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大学展出安迪·沃霍尔画作,天堂和地狱似乎只有一息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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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lclcl 2016-02-04 10:23:40

来源:澎湃新闻 文:Jonathan Jones


牛津大学阿什莫林博物馆展览中的安迪·沃霍尔自画像,图片来自: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

资深策展人诺曼·罗森塔尔(Norman Rosenthal) 在观看安迪·沃霍尔的一幅人体/性系列中的暗地亮粉色阴茎作品时突生怀旧之情。当他在1980年代造访沃霍尔的工作室时,他记得艺术家想要画他的裸体,可惜的是,他当时并不愿意脱下衣服。

在闪光灯下,视线从关于性的作品转移到墙面上一张张直视的人脸,画面中的每个人都是裸露的,对此我感到震惊。这种裸露不是卧室里的那种裸露,而是来自坟墓的裸露。在每一双涂抹艳丽的唇后都是一个头骨;每一双相机拍摄的眼睛都是未来空洞凹穴的前兆。正如在罗森塔尔看来像极了沃霍尔的TS.艾略特所言:“在思维与行动之间暗藏着虚幻。”


伊朗公主Ashraf Pahlavi的肖像作品。图片来自: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

罗森塔尔身为前皇家艺术学院展览秘书,他为当代最有影响的展览策展。罗森塔尔为安迪·沃霍尔在牛津大学阿什莫林(Ashmolean)博物馆策划的展览中,满是敏感而摄人心魂的阴影:沃霍尔在死前一年创作的一幅廉价耶稣画像中眼神里的阴影、沃霍尔为自己创作的一幅令人不安的肖像画中的阴影以及1970年代后期他的阴影画中的阴影。

沃霍尔的艺术有一种震撼而神秘的权威感,甚至在1987年致使他丧命的胆囊手术(在Valerie Solanas试图刺杀他未遂之后)后的30年,曾经在创作中显得平淡无奇的画作依然有着一种可怕的力量。沃霍尔生前,对他最具攻击性的评论家罗伯特·休斯(Robert Huges)曾于1970年代公开谴责沃霍尔的讨好伊朗皇家艺术收藏的行为。尽管沃霍尔预见灾难即将来临,他为伊朗公主艾希拉夫·巴列维(Ashraf Pahlavi)创作的肖像画在此次展览中像是一个失落时代和末日帝国的陌生遗迹——那些肖像画在伊朗国王垮台的前夕创作。Pahlavi作为伊朗国王的姐妹,被现在的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流放多年之后,也在1月初过世,享年96岁。
理解沃霍尔的一种方式是将他看做一位历史记录性的画家。他在1970和1980年代创作“社会”肖像画的愿望导致在挂着伊朗公主像的墙上还同时挂着诸如Paul Anka(注:生于加拿大的歌手及音乐人)和Pia Zadora(注:美国女影星)之类的面孔。这种创造一个时代的完整肖像系列的野心,是值得如GF Watts那样的维多利亚时期的艺术家同样怀揣的。他不只是对公主和流行明星感兴趣,他还为德国政治家维利·勃兰特(Willy Brandt)创作肖像画,以及为1985年苏联的每一个原子弹位置绘制地图。
沃霍尔的一幅瞄准美国的所有导弹的恐怖地图又是一个死亡的象征,它全然无关政治,而是一幅描绘死亡之图。我们可以试图相信,他对他自己的永生有所预见,阿什莫林博物馆选择性地展出了他最后的作品,其中充满着死后世界的意象。
沃霍尔是一个履行宗教义务的天主教徒,所以当他画出“天堂和地狱只有一息之距”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是带有一丝苦涩的嘲讽。艺术史学家约翰·理查森(John Richardson)在沃霍尔的葬礼上宣念悼词的时候揭露,这位故作冷漠地说“冷漠之人总能成功”的艺术家每星期日都偷偷在为穷人提供免费食物的救济站工作。
“666-野兽的印记”是他晚期的作品之一。沃霍尔可能身在天堂,但他的艺术有种地狱般的黑暗。安迪·霍尔(Andy Hall)的沃霍尔收藏中展出了一些他创作完成前未曾示人的作品,它们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彰显了沃霍尔艺术的哥特风格。
霍尔是牛津毕业生和著名的收藏家。他收藏沃霍尔的许多不寻常的艺术作品。除了那些令人好奇的伊朗公主肖像之外,他还有许多小幅作品,包括沃霍尔大幅创作的小型版本。它们被压缩的尺寸和黑框加重了本身的密度和力量,好比某位欧洲统治者的装满新奇物和肖像画的橱柜。


1987年的一幅氧化绘画,无名。图片来自: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

沃霍尔的氧化绘画是他的创作中最怪异的一类。沃霍尔和他工厂的助手通过在铜漆画作上撒尿创作了它们。最后得到的蓝绿色图案有着惠斯勒《夜曲》般的偶然之美。霍尔的沃霍尔氧化绘画就像放在橱柜中的珍玩,让人不禁好奇粗俗止于何处而星光降临。它们看似优雅却以最粗俗的肉体方式创造。改述维多利亚时期的评论家约翰·拉斯金(John Ruskin)对惠斯勒的谴责而言,这些图片就像是在公众面前泼洒的一壶尿。

沃霍尔为他的艺术家朋友创作的肖像可能是他最狡猾的作品。当他为他的流行艺术家朋友,诸如詹姆斯·罗森奎特(James Rosenquist)和罗伊·里奇特斯坦(Roy Lichtenstein)在1960年代创作肖像画时,他们是他的同龄人。然而在他布满阴影的画像中他们变成了一个个沃霍尔,保存在他的记录与遗忘的博物馆中。他最有力的一幅艺术家肖像画是为伟大的德国雕塑家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而作。画中他的脸占据了展览的一面墙,如罗森塔尔所感受的那样,就好似德国故事中的一个幽灵。
幽灵在沃霍尔完美的微观世界中无处不在。关于沃霍尔的一件事是他的每一次创作都是不同的,尽管他对复制图像存有执念,他画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而灵魂就闪烁在相片之上。这里有一些他为纽约社会名流Ethel Scull而作的肖像画,当沃霍尔带她到一个护照拍摄机拍照时她感到万分讶异。基于她在护照拍摄机上拍摄的照片,沃霍尔通过丝网印刷创作出的绘画捕捉了她在机器前的幽灵。
天堂和地狱都真实存在于沃霍尔的记忆宫殿中,并且只有一息之距。


沃霍尔通过丝网印刷创作出的绘画,捕捉Ethel Scull在摄影机前的幽灵,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原载于英国《卫报》,作者系艺术评论人,盛逸心翻译,标题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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