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对话廖廖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1338   最后更新:2016/06/20 20:06:50 by 橡皮擦
[楼主] 橡皮擦 2016-06-20 20:06:50

来源:艺术国际


廖廖:艺术批评家、策展人、文化评论专栏作家、艺术教育机构“元培学堂”讲师。


art在目前的生活中你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社会、家庭、个人都可以。)

廖廖:如何一本正经地装逼。


art:你对目前的生活的环境满意么?

廖廖:所有对生活的不满,其实都是对自己的不满。不敢太满意,更不敢说很不满。


art:对国内教育环境怎么看?

廖廖:当代教育很成功。当然不能完全归功于教育部门,还有商业资本和流行文化一起培育出新一代的网红、剁手党、拜物教和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历史使命、自由理想、审美格调被成功地剔除在教育之外,这就是他们要的效果。


art:对互联网怎么看?

廖廖:互联网和文字、印刷机、居委会大妈并列最伟大的传播学革命之一。工具的革命会带来时代的剧变,猛男关心互联网革命会不会带来制度的变革,宅男关心互联网带来约炮和外卖的革命,我比较关心工具的革命如何带来人性的革命。


art:到目前为止你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廖廖:最困难的就是找不到最大的困难在哪里。


art:到目前为止能唤起你欲望的是什么?

廖廖:跟今天的所有人一样,接受采访就能唤起最大的欲望。在互联网时代,每个人表达自我的欲望都极度膨胀,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微信、微博等自媒体上秀自己。接受一个采访,挖空心思地装扮出一个理想的自己秀出来,那就是每个人的最大欲望。


art:到目前为止让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廖廖:以前的忘记了。今天“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想不到小学毕业多年后,还要叙述“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


art:你为一件事情发过疯么?有,为什么?

廖廖:很久以前有过接近崩溃的时刻,叔本华和饭岛爱把我拉了回来。


art:你父母是什么职业对你有什么影响?

廖廖:当然有影响,但是如何影响的很难说。


art:你觉得除了做中国公民还有别的选择么?有,你会怎么选择?

廖廖:此时此地,倘若你思考自己的公民身份,你就是精神上的流民;倘若你追问自己的公民身份,你就是精神上的难民;倘若你毫不在意公民身份,你就是精神上的愚民。总之,看不到公民。


art:你主要的生活来源是什么?

廖廖:生活来源主要是利用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要同落后的文化生产之间的矛盾来获取利益。说人话,就是:写作、策展。


art:你有什么宗教信仰?

廖廖:当一种宗教征服了一个国家,就有很多虔诚信徒,譬如伊斯兰之于中东,基督教之于欧美。而中国恰恰相反,不是佛教征服了中国,而是中国征服了佛教,在这个前提下,我们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法有信仰,大多自称信徒的也只不过是在做一笔收益在来生的风险投资。


art:你什么时候有过恐惧感?

廖廖:就在此时此刻,在6.18这个剁手党的建党日,你知道钟会坏,但是埋单的时间终会到来,你明白自己减肥不易,钱包瘦身却很容易。


art:你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

廖廖:像加菲猫一样,吃了睡,睡了吃,肆无忌弹地抛洒光阴,毫无羞愧地浪费时间,让一切老庄信徒、犬儒主义者和波西米亚艺术家统统黯然失色——当然,这只是我的梦想。


art:你如何看待绘画在当下的环境?

廖廖:当很多人天天都说你不行的时候,你肯定很行。当所有人都懒得说你的时候,你才真正完蛋了。绘画就是这样,天天被圈内人鄙视、嘲笑,乃至诅咒,恰恰证明它还很行。


art:在你看来艺术家在当下社会是一个什么角色?

廖廖:任何时代的艺术家都在描绘那个时代的人的生存状况。只不过在古代艺术家的眼中,只有上层权贵才算人。如果当代的艺术家把自己当人,也把别人当人,那他要扮演什么角色就很清楚了。


art:艺术家要和市场保持距离么?

廖廖:那不一定,且不说今天的昆斯、赫斯特、村上隆,那中国传统的院画、风俗画、界画,全都是为了迎合市场而作,依然是杰作无数。势利、鸡贼的艺术家也可以创作出很好的作品,所以老司机只爱艺术,幼齿才对艺术家有幻想。


art:在当下你认为“当代艺术”没落了么?根源在哪?

廖廖:不管我们如何定义“当代艺术”,它都需要有一个完整、规范、理性的教育、收藏、创作、销售、批评的体系,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的“当代艺术”还在停机坪,未曾起飞,谈何“没落”。


art:在当下“当代艺术”它是一种什么身份存在?

廖廖:这个问题我不懂答,但是我记得我的朋友著名艺术家孙策说过——我去查一查他怎么说——哦,艺术家才有身份,艺术没有身份。


art:在当下“当代艺术”与普通人的关系有多大?

廖廖:当代艺术无论在审美上、商业上,过去、现在、将来都是文化精英和资本精英的游戏,跟普通人关系不大。当然,你可以说当代艺术的自由精神具有普世价值,但是要影响普通人真的很勉强。


art:你认为当下什么是根本?未来什么是根本?

廖廖:看透当下,知晓未来——倘若我能回答这个问题可以拿诺贝尔和平奖啦,至少也可以当个朝阳区散装仁波切,那里还用搞艺术混饭吃。


art:你对对抗性持什么态度?他是否有益交流?

廖廖:对抗是一种暴力,也许对交流无益,但是自己爽啊。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的蔡康永,那也很无趣是不是?


art:对你来说策展人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筹备资金、联络艺术家、考察画廊等)

廖廖:好的策展人,就是要让展出来的作品跟挂在工作室的时候不一样,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更好的策展人,就是能够说服艺术家和画廊相信这一点。


art:你策划的第一次展览是什么?是关于什么的?

廖廖:比起策展人的名字,我更愿意说自己是写艺术批评的。今天做策展比写批评值钱,很多昔日的批评家都不再写文章,更愿意称自己是策展人。在图像时代,文字贬值,在繁华盛世,批评也不受欢迎——不仅在艺术圈如此,各位俊杰自有识时务的选择,我当然不是俊杰。


art:你是如何把新的观众融入到艺术界当中的?

廖廖:艺术圈里的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观众自然会来。其实就算是每个人都做不好自己的事情,观众依然会来——艺术这个名字太有吸引力了,并且很多时候,做得不好的艺术对大众更有吸引力。


art:你决定策展人的出现,比如你自己,致力于加快艺术生产,尤其是通过采访这种方式是一种艺术评论前进的方式么?

廖廖:不太明白这个问题,乱答一下。接受采访当然也算一种评论,但这是一种碎片化、不完整的评论。就像一个人秀了一张头像出来,然后说她是九头身,你说信还是不信?


art:你对目前所出现的很多展览怎么看?

廖廖:走进去画廊一个一个看。


art:你是怎么看艺术的未来?

廖廖:未来不是韩剧,很难猜到结局。艺术的未来······就像一个吃货当天买好的第二天的早餐,往往却成为今晚的宵夜——我们不仅猜不到未来,还在透支未来。


art:如果不从事艺术相关你想做什么?

廖廖:不做艺术,当个网红就挺好。此时此地的写字的和做艺术的大多在玩cosply的游戏,我们卖的也大多都是二手的思想与观念,其实跟处处撞脸的网红没太大区别。


art:最后,假如给你一万种死法,你最想用的哪种方式?为什么?

廖廖:死亡不是一个瞬间的来临。我们每天都在慢慢地死去,身体、志向、情欲、精神···每天都在流逝,我们每天都死一点点。哪有一万种?其实我们只有一种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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