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昀佑谈“海豹脱下外衣的日子”
发起人:artforum精选  回复数:0   浏览数:1134   最后更新:2016/06/08 09:46:42 by artforum精选
[楼主] artforum精选 2016-06-08 09:4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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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昀佑,《档案编号:5000-K669841-15》,2016纽约PRACTICE空间摄影郑源.


施昀佑在20156月赴北极做了一次为期二十二天的北极圈艺术家驻留计划并拍摄了影像资料然而在驻留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几乎所有设备连同所拍影像全部被盗这个经历让他对影像叙事以及对影像的观看有了不同的理解今年5施昀佑于纽约的替代空间PRACTICE完成了展览海豹脱下外衣的日子”(The Seals Are Shedding Their Coats),共展出六件作品包含一个开幕式行为表演在此他与我们分享了这段独特的经历以及这段经历如何投射在其创作和思考中

去年6月我去了瑞典冰岛挪威和北极我之前已经设定好需要拍摄的三个题材分别是瑞典的亚斯伯核废料处理厂冰岛西边的斯奈菲尔火山还有在北极小岛一个名为莉莉霍克宽达6公里的冰河河面原本要拍的东西其实很线性创作逻辑很直接就是用我拍摄的东西之间的关联来构筑一个和时间有关的叙事但不幸的是所有器材包括我已经拍摄的影像在斯德哥尔摩被偷走于是原本的想法也就放弃了用仅剩的视觉和物件的素材来做一个无中生有的展览不可避免地用到了大量文本但我没有纯粹把它当作档案来处理而是用了一些不同的方法去调整文本和视觉的关系尝试把所有元素拉到当下”,这构成了展览的其中一条线索

展览是以一本日记开始的是我刚从北极回来不久完成的我借用了1808年到1912年欧洲和美洲探险家在北极的航海日记拼贴剪辑成了一本虚构的六月航海日记十九世纪的北极探险者们没有人在那里成功过每个人都遇到了奇奇怪怪的挫折当看到这本日记的时候你会发现不论是18086月还是19126不论是从哪里来的探险者他们日记的内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而那些文字也非常忠实地反映了我的经验我把它们摘录出来像是在梳理失败者的经验也像是在理解什么是失败回头来看虽然日记里的文字实际上是在时间上跳跃的但最终指向的仍然是我此刻所经验的时间

大概半年之后我开始跟瑞典警方取得联络希望他们能帮我做一份失窃记录我将我拍摄的内容我的整个规划以及对最终展示方式的构想以文字的形式写了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沟通最终警方同意把这个文本放进失窃记录里我觉得这样一来作品就完整了它的影像实体虽然丢失了但是以另一种形式——一种官方文件的形式——又被保存了而且是永久地保存了下来这次布展上我将这份失窃记录打印出来贴到展览空间对面楼顶的外墙上并放置了一个望远镜对准那边观众可以通过望远镜观看那份失窃记录天气好的时候你可以通过操作望远镜把文本读完它保留了一个你绝对可以读完的能力你需要花很多时间和心思去调整焦距和方位但是它也并没有强迫你一定要读完这就很像观看影像时观众和影像通常具有的关系更重要的是通过望远镜的搜寻这个动作文本变成了一个视觉对象但它同时又是可阅读的这让它的属性变得模棱两可——这里在处理的是观看和阅读之间的差异——即时的和回溯性的切实的和构建出的在找到望远镜焦点的那刻重合

同一个房间的另一件作品是一枚我定制的邮票票面上的图案是我用手机拍摄的三只蓝鲸刚刚潜到海里的照片上面印了一行英文大意是:“我看到三只蓝鲸潜入大海”,并注明了拍摄时间和地点我觉得邮票和望远镜在很大程度上同样描述了与空间有关的事情所以把它们放在一起很重要邮票有一种可以压缩空间的能力可以把物件带到远方它是货币本身便具有旅行的能力真正地确保了移动的可能性

隔壁房间的一侧墙上有一块我从北极圈带回来的化石放在一个盒子上盒子有个开口印有投币25美分就可以摸一下石头的字样它的对面是一个录音机——我在开幕表演上讲了一个故事边讲边录讲完后随即开始循环播放这个故事也把展厅里分散的线索串联了起来关于移动距离发现被发现其中一条主线是美国探险家Robert Peary把一颗全世界最大的陨石从格陵兰带回纽约并允许人们花25美分上前摸一下这块来自外太空的物体随船带回来的还有七名因纽特人但是这些因纽特人很快便因为疾病去世了故事的另一条主线是我个人的移动——我用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当时的故事做了文本上的对照比如我讲到我曾经因为驻留的关系在哥伦比亚感染登革热但是与因纽特人不同我用现代科技自己把自己治好了讲到我被抢的经历就像探险家抢走了陨石我也是被抢的人我只带回了我记忆中的事情又用语言的方式重新把它建构出来此外还讲到了我的历史背景台湾是在16世纪时被葡萄牙的水手发现后才正式进入世界史的版图这跟探险文明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在历史的脉络里我是被发现的人我是如何去看待这样的身份这是回到我自己身上的反省和思考基本上这个故事就是在问我移动的轨迹究竟是像故事中的因努特人还是像是Robert Peary?究竟是被迫的还是自愿被迫的呢

对于整个项目我一开始就很明确的是我不想做奇观性的东西其实面对北极和面对爱情面对死亡都类似这些主题太过宏大怎样找到你跟它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觉得北极是一个托词一个借位我在这个过程中很大程度上是在理解我跟创作的关系另外也涉及了我作为当代艺术家跟机构之间的关系我们为什么可以旅行谁给我们机会去旅行这些作品里带有一种很明显的失落的私人的模糊的诗意的语言特质它们与官方资料和邮票那种理性物件的反差和对照对我来说也是很有趣的

— 文/ 采访/刘倩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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