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与我
发起人:wangxiaoer97  回复数:0   浏览数:3244   最后更新:2016/02/29 08:50:36 by wangxiaoer97
[楼主] wangxiaoer97 2016-02-29 08:50:36

来源:艺术界LEAP


木原重幸,《用游标卡尺测量鼻子宽度》,“萨摩亚人研究”系列,2015年,摄影,100×68厘米

基因与我
文/阿德南·耶尔德兹

在美国加州的公司“23andMe”,名字来自人类细胞中的23对人类染色体。这家公司有一种99美元的基因检测服务,让客户可以了解他们的DNA分析,从而对自己的家族谱系有一个了解,知道自己具体有百分之多少的基因来自东亚,百分之多少来自撒哈拉以南非洲,又有多少来自欧洲等世界各地的族群。甚至还可以把欧洲这个区块再细分为不列颠群岛、斯堪的纳维亚和意大利之类的区域。实际上,客户甚至可以用这些信息去“联络生活在另一块大陆或者街对面的DNA亲属,建立起他们的基因‘家谱’。”

木原重幸,《奔跑》,“萨摩亚人研究”系列,2015年,摄影,100×200厘米

在利用归属感这一社会需求进行谋利的同时,这项服务也在触及与身份政治相关的自我形象和自我感觉理念。是的,你可以说,具备商业可行性的基因测试,是全球以及它所滋养的生物技术市场和基因产业势必会有的副产品,但这有着强烈的反乌托邦气息——昭示着当前的全球剧变正在将我们带向一个新的方向。这在右翼政策、爱国主义和新保守主义的崛起中也都有体现。一旦基因被纳入这幅宏大图景,想象一下,检测技术会经由全球各种暗渠道施展怎样的操纵力。我们是否会看到,未来的人将以百分比来计算他们的自我身份认同?这样的量化对支配着我们的体制会有怎样的影响?这样的未来境况将由谁来设定,要达到何种效果?当一个人的出身可以从科学和数学上进行编号、测量、标度,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作为未来仍将生活在帝国影响之下的子民,我们是否要对我们的细胞进行统计分析?对我们的基因进行数学分解?好让我们能适合一个数字、比例和得分?


我的敏感与我的民族所属有关。时下,就土耳其人的身份所能展开的意味深长的对话而言,以及民族身份认同在这个国家所呈现出的精神分裂性的运作方式而言——一种建立在对分裂、分离和被“外敌”入侵的恐惧之上的抵抗性认同,与此有着莫大的关联。我相信中国、俄罗斯、古巴或任何巴尔干国家的读者都能理解,终日与由革命、改革、民族身份重构组成的破碎意象作伴,是怎样的滋味。具体到我们,从帝国到共和国的政治转型是血腥的,很多方面的影响都残存至今。我们的政客至今仍在搬弄这部积聚千百年的历史中的代号、语法和字母,用以操纵民众,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害怕像“23andMe”公司这样的东西:这些生物技术手段在国内很容易被用来对某些族群进行歧视、排斥和隔离。

木原重幸,《用皮脂计测量二头肌》,“萨摩亚人研究”系列,2015年,摄影,100×68厘米


与此同时,我正在认识到系谱学以及它所承袭的知识在文化中的意义,尤其是在移居新西兰以后。自从来到这里,我看到毛利文化极为重视先祖的重要性。比如毛利语中有一个常用词“whakapapa”,指的是用背诵族谱的方式给个体打下存在意义的根基,这包括了天地创始的故事。简而言之,whakapapa是人与世界、他人、生命建立关系的方式。作为Te Ao Kikokiko(实在世界)和Te Ao Wairua(精神世界)的一种联结,系谱学在这里更像是一场精神之旅,一次重新发现,一种讲故事的方式,而不是一种对形式、部落、亲属或封闭群落成员资格的主张。


当这种系谱学方法遇上了一个更暴力的、系统化的身份认同形式会怎么样?在有萨摩亚和日本血统的新西兰艺术家木原重幸的大型摄影装置作品《萨摩亚人研究》(2015年)中,我们看到的是一种人体测量美学及其殖民根源。在萨摩亚男性仍被意淫为“猛男”范儿的今天,这些呈现种族划分的图片成为一场当代批判。在摄影图片的重构中,分类和测量的客体成为一种表象,背后,种族类型借由科学种族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和体质人类学的形式,投射于诸群体——当然,这只是阴暗殖民史的一个方面。近来,土耳其现任总统埃尔多安把土耳其的当前局势,跟希特勒时期德国相提并论。这样的隐喻我们觉得意外吗?看看土耳其在过去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公然针对库尔德裔国民实施的国家暴力。


我们都记得希特勒时代的德国。它的基础是旨在改善雅利安人种,是与“不够格”的族裔为敌的种族政策。这些,让我想到了“23andMe”公司和关于“再现”的政治。你希望自己的百分之多少还是自己?(由经雷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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