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意识形态所困的当下,理解怎么诞生?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1446   最后更新:2016/03/03 09:52:40 by 橡皮擦
[楼主] 橡皮擦 2016-03-03 09:52:40


来源:选择Choices


#前情提要#

在上周转发的“ M+和香港有什么关系? ,引来了诸多讨论,本人也在做反思,反思之余的后果是失语。


在此转发了根据《立场新闻》刊载“M+和香港有什么关系?”之后刊发的读者投稿,原标题为“M+、Sigg 藏品、香港艺术──兼与胡恩威商榷”,我更改了一下标题,算是自己对这场讨论的发问,同时也列上网友们对于“M+、Sigg 藏品、香港艺术──兼与胡恩威商榷”的反馈。


回到自己发问的问题,“在被意识形态所困的当下,理解怎么诞生?”,我想除了保持思辨能力之外,也要能“容”,容得下自己的偏颇,对方的偏颇,思辨对方的逻辑与情绪,思辨自己的逻辑与情绪,然后,带着营养,前行。


以下文字,为了通过审查,部分做了规避,还请原作者理解


张培力,水-辞海 标准版,1991,©张培力


读者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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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igg 藏品、香港艺术──兼与胡恩威商榷


Andre Chan


M+ 的 Sigg 藏品展再一次触动很多人的神经:M+ 作香港人的博物馆,有没有令本地人——尤其是艺术家——得益。但要讨论这一问题,还先要看通 Sigg 藏品展与博物馆的运作,才能真的可以了解到香港艺术在这大环境下如何自处。


综观是次展览的报导,多数围绕“敏感”一辞,不管是艺术品的“政治敏感”,还是 Sigg 收藏的“利益输送”问题。更有人说这些作品均是以“政治”作包装推销,暗示作并没有其艺术性,而明显地这些人并没有理解这个展览的敍事。中国自1977年文革结束后,思想得以重新解放,民众上下在公共场合为中国当时未来进行热炽的讨论,在这个环境底下重开了高考、全国各地大学艺术系招生,而且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开放艺术风格,学生不必以苏联院体作画、服务工农兵,艺术自这个起点自由发展。上世纪80年代,艺术以毕业生为主自发组织,强调艺术家自主、关注现代性,去抵抗政治上的思想组织。某年2月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行的“中国现代艺术展”,开幕后的当天中午,便因开鎗事件要休展,同年 6 月某门事件在北京发生,令整个社会完本正以为走向开放的道而不会回头时,急速堕入封闭的状态。展览讲述八九年前的艺术风潮,敍事甚为完整,包括了星星画会的开始与张培力的池社到耿建翌与黄广义的早期作品,其中最特别的是王蓬的作品,是他当时19岁学生时代自发的行为作品,可以视为这个时期艺术开放程度的一大指标。后八九时代的中国艺术,因剧变而生的政治波普与泼皮风格的张晓刚、李山、曾梵志等,在以中国当代艺术的论述下是无法跳过的,而且正亦是这一代人回顾八十年代艺术后,发现这些现代主义油画的不足,以至九十年代出现了真正的当代艺术。十多年间,由八五新潮萌芽的现代主义过渡至当代艺术[1],至九十年代真正的进入当代艺术语境,题材变得多样化,有对城市发展的焦虑(林一林、翁奋、喻红、曹斐);有对传统的现代演绎(杨福东、阳江组、展望);也有对纯粹艺术性的追求(丁乙、邱世华、路青)。讨论者与本地传媒好像没有对这个背景的了解,而反过来指摘“政治”作崇,焦点都被花边新闻吸引过去了。


整个展览最“敏感”的,反而是 Sigg 藏品以外、香港摄影师刘香城所拍下谋门事件系列,这个在展览的敍事中揭示中国艺术转捩点的作品,居然是香港摄影师的,不是恰恰回答了香港在这个中国艺术发展史的位置吗?但其实展览最敏感的事,是展览从2014四年巡迴起就用的题目《RIGHT IS WRONG》,被政府在 M+ 的代表否决了。而在一个访问内,见到策展人对政府自我审查的无助,这个和近年香港连连出现如传媒自我审查、李波事件、简繁争议等,同样的本地政治问题,不是应该才是焦点与争议所在吗?


Sigg 藏品固然是一个人的收藏、代表了一个人的审美,没有人会说他是完美的,现实是没有一个收藏会能够完全,2013年本地收藏家张颂仁先生的藏品展题目即为“偏好”,可见到收藏的特性。在 Sigg 收藏展中缺乏了长期利用中国书法与水墨实验的当代艺术家,如谷文达、徐冰、邱志杰等人,这是其实际欠缺的,但作为一个历史性的展览,其实也算得上完备,如张培力的作品,由其早期表现主义油画,到成立池社时的关系美学作品,到九十年代新闻主播读字典的录像作品,可以视为艺术家在这一段时间中,因应历史沿革改变自我创作风格的一个范例。大凡历史性作品,要放回历史的语景下方能成立,如硬要将现代的审美加诸其上,当然会觉得粗糙,就算是庞比度中心的法国作品,也不是每件能够在美感上经得住时间考验,但在敍事上,每件作品都有其恰当的位置。二十世纪的艺术理论中,其中一个研究的课题,便是一时一地的作品与当时的社会政治经济科技等关系,要在一个主题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展览中,刻求香港或台湾的当代艺术,岂不是缘木求鱼的伪命题吗?


胡恩威说道香港当代艺术比中国当代艺术来得更早,做得亦更好,完全未有举出任何理据。观其文章,似乎对中港台三地的当代艺术、博物馆行政与艺术品市场并不熟悉,整篇文章都是主观臆测,作为文化研究者,不能只抛下问题便长扬而去。香港现今对本地的现代与当代的艺术史研究严重不足,对比起 M+,是不是成立已久的香港艺术馆需付更大责任呢?例如数年前艺术馆举办了本地艺术家夏碧泉的展览,其中涉及了艺术家自八十年代起香港艺术展览的照片与文字纪录,艺术馆却没有能力去为这个艺术史宝库进行疏理,结果要抛给了亚洲艺术文献库进行研究,是不是艺术馆的失职?反观M+不断的增加馆藏,而且在网上放了完整的馆藏资料,稍看一下,就发现其实除了 Sigg 收藏以外,M+ 著手购入不少本地艺术家作品,其中有前辈艺术家陈馀生、朱兴华、王无邪;中生代艺术家又一山人、吕振光;年青艺术家何倩彤、关尚智、黎清研等三代艺术家的作品。一家博物馆的营运除了购入馆藏的考虑外,更需要透过策划展览去说艺术的故事,而过往的数个不同领域的展览中,都有把本地艺术家作品放到亚洲的当代艺术论述中,如刚刚的《艺活》中展出蛙王郭、白双全、杨曦三位的作品与亚洲的其他表演艺术作比较(其中白双全的作品更是属于 Sigg 藏品),好好地彰显香港艺术在亚洲的位置。所以那些对 M+ 与 Sigg 收藏大放阙词的人,根本没有对两者有最基本的了解,尤其不理解本地艺术流变而毫无根据地去说香港艺术的失位,是损害艺术圈的不负责行为。


展览开幕后的艺术家讲座中,虽没有明言说数字事件,张培力与张晓刚两位都谈到XX年发生的某门事件及其后续对他们创作上的影响。香港面临的问题性质差不多,过往几年,政府利用政策不断地钳制思想和讯息的流通,国民教育、HKTV、李波事件等,无不触动到港人对言论自由的忧虑。年前的雨伞运动与今天初的鱼蛋革命,不少本地年青艺术家或多或少均有参与其事,社会之后该何去何从还是未知之数。而艺术创作从来都有赖观察生活,现今艺术家对社区与政治的敏感度更为变得必要,这二三十年间,世界各地均有意识地以艺术家的视觉,扩阔社区政策的可能性。但过往本地艺术家作品多以自身生活的角度出发,在这个大是大非的时代现实中,他们要一方面保存他们的自主性,免被资本市场牵着走的同时,一方面尝试进入社区,做不同的艺术介入工作,也有的艺术家选择身体力行参与各种运动,却将创作与这些活动完全分开。毕竟以上种种均是近年方大规模出现,成效还需要时间的洗练。但以今次展览为借镜,预视未来香港艺术发展也许会因社会动荡,刺激到创作上的突破,多一点脱离纯粹以个人出发的题材。


香港当然不乏好的艺术创作,但长期以来,在亚太地区的双年展、大形群展等长期缺席,最大原因是香港本地艺术论述不能与当代艺术接轨。当 M+ 可能缺乏本土论述以给人觉得离地的同时,过往的展览与馆藏却可以看到其用心,是望把香港当代艺术在亚洲艺术中从新定位,以免在中国、日本、韩国环绕之下,继续被遗忘与失踪。今次展览是第一次将中国过往四十年的艺术作一次总结,作品因种种原因未必是最好的艺术作品,但在这个展览的语境中,确实能够说明四十年的艺术进程,这些作为美术史见证是无庸置疑的。


注[1]

现代艺术与当代艺术在艺术理论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但定义非常模糊,现代艺术是十九世纪中期开始,艺术家重新对视觉进行诠释,同时实验利用新的媒介,当代艺术是二十世纪中期摒弃现代艺术对视觉的依赖,试图定义什麽是艺术。






附:

M+和香港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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