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社会的自我防身术或帝国反击战(讲座摘要)
发起人:毛边本  回复数:0   浏览数:1307   最后更新:2016/01/26 20:14:24 by 毛边本
[楼主] 毛边本 2016-01-26 20:14:24

来源:OCT当代艺术中心上海馆


(言说者:卢涛)


梁捷:首先感谢大家来参加今天OCAT的Agora活动。我们非常高兴请到来自杭州的设计师卢涛来担任今天的主讲人,他给我们带来的讨论题目是“当我们消费窦唯的时候到底在消费什么”。


今天我们请到的两位嘉宾,都是著名的策展人和艺术评论人,一位是张涵露,另外一位是徐杰。


卢涛的演讲,大约是45分钟左右,接下来是两位的评论,在这之后,也欢迎所有观众参与进来对于今天大家的讨论进行提问。卢涛特别为大家准备了五份礼品,最后参与我们讨论和提问的观众会有机会获得这五份礼品。


下面把时间交给卢涛,给我们做“当我们消费窦唯的时候到底在消费什么”的演讲。

(主持人:梁捷)


卢涛:谢谢大家。其实几个月前,整个Agora这个系列的发起人殷漪在跟我讨论,接下来要做一个什么话题的时候,本来我是想做关于音乐的。因为我的背景是平面设计,平常会做一些音乐的海报,对那块会比较熟悉。但是殷漪就觉得那个会太陷入到一个专业的领域里面,正好那个时候发生了关于窦唯当时在地铁的照片的话题。关于窦唯,他一直都有各种八卦。我们就觉得,其实当时围绕着他的一些争论与话题可以作为我们来讨论的一个话题,就是关于消费。不论是窦唯所说的诋毁他的那些人也好,还是他的粉丝里面为数不少的脑残粉也好,我觉得他们是同一种人。也就是说当窦唯变成一种符号的时候,他本身的那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变成了一种话语,一种符号,一种标贴。所以才有了今天我们关于这种消费的讨论,跟消费有关的占领运动也好,及平面视觉在这种运动中的一些运用,牵涉到一些媒介手段,这也是我这些年来,一部分实践的,一部分思考的,把它们重新整合了一下。


你们进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拿到像传单的这么一张东西,这个是我们之前做过的一份报纸,也算是独立出版。这是当时在占领运动那个时候,我们根据全球占领运动做的“the Last Issue”这么一份报纸。你们拿到的都是这份报纸打散之后把我们今天的主题印在上面,每个人手上的报纸信息都不一样,有信息碎片的,也有主题的,形成随机的小报式的,也是我们今天刻意想制造的一种情境。


我们用一句话开始:“Hello it's End of Print, and welcometo the age of Tabloid at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rumors”这是我们报纸里面的报中报,通过连续页面形成这一句话。整句话就是体现了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八卦的时代,这些八卦里面有很多Rumor,就是所谓的谣言。但对于谣言有另外一种定义——就是没有被正式核实过的新闻,可以叫做谣言,它其实存在一个时间的关系。


这里面关于小报,“Tabloid”这个英文单词,本身是通过“Tablet”(药片)加上后缀oid组合而来,是麻醉药片,后来变成了报纸的一个指称。以前这种“小报”的词性,一般都是比较贬义的,随着最近这十几年二十年,因为整个社会小报化了,像以前主流媒体那些大报也小报化了:小报化有两种,一种是物理属性,因为坐地铁拿一些大报不方便,所以从体型上慢慢变小;另一种是从信息层面,因为现在是碎片化阅读,已经越来越不适合以前那种精英的、长篇文章的报纸。所以里面整个信息也小报化了。


我今天大部分都是用图片和关键词,带着大家来浏览,然后去引申、讨论一些东西。比如说这张图,是窦唯他骑电动车被人抓拍,引起在网上的各种转载。

这里我们来看两个词,“Alternative”和“Mainstream”。“另类”和“主流”。图上左边窦唯坐地铁的图自然是另类的,右边的“TFboys”是现在的主流。Alternative(另类)就是存在于这么一个背景中,必须要有一个主流的背景你才会觉得他是一个另类。再看他们出的专辑,这是窦唯前年出的专辑《殃金咒》。因为过去十几年他做了很多一般人称之为的“仙乐”,就是类似于环境、爵士即兴这样偏氛围的一些专辑。现在他突然搞了一张非常重的属于黑金、死金这样的专辑,一下子那些粉丝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了。和广大文艺青年喜闻乐见的“仙乐”相比,黑金当然是另类的。就像和很乖的新人类TFboys相比,窦唯烧车这种行为就显得很出格了。


其实我想说的就是无论是另类也好,主流也好,它们之间是存在一个相互转换的过程。可以说另类是制造主流的一个推动力,然后变成主流的一部分。比如“Alternative”这个词,它在一段时期是特指90年代的“Alternative rock”,像美国的涅盘(Nirvana)乐队,他们在80年代还属于地下朋克(Grunge)。90年代一个事件,就是其主唱科特·柯本(Kurt Cobain)的自杀把“Alternative”变成一个经常被主流借用的词汇,它从一个音乐类型,变成了一个形容词, Alternative它本身有“另一种选择”的意思。


关于Kurt Cobain的自杀,当时有一种背景,他们做的当时看起来是很地下的音乐Grunge,突然有一年他们的《在子宫》专辑在一段时间内的销售比迈克杰克逊都好,这让Kurt Cobain非常困惑,因为他始终是反商业化成功的那种形象,突然他变成一个成功的标榜,成为他创作抨击的对立面,这其实就是引发他自杀的原因之一,当然另外还有他个人家庭的一些情况。这个事件后来就引发了整个亚文化怎么被利用的一些话题。


这里我给出了几个今天会碰到的关键词:反文化、主流、文化反堵、消费主义。说到反文化文化反堵,这里有一本杂志叫《Adbusters》。它是于1989Kalle Lasn在加拿大温哥华成立的,以文化反堵来自我定义。什么叫反堵呢?你可以看Adbusters这个词的构成。Ad指的是广告,Buster借用了英文的blockbuster这个词,好比今天哪里有大片开幕或者天王演唱会,就会引起交通堵塞,这种拥堵就叫Buster

Kalle Lasn就制造了这么一个新词,他觉得最近几十年,广告、营销这种手段已经变成媒体洗脑一种很有效的工具,他反对这种洗脑,他要对这种洗脑行为进行反,就是反方向的堵,就叫文化反堵Culture Jamming)。他之前说过文化反堵行为,就像是60年代的民权运动,70年代的女权运动和80年代的环保行动主义那样,将会成为这个时代的运动


当然从89年以来这二十年间,《Adbusters》自然是不太受大众关注,它只是吸引了左派知识分子的阵营或者是一些偏左的设计师的关注。最早当时有一个设计师Chris Dixon,他做了几年《Adbusters》的美术指导之后,后来就到了纽约成为《纽约时报杂志》和《纽约客》的美指,从这里你可以看到从“另类”到“主流”之间的角色转换其实是很顺畅的。Adbusters》的宗旨之一当然就是反消费主义,像耐克也好,麦当劳也好,一直在被他们黑,他们觉得它们是邪恶的资本主义的代表。但问题是他们在好几年前,自己出了一款叫BlackSpot(黑点)的运动鞋,就是说它们在反消费主义、反耐克的同时,它们自己也在做商业营销。如果他反消费主义,是不是说他不可以有买卖吗?这其实是我们今天想讨论的一个话题,——反消费主义,是不消费吗?Adbusters》在过去那么多年做了各种社会运动。比如说Buy nothing day,无消费日,还有抵制圣诞节的活动。以往哪里有G8G7的首脑聚会,他们会组织人在那边围追堵截,他们在过去十几年做了很多,但直到2011年的这次占领华尔街,他们才第一次被更多的大众关注。


2011年2月,《Adbusters》在它们的网站上打出了“百万人进军华尔街”的号召——“我们唯一的诉求就是去占领华尔街”。刚开始看起来跟他们以前发动的所有那些耸人听闻的号召差不多,甚至他们自己都不觉得等到9月17日那一天现场会有多少人参与。他们觉得如果没有警察干涉,人太少的话,会挺没有意思的,是不是自己组织一些马甲让场面看好一点?但后面的结果,是他们远远没有估计到的。


当然这里有一个背景,从2011年到2012年,整个全球的占领运动,最早是阿拉伯之春,因为一个手机的事件,引发了整个中东阿拉伯人接连的暴乱。然后是在西班牙,也发生了很激烈的冲突。包括英国的暴乱也是弄得不可开交。在这个前提下,全球整个年轻人的怒火已经慢慢被燃到一个很高的温度。然在他们发起了占领华尔街的运动,因为华尔街是一个很明确的指向,就是资本家的代表,所以把这个局面一下子打开了。这张占领地图上有很多美国的城市,大大小小,包括欧洲。跟欧洲相比,美国的很多占领行为,我们觉得还是比较克制的,不像欧洲和中东那么激烈。当时在整个亚洲几乎没有。


这是当时发生在中环的“占领中环”运动。占领中环先后有两个,2011年发生的占领中环和去年发生的完全是两种形态。去年带有一定的政治背景,2011年其实是香港的一些民间组织为了呼应整个全球的占领运动,做出了一些自发的一些反应。当时他们占领了一个地下一层的开放空间,很多有点像是地摊还有黄大仙算命那种,这个还是很香港市井气息的。只是在一个意义上有一个呼应,具体没有太多很明确的诉求。


这是当时我们做报纸的时候,当中一个编辑正好是香港人。她回到那边,拍的一些现场的照片。Adbusters》作为扛着反文化旗帜的这么一个杂志,其实他的历史渊源很久。从最早二战后50年代开始的the Beat Generation(垮掉一代)到6070年代的Hippie(嬉皮运动)都是一脉相承的。在他们各种比较耸人听闻的封面故事里面,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所谓的Post EmpireEmpire(帝国)是最近说得很多的一个热词,比如说哈特和奈格里的这本书,相当于描述帝国的一本政治经济学方面的畅销书,是在十多年前写成的。奈格里以前还几度入狱,哈特是美国人。


本来这些属于公共知识分子或者左种阵线的话题,在西方也有一批设计师对这个感兴趣。有一个人叫Nicholas Blechman,在“911”之后出了一本也叫《Empire》(帝国)的册子,这是当时他纠集了以美国为主的相当一批设计师做的一个合辑。当时的背景是在“911”之后,小布什出兵伊拉克,Nicholas Blechman就很敏锐地觉得这是一个新的帝国显性的时期。后面可以看到,都是对于指向美国这个帝国的一种影射和控诉。Michael Bierut曾写过一篇文章《Graphic DesignersFlush Left?》(《平面设计师,左对齐?》)。我觉得这个还是很有意思的,在平面设计里对于文章字体的排版有向左、居中或者是向右对齐的一种格式。他就借用了这种一语双关。所以说无论是知识分子还是平面设计师也好,他们对于这种比较偏左的带有革命性质的话题还是非常喜欢的,因为在这个领域里面可以表现出更多的业绩。


这是书里面一些页面,可以看到他利用美国州的一些颜色的变化,有国旗,有恐怖主义,麦当劳,还有“心”,还有911,还有一些武器等等,作为一种映射。比如说这种对毕加索的《格尔尼卡》的借用、戏仿,但图上人物手上拿的可能都是可乐……这是对于国旗的一些挪用。Nicholas Blechman他本人的身份,以前是《纽约时报》书评杂志的设计总监。  Michael Bierut关于这本《帝国》他还写了一篇文章叫《宣泄、推销与<帝国>的局限》。这里他还提到Marlene McCarty关于媒体的权威性’——利用这种权威,去兜售另一种不同的主张。

这本《帝国》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当时卖的很火。因为作为普林斯顿这种学术出版社的书一般不会卖的特别好。这在当年也算是抓了很多眼球的一本书。Michael Bierut 就说到当下我们需要则是恰当的推销术,在真正有效的公共对话里,插入另一个声音,即公共市场的声音,对于设计师来说,越多人淌进这趟浑水深处,其实效果越好。


其实我当时也对应了《帝国》这本书写了一段文字,正好那个时候发生了富士康跳楼事件,我是以一种“帝国”的方式做了这么一张图。因为当时整个社会就有点像是景观式的围观富士康跳楼这么一种戏剧性的场面,你可能每天手机上会看,今天是第几个?这张图当时是叫“You jump,I jump”。比如说就像这种围观式的很多媒体,把这种事件或者悲剧,可以变成另外一种消费。我觉得现在悲剧的消费是一种最容易被消费的主体,你随便点一个蜡烛,就是很方便的。

当时我也关注了一下,关于富士康这个死亡率的问题。我是观察到,其实按照它真实的数字对比的话,跟WHO所统计的中国平均的死亡率对比其实死的不是很多。看图上中国有两排多,富士康有六个,世界人均是一排。其实这里会存在着一定的问题,WHO的统计数字是从所有老年、幼年、中壮年,所有人群平均出来的。富士康都是一些年轻人,在这上面会有差异。但也想通过这个来说明,真实并不是像你的感受那么强烈,这是因为被媒体不断的轰炸式的报道,让你觉得那边就像是一个集中营一样。


当然它是在全球化的语境下的,供应链的那一方就像是苹果这样的大公司,然后再把这个产品,返销到中国。比如说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像是库克这样做的一些发布会,在发布会上会推出新的软硬件,新的软件会捆绑APP的开发者,为这个新的平台做出新的APP。所有新的软件又要求有更新的硬件,来支撑这样的一个系统运行。这样就形成一种不断的逼迫式的消费模式。每个人得要跟上它,你千万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你一定要是新的,不然的话你会被这个社会给排除在外。下面这段是从那篇文章里面截取出来的:Nicholas Blechman 那里我们认知了一种新型帝国”——一个由力与反力构成的巨大的矩阵(Matrix)。刚刚发生的富士康跳楼事件正好从一个具体的点展示了这样的矩阵。如果抛去我们这点廉价的同情心的话,甚至我们每个人都是夺取那些生命的背后推手,并且我们不断消费着这种竞赛式的伤亡报告,恰恰是通过那部iPhone正因为分布在我们广渺大地上的无数血汗工厂,才让我们二线城市青年们都有炫耀当今全球最酷电子产品的可能。这样一个环环相扣的Matrix 几乎是无坚不摧的,它已经可以自动反击针对其的指责,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每一个人都有参与其中的嫌疑。


前面提到了一个媒体的权威性。我们反过来讲,由《Adbusters》发起的占领华尔街,引发了在这个运动当中大众对媒体的运用。比如说当时由各地产生了很多占领报,像很有名的《华尔街日报》,活动组织者马上在前面加了Occupied,自己编辑了一个《占领华尔街日报》。发出之后,各地一时效仿,就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占领报,比如说《Occupied  New York Post》等等,在英国伦敦也产生了好几个占领报。这里面着重说一下这个《The Occupied Times》(占领泰晤士报)。这个是我认为在当时所有占领报当中很值得一提的。无论是从它的视觉以及内容和它的社会影响力来说,都做的还是挺不错的。它当时最高峰时期一周出一期,一开始是A3大小的小报,16P,后来慢慢信息量变大了,变成了比较大的开本,24P。而且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报纸现在居然还在出,到现在为止出了大概四五十期。比如他们会挪用像《Financial Times》(金融时报),然后把它改一下,就叫《Financial Crimes》(金融犯罪)。这里面主要用了两种字体,一种是无衬线的PF dinmono,比较工业化。还有下面用了一款Bastard,英文中的混蛋的意思,关于混蛋体我们之后再说。

(与话嘉宾:张涵露


当时操手做这个报纸的经历还很有意思,还有两天占领伦敦这个活动就要发放这个报纸了,但他们还没找到设计师,正好这个时候有两个希腊人,从希腊过来,以前在英国读过设计。那段时间希腊反正一直都在乱,经济也不好,找不到工作。他们想希腊这么糟糕,就再回到伦敦去看看有没有机会,看见他们在网上有这么一个公开招聘,他们就去做这份报纸了。主要因为这两个人这份报纸的视觉就控制地比较好。他们曾在Jonathan Barnbrook设计工作室实习过, Barnbrook就是那款混蛋体的设计人。Jonathan Barnbrook是英国著名的平面设计师,像Damien Hirst早年药丸时期的画册就是他做的,都属于RCA那一拨的。Bastard/混蛋体是他在2000年前设计的,源于Blackletter这个字体,字面翻译是黑体字,属于歌特体大的范畴当中的一种。古登堡时期在圣经上就早已应用,在德国、法国、意大利用的非常广泛。不知为什么会跟野蛮的北方日耳曼人形成了视觉上的关联。Blackletter后来在法国和意大利用的还是相对比较少,在德国以及那种低地,荷兰到比利时这一带用的比较多。比较夸张的是到了二战,所有不好的那种印象是来自于二战纳粹把这种Blackletter定义为人民的字体。现在一看到这个,很容易跟纳粹那种印象连带起来。但是我们再来看右边这类大型传媒,比如说《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他们比较早,将近一百年前就确定用了这种字体,虽然最近这几十年不断地在修正,但基本还是这个面貌。所以Jonathan Barnbrook在占领运动的时候有一段话这种对Blackletter体的新诠释,在符号学和意义指向上恰恰说明了全球化大公司的行径犹如新法西斯,利用这种权威,去兜售另一种不同的主张。Blackletter一直到1941年一直是德国纳粹的官方钦定字体,但到1941年之后又弃用了并且说它是反动的。这种很戏剧性的结果,为什么呢?因为1940年之后纳粹德国一下子占领了差不多整个欧洲,在欧洲各地都需要当地人能够看得懂的文书,但他们用这种很粗丑的,英国人、意大利人都很不喜欢的这种字体,根本看不懂。它的效率非常低,因为当时所有的印刷都是铅字印刷,不可能在异地重新制造新的铅字或者是运过去,因为所有的物资都用在了战场上,所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牵累。但是又不能直接弃用。所以就找了一个理由说这个是邪恶的字体,说这个字体是犹太人对我们德国日耳曼人金融的一种控制,因为以前老的银行上面都是这种字体,德国人一旦说我们经济不景气的时候就会骂犹太人,是犹太人偷走我们的钱,这是跟犹太人有关系,所以这是邪恶的,我们需要抵制它。


字体,只是形态上的变化,但它背后牵涉很多的所谓意识形态的东西,这个完全看当权者怎么来定义。比如说最下面的通用的Helvetica,它才是真正的帝国体,是500强的标配,因为这种字体非常安全,非常的中立,它可以很好的跟你做生意,不会像上面纳粹这种很血淋淋的Blackletter,比如说你看到一家饭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肯定会犹豫要不要进去。字体也是一种符号,在不同场合会传递不同的意义。


除了之前我们说到的媒体的权威性,关于占领运动中,还有一些跟以前不一样的一种新型革命的状态。Howard Rheingold写过一本书叫《Smart Mobs:The next social Revolution》,中文叫聪明行动族Mobs就是匪徒,比如说伦敦那个燃烧事件就是属于这种Mobs。这本书是在2002年写的,当时就说The next social revolution一种新型的社会化运动即将来临,我觉得他的预测挺准的,十年之后真的来临了。这种以前点状的原子能通过一些手机、移动互联网可以快速地集结在一起,然后做一些群体事件。这可能是这一次占领运动一些新的特点。当然我们也可以把一些科技上的便利性应用到视觉营销上面。比如这是我当时根据一些情况整理的一个小报,叫《HOW TO占领设计》。

因为现在新的情况是这样的:可能发生在墨西哥的一个行为,我身在上海也可以帮助到他。那边一个人说你给我做一个占领海报,一个反抗海报,这个太方便,所有这些都是在”上面。他们都有整个配套的这种标语,可以做徽章,放在网站上,你喜欢哪个,喜欢哪个颜色都可以配置好,你可以下载,你要做的无非就是找一个快印店打印一下就可以。所以你会看见,这一次占领运动中出现的图形视觉,比以前高很多档次。包括所有的这些占领海报,有一个Occupy.org的网站,全球的人只要做出海报,放在上面,你喜欢哪张都可以下载打印。包括这种符号和LOGO,他们也采取了一种公开招标的方式。像占领伦敦,一开始是用了图上左边的这个LOGO,因为时间有点仓促,他只是在伦敦地铁的标志上打了一排字。后来因为他们的报纸也出了,就觉得所有的行为应该更加专业化,于是就号召所有的志愿者或者设计师来参与这么一个LOGO的海选。结果中标的还是前面提到的Jonathan Barnbrook。因为他是一个对这方面特别鸡血的人,你可以看到他的作品集里面有大部分都是跟这种意识形态有关的。比如说金三胖,关于朝鲜,或者是对于小布什各种戏仿等等。他设计了右图上Occupy London形成一个标靶,又隐含了OL两个字母这样的一个LOGO,运用在整个占领伦敦的运动当中。


接下来用一个娱乐至死,作为前面这些的总结。


尼尔·波兹曼在八几年的时候写了《娱乐至死》这本书,这里面提到两个人的两本书,奥威尔的《一九八四》和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因为他们都写了很有名的反乌托邦小说,对未来进行了一种描绘和预测。奥威尔的《一九八四》因为是在1949年出版的,当时整个社会处在铁幕已经下来,整个冷战马上就要开始的环境之下,所以他更多是对苏联老大哥集权主义的映射,包括《动物庄园》,基本上是集权主义对人的一种压制。但赫胥黎在30年代没有这样的时代背景,相对来说宽松一点。我们可以看到这里两个人的观点的异同。奥威尔会说,书籍将会被禁止,真理部一直在关注你们,限制你们做这个做那个。各种屏蔽,各种防火墙。

赫胥黎说,其实书籍根本不用禁,因为现在没人再读书了。

奥威尔说,他们会剥夺我们知道真相的权力。

赫胥黎说,我们将疲以应付他们灌输给我们大量的信息,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奥威尔说,真相总是被隐藏的。

赫胥黎说,真相淹没在垃圾信息当中。

奥威尔觉得文化是将受到禁锢的。

赫胥黎觉得我们因为各种感官娱乐的碎片文化而乐此不疲。就是说我们各种上网、手机阅读、健身、跑步、iWatch,跟朋友圈的分享,吃饭前的摆拍,自拍,陌陌等等。


所以到最后,你会觉得奥威尔那种集权主义的东西,最后随着冷战的结束,整个就结束掉了。真正影响我们的是像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里说的,是大量各种信息,以及娱乐化,充斥着我们。


其实我们觉得这个背后可能是消费主义的另外一层外衣。


(与话嘉宾:徐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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