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未:山即是真,水即是幻——“山水间”群展于上海开幕
发起人:蜜蜂窝  回复数:0   浏览数:2306   最后更新:2016/09/08 15:51:43 by 蜜蜂窝
[楼主] 蜜蜂窝 2016-09-08 15:51:43

来源:凤凰艺术 文:张未


近日,群展“山水间”于上海当代艺术馆正式开幕。本次展览邀请到十六位中国知名当代艺术家,用不同媒材和形式呈现当代艺术创作群体和艺术手段上的多元面貌。从主体、意象、景观、媒介、观看之道等诸多方面,发现艺术创作在不同时代的演变与关联。

▲ 徐冰作品《背后的故事》


中国文人自古以来皆于山水之间兴发畅游而忘怀。山水作为超越日常烦闷的另一空间,无疑是“百千三昧俱游戏”绝佳领域。当然,这并不是说山水本身具有某种无限崇高的膜拜价值,而是由于人在山水间的一往一返,习得了生活间亦进亦退的自如。因而游戏原本就是一个超越了生活之烦的佳境,人在游戏中反观身体,反观心灵,从而暂时忘却烦恼,洗涤尘土,回归本心。

▲ 许聪&班磊,《非物质性感知》


▲ 王丽华和作品《闪现》


因而即使在当代,只要是能够让人忘却尘凡的自由玩耍,都是当代媒介中的“山水之乐”——快餐化的旅游只能令人在山水前浮光掠影,多媒体的奇景却能够使人在艺术的静默中唤醒心智。古人山水间的游乐,即是当代人于艺术与游戏中所得的反观诸己、片刻超然。于是,即使在拥挤万分的人潮喧嚣中,人们亦能进入游戏,暂时忘却周遭餍足腐败的气息。

▲ 孙良作品《迥》

▲ 喻红作品

▲ 徐敏作品《勇敢者的游戏》


人们在游戏中成为了孩子,孩子则在游戏中成为了勇士。儿童对游戏天然的擅长,意味着游戏的状态与人类的本真直接相关。每一个物品都有一个功能,但每一个物品都有无穷的玩法。成年人亦步亦趋的学习如何使用工具,孩子却能将工具顶在头上变成一段新奇舞蹈;成年人苦心卓绝的创意,在孩子嘴里却只是一段调皮的儿歌。孩子是拯救父母的精灵,用玩耍与游戏将其身上的定式思维与世俗成见统统洗净,以此召唤出人类最本源的创造力。

▲ 邬建安作品《大骨架》



▲ 邱黯雄壁画动画装置作品《新山海经3》


这种创造力正是第三次工业革命最伟大的发现。个人电脑之所以改变生活,并非天才使然,而因为其发明者以其童心创作过游戏;无数科技产品之所以影响人类,并非科学进步,而因为其发明者利用旧技术提供了无穷尽的新玩法。人类于世纪末的长久和平中恢复了童心本性,于是也让创意成为当代世界唯一持续的动力源泉。


▲ 杨泳梁作品《人造仙境II-太古遗民》,数码游戏区域

▲ 潘曦作品

▲ 苑瑗作品


当代翱翔于山水之间的并非文人惆怅的情怀,而是对世界与人生无尽的想象。当代醉翁的山水之乐,“得之心”也并非“遇之酒”,而是“遇之艺术”,并在游戏中、与网络间“遇之他人”。世间无数知识与人心在网络中尽皆化为数码,人于瞬忽间结联世界,影像与言辞即成山水;数码与游戏在可穿戴屏幕中投影于现实空间,世界于是忽然奇趣梦幻,山水皆成想象力的家园。


因此,山即是真,水即是幻,是现实与虚拟,更是人生与世间。


对话“凤凰艺术”



对话邱志杰

▲ 邱志杰作品《殖民史植物考》


Q:您对这次展览的主题怎么看?


邱志杰:中国拿山水文化、山水精神作为策展内核的策略已经是一派传统了,但我仍然很期待,因为龚馆长、文倩他们对这个问题有长期的思考,视野不是仅仅从国画意义上的山水出发,能够把视野放在不就山水谈山水,而是谈物、谈游戏、看小孩子看世界的眼光。这些做法我都觉得是跟过去的山水论述都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如这次展览中我的竹编《殖民史植物考》,表面上看跟山水很没有关系,既没有山也没有水。虽然竹子与山水有关,但它放入的语境是哥伦布的地理大发现后的交换。是整个人类史的物种之间的迁移和交换。有点像写世界史的人类简史这种视野来谈问题。这种作品一般不会出现在一个叫山水的展览里。包括《给邱家瓦的三十封信》,虽然是水墨,但其实是长江大桥的钢铁。策展人这次的山水谈的应该是无情的现代化进程,人被成功学绑架。这种退出表面图像的方式一定要挖的特别深才会找到与山水的联系。


Q:可不可以这样说,在您的作品中,也是把当代社会变成一个如古人一般可以进出的山水?


邱志杰:我想不是说直接从上海的高楼里看到山水,而是要看到一个在宋元山水里受过浸染的人,他在上海的这些高楼里面会采取什么样的智慧。


Q:可不可以这样说,“山水间”重要的是人的进出,而不是它本身的物像?


邱志杰:人要是有一种世界观,他才能自由地在这个世界行走,而不会成为淫贱。那么这种可进可退、时隐时现、时藏时露的生存姿态,不是每个民族都拥有的。应该说中国人在这些方面受到了良好的训练。那么谁训练了我们?就是宋元伟大的山水画家。




对话王冬龄


▲王冬龄作品“乱书”《李白<把酒问月·月下独酌>》


Q:您对这次展览“山水间”这样一个主题是怎么看的?


王冬龄:当代艺术有它的指向性,但也有它的宽泛性。“山水间”这个主题,既可以理解为在山岚云雾之间,在水之中,但是它也可以将人文立在天地之间、山水之间。这个展览出策展到布展都非常成功。


Q:您谈到的山水传统的这种精神,在您的创作中有没有什么样的关系?


王冬龄:有关系,可以这样讲,作为一个人或者作为一个艺术家,书本中的知识修养和感觉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大自然的陶冶。古人讲“江山之助”,就是从对大自然的拥抱之中获取灵感。除了这个之外,还包括人对生活的理解。


Q:今天我们面临的局面,书法或者说书写艺术在当代的境遇是否也跟山水在当代的境遇有某种类似?


王冬龄:对,其实可以这样讲,今人感受到的山水间已经达不到古人的意趣,但是今人犹有能力达到的感受却也是古人无法达到的。这和我在坐长江大轮游三峡时的感觉一样,山水没有那么震撼。为什么呢?因为古人是乘小船,视角很低,而今天是大轮船。当然水位也已经变换了。今天我们看古画,小亭、草堂、流水的感受和古人是完全不同的;但今人获得了古人所无法获得的感受,飞机、高铁、新科技等等。人,特别是艺术中人在和自然的对话中,在达到和谐精神的过程中获取了很重要的感受。我觉得无非是精神相同而形式不同而已。


Q:所以也能从您的书法作品里看到,这种体量与您在书写中的状态,与古人的悠然归隐不同,是一种当代的精神。就好像您在许多大型公共空间中的作品,这里是否是有一种征服的感觉?还是说是对某种更高精神的追求?


王冬龄:你用了“征服”这一词,我觉得是可能的,因为我也不是很确定。当我第一次在中国美术馆做展览时的那副大字作品,它的启发确实有这种感觉。中国古人的手卷,信笺等等都是人在看作品,但当作品体量上去了以后,人就进去了。那么,确实也是一个挑战,一种张扬,把书写性发挥到极致。小字可以写得很微妙,但它还是和写大字那种全身心的投入不一样。我的乱书与我对自然的研究有关,是我从现代与传统中回到自然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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