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界从未如此颠三倒四:毒舌Kenny大谈脱欧后的伦敦艺术市场
发起人: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回复数:0   浏览数:1364   最后更新:2016/07/05 20:06:07 by 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楼主] 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2016-07-05 20:06:07

来源:artnet 文:Kenny Schachter



新虚无主义者


报道今日的艺术市场,和在战壕里报道战事的前线记者并无太大的区别:虽说历史上也曾有过在艺术市场上赚钱易如反掌的时期,但现在艺术记者随时需要在艺博会的走廊和拍卖场的过道里躲避垂头丧气的艺术顾问、艺术经纪人和拍卖行雇员们掷来的手榴弹(是我个人的感受啦)。也许艺术圈中人应该穿上由设计师统一设计的军服;等下,我觉得我们已经有了统一的战袍——普拉达(Prada)牌的衣服。


从英国退出欧盟的余震到美国面对“床破”(美国媒体对总统候选人唐纳德·川普的戏称)和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而且选举已经迫在眉梢了),我们可以看到整个世界逐渐分崩离析,而艺术市场也从未如此颠三倒四。我不记得在过去的25年里有任何时候出现过政治对艺术市场渗透得这么深的情况,甚至延伸到了前两周在伦敦举行的6月的印象主义、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拍卖会上。


尽管英国脱欧的后坐力主要集中在移民和富人上,但它同时也点破了现状:有一群即将成为国际现象,自称新虚无主义者的人们存在。他们喧闹着(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想要改变现状,但遗憾的是,他们看起来并不太清楚他们所要的东西是以哪种形式来存在。


我在伦敦居住了十二年,不过近期的剧变让我感觉到了我被剥夺了公民权的同时,也不禁让我疑惑为什么我也感到了刺激和紧张。尽管精神亢奋和筋疲力尽同在,但希望我们最后不光得到的是懊恼和悔恨。英国脱欧本应该是一个年轻人决定世代划分的事件,不幸的是投票结果和格拉斯顿伯里(Glastonbury)(译者按:英国城市,以音乐节出名)一样,深陷在泥沼之中。


对于大量的媒体和公众来说,为一幅小小的画付出高昂的价格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虽然人们说全球化失败了,但是我依然为之喝彩。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有记者诋毁市场。


诚如受人尊敬的画家和政治家温斯顿·丘吉尔所言:“打击民主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平庸的选民(我觉得某些记者也是)来一段五分钟的谈话。”好或不好,艺术市场已经远离了民主,但却保留了和民主一样的弹性;这就像在桌子上放置了一堆筹码,而那些爱唱反调的人却永远不会轻而易举的加注。


顺带一提,声称藏家准备倾囊而出送拍的是因为知道英国会脱离欧盟的言论是十分荒谬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没人那时候意识到了英国会脱离欧盟,这些言论不过是有些记者的马后炮而已:成交额缩小是近期市场受挫的延续(很多好作品都是有价无市的),是一段微观经济学的盛衰兴废过程的反映。然而,和土崩瓦解的欧洲相比更值得担忧的是:在6月23日,德国文化财产保护法案给予政府权力禁止任何被视为文化瑰宝的作品出口,而6月23日也正是英国脱欧的投票日,所以,所有参与英国脱欧过程的人都为这条法案添了一把柴火。


带来改变的不是要获取许可才能在欧盟之外的地区售卖艺术品,而是对于一些超过创作超过75年,通常估价在30万欧元(约合人民币222万)以上的作品需要获取许可才能在欧盟之内的地区售卖。我们有理由怀疑,因为这些法令,当地的政府官员可以随意闯入你家搜寻战利品。听起来是不是似曾相识?


就像社区的跳蚤市场一样,拍卖厅都是一些没有窗户的长廊。时间的推移是靠着一个显示间接竞标的屏幕来标记,货币充当着指针。不客气的说一句,英国现在就像砧板上的鱼。这让我想起我2004年搬来英国时,我曾觉得英国是争取国际霸权有力的竞争者,只可惜这也只是昙花一现,已到荼蘼了。


被大地主的经典大师画填充的过去让英国从未有过非常深刻的收藏文化,所以此时我也没什么好开展来说的。那时的拍卖场就像威廉·荷加斯(William Hogarth)的画作构图一样,像一个卑鄙的污水坑。但是作为一个并不重要的平台,结果就是在拍卖场少相对较少的尔虞我诈(与纽约相反)。


一个欧盟缺失英国后意想不到的结果是货币贬值。因为英镑的狂跌,市场强加给欧元巨大的10%贬值,但同时也让亚洲和美国买家们的购买力上升。邦瀚斯拍卖行当时正在进行的经典赛车Goodwood节拍卖,为了同时处理突然的货币波动,邦瀚斯拍卖行通过在他们的官网上呈现一个创新的定价方案——在英国脱欧投票前后以多种货币估价。


坐在Scott's餐馆外面是拍卖会开始前的准备活动,一个艺术品商人经过了我的桌前并保证和我共进午餐的客人艺术家斯特林·鲁比(Sterling Ruby)将会在接下来的晚上用金条来付款。用金条来换红宝石(译者按:Ruby在英语中也有红宝石的意思),这可是一个不寻常的策略啊!


让我猜猜下一个惊喜是什么?也许是用演算法来计算每一代每一件大师杰作的价值来换算成艺术比特币。猜一猜,是用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来预测价格,然后再用数学方法计算成等量的股份在拍卖场上分配掉?


我们的年代是一个充满忧虑和和怀疑的年代,恐惧和怒气就像回声一样围绕在我们身边。好像那个雇佣商业间谍来当专家来保证一幅当代艺术画的真实性的艺术品商人一样,也像那个刚刚晚餐聚会坐在我旁边的艺术品顾问发表一番又臭又长的演说来反对我,却仅仅是因为和我有关系的一个朋友为她的客人鉴定一幅他拍过的作品的来源。他的行为比艺术玩家要好一些还是坏一些呢?


在我正式开始论述之前,我想要号召所有拍卖行马上暂定未来的拍卖图录出版。因为至少对于艺术世界,我们处于一个信息时代,我们的多媒体客户端已经传播了足够的信息了。这些拍卖行已经在密谋从价格上动手脚了,那么为什么不来点高尚的行为呢?比如少印些拍品图录以保护树木。听起来我好像成为了一个生态战士,值得被批准和排名前100名如李奥纳多·迪卡普里奥一样的收藏家们做生意了。


对于那些已经在行业中流通的数以亿记的拍卖图录,我觉得可以用燃料,家具或者用来对战区进行地毯式轰炸的大规模性杀伤性武器来循环再利用的方法来销毁它们,用蛮力或者恫吓的手段来推进已经萎靡的艺术市场。你什么时候真正翻开过一本图录?说的没错吧?好了,我不再废话了。


死磕的菲利普斯

菲利普斯伦敦拍卖现场,Courtesy of Kenny Schachter


我和那位以前从未谋面,却久仰大名的菲利普斯拍卖行CEO艾德·多勒曼(Ed Dolman)正在吃着午餐。从我所理解的范围上来看,他宁愿和我共进晚餐而不是午餐。我从来不喜欢幸灾乐祸 (好吧,绝大多数时候),但是苏富比拍卖行和佳士得拍卖行无论是在拍品质量上,拍场的戏剧性和拍卖的节奏性都比菲利普斯拍卖行好上不止一个档次。我钦佩艾米·卡帕拉祖(Amy Cappellazzo),布雷特·格文(Brett Gorvy)还有菲利普斯拍卖行,因为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坚韧不拔。那个天赋异禀的夏安·韦斯特法尔(Cheyenne Westphal)在她完成在苏富比的工作递出辞职报告时,应该要加码。


在佳士得拍卖厅和苏富比拍卖厅中保留一个位置就像在四季酒店订一个房间一样困难。但遗憾的是,在菲利普斯的拍场上,也并没有人真正想坐在前排,因此他们的前排座位经常就这样空着。Kemal Cingillioglu和Helly Nahmad是在场唯二的有钱人。值得注意的是,菲利普斯拍卖行经常更改拍卖官(可惜不够快),也经常在拍卖周的第一天就开拍,同时也没有撤拍的存在就是了。


令人尊敬的《电讯报》和其网站的知名通讯员科林·格兰德尔(Colin Gleadell)给了我一大堆经典而又讽刺的英式幽默:“我最近经常看到你的作品,你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有所图谋?你一定会像艺术品经纪人一样摔得很惨的!”嗯,这些话听起来倒挺像我老婆会说的。当菲利普斯拍卖行的俄语专员正同客户在电话银行上忙得手忙脚乱这一幕映入我眼帘时,毫无疑问是电话线上另一头的一家之主在掌控着事情的进度。


安塞尔姆·基弗(Anselm Kiefer)那幅玩具潜水艇抽象画在拍卖大厅中以238.9万英镑(约合人民币2109万元)的价格售出,而它的预估价仅为40万到6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353万元到530万元)之间,为他创造了英镑的记录,然而用美元计算就大大贬值了。

岳敏君,《无题》


中国艺术家岳敏君的市场价值从2008年飙升至将近700万美金(约合人民币4655万元)之后就陷入了冬眠,这次他的《无题》以震惊的96.5万英镑(约合人民币852万元)售出,预估价仅为10-15万(约合人民币89万元到133万)英镑。这次成交宣布了菲利普斯拍卖行棒极了!我的中国朋友都没有机会买到那幅画。


由于拍卖的结果好于预估的价格,菲利普斯拍卖行已经感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影响。就像克莱斯勒汽车公司在被福特汽车公司和通用汽车公司收购之前曾多次自我拯救一样。那么问题来了:菲利普斯拍卖行的商业模式到底是什么?


苏富比,无法超越自己


在这种大规模的拍卖行工作就像发行一本杂志一样,都不是好差事。你每次都只能像上一次那么好,然后再重新开始。并且,找到好的拍品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更不用提要以高价卖出。我数了一下,至少还有65个苏富比员工在通过电话帮助他们的客户竞拍,所以我猜并不是每个人都逃离了这家公司另谋生路。今夜的拍卖会是一场完全的成功!拍品高出最高预估价,我也为他们感到高兴。哇哦!不过他们真的没有必要在拍卖之前播放像体育赛事时那么激昂的音乐。


前任苏富比当代艺术部门行政人员Lisa Reuben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她通过电话竞标正想把一幅看起来像从东方运来的地毯的红色Rudolf Stingel收入囊中。算上佣金,这幅画一共卖了174.5万英镑(约合人民币1540万元),而预估价为150-2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1324.5到1766万元),虽然成交价确实是低于最低预估价的。有钱人们告诉我,这幅画的原有者在交由苏富比拍卖之前拒绝了两个保证提供更高价格的第三方,哎,这是艺术游戏的奇思妙想带给人的又一次损失,真是一场经过验证的赌博。


当我们(目前的)市场宠儿Adrian Ghenie的懒散的抽象/具象画出现在拍场上时(本周一共有10幅),坐在我身边的一位独立策展人大笑道:“Adrian Ghenie应该是出现在“买得起艺术节”(The Affordable Art Fair)的艺术家”。另外一个人告诉我,佩斯画廊(Pace Gallery)因为待售名单太过长而不得不将我们的朋友小李子移出名单。哈哈!


她当然赶上了她的男性同行们,一幅珍妮·萨维尔的大幅帆布油画预估价为150-200万英镑,但卖得了681.3万英镑(约合人民币6016万元)(吃瘪了吧?沙文主义猪乔治·巴泽利兹(George Baselitz))。这幅画被中国龙美术馆的王薇女士买走,她的先生刘益谦刚刚在巴塞尔买了一幅格哈德·里希特的长得不得了的条纹画。龙美术馆是不是只收藏大得像龙一样的作品呢?


佳士得,杀鸡取卵


前一分钟你听到买家对市场重回信心,直到下一次拍卖征收拍品时却发现收到的货还没有60年代好品质的法拉利跑车多。佳士得的印象派和现代艺术拍卖是白日盛装,锦衣夜行。根本没有成功。


我把越来越多的中国藏家开始购买更多西方当代艺术品看作一个积极的信号。artnet新闻的编辑们把我的文章翻译成中文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慷慨的事,我十分感激有机会能够让更多读者读到我的文章并中国读者那里得到反馈。但是,我还是得说这体现了当代艺术的市场导向……全世界。


一幅名为《抽象画》(Abstraktes Bild,1994)甜得发腻的绿色和紫色格哈德·里希特橡胶条滚压画在艺术家尝试探索作品和强烈的色彩对比时因为太过于雅致而犯了错误。这是里希特在过去六个月里第二幅两米幅尺的作品在伦敦惨遭撤拍的作品,我觉得唯一的解释是市场对于这类作品已经没有了兴趣了。有时里希特的作品的确是富裕的象征,成千上万的真金白银就这样挂在墙上,但是很明显,这两件被撤拍的作品是例外。这两件作品被撤拍的最主要原因也许是和里希特类似的作品在市场上过多,仅仅去年一年我就收到了至少四家画廊向我询问购买类似作品的意向。

安迪·沃霍尔,《两张美元》局部


现在佳士得最佳的代言人是好莱坞巨星约翰尼·德普,他在巴斯奎特藏品拍卖上赚足了钱——当你买了他的作品时,你还会收到一幅周围略烧焦的大头照,散发着浓郁的“谢谢你为他的正当防卫基金捐款”的讯息,他即将要面对一桩涉及家庭暴力的离婚官司。一位英国收藏家发现了一条巧径来用英镑兑换美金。他花费了445万英镑(约合人民币3929万元)购买了安迪·沃霍尔的《两张美元》(Two Dollar Bills,1962),预估价为400到6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3532到5298万元),虽然成交价低于预估价,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最后,也是重中之重的是佳士得250周年拍卖却成为了另一场以荒唐可笑为主题的拍卖。不断地挑战藏家的底线:大批已死的英国艺术家的作品。不好意思,这些作品应该是被借去博物馆展览的,而不是属于拍卖行的。过去三个世纪的伟大英国艺术是用有问题的和浮夸的感情来划分的。除开一幅卢锡安·佛洛依德(Lucien Freud)带来的“弗洛伊德”风格的画之外,他们拍卖了更多的是如下艺术家的作品:亨利·摩尔(Henry Moore),以2472万英镑(约合人民币2亿1827万元)成交;布里奇特·莱利(Bridget Riley),以433万英镑成交(约合人民币3823万元);约翰·康斯坦博(John Constable),以1408万英镑成交(约合人民币1亿2432万元)和弗朗西斯·培根,以2724万英镑(约合人民币2亿4052万元)成交。本场拍卖创造了很多记录,其中亨利摩尔的作品是本次伦敦拍卖周上成交额最高的作品,所以我的意见算个啥呀?


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Luther Vandross唱得好,“生活中唯一确定的事就是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是啊,总是这样而且永远是这样。我已经累趴了,而且我确定你也很累(特别是你一直在读我这篇专栏),现在就是做总结并消化这篇文章内容的时候啦。 即便包括菲利普斯拍卖行在内,我们依旧面对的是一个完美的6月拍卖季。


英国脱欧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警告,警告我们是生活在一个时常被傲慢和政治短视所分裂的一个缺乏社会合作的世界。我会觉得英国脱欧实际上是阴谋脱欧,艺术联盟在此时应该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


1964年的佛罗伦萨的Arno河上经历了一场从16世纪以来大灾难级别的洪涝灾害。超过百人丧生,千件艺术品被毁。但有一队被称作“泥天使”的志愿者从此聚集到一起,用人们对艺术的激情将大家聚集到一起,建立起了一个共同的团体,数百年来,未曾改变过。


除开英国政治界的全面崩溃之外,全球金融市场很快就从剧烈波动回到了英国脱欧前的水平。下一个市场的晴雨表将出现11月的纽约,看样子会和五月拍卖的结果差不多。我这是在和谁争啊?你可以慢慢跟着市场潮流,但是要记住:没有什么生产或者消费可以暂时或者永远停下。


尽管听起来好像有些假惺惺,但对于我所记得的,刚刚背水一战却大捷的各位同仁,我所感受到的全是骄傲、同情、宽慰等等等等,只是,绝对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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