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建翌,将生活写成了诗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0   浏览数:900   最后更新:2016/11/10 16:11:18 by colin2010
[楼主] colin2010 2016-11-10 16:11:18

来源:典藏今艺术 文:张亚庆


进展厅,便可看见这样一段长长的文字,“从看到那个铜质龙头起就是失灵的缠满布条在上一个严冬也没冻结房顶那个水箱完全走形了一条裂缝外加几个不易察觉的洞下面挂着动人的锈迹今年夏天连续高温叶子枯萎在光里土地坚如顽石除了……不扩张是明智之举经典的生存之道并没那么厌弃新生预感无论花多少工夫亦会在时间手艺下惨败时间的信徒还有时间的异教徒都将被时间解决”,没有逗号,亦没有断点。

展览现场


这是耿建翌在作品之外留给观众去理解此次展览的唯一线索。其实,这也是展览的一部分,它的描述让观者更加清晰地看见,在这微妙的镜像世界中存在的每一个鲜活的生命,而展览的情感也由此在这段慢慢悠悠、让人费解、意境朦胧的文字中拉扯开来,艺术家为观者织造出了一场唯美的生活图景,如诗如幻。

展览现场


展览“投影顽固”,是艺术家耿建翌在OCAT上海馆的一次全新个展,展出艺术家2016年创作的最新影像装置作品,保持了耿建翌长期以来“去作品”的创作态度。众所周知,出生于60年代的耿建翌,被认为是中国最早的观念艺术的实践者之一,所传达的艺术理念区别于其他任何一个艺术家,艺术风格独立且具有革新精神。他对待观念艺术的理解不在于作品的形式上,而在形式之外的画面内容本身。艺术家曾说:“观念艺术的原则之一是简单而直接的对材料的使用。不存在所谓的一个媒介的技术方面所带来的前卫。我不相信这个。相反,我相信对世界和生活的新的理解。”因此,表现浪漫并不是艺术家的目的,传达作品的内容才是其艺术核心的重中之重。在这场展览中,艺术家有意要将周遭的生活写进诗里,哪怕它这般斑驳。

展览现场


形式之外,观看之上


将作品“去作品”化的这个概念,是艺术家对一切“形式”问题的态度;可以理解为作品的随意性——即作品的存在是随处可见的,不受任何限制的存在。你以为眼前所见的可能不是一件作品,但并不然。这个概念挑战着人们对作品观看方式的多样性,而这种挑战在耿建翌的展览中随处可见。


透过观展的动线设定和多元感官的刺激,不难发现,展览最妙之处,是艺术家将作品与空间之间的互动安插得如此微妙。展览的空间是艺术家刻意保留的展馆原貌,如洞穴一般原生态的模样。一眼所见,整个空间满满都是展馆内部原有的22根清水混凝土的支柱,而这22根石柱在整个展览的视觉呈现上就是一个十足强烈的干扰,但是艺术家利用了此间的强烈性,将其转化成影像的反应载体,化之为天然的画布,并通过迷宫般的墙体将柱子隔离,使观者产生对于日常生活、时间、整体、孤立之间关联的思考,也使得空间气氛更加神秘且意蕴悠扬。

展览现场


而对于具备投射影像功能、不同款式的手持照明灯和信号灯的选择运用,如铁路信号灯、防爆手电筒、双头铁路信号灯、铁皮手电筒,是耿建翌一贯对老物件的热爱,同时也是艺术家对待观看方式的另一种理解。他觉得,这些过去的灯的功能指向是单一、明确的,就是为了照明。而投影的这个过程,正如观看的一种方式:单纯,单纯地指向观看。所以,艺术家的目的很明显,旨在让每一个观看者全身心投放于观看作品的过程中,这是耿建翌对艺术的一种观看方式上的暗示,这种暗示也表现在他对作品画面的处理上。


艺术判断的主观性


当人们抱着录像作品尽是“动态”的固有认知而走进耿建翌的作品时,可能会有点猝不及防。面对犹如止水般的画面,给人传达出的错觉是:它仿佛是动态的,也仿佛是静止的。它的改变也许在正当人们转身的一瞬间,也许在人们回头的一刹那,更或许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艺术家特意设计的、对观者固有观看方式和自身判断的一种怀疑。而这种干扰视觉经验的表现方式,除了画面本身之外,在时间上也有体现。

展览现场


展览中另一部分作品,乍看之下会以为是“坏的”,因为它没有投射出任何画面或光线,只有一个老式的手电筒悬挂在斑驳的石柱上,如同周遭的环境一般带着破损感,但是如若稍作停留半刻,便会发现它不经意间跳动着的画面。这是艺术家故意设计的“停十秒、动两秒”的画面呈现效果,一如既往指涉出对录像艺术观看的质疑。

展览现场


如此这般,耿建翌的创作总是游离于常规经验和想象之外,他的作品就像电影《罗生门》,展示一个“确定”的经历可以变得多么“任意”。对耿建翌来说,艺术作品的创作是由观众自身主观性的理解而造成的一段开放式经历而不是被置于某一种价值中的判断。当观众被所看到的东西打动的时候,这也正来源于艺术中或经验中某种根深蒂固的不确定性。

诗画两相宜


耿建翌在作品中的创作主体永远来源于对生活现实的描述,尽管表达方式发生着千差万别的变化,但是追寻世界万物之间的规律和脉动,这一点是生生不息的。熟知耿建翌的人们都知道,他最出名的就是挪用日常用品的摄影照片,然后在他的绘画里被用一种人造的光再描绘,它批判了我们对幻想的欲望仅仅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

展览现场


如果仔细阅读前言中那段没有任何标点和语气的话语,会发现跟艺术作品本身息息相关。所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也。在耿建翌的自述里,“缠满布条的水箱”“高温下叶子枯萎”“地面坚如顽石”“空洞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毛毛虫趴在快要失色的干花上”……在这短短的字里行间中,每每都是一段盛夏的图景,画面感尽显无遗。这种不带语气的陈述正对应了作品无声无色的放映过程。作品中紧随艺术家透露的文字信息找寻生活的足迹,可以看见有树叶枯零的短暂过程、有波纹在水面划过的微妙痕迹、有青蛙小心爬过水面的印记……耿建翌使创作的权力与身边的事物发生关系,把观看审读的视角留给观众,展览的用意暗含人与物之间的动态关系,而这次耿建翌将这段关系的缘份交给了时间,因为面对时间的安排,无论做什么或做再多也是失语的。


就像那段短短的几行文字里,省略的不仅是标点也是艺术家对待时间或发展情境的情绪,因为他知道——“经典的生存之道并没有那么厌弃新生预感无论花多少工夫亦会在时间手艺下惨败时间的信徒还有时间的异教徒都将被时间解决”——如此而已。


图 | OCAT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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