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泰特美术馆怎么变成全球的泰特美术馆?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1   浏览数:1608   最后更新:2016/07/25 08:38:10 by guest
[楼主] 蜡笔头 2016-07-18 19:23:27

来源:选择Choices


伦敦泰特美术馆怎么变成全球的泰特美术馆? 01

2016年当代艺术世界级事件里,赫尔佐格与德梅隆事务所(Herzog & de Meuron)设计,耗费4亿美元,扩建的泰特现代美术馆于于2016年6月17日对外开放,当属其一。就在开幕之后,国内美术馆也有动静,如龙美术馆重庆分馆开放,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求售,这些事件是一个机会来回看一座部分资金政府赞助,过半私人捐助的美术馆,如何从国家级变成世界级的美术馆。

Nicholas Serota(1946 - )


Nicholas Serota在24岁当上了伦敦泰特美术馆馆长,因其改变了英国文化而得到了广泛好评(也总是受人诟病)。机构、媒体、无数习惯将现代艺术视为笑话、视为外国平庸无能或骗子荒谬实践的正直公民,如今有失颜面而热情地拥抱了这一切。


为二十、二十一世纪艺术而构建的泰特现代美术馆于2000年在泰晤士河南部废弃电站开馆,参观人数大约每年500万人次,是世界上参观人数最多的现代艺术馆。虽然作为泰特现代美术馆背后推动力量的Serota并不认为自己在这次转型中有功劳,但其起到的主要作用受到了来自所有专业同行的认可。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Serota在让英国接受当代艺术方面起到了尤为重要的作用,他真正地参与其中,迫切地想看到效果”,大英博物馆馆长Neil MacGregor最近曾这么说过。


在伦敦坐拥两家全球帝国的纽约超级交易商Larry Gagosian认为Serota是个战略家。"Serota确实把握住了趋势”,Gagosian告诉我说,”他看到了种种可能性。财富涌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利用了那一切。其他很多人参与其中,不过对我来说,这看起来真的像是Serota打造出来的”。


2012年3月的一个工作日早晨,泰特现代馆的永久馆藏呈现出一派喜庆的节日气氛。来这里一半以上的人年纪都在35岁以下,那天来的人平均年龄似乎更小。他们三五成群地闲晃着(几乎没人是单独而来的),用智能手机和电话另一头的人谈论作品,中途停下,然后又看了眼作品。八个拿着素描板的小学生在薄伽丘呈垮立状的未来派雕塑周围坐成一个半圆。对面墙上挂着Roy Lichtenstein很棒的那幅《Whaam!》:漫画书式的战斗机卷入黄红色爆炸物里。门票是不收费的(美术馆只有特展时才收取费用),而年轻人会觉得这块地方和展出的艺术属于他们自己——即使是现在,泰特不到百分之四十的资金支持来自政府


一个小时后,我们在美术馆顶楼餐厅见面吃午饭时,我对Serota说起这种印象。“我们开始做这些之前,和大约40位艺术家做过调查”,他娓娓道来,“打造出艺术家喜欢展示他们作品的那种空间,公众也会对他们做出回应,但,我们想要那种公众待起来舒服的空间。比方说,建一个好,但不是高端的餐厅,正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Serota说得很认真,透过无框太阳镜径直看着你。


66岁的他,身高188公分,身材修长,穿着洁白无瑕的T恤,黑色西装很合身。一些人觉得他的举止像个校长,但他们并没有仔细观察。每个人,甚至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都叫他Nick。他坚持将手表调快十分钟,以防止约见迟到,他听说或者说到有趣的事情,和往常一样,他咧开嘴大笑,却没发出笑声。


从我们靠窗的座位可以透过泰晤士河看到圣保罗大教堂。1993年,泰特理事正为国际现代与当代艺术美术馆在伦敦选址,尽管Serota知道不应该把他们带到南华克(Southwark),但他还是让理事们顺着路,跨过泰晤士河上游几英里,令人窒息而蜿蜒偏僻的小街去。


“理事会议结束后,我们让每个人乘上迷你巴士,然后我让司机顺着河往北面开,直接开到圣保罗大教堂,当然这个他们都认识。我们停在那,我让他们看看楼与楼之间的间隙,通过间隙可以看到河对岸的电站。那让他们有了进一步更清楚的了解”。


理事们看到的是一根巨大的,看起来阴森森的石柱,还有厚实的墙壁和三百二十五英尺高的烟囱。1981年由建筑师Giles Gilbert Scott设计,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完工的岸边发电厂被正式叫停,飙升的石油价格使其运营并不经济。周边的区域是19世纪制造中心,在那里妓院、斗熊、莎士比亚环球剧院曾一度繁荣(环球剧院翻版,于1997年开放,从泰特现代美术馆可以看到),不过工厂最终搬迁到其他地方,穷人们聚居于此,而南华克成为伦敦一个饱受摧残的行政区。Scott的仰慕者试图阻止开发商拆除建筑,1993年泰特代理馆长、英国伦敦遗产咨询委员会成员Francis Carnwath受邀到此参观——他想这么做都有段时间了。


”那天下午他回来”,Serota回忆道,“那里有位建筑史学家建议说泰特现代美术馆应该建在那里。Francis告诉他说地方太大了,不过我让他描述一下,那听起来越发有趣了,所以那天晚上回家时,我特地经过岸边发电厂。那时候高墙将它与河水隔断了,不过沿着河边有条人行道,现在那条人行道还在,而我站在烟囱前,用脚步量了下到建筑另一端的大小,发现覆盖面积与泰特现代美术馆要求的一样”。


1990年代岸边发电厂的内景


差不多一周之后,Serota拿到钥匙就进去了。这幢建筑内部废弃多年,是一个放置大型机械(汽轮机、锅炉、发电机诸如此类)的巨大空间,空荡荡的。他发现这个空间可以随便建什么,从规模上来看,是伦敦市中央任何其他地点都容纳不下的那种。那时候理事们的名单上有几个可选地址,不过当Serota带他们来电厂时,他很确信就是这儿了。(你没见到Nick在说服别人”,Neil Mac Gregor说,“你就看到结果了”)。


1994年初发电厂的购买合同签订好了,那一年John Major保守党政府设立国家彩票资助千禧年项目。Serota表明了尖锐的政治观点,说该项目可以促进南华克复兴,正如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皇家节日音乐厅在西部南岸地区起到的作用一样;而伦敦是唯一一个没有设立现代艺术美术馆的首府城市——从彩票中产生5000万英磅等额政府拨款。


“那为我们的建筑物留出8500万英镑筹款”,他告诉我说。在英国,大型博物馆均是政府持有和资助的,8500万英镑是一笔惊人的资金,之前抱有同样的目的的项目都没有筹集到这么多资金。“这样的尝试相当鲁莽”,Serota回忆说,"好长时间我一直在说我们有实质性进展,但其实没有”。虽然说最终资金流入,而泰特美术馆,这个在历史上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为大家所喜爱的偏地区性机构,却呈现出一种全球性的现象。


文· Calvin Tomkins / 翻译 · 韩雯

[沙发:1楼] guest 2016-07-25 08:38:10

来源:选择Choices


伦敦泰特美术馆怎么变成全球的泰特美术馆?02


泰特英国,Tate Britain,©Tate


1897年前身是Millbank看守所的泰特美术馆在泰晤士河北岸的开馆了,誓要成为一座英国艺术的博物馆。老派国家美术馆展示的是13世纪至19世纪西欧作品,然而到了1917年,理事们认定一些十九世纪晚期作品(包括Degas、Monet,还有若干其他艺术家作品),对于美术馆陈列宗旨来说,这些藏品过于现代,而之后的国际现代艺术品应安置在泰特美术馆。鉴于英国对艺术止步于J. M. W. Turner根深蒂固的想法,肩负起双重责任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伦敦艺术圈中的许多人认为泰特美术馆应该展示现代英国艺术,而不是外国的作品,其他人斥责其为国际现代艺术做的太少,并忽略了重要的英国现代艺术家,比如Francis Bacon和Lucian Freud。泰特美术馆要么错过或是没能获取许多本可拥有的重要作品,而当泰特美术馆开始购入1960、1970年代美国波普和极简艺术时,英国具象艺术家大发牢骚说自己被边缘化了。


泰特利物浦,Tate Liverpool,©Tate


从来就没法解释得通为何英国可以在文学、戏剧、舞蹈还有音乐(接受程度较低)方面接受现代主义,而在艺术创作,如绘画、雕塑上就不行。面对大多数英国人和许多英国艺评家所认为的荒谬或是反感之事,泰特美术馆进退两难,不知如何彻底解决,总之直到1988年Nicolas Serota加盟后,一切发生了改变。


泰特圣艾夫斯,Tate St Ives,©Tate


从Millbank路上的附属建筑,即管理室一楼的办公室望去,Nicholas Serota现在可以监督四家博物馆的运营情况,每一家都有馆长一职——泰特英国(Tate Britain,现在被称为四家之首)、泰特现代(Tate Modern)、泰特利物浦(Tate Liverpool,他接任前刚对外开放),以及康沃尔的泰特圣艾夫斯(Tate St Ives)。任何走过的人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他坐在朴素装饰小房间的桌子前,2012年3月那次午餐后的早上,我与他在那里见面,见到一对Richard Hamilton的晚期装框版画。Nicholas Serota与他一起高强度而愉快工作的员工正处于策划泰特项目的最后阶段,该项目为文化奥林匹克而设,是与2012年伦敦夏季奥运会相得益彰的艺术系列活动,耗时而费力。这些活动中Damein Hirst的第一次大型巡回作品展于2012年4月4日在泰特现代开展(展期至2012年9月9日),而在7月18日将是原先放置电厂油罐的两大圆形空间的首次公共亮相(新区域将用于现场表演、大型装置和电影展示),而泰特现代2亿1500万英镑扩张计划,第一阶段对外开放于2016年完成。


2000年泰特现代(Tate Modern)的夜景,©Tate


我向Nicholas Serota提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为什么泰特现在要扩建?”,“有几个原因”,他回答道。他白色衬衫的袖子整齐地卷起来,夹克衫挂在了椅子上。“首先,我们一幢建筑物里容纳500万名参观者,而我们的设计只能容纳200万,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空间,也是不一样类型的空间——比如说,现在许多艺术家更喜欢用空的工业空间”,与这里做的其他决定一样,这反映出Serota做事方式以艺术家为导向(artist-centered)。过去十年里,很少有美术馆预想到大型装置作品在数量上的激增,或是艺术家现场表演、影像呈现作品的快速发展,而当下泰特现代将自己定位为迎合这些趋势而进行作品展示。Serota告诉我说,瑞士赫尔佐格和梅隆建筑事务之所以胜出,从而改变河岸区的一大原因在于他们似乎对艺术家有着最为亲切的支持。(事务所也在进行扩张),其他建筑师希望以楼层及分割区对巨大空间,即众所周知的涡轮大厅,进行填充,不过,赫尔佐格和梅隆建筑提议将其作为建筑物入口保留为空,打造为让艺术家自己构思的巨型新展览空间


Damien Hirst’s “Mother and Child Divided” in Tate Modern’s Hirst retrospective,EXHIBITION COPY 2007, ORIGINAL 1993,INSTALLATION VIEW AT TATE MODERN,2012 / COURTESY DAMIEN HIRST AND SCIENCE LTD. / DACS,PHOTOGRAPH FROM PRUDENCE CUMING ASSOCIATES


这些天以来,有关在世界文化中美术馆角色转变的话题被谈论的很多。1977年巴黎蓬皮杜中心的设立已呈现出美术馆在吸引更庞大、更年轻和更多元观众方面经验的新尝试。自从那之后许多年里,以媒体为主的无所不在的流行文化削弱了人们对美术馆一贯抱有的虔诚态度,而新生的电子媒体(new electronic media)改变了我们处理信息的方式。


泰特现代馆长Chris Dercon在2016年9月1日卸下馆长身份,转往柏林人民剧院(Volksbuhne Theater)担任艺术总监


“美术馆变成了另一种东西,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泰特现代馆长Chris Dercon对我说,“主要是这些愈发庞大的观众群对此是有什么样的期待,而他们有着不同的需求。我们希望他们对我们有所沟通和反馈”,人们并没有积极接受策展人和其他专家的权威解释,相反地,正如Nicholas Serota所说的,“观众已经习惯从网上接受事物,从而拼凑出他们心目中的世界模样。我认为他们在美术馆里寻找的是一种更具互动性的体验。我们有许多人来听讲座,问问题,或者只是在这里待一待,看看艺术,买买书,和朋友喝喝咖啡,人比我们预期中的多得多。当然,这些一定有个前提:观众是要体验到很棒的艺术。如果你没有很棒的展览,人们是不会来的”。

 

附注:2016年6月27日Chris Dercon来到上海当代艺术馆演讲时,已经明确地回答了2012年他自己的问题:“美术馆变成了另一种东西,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在他看来,未来的泰特美术馆会是提供google都不能回答的答案的地方,“是各种不同东西的组合的完美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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