以激起人们好几年的热议。我对自己的一次相关经历记忆深刻。我曾将一张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某个展览上的一张Acconci长着毛发的臀部的照片发在脸书上,结果,我遭到了人们好几年的驱逐。好吧,那确实不是多开胃的好东西,但也不至于是邪恶或无耻的。

早在2013年,在互联网永恒时代以前,我曾写过,我们可以把Saltz脸书上超过3.5万名的粉丝量(这是在他于2014年注册instagram账号之前的数字)类比为将一个奥林匹克竞技场注满批评与议论。那是一种被会被定期宣判死亡的文字。

Saltz对社交媒体的种种不懈痴迷从未改变,它们甚至使人恼怒——但这一次,他一直在线,而我选择离开——他的这些恋物癖包括一切关于古代的、动物的各类性行为的照片;他还真是个平等机会论,非歧视主义的变态。

Instagram的宽容度更高,同时,它也是一个存在更少强迫他人同意自身观点、更少哗众取宠和更少寻求报复(我在脸书上曾因此被驱逐)的平台。这大概是因为Instagram更加商业化。没有什么比性话题更畅销,即使是艺术也比不上(除非那是充斥着裸体的艺术)。

Saltz vs 艺术市场

Jerry Saltz Instagram照片。图片:via Instagram



艺术是附加着价格标签的图片的哲学。Jerry Saltz真的不和艺术节、拍卖会还有市场发生争执吗——他明明“就爱干这个",他在给我的一篇邮件中强调——你们却不能从他的文字中读懂这些;他舞文弄墨,运用着网络语言,抱怨着。但是,从艺术被人们从洞窟里的石壁上揭下来开始,艺术与金钱就成为了彼此密不可分的床伴。而且,它们的这种关系短时间内不会终止,也许,永远也不会。

在Saltz数不尽的文字里,他曾公开批评过过伟大收藏的分裂四散,也低价出售过一些拍卖品给最高竞价者们。他已不大可能见到光明重现的那一天。他曾恳求拍卖行与艺术品卖家们彰显自己的良心,以帮助博物馆筹募资金和折腾出一些重大降价。Saltz做的这一切都挺不错,美好而令人钦佩。但是,我们如今生活在一个每个个体都有选择去决定如何支配他们自己的时间与金钱的社会。

更具社会意义的是,Saltz已经呼吁为艺术品的价格设定上限,从1500美元起。这与一个年轻艺术家当今可能获得的2.5万美元的初步数字存在相当大的距离。Saltz表示,如此一来,每笔艺术品交易额账单中的那些数字后的零就能被舒舒服服地一一被削减,削减范围从新兴到成熟艺术家的作品不等。Saltz认为此举可以使艺术品成功降价。可是,他的这个提议在我看来却比市场的疯狂运转听起来更使人堪忧。

巨商富贾们让Saltz很不开心。他觉得这些人不配拥有达明·赫斯特的钻石骷髅头。但是,Saltz却没有把握住这样一个事实,为权贵服务的经济覆盖系统支持着我们所有人。Saltz相信,表明自己总是忍饥挨饿(有时他会发布一些反映自己微小余额的银行收据)能给予他一纸资格证对整个艺术界的生态系统发泄怒火。然而,正是这个系统,一共生产了3亿艺术品。这些艺术品同时也支持和接受着这个系统。

我对画的惊天高价一直持有矛盾态度。我也明白,这种光景正在,也将会一直激起人们的愤怒。但是,位于博物馆中的艺术,至今为止已经有相当规模,是可被人们无障碍接触到的,很多场馆甚至不收取入场费。不过,有人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在Saltz自己2012年的《纽约》专栏中,他以下述原文哀叹道:“在过去的十年中,艺术节膨胀式发展。它们已俨然成为全面囊括和承保占据1%的“VIP怪物"和“娱乐复合体"的活动。"就最近热议的,策划下的拍卖销售的话题,Saltz讥讽道:“我说啊,这是胡扯的策略,只是为了给顾客的自尊自负精神按摩而已,这是乡巴佬们的头脑发热。"而我觉得,Saltz所评论的不过是另一种希望给一直重复的促销套路注入点新鲜活力的方式罢了。

Saltz对藏家们可以依靠注入天文数字资金走进艺术史大门的设想感到恼怒;Saltz见证着私人博物馆在过去25年中的过剩,一种现今在亚洲逐步兴起的现象。Saltz就这个话题表示:“高价作品们已经成为了艺术中暂时性内容的一部分。它们干扰和扭曲着艺术中非线性的、炼金术般的奇异的那部分。艺术是长久的,而市场不是。"我也许该改述一下Saltz这段话:“艺术是长久的,市场也是如此。有时候,它们两者能深刻地反映对方,有时候则不能。就此,艺术与市场构成的系统持续运转下去。"

是的,你尽可以去哀叹艺术市场阴晴不定的脆弱和屡屡无法参透的本质特性。然而,在人类的本能中,除去进行创作,本就拥有进行贸易这一部分。所以,怎么说呢?你不能因市场身为市场本身而去它 ……作为一个对万物存疑的理想主义者,我将永远坚持作为一个美学精英的希望,致力于打败艺术领域中的一切虚伪

著名艺评人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Jerry Saltz Instagram照片。图片:via Instagram



Jerry Saltz是一名反评论的评论人。他总是创造出一些完全不基于自身事实的评论性艺术。Saltz是人们的百忧解;他永远处于“点燃状态",永远那么快乐。他是一切生活陈规杂物的对抗剂。也许Saltz会为自己的家庭史感到害羞与失落,但我从不记得自己看见过他生气。我无法想象出他举止失据的样子,哪怕是在他和Smith说着枕边耳语之时。

但是,别让他的外在“斗篷"愚弄了你。在Saltz小狗一般的人设之下,他绝不会轻描淡写地忍受任何愚蠢的人。他可是以无情打击那些他不认同的人们(几乎都是男人),与其绝交并和给予他们一个冷眼鄙夷的未来的决绝而闻名的。

Saltz理应得到众人瞩目,他配得起淹没他的名声与赞誉。Saltz既是一位闲谈超级明星,也是一个善于煽动舆论的草根出身小矮人。他是最受欢迎(从古至今)的民粹主义者,可与Matthew Collings相提并论,或者更像Sister Wendy(编者注:Sister Wendy是一位天主教修女,后创立了流行的艺术赏析节目)。但是,Saltz比上述这两位拥有更广的观众源——甚至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广。

我能想象出Saltz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天出现在英国的“演说者之角"的情景。他摇摇晃晃地在人群中移动,带着他那因幽默感产生的欢快和他自我贬低式的本性。Saltz的滑稽特色简直是一种应该得到波希特带(位于纽约上州的,被称为犹太阿尔卑斯的现存死火山,许多犹太喜剧人的演艺生涯开始于此)褒奖的技能。而在波希特带,Saltz能以比他过去在他的演讲或教学中更严肃认真的态度踏上旅途征程。

Saltz是一个对性狂热、对工作上瘾、多产的老战马。他会斥责那些不每日拿起笔杆写字的作家。他定期、规律地发布照片,还有那些以咖啡为燃料写出的文字。他的那些文字总能在我把脑袋伸进各个画廊的一瞬间就立马浮动于我的心中。尽管过去25年中,Saltz从未在我策划的任何一个独立展写过评论,他却总是不加区别地在他的脸书和我们的通信中对我的作品给予赞许。我珍惜我从Saltz和Smith那儿得到的每一封信。我为自己能于过去的数十年与这两位评论家进行种种交谈与对话而感到幸运。谢谢你们!

(本文首刊于2017年12月的英国《GQ》杂志)

译:Phyllis Z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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