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专VS向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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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4八路 2007-05-16 03:50:18
黄专VS向京
向京(整理)  《中国艺志》  2007-05-15 10:31:44
  年龄是第一要素
  黄:你多大岁数?
  向:68年出生的。为什么要问年龄?
  黄:年龄对艺术家来说是第一要素,也是谈话的基础。
  向:真的吗?那我要打破年龄,打破性别。
  黄:你看YBA,英国青年艺术家那一代人,60年代初出生,88年开始做公共展,97年做《感性》展览,“完全成功”大概是90年代。
  向:我一直听说“完全成功”这个词,什么是“完全成功”?
  黄:这是一个很世俗层面的词,指公共曝光率、作品价格及艺术史上的评价。我不是评价他们的年龄,但为什么说年龄重要,我们这一代人中国与西方的反差非常大,与西方艺术家做的事基本上不是一个事情;你们这一代这种区别就小,有某种同步。
  向:这样的变化还是取决于之前的铺垫吧……
  黄:这个事情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信息,我们那个时候接收信息本身就慢一些,接收信息的方式也不一样;现在接收信息没有时间差距,思维方式也差不多。但我觉得总的来讲,你们这一代算是我们这一代和后面那一代中间的过渡吧。这个不是贬义,就从人本身来讲,这个年龄其实是一个比较尴尬的阶段。
  向:怎么讲?
  黄:你看你的作品,前几年主要做青春嘛。现在你做的明显和青春关系不大了,但又不是完全的不青春。你自己觉得自己的年龄尴尬不尴尬?
  向:没有啊,我还觉得年龄正好,又不老,各方面都正好。我特别害怕变成一个特别知道自己在干嘛的人,害怕变成一个既得利益的守护者;以前我大部分时间挺茫然的,现在好像脑子比较清楚一点。自我感觉也开始好起来。
  黄:你的“清楚一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向:从做05年个展吧。就是冯博一策展的那个,从做那个展览起我学会用一种很强烈的意识做事,当然做完之后脑子更清楚了。
  黄:我还是想问那个时候多大岁数?
  向:也就一年前吧。
  黄:你觉得你的成熟在那个展里是以哪件作品为标志,还是整个展览?
  向:是跨越吧。我觉得整个展览都跨越了,对一个艺术家来讲,不能用某一件两件作品来代表,比如一件两件的作品有超状态的发挥,特别好,但肯定要一个系列,一批作品作出来,才能更清楚地把问题讲出来。










  被跨越的身体

  黄:但我觉得你这个展览里作品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向:对,但这两种不同的类型不过是两种不同的叙述方式,是两种不同的说法,所指的东西还是一致的。

  黄:我觉得你那些人群——着装的、有社会身份的,还是和原来的联系多一点,就我个人来讲,《你的身体》是一个标志性的转折点。
  向:肯定是!百分之百!

  黄:她剔掉了很多东西,很多青春期的东西。剔掉了不是没有这个题目了,而是说整个方法转化了。你觉得你那个展览整个是个转折,我觉得这一件转折性更强,甚至另一件裸体的《你呢?》也不如这一件,《你呢?》还是有叙述的因素在。
  向:做《你呢?》是在《你的身体》后面,我是想超越《你的身体》的某种东西,做没做到见仁见智吧,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常不一样。很多时候——包括在生活里也是这样——你想要寻找的一种表达是发不出声音的,但如果能把力量凝聚起来,把这个声音发出来,就是一种成长,发出来之后,这个坎也就跨过去了。《你的身体》真的是一个很本能很天性的身体里生发出的作品。我的认识我的经验到了那种程度,憋出那么一个作品,我一直想超越这件作品。

  黄:这可能只是一个旁观者的看法,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作品对你和对中国当下的艺术都有某种绝对的意义。一个是对你个人来说,就过程而言,它剔掉了很多东西,具有某种纯粹性,或者说,对你个人而言是一种方法上的突破。这个方法不是说技术上的。可以说你整个看世界的方法有一个突破。原来有很多叙事和表现的痕迹,希望用一个媒介来表现某个东西。但在这个作品里,很显然不需要特意靠这个媒介来转换,有些东西它自己就在那里了——它有一个自足性在里面。我讲的纯粹性是说这件作品不需要任何意义背景,你不需要去附着意义或表现意义,但是它却呈现了某种东西。这点是很多艺术家一直在追求,但一直做不到的。所以为什么我感觉那件站着的作品含有某种叙事性,包括她的姿态、表情、性别。这件作品你反而是没有强调它的性别,没有强调青春啊、时间啊这些东西。
  向:《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是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的开始,我在做这件作品的那段时间的确生活特别封闭,这种本能就这么蹦出来了。我特别希望这种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能更加明确化。在新的这个展览就准备做一批更纯粹的女性身体的作品,而且我就是想超越,越过这个坎,就会又有一种蛮释放的感觉。

  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体量。你原来其实不太关注体量。有人认为,空间和体量是区别古典雕塑与当代雕塑的重要依据。
  向:原来是没有勇气。没有信心。

  黄:再一个,这个作品中的矛盾特别突出,性别和去性别——我不想说她是中性,但是你肯定想做某种去性别;再就是特别感性和特别理性,特别矛盾地扭合在一起;它是一种纪念碑式的表述,但是又特别突出性别器官。你原来的作品没有矛盾的,比如你那件黑色的穿衣服的人(《全黑》),也表现了一种矛盾,但是比较外在的、视觉化的,时间啊、运动啊都是一种形式上的,但是这件作品中的矛盾不管是你有意设计的还是最后呈现的,作品中的分裂性,不是通过一种外在的视觉的方式来表现,是自身存在的,不需要去说明,好的作品可能都有这种矛盾,它本身在结构上就有这种矛盾。
  向:对,你用“结构”这个词很好,我在慢慢地掌握这个东西。一件作品并不能说明问题,为什么我要做群雕,因为我一直很想做结构的,这个结构不仅仅说一个展览现场、布展或是怎么的,看出成长的阶段。可能是我看电影看文学的东西比较多,我感兴趣那样一种结构关系,叙事当中呈现出来的一种层次。慢慢能把这种东西做出来的话,会特别有意思,比做一个像《你的身体》这样的作品要牛逼多了,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在雕塑上琢磨出来,也在慢慢试吧。
  
  黄:我觉得这种内在结构上的矛盾是一件好作品的基础。就说达明•赫斯特(Damien Hirst),我们现在对他有很多误解,那件《鲨鱼》()的翻译也有问题。那件作品的矛盾在于把一种非常感性的、生物化的主体和完全极少主义的结构扭合在一起。他的作品都有这种特征,包括《药》,都是把极端感性的和极少主义结合在一起,使作品结构既是生物性的、感性的,又是形而上的、分析性的。这种自在的矛盾性并不是通过造型元素,而是本身就存在的。你的作品从外在讲,这几个因素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一个是身体,一个是性,还有一个是感官。(这三者容易被混淆,其次是三个完全不同的元素。)你做作品的时候是怎么考虑这些元素的呢?
  向:你说的每样东西我都考虑到了,你说得对,我以前的作品感受性居多,对形象敏感。《你的身体》就像一个蓄谋已久的东西,里面有很多的认识上的和观念的部分,并且我希望真切地呈现他们,我自己也面对它们。

  黄:在你原来的作品中没有这些因素的,包括做处女也好,做青春也好,你还是想表达一种比较外在的东西的。这种身体、性和感官性的东西在你原来的作品中起码不是很突出。但是这件作品中都有了。
  向:这件作品遭遇太多的喜欢的确是它本身的感官性太强烈了,这种强度,的确很少人能做出这样的作品。

黄: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身体和性只不过是你视觉上的一个诱饵?
  向:当然不是。但她成为一个视觉的诱饵也是我没办法左右的。也挺好,这也是一种方式和途径吧。

  黄:你觉得这是一种好事还是坏事呢?
  向:对作品来说是好事啊。而且这也是种挑战,不管对我还是对观众来说。

  黄:有一个你没法回避的问题,你觉得你和荣•缪克(Ron Mueck)的作品有什么区别?
  向:我觉得完全不像,很少有人问这个问题,我自己倒是想过这个问题。

  黄:起码有几个外在的因素是一样的,充分的体量、传统的方法……
  向:可惜我没有看过他的原作,我买到他的两本画册,看过之后觉得完全不一样。

  黄:他也是用很传统的方法,也做龙骨,也不用模特,虽然他不是学院出身。不管从外在形式和的制作方法你们都有雷同性。
  向:首先他做的是一个很逼真的人,我就不是啊,至少不是一个客观的人。

  黄:也不啊,他做的那个蜷曲的人,《亚当》也不是完全按模特做的,他可能找过模特,但后来也抛弃了。
  向:就是那件巨大无比的男孩吧,我觉得这件是他最好的作品,还有一件《我死去的父亲》,这两件我比较喜欢。他还是追求一种逼真性,当把这种绝对逼真的事实变成艺术呈现在美术馆时,谁都会震惊。我的东西是我眼睛里看到的世界,带有非常强的主观性,用不用模特都没关系,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或是说视角问题,我所有的东西就好像是通过一双眼睛看这个世界。另外也许是因为我是中国人的缘故,中国整个大的背景太苦难,太复杂了;他的作品技术太惊人了,掩盖了他作品中空洞的东西,尺寸改变观念的意义并不太大,只是让你更觉得他手工性的不可思议,把他的技术剥离开,你去看他的整本画册,基本上会看出破绽,我觉得这是他的一个问题吧。我和他想找的内核是完全不一样的。

  黄:你做这个作品之前有没有看过他的作品吗?
  向:没有。

  黄:你们的相似性……这应该是一个经常被问到的问题吧?
  向:很少有人问,我还从来没想过我和他有什么相似。

  黄:起码从充分的体量和制作方法上。
  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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