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双年展：摆脱艺术景观化，为有思想的人而设

第11届光州双年展（Gwangju Biennale）仿佛就是为有思想的人而设的。首先，展览的题目“ 第八气候带（何为艺术）"（The Eighth Climate （What Does Art Do?））出自于12世纪波斯神秘主义者兼哲学家苏瑞瓦尔迪（Sohrevardi）的理论，并在20世纪由法国哲学家亨利·科尔宾（Henry Corbin）扩充和定义。所谓“第八气候带"，是指超越物理层面，人类通过想象力可以达到的某种状态。

这样的理念让诸多形式各异的作品可以同时和谐地呈现：Monir Shahroudy Farmanfarmaian的镜面镶嵌画、Mika Tajima的抽象棉花作品、Trevor Paglan以政府监控为灵感的作品，以及Marie-Louise Ekman的幽默绘本。

“（苏瑞瓦尔迪和科尔宾）两人畅想‘第八气候带'的方式和今天当代艺术的运作方式十分相像，"双年展艺术总监、斯德哥尔摩Tensta Konsthall总监玛丽亚·林德（Maria Lind）在9月1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说：“每件作品都会视场地、时间、以及呈现方式的不同而产生独有的效果。"她补充说，艺术换言之，“有点像地震仪"，可以“在社会的其他领域认识到问题之前就侦察到事物的蛛丝马迹。"

艺术总监玛丽亚·林德在介绍Tommy Stockel的作品《光州石》（The Gwanjgu Rocks），这些手工制作的纸雕是根据当地石头的3D扫描创作的。图片：Courtesy of Sarah Cascone

策展人Binna Choi、助理策展人Azar Mahmoudian、Margarida Mendes、和Michelle Wong，以及策展组合Mite-Ugro，与林德一起选择了来自101位艺术家的252件作品，在主展厅以及遍布城市的9个地点展出。（当被问及为何选择全女性的策展团队时，Lee的答案很简单，说自己这样做是“因为她们是最棒的，而且女性就是未来。"）

她们组织的这场展览充满了有趣的作品，但是却缺少那种华丽、吸引人拍照、上传分享的作品。“我对于那些为了抢眼的效果而哗众取宠的作品没什么兴趣，"林德说：“如果想让我感兴趣，那么它必须要比一般的有趣景象更显智慧。"

这是一个让人敬佩的目标，但是却被策展团队不明所以地取消所有墙面解释文字的决定削弱了效果。展签上只有艺术家的名字和作品名称，你需要使用智能手机扫二维码来获得作品的信息——难道我们还没有足够多的理由拿出手机来看吗？

这种强迫观众依赖科技产品的观展方式，实则造成了很大困扰。光州双年展出色地将一群风格各异的艺术家聚集在了一起，其中有很多人我是第一次接触的。比如，参展的韩国艺术家中，有来自光州本地的Inseon Park，她根据家乡那些被拆除的建筑、工程建设和城市发展所作的绘画，带有一股令人十分难忘的异托邦（Dystopian）景象。看到陌生的作品成排出现，着实让人兴奋，但由于缺少了传统的墙面文字，我却有一股无以名状的沮丧感。

Walid Raad与Suha Traboulsi合作的作品，是在一排包装箱的侧面画上了简单的绘画，他们利用材料优势在其中的一个箱子上写上了说明文字。这件作品是对Traboulsi在担任黎巴嫩公共收藏注册官时所创作的绘画的再创作。黎巴嫩原计划在1975年开设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计划夭折之后，许多原本被收购作为公共收藏的艺术品最终被政府官员占有。Traboulsi在空箱子上的绘画，是对于这些丢失作品的重要记录。

Walid Raad与Suha Traboulsi，《给读者的另一封信》（Yet Another Letter to the Reader）。图片：Courtesy of Sarah Cascone

Tommy Støckel的《光州石》是一组纸质的几何形石头，色彩斑斓、姿态各异，它立刻就吸引了我的注意。但是直到林德进行导览时我才知道，这位艺术家实际上是在城市当中设立了店铺来制作这件作品。手工制作的雕塑，实则是以光州当地作为标示的石块的3D扫描为模型，这也是林德安排参展艺术家与当地社区进行合作创作的诸多案例之一。

艺术家组合Faivovich and Goldberg的大幅彩色摄影也非常抓人眼球。当林德告诉我这实际上是一小部分陨石的显微图像之后，我的兴趣就更大了。

Aimee Zito Lema所作的《颠覆性的身体》（The Subversive Body）、天花板上悬挂着李景湖的作品《白云》（White Clouds），以及在四周围成一圈的作品Michael Beutler的《Daein Sausage Shop》。图片：Courtesy of Sarah Casone

展览的核心作品位于入口处，就在艺术家Ruth Buchanan色彩丰富的铁链门帘之后。西班牙艺术家Dora Garcia的作品是一间装满了从全世界而来的捐赠书本的书店。艺术家所重建的这家Nokdu书店，曾是1980年5月光州起义（Gwangju Uprising）的重要地标，当时25万民众聚集在此反对军权统治。

展厅楼上，另外一件出众的作品是Michael Beutler的《Daein Sausage Shop》，它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那些构成围墙的砖块，或者说“香肠"，是回收来自光州Daein市场的包装纸以及水果网袋，并在当地使用艺术家所设计的木制机器创作而成。

林德在这件作品的对面创建了一个精心策划的暗室展厅，用来展示以灯光为媒介的艺术。她的目的是“营造一个我们可以不被隔离在传统的黑盒子当中观看影像的环境"。这样的结果是，大家在观看投影作品的时候，还可以愉快地与Amalia Ulman的一组雕塑共处一室。

在媒体预览期间，一些艺术家还在为自己的装置做最后的收尾。artnet新闻和Nadia Belerique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当时她正在自己的作品《你见过这个人吗》（Have You Seen This Man）当中穿行，从而在一条长地毯上用感光乳剂上留下自己的足迹。“长时间之后它会曝光，留下印记，"她说自己使用了不同的鞋子来营造不同人物走过的效果。

从我们短暂的交谈中所得到的有关作品的解读，正是我在参观整个展览时所渴望得到的。作品可以仅仅通过视觉的呈现来传递力量，但是观众们不必非要借助科技设备才能获得进一步的信息。

第11届光州双年展“第八气候带（何为艺术）"将于2016年9月2日-11月6日期间在光州双年展展厅（Gwangju Biennale Exhibition Hall）以及市内各地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