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栗溧:希克与香港问题
发起人:毛边本  回复数:1   浏览数:1293   最后更新:2016/03/31 21:41:49 by guest
[楼主] 毛边本 2016-03-31 11:17:20

来源:艺术云图


CCAA总监刘栗溧-康伟摄


艺术云图:您从2011年担任CCAA总监开始,成为第一个非轮换的总监,五年来您的运营思路是什么?


刘栗溧:在2011年之前,CCAA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出面的都是大腕儿,公众要找CCAA也不知道从何找起,乌利跟我谈了很多次这个事情,我也一直在观察CCAA。我跟乌利讲,你前期工作做得很好,我们有大量具有学术价值的宝贵资料,但它应该落地,回到它发生的这个土壤。

所以我这个总监就是要以更多的形式,跟更多的人分享CCAA的成果,像你现在看到的Cube,CCAA可以请到顶尖的当代艺术策展人、馆长;除了奖项评选的结局,整个过程中的学术资料也很宝贵,我们要考虑怎样在不影响候选人的情况下去跟大家分享,所以第三个阶段就是做文献库的开放。有两个途径,一方面是对外开放我们的资料和系统,另一方面是跟艺术云图、艺术类图书馆、非营利机构等这样的平台合作,使搜索查询我们的文献资料更容易。

CCAA的cube空间


艺术云图: CCAA已经远远超出一个中国当代艺术奖项的单一功能,在您的理解中,CCAA意味着什么?


刘栗溧:CCAA从建立之初就想树立自己的价值体系,开始选择的艺术家都不是当时主流的,但后来似乎变成主流了。
我特别希望能跟大家分享评委会的讨论,它对中国当代艺术是很有帮助的,它也在不断指导乌利的收藏。但呈现这块有些难度,因为它牵扯到具体的案例,其实任何一个奖项都很难把它呈现出来,但我们每年都会把它凝结成一个Statement, 把过往两年的艺术趋势、风向总结陈述。
CCAA主要做的就是打破权威,但同时我们又树立了新权威,我们要持续不断地检讨自己,这是我们的力量,所以我们的评选方案还在不断变化,比如在前年加入了公共报名的机制,给在角落的、安静的艺术家一个机会。但任何评选都是相对客观的,任何评选的结果是必然也是偶然,重要的是态度和整个过程。


CCAA出版物


艺术云图:乌利·希克的中国当代艺术收藏,近年来在国外频频发声,您是怎样处理CCAA与乌利之间的关系的?


刘栗溧:乌利的收藏远远大于CCAA的收藏,90年代CCAA的桥梁工作是把中国的艺术家介绍到国际去,让他们认识中国的当代艺术。现在我们的桥梁是双向的,一个是构建中国和西方策展人之间的桥梁,另一个是嫁接我们的艺术家和公众之间的桥梁。
我们帮乌利的展览协调国内外的工作,解答一些国内的疑问,但是我们不会干扰策展人的策展思路。


艺术云图:像乌利的藏品捐赠给香港M+博物馆,成为业界的争议事件,您认为这些藏品为什么最终选择了香港?


刘栗溧:就像乌利说的,他希望这个东西回到中国,但中国除了香港以外的其他地区对这件事的反馈不明确,除了香港M+以外,世界各地很多博物馆都非常渴求这批藏品,但乌利还是希望它回到中国。
这个捐赠是在唐英年时代完成的,当时唐英年政府对这批藏品非常渴望,香港这个地方非常有趣,它在法制和管理方面是非常先进的,当时香港政府对西九龙的计划非常重视。也是他们的态度使得乌利更有信心。
在整个过程中,包括我在内,都有很多的反对声音。当时我跟我香港的朋友讲这件事港,香港朋友觉得,香港值得吗?我想乌利看的是10年、20年、30年以后,所以最终做了这个决定。

希克在香港展出的“M+希克藏品:中国当代艺术四十年”


艺术云图:您怎样看待“香港艺术联盟”对希克40年收藏展和M+的激烈批评?


刘栗溧:一定会有的,不管希克有没有捐这批东西,香港被普遍认为是文化沙漠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在香港很多年,我在想如果香港没有M+,没有希克的收藏的话,香港的文化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去香港还是只能去迪斯尼和中环的这些品牌店?我们到了北京,有长城、故宫、国博,到了台湾,有台湾故宫,香港有什么?她不能一直再用迪斯尼、购物天堂作为她的标志。所以我觉得从一个战略角度来看,希克的收藏非常重要,香港自此有了别的地方不拥有的东西,而且这是一个国际水平的东西。所以我不大明白这些质疑的焦点是什么,是集中在捐赠人的国籍?还是集中在作品本身?


艺术云图:香港的情况也一直在变动中,尤其是这两年,以希克在香港展出的“M+希克藏品:中国当代艺术四十年”为例,就遇到了很多波折。


刘栗溧:这确实是我们必须要看到的。过程是艰辛的,最终这个展览还是呈现了出来,林郑月娥女士也在开幕式上做了讲话。香港很奇怪,她的慈善是做得不错的,但是政府对于文化的引导、接受比较不明确,虽然有相应的美术馆、科技馆,但还不成熟,另一方面较好的展览看的人又不多。
新一届政府面临的问题更多,对其而言,M+也是新生事物吧,当代艺术可能不大容易掌握好,大部分人会采取比较严苛的态度,但我觉得他们会逐渐学习。

希克伯尔尼美术馆的“Chinese Whispers”中国当代艺术收藏展


艺术云图: 比如,为什么以瑞士人的角度成全瑞士人的中国当代艺术话语权,而香港为本位文化艺术只可被边缘化?


刘栗溧:这就是我想说的,乌利是2012、2013年左右捐的,在2012年以前没有人阻拦香港艺术的发展。希克的收藏是从80年代末开始的,香港是最具备条件收藏这批东西的地方,因为他们的经济是先腾飞的,但似乎那个时候很少有香港的藏家或艺术机构存在。所以不是说从希克捐了之后,香港的艺术就没有地方发声了,而是说一直都没有,到现在才有,我觉得香港应该看一下自身的问题,如果没有希克的捐赠,香港要不要当代艺术?如果要,这些艺术从哪来?如果希克不是希克,而是个香港藏家,捐了同样的东西,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质疑?或者希克还是希克,捐了另外的东西就没有这样的质疑?
事实上,CCAA有香港的获奖人,我们了解香港艺术家相对比别的机构要多,希克的收藏里面香港艺术家被系列收藏的最多。我们在做“M+希克藏品:中国当代艺术四十年”这个展览的时候,包括在伯尔尼美术馆的“Chinese Whispers”展览里面,有很多香港艺术家的作品,但我不知道这些作品会不会在香港展。如果说不能够接受西方人来做,那我们自己要去做;如果说一个西方人捐赠的中国当代艺术是误导的话,那就是有意识的在对抗西方文化,可我们在香港大街上看到的全是西方文化的东西,包括迪斯尼、200多家品牌。
我想希克是个开始,我希望未来有更多大陆藏家、香港藏家、香港政府拿出更多资金来资助他们的艺术家,去收藏他们艺术作品。


希克伯尔尼美术馆的“Chinese Whispers”中国当代艺术收藏展


艺术云图:乌利怎样看待这些批评的声音?


刘栗溧:这些声音从他捐赠的那天就有,也有很多误解,但,如果一个人决定想做什么事情的话,这些就不太重要了。这批作品的价值我觉得要放到未来去看。
我在欧洲听到的是,欧洲人在感谢乌利为中国做了这件事,但我们好像都没有正式的感谢,他可能也不太在意,他在那个时间来到这儿,看到这些东西,就做了这件事,但实际上别人都可以做,只是没做。
如果你去欧洲,你会发现美术馆里的藏品可能是当地企业家捐赠的古希腊、古埃及的东西,民众的反应都是感谢。在香港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我觉得,需要更多时间去理解。


艺术云图:越来越多国际艺术资源入驻香港,包括国际大牌画廊白立方、贝浩登、佩斯,以及3月香港巴塞尔艺博会,从文化的角度看,您觉得香港的问题是什么?


刘栗溧:早期,中国艺术家看到西方当代艺术的机会比香港艺术家少得多,但现在往回看,香港艺术家在那个时候能够成为国际相对知名的艺术家,相对少。我跟他们有过一点交流,他们认为自己有机会去看西方的东西,但把中国文化看成是一个负担。
香港首先还是不应该把自己看成一个独立的地方,她还是一个有强大中国文化背景的地方,虽然有殖民地的历史。如果说全世界有一个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收藏坐落在香港,毫无疑问对香港是个巨大的利好,艺术家可以不断地进行新的创作,继续去丰富她。但我们不能质问白求恩来给大家做手术,为什么你要来,我们有自己的医生。
我觉得是香港怎么定位自己的问题,不要把优势变成劣势。如果香港可以保持开放的态度,发挥自己的优势,比如司法优势、相对新鲜的空气、良好的管理,它在各个方向上都会越来越健康。


(采访:赵成帅,文字整理:利炳详)

CCAA评奖空间


刘栗溧简介:生活工作在北京,香港。 英国威尔士大学工商管理学硕士。中国古典艺术的收藏家。 在广告,风险投资和文化艺术行业均有成功的企业运营经历,同时也拥有自己的慈善教育机构。刘栗溧于2011年出任CCAA中国当代艺术奖总监,在中国北京设立了CCAA的总部,提出了CCAA Cube的多元文化交流平台概念,进一步拓展了CCAA。在传统奖项之外,又设立了中国当代艺术文献库、公众演讲、国际论坛,策展推广项目以及多个出版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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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裱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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