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康空间 | 现场】日光亭项目“王拓:失忆事典”
发起人:泰康空间  回复数:0   浏览数:1305   最后更新:2016/11/09 10:43:34 by 泰康空间
[楼主] 泰康空间 2016-11-09 10:43:34

日光亭项目“王拓:失忆事典”展览现场速写






\ 记忆的过失

——王拓谈“失忆事典” \



  • 你曾谈到展览的英文题目“A little violence of organized forgetting” 出自美国学者Henry A. Giroux提出的概念,能否再稍微介绍下这个概念及其例子,以及它同你的创作、思考或者经验之间的关系?


“Violence of organized forgetting”(有组织的遗忘的暴力)这个概念其实是这个学者提出的一个很政治的概念,关于美国的政治,但是我觉得这个概念很有趣,其实可以从其他方面进行扩展。他谈到人们会有意识地去忽视历史,有意识地去忘记历史,很多情形是被动的,而这会造成当今的人对曾经的记忆与事件的麻木的状态从而造成对未来的伤害。我觉得这就可以引申到当下人和文献的关系当中。我这次的项目里,作品内容是关于人如何去和曾经无法进入的文献发生关系的,这中间的真空是怎样的,所以这句话很好地形容了这种状态和现象。




日光亭项目“王拓:失忆事典”展览现场



  • 文献是一个你反复提到的关键词,也是你这次创作所集中探讨的对象,能否谈谈你在创作中是如何用具体的方法,来把对文献的思考编织在作品的感性语言中的?


这个概念在我作品里有着相对广义些的范畴。它不仅是文本、档案以及一切知识的载体,它也是很多无形的意识,继承来的经验和记忆。如果正在发生的一切的状态是流动着的,变化的,那么除此之外的负形就是这流水旁边的石头。人在当下的状态和文献就像这水和石头的关系。这一对变化着的和相对不变间的互相角力一直是我感兴趣的,也主要是我以往创作的内容。这次项目里我主要是想把我们经验中一个特殊情形,即人(或者特定某部分人)无法接触和介入的文献,和这个人群的集体意识和记忆放置在一起。


文献在我的一直以来的作品中体现的都不是插图式的,我并不是用视觉语言“翻拍”一个已有的文献,也不是把文献陈列出来。而是用一个类似行为化的过程通过一些传统媒介,比如这次项目里的绘画和影像讨论“人与文献的关联”,用人的状态来比喻文献的状态。这里,物质性的文献是不在场的,没有与人们固有印象中的“档案”有关的任何视觉表征(比如这里不会陈列物件或者文本)。文献本身不作为媒介,而是被转化成一种 “体验式”的行为。参与者、表演者具有不可替代的身份,他们不是随便找来的人,他们的经历与文献本身具有相似性,或者有关联。在这次绘画和影像作品里,我引入了两代人之间关系上模棱两可的张力,并用语言的模糊性作为隐喻,来勾勒我想表达的人与文献之间的状态。这种状态即影片中的母女生死阻隔、互不相见,绘画中的父子被分离。



浪子(王拓与父亲合作完成),布面油画,108 x 145 cm,2016


回家(王拓与父亲合作完成),布面油画,108 x 145 cm,2016



  • 你提到的“人与文献的关联”,具体是指什么?


人永远无法看到真实的文献。文献是一个虚空的概念,是由一代一代的人共同建构的“集体记忆”。就像Okwui Enwezor在《文献热》中谈到文献作为集体记忆:“文献的形式可以作为一种表现历史事件的时间机制,甚至是将历史重塑为自我意识小说的工具。”


我认为人与文献的关联最有趣的一点是,他们之间拥有可以“互相塑造”的能力。当人在有意识地制造和创造文献,却在无意识的被文献规训和影响。我之前的很多作品都讲了这个问题,比如《角色扮演》(Roleplay,2016)中,就是讨论人造观念在围绕在我们身边的这些文化参照的影响下被塑造,这其中最有效的一定是大众媒体,比如好莱坞电影、商业广告等。


在这次的项目里,影像作品《奠飨赋》中,比较直接地表现出人和文献之间又生动又尴尬的关系。赛珍珠的这部小说《梁太太的三个女儿》作为文献本身,其背后拥有了很多支撑它作为文献的、大量的历史信息,它们都很生动,然而它却并不被我们这个相对独立的人群所接触到。所以历史上的事实是,这部小说和我们(其实也可以说是这次展览的观者),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发生过接触。因此,我在这里把它们做了一个并置,便发生了有趣的化学反应。具体来说,比如我们几乎每个人都会从我们祖辈或父辈那里听到有关家庭成员在文革当中的经历,这些经历发生在不同的人、不同的家庭、或不同的地区。但是当我们不论是看电影、读小说、或是听到别人讲述的那个年代的故事,即便故事多离奇,我们也不会觉得太陌生,因为在我们的记忆里,那些故事已经被遗传和继承了下来。所以我想说的是,那些充满障碍的、不可阅读的文献其实是可以被那些遗传和继承而来的集体记忆所填补的,之前残缺的、没有入口的文献也可以用某种方式让它变得鲜活。



奠飨赋,单频高清影像,27分30秒,2016,视频截图



  • 在你这次的作品中,这个“文献”的概念是否含有多重的层次,或者具备某些引申、扩张和链接的能量?比如,“文献”在这里指的是作为历史资料的记录本身,还是某种象征性的、笼统的所指?或者是某种以文献而生发出来的关系、知识等?


就这次的作品而言,我所指的文献其实是一个“虚指”,是具有某种诗意化的虚指。我选取的赛珍珠的小说和两幅经典油画,但是我并不是就这几个具体的历史事件来说,而是针对“文献”的一个笼统的认知和概念。我将这种状态做了行为上的表现:让两位女士想象自己是小说中的人物,以及和我的父亲共同进行绘画创作。实际上,我是接受文献的不可阅读性的,它不可一代一代的完整地、毫无折损地传递下去,随着人的代代更迭,文献逐渐减损。 因此,这个项目是诗意化地试图拉近历史文献与当代人的关系,因为认可,所以又人为的在它们之间生产阻隔。


  • “招魂”也是这次展览中一个重要的意象,包括绘画里的两对父子分别向历史和艺术史招魂,录像中的女主角做饭是通过家祭来招魂,这种将不同时间和空间节点的人,拉入同一个时空的行为,似乎同文献的历时和共时结构有某种联系,能否谈谈?


是的,其实这个项目就是用“招魂”这个意象来隐喻人们希望接近或引用文献的状态。首先,招魂是生者在召唤死者,是将过去与现在、历史与现实建立联系的手段。所以招魂在这里就好似我们当代人探访文献的行为,作品隐含在内的比喻是,将这个探访的艰难过程,比作人的生死之隔。当代人引用文献,希望使之变活。因此,文献不仅是当下的参照,还成为了当下本身。招魂的行为也是对当代人自身价值的重新定义,重新思考。其次,空间上来讲,我们即使生活在同一个时间轴,不同空间之间的阻隔也让文献不可读。比如英文的文献,翻译到中文就失语,或变成了模糊的只言片语。



展览现场



  • 在你的题目中提到了文献所具有的暴力(violence),是否能够详谈一下?


文献具有的暴力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它本身所具有的遗传性和教育属性,这是对暴力的普及化和对暴力发生时的滋养。我以前的作品里比较深入的探讨过文献对人行使暴力的影响。比如《虚空画-真实与自然》(Vanitas - Real and Nature,2014)中可以看到,人们对暴力的理解和想像,其实主要都是来自于文献。我们不用真正去亲身经历暴力事件,但是通过看的书和电影,也可以在头脑中构建暴力。意识形态层面的暴力使每个人在事实上都是潜在的暴徒和罪行的载体。另外,文献具有专制的特性造成集体无意识,人们不由自主地听从文献。历史的真实或许永远不得而知。


在这个展览中,暴力的场景是不在场的,是不出现的。我隐去了真正的暴力发生。比如梁太太和女儿所经历的悲剧,并没有被具体描写出来。在影片中,这一段历史是空的,留下的只有暴力之后平静得令人费解的讲述和一个后代人无声的追忆。绘画中的暴力也是缺失的。绘画本身的故事性所带来的互相置换的情形,把暴力给模糊化了。 所以,这里所有的场景都是暴力之后的遗留物,暴力本身已不在。



奠飨赋,单频高清影像,27分30秒,2016,视频截图



  • 在你的影像作品中有一种诗意,包括节奏,姿态,形象的组织,女主角回忆的自语……能否谈下这个非常浪漫和感性的层面是如何同你对文献的概念性思考统一在一起的?


一般情况下我不主动追求作品中的诗意。我个人更感兴趣的是正常化的,日常的,可以通用的语言,以及这些语言如何对人构成悄无声息的影响。比如好莱坞电影的这种语言,因为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太常见、太熟悉也太普通了,人们才不会刻意去思考语言本身,而会自觉地去思考其背后的结构和叙事。这种模式在很多需要探讨非艺术本体的问题的时候是有效的。


对于这次的项目而言,由于来源于小说,这个作品本身的叙述性是很强的,而这本书的原始属性是被禁锢的读物,当然我们现在是可以找到方法去阅读它的,但是我希望在作品中通过这种方式把它被禁锢的这个状态给体现出来。因此,从英文到中文的直译,其实是把这种模糊的状态给表现和放大出来的,他给人直观的感觉就是,你好像能接触到它,但是又没办法真正的理解它。所以这种朦胧的感觉造成了诗性,和浪漫化的意境,这种感觉在这个作品中很重要。诗性正好也是对文献的隐喻和描写。隐喻这种不可辨认的朦胧的性质。



展览开幕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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