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 | 陈文波:没有犯罪的“犯罪现场”——日夜场
发起人:叮当猫  回复数:0   浏览数:1444   最后更新:2016/03/12 22:07:28 by 叮当猫
[楼主] 叮当猫 2016-03-12 22:07:28

来源:凤凰艺术 文:李宁


▲ 展览展板

▲ 左起:艺术家 陈文波、唐人当代艺术中心创始人 郑林





▲ 展览现场


在一个处处被“视觉”反复消费的世界中,如果你试图使用真理、虚拟的构想侦查其内在面貌时,那必将面临失败。因为眼前的宏观世界让人无从下手,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碎片式的、反复重叠的,并凸显程式化的人工的图景。这种景象也渐渐脱离了象征着“结局”的现实,而显现出更为“现实”的潜在性。如同陈文波“日夜场”中被迷幻后的个个聚焦的事物情景,人们也称它为“超级现实主义”。




▲ 展览现场


巴赞曾把这种“真实性”的新形式假定为“散漫、省略、游移或飘忽不定,并通过单元和疏松的关联与难以把握的事件发挥作用。”确实,新的现实并不是在表现一个已被破译的真实,而是“直击”一个有待破译、一贯暧昧的真实。正如走进整体煞白的“日夜场”展厅,每张画面都烘托出连带着“证据”的独立事物或情景,然而相临近的画之间,又通过对比把潜在的“证据性”以事件的名义传递了出来。例如《群众席》中一排独立的毫无身份的座椅,受光后的高光被不同的色彩所异化、放大,予以某种隐喻;这与旁边放射出夜生活的迷幻图像《最后一杯》形成比较。而两者之间体现出的矛盾的暧昧并非直击现场所叙述的结局,而是事物之间、事物与环境之间存在着干扰作用的潜在动机。


▲ 转角 350×250cm 布面油画 2015

▲ 展览现场


这种“超真实性”除了体现在形式、内容这个真实的层面上,难道不能在“心理”的层面上用思维的术语提出吗?这种疑问正如侯翰如对陈文波作品的形容——“没有犯罪的'犯罪现场'”。其中“真实”的确凿性恰恰来源于画面中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预兆心理,这并非指向莫名的判断,而是在一种“犯罪”的现场中提取被社会“新元素”不但笼罩的政治企图。如果说在生活的普遍中存在可以指代、映射、象征社会共性的元素,那这将是极其“政治”的。


▲ 展览现场 拥堵的高光

▲ 入口 300×200cm 布面油画 2015


陈文波眼中的“新元素”或政治的工具则是《拥堵的高光》中的高光,《入口》中的资本社会的旋转门。他在一个时刻被时间、生产、阶级所消费的社会景观中找到了所谓“现实”的事物,然而有着乌托邦气质的“高光”也只不过象征着旺盛生产力的缩影。这正是陈文波的艺术视点,这些“新元素”在其迷幻视觉的趋势下也逐渐与思维发生关系,而且让影像服从于他设定的电脑分色系统,最终这些符号使影像超越其行动。


对话“凤凰艺术”


▲ 最后一杯NO.1 300×200cm 布面油画 2015


Q:从此次个展“日夜场”的整体作品来看,其中很多元素都是你从日常生活中抽离出来的独立物体或局部,从而转化为纯粹的视觉。那你觉得这些独立的物体或局部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你如此感兴趣,或者它们能承担怎样的东西?


陈文波:首先我选择的每一个图像,都和“日夜场”这个项目有着密切的关系。“日夜场”是关于我们日常生活中白天的、夜晚的各种消费生活。其中每一个细节,都是我在上百张照片里选出来的,是通过观察日常生活中各个细节后所选择的图像。比如我在作品中选择了群众的座位,把它称之为《群众席》,这几个座位是我在老人院拍的。和它相对应的刚好是旁边晚上干杯的场面,叫《最后一杯》。所以每一张画之间是有逻辑的,“日夜场”也正是围绕这些东西展开的。严格来说,我觉得我的绘画有点像影像,只不过是定格的、独立的影像。

▲ 球1 300×200cm 布面油画 2015


Q:我觉得一个艺术家,他首先是观察到并触碰到眼中事物的情感,然后将其延伸。接着与创作进行结合的时候,始终逃不了对于颜色、形式、方式的应用,那你觉得这些语言,甚至最基础的处理,是如何作用于你的理解中去的?


陈文波:原来有人跟我说,“你天天作为一个卧底,到处侦查,考察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现场,那么这个现场其实作为摄影就够了,干嘛还要画画呢?”恰恰这一点就是我要做的:绘画本身有一种上下文的关系。也就是说,我们历史上有印象派、超现实主义、达达、抽象表现主义、极少主义。那么在这些潮流之后,我的绘画,曾被人定义为超级现实主义,它是我对现实的一种关注。为什么是“超级的”?“超级”就是我所使用的颜色和形状。比如说画面中的黄色和另一幅画面的黄颜色是对应的,蓝色跟另一幅画面的蓝颜色之间是对应的。所以我们不是在生产一张画,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是一个“复数的绘画”,这个概念是张慧提出来的——就是说我们是用很多作品来组成一个“作品”,一个“概念”。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一张画的颜色和形状之间的关系,是让我最兴奋,最失眠的东西。

▲ 收藏家的灯 200×300cm 布面油画 2015


Q:那你说到的颜色的兴奋,是不是能够直抵你对政治或社会现状的心理的观察,包括你谈到的现今社会迷幻的现状?


陈文波:其实在方法上,我对应的是电脑的分色系统,包括印刷分色系统,我画的颜色从来不会离开这个系统色谱。我的颜色完全来自于人工的颜色,没有一个颜色是出于像印象派那种偶然的观察,或者像表现主义那种个人的情绪。所有的画面,首先是通过软件photoshop进行调色,再进入我的工作。


所以,我的工作方法:第一,要用这种高科技系统中的颜色系统作为我的参照,使用色谱,成为我的最基本的特点;第二,你说跟社会的关系,那肯定是密切相关的,比如说《收藏家的灯》这张画是我去了一个收藏家的家里,我把他家的一盏巴洛克风格的灯拍了下来,然后用在电脑上看颜色的方法,来重组这张画。关于里面的造型、曲线,怎么分割,我至少做了十个方案,所以我的绘画不单单是用激情来完成的,它有点像工程,有点像是在生产产品,它是严格按照流程来做的。我尽可能去取消绘画的偶然性,取消绘画的个人情绪,取消它的抵触。我会用一种工具把画面的笔触消除掉,让它变的像印刷品,像工业用品。


同时这些方法对应的可能是方方面面的社会问题。关于社会问题,我觉得可以分为政治、经济、消费等方面。你会看到这次展览中所有的画都跟这些有关系,然后政治的,比方说作品里面有群众的座位,也有拥堵的高光。我们每天都会塞车,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我觉得这些问题,会被这些形式串成一条线,每一个作品就是其中的一个点,我希望我从展览的设计到展览的光,都能让观众处在这样一种阅读的经验当中。

▲ 爱情沙发NO.2 200×150cm 布面油画 2015


Q:比如说像沙发那张画,能发现它里面既保持一种让人非常熟悉的“度”,又保持特别“异化”的状态。如果艺术家要通过情感的抵抗来达到政治的企图的话,那这种状态可以说是最强烈、最准确有效的程度,那你是如何去控制这种程度的?


陈文波:我觉得政治的态度,可以分积极抵抗和消极抵抗两种类型,这专门有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分析过这一块。我觉得积极抵抗就像是我们拿上摄像机直接到社会问题的最中心地带,作为新闻工作者发布这个现场。但作为艺术家,他必须有某种个人的视点,刚好是主流媒体所不能达到的,因为媒体都有老板,老板都要为一个政治团体服务,为一个经济团体服务,艺术家不需要,艺术家只为自己,只为自己的政治态度服务。


我可能会比较积极地面对这些问题,会用一种隐喻的方法在作品中展现。因为艺术最终还是要通过颜色、形状,通过你对事物的描绘来勾起人们情感上的某种共鸣。它不是口号,不是政治宣传画,所以这个度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也一直在把握这个度,从“都市诗学”,到后来所有项目的发展,我都在保持这个视点。我参与其中,但是我把这种参与最后变成了一种形式。

拥堵的高光


Q:如果谈到细节,比如说像《拥堵的高光》这件作品中的“高光”是种非常准确的视角,它一下能承担起事物的所有共性,对此你是如何思考的?


陈文波:这个就是个人的视点,每天我都堵在我们的大停车场上,甚至整个城市的变迁,整个城市的高速发展,拥堵的状况变得习以为常。然后下车拍车跟车挤在一起是什么状况,它们的光是怎么反射的。其实这些画有点行为因素,我们不可能在新闻媒体中见到这样的画,它肯定是很个人的视点。其实我们每天的社会经验,总是被政治的、新闻的东西所覆盖。我依然觉得人生最大的政治目标就是所谓的个人主义,或者说在无政府主义的环境下的个人主义。当每一个个体都被尊重了,你会发现它们的每一个感受都是珍贵的,是不同的。这样的话,艺术就没有高低,只有相互之间不同的感受。我觉得每一个具体的作品肯定来自于具体的经历和现场,其中生发出的感觉肯定也是社会内部生产出来的。

▲ 绿水 200×150cm 布面油画 2015


Q:是不是有时候一种视觉的共性,承担着一个时代的特质?可能它并不是用媒体新闻进行传播,而是通过视觉的共性等现象被不断复制、传播,可以说“生活”中的共性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政治。


陈文波:非常赞同,这是一个乌托邦,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但作为艺术和个人我们可以有这个要求,可以有这个欲望。


Q:特别感兴趣是地方是,你在控制画面中那个“高光”的度,或者是控制座椅上的色块的形的大小的时候,其实是在抵制某种东西。我觉得这种抵制,就像是在一个大众的普遍经验的基础上,带给他们一种刺激和启发,对于这层关系你是如何理解的?


陈文波:对,其实我也只有这个工具,只有这个权利,我只能在十把座椅里面,把每一个光都画成别的颜色,别人才能重新看到这把座椅,不然看到的还是他原来的那把座椅。

▲ 展览现场


Q:在侯瀚如为你写的文章中看到这样一句话,“没有犯罪的'犯罪现场'”。能感觉到你的绘画和这句话是极为一致的,或许其中即将要有犯罪。比如说《入口》这件作品,有着非常强烈的隐喻色彩。你是否认同他说的这句话?


陈文波:特别准,因为他是站在相对第三方的角度,在看中国的发展,这个视点跟我的作品是很重合的。这个旋转的门是全球资本主义的大门,确实所有的商场,所有的酒店入口都是这样的入口,都是不锈钢的,都是玻璃的,这样的入口在全世界无论哪个社会里都存在。


Q:感觉这张画有聚焦的感受,好似这个犯罪现场已经发生过了,或即将发生,这种双重性是不是刻意追求的效果?


陈文波:有时候这是一种预感,对某一事件的预感,也有可能是对某一个事情的反馈。侯老师说“犯罪”,他其实是打引号的。所谓犯罪是针对意识形态。其实艺术就是要“犯罪”,最伟大的艺术,就是针对它那个时代的体制、意识形态和所有系统对人的总体压制。这种压制,刚好是艺术家要反抗的,但无论哪种方式,它都会给观众留下一种信号,悄悄地把观众变成作者,等于观众也参与了写作。


关于艺术家



陈文波

▲ 艺术家 陈文波


陈文波,1969 出生于中国重庆。1986至1990年就读于四川美术学院,1999至今以自由艺术家的身份居住于北京。

展览信息

▲ 展览海报


艺术家:陈文波

开幕时间:2016年3月12日(周六)16:00

展览日期:2016年3月12日-4月30日

展览地点: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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