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公司的“达·芬奇”:明和电机“超常识机械”中国首展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1967   最后更新:2016/01/24 22:19:53 by 陆小果
[楼主] 陆小果 2016-01-24 22:19:53

来源:TANC艺术新闻中文版




1月23日下午,明和电机在“超常识机械”开幕式上的表演是这次展览的一大亮点。身穿蓝色工人制服的明和电机成员除介绍各个“产品”和表演日本歌舞等节目外,还在现场演唱了粤语歌曲《爱情陷阱》


1月23日,明和电机在中国的首个展览在明当代美术馆开幕。2015年下半年,明和电机曾以“创客”的身份在深圳的创客空间及上海的“创客嘉年华”上亮相,而以艺术家身份在中国亮相,是为首次。



上海明当代美术馆的“超常识机械”展览现场


此次展览是明和电机创立以来最完整的作品展,在2000多平⽶的展览空间内,展出了近300 件作品,据明和电机社长土佐正道(明和电机的核心人物,以“社长”自称)介绍:他从日本带来了其迄今为止创作的所有作品。展览涵盖了明和电机的四个产品系列(明和电机将自己的艺术作品称为“产品”):筑波系列(TSUKUBA)、鱼器系列(NAKI)、声音系列(VOICE)和雪绒花系列(EDELWEISE)。

明和电机“筑波系列”中的《明和小子》。这一系列包括吉他、贝斯、键盘等,作品通过电流驱动马达敲打实物的演奏方式,从电子音乐回到声音产生的物理原点,体现了明和电机对声音的观念

明和电机“鱼器系列”中的《弓鱼1号》。“鱼器系列”是模仿鱼的形态的产品

明和电机“声音系列”中的《希梦姐妹花 》。这一系列模仿人形的发声乐器,由人造的声带和气泵组成,将人类的发声系统移植到机器身上,让乐器能够发出很接近人类的音质


明和电机“雪绒花系列”中的《末京灯》(上)和《傻巴欧面具》(下)。这一系列是是艺术家针对女性创作的产品,为一系列花形状的乐器


我们无法用一个标签去定义“明和电机”,它是艺术团体、音乐团体、创客、工业设计师、乐器发明家,也是一个中小型制造企业。

身穿蓝色制服、穿戴着《响指木鱼》(Pachi-Moku)的土佐正道。明和电机的招牌乐器响指木鱼来源于土佐年轻时常做的关于鱼的恶梦。这个有着机翼外观的乐器,通过打响指的手势产生静电,敲打机翼尾端的木鱼。土佐用这个作品探讨因果循环的问题。“鱼”被土佐视为一条产品线,随后衍生出26款鱼产品。


明和电机的核心人物土佐正道,以“社长”自称,对外的形象均以一身“明和电机”的蓝色制服示人,宛如制造企业的工人。机械感与电器感是作品的外观特质,这来源于明和电机的前身——一家电器公司。1960年,土佐正道的父亲创办了一家制造飞机真空管的工厂,命名为“明和电机”,其于1979年因石油危机破产。1993年,从大学毕业的土佐正道和哥哥土佐信道沿用父亲工厂的名字成立了艺术团体,由哥哥担任社长,他为副社长;2001年,土佐信道退休,土佐正道成为社长。

明和电机“筑波系列”中的作品《响指木鱼》


在《艺术新闻/中文版》的访谈中,土佐正道表示:其用公司的名义进行创作的初衷,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他创作的作品。他的第一个产品系列始于1992年在筑波大学艺术研究科的毕业作品——响指木鱼(Pachi-Moku),这也成为了其日后“鱼器(NAKI)系列”作品的起点。在土佐正道看来,明和电机更像是一个虚拟化的企业,“就如同在舞台表演时我们身着制服cosplay工人一般,我们也在cosplay一个企业”。


“超常识机械”展览现场展示的“产品”


土佐将现场演出称为“产品展销会”,将其发明的超尝试机械称为“产品”。而人们可以在书店、唱片店、玩具店、互联网等多种渠道接触到“明和电机出品”的产品,其中玩具“音符系列”至今已经售出超过12万台,也是“2010日本玩具大奖”的得主;其产品的受欢迎程度,使得外界常常以产品设计师或音乐家(明和电机也发行唱片,其演出事业同样深受日本公众的喜爱)的身份对土佐正道/明和电机加以界定。

明和电机的“时报计”玩具系列


明和电机的《明和電機のヤックウィ~ン》(2013年)


然而,作为明和电机一系列创作(产品、现场演出、音乐)的“首脑”,土佐正道告诉《艺术新闻/中文版》,其创作的核心仍然是艺术,而其内在的核心身份还是艺术家;在“明和电机”这一中小型制造企业的面具之下,他将艺术家的身份隐形于工业设计师或音乐家的“职业”身份之中。


明和电机的产品、演出及音乐常常给人以诙谐、幽默的印象,而在谈及创作的缘起时,我们则更多看到了一种向内探索的哲学性思考。土佐正道试图通过这些“超常识机械”,去解答“我是什么?”这一哲学问题,去研究、探索自己(作为人类)身上“不可解”的部分。生物学,作为一种试图以科学手段理解人类(及世间其他生命体)的“不可解”的手段,被土佐正道引入创作之中,这既体现为其产品的仿生学外型,也体现为其模拟人体的发声系统的乐器。

“超常识机械”展览现场。明和电机的舞台表演也有宗教感:舞台是对称的,并用穿制服的方法“去个性化”,将个性隐形。舞蹈的原型来自于日本的传统舞蹈,一种起源于祭祀时的招魂术。土佐说,“舞蹈是他精神意识的外显方式”。


本次展览的名称“超常识机械”(nonsense machine),来源于明和电机出品的产品名,也可以理解为“无用的机器”。“‘无用’这个词往往被用来形容‘没有意义’或者‘荒谬’。但是,明和电机则是将其作为‘超越常识(common sense)’这个意义来使用。所谓‘无用的机器’,就是‘改变人们常识的机器’,”土佐正道表示道。


在明当代美术馆馆长邱志杰看来,他在明和电机身上,看到了“另一个真实的日本”,“没有左派的宣言,披上了公司的外衣,明和电机的设计、制造和表演都是貌似卡哇伊的,但我在电音蝌蚪的好玩之下看到了一种政治。那是一场以小量产对标准化、以感官愉悦对消费社会、以戏仿的风格对资本主义模型发起的超限战。”


在展览开幕之际,土佐正道接受了《艺术新闻/中文版》的专访,谈及了明和电机的创作方法及观念。


专访明和电机社长土佐正道

土佐正道

土佐正道1992年毕业于筑波大学大学院艺术研究科,是明和电机现任社长

“明和电机”是生产“超常识机器”的艺术团队,也是日本典型的中小规模企业。他们的展览和演出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得到认可。2011年8月“明和电机”赴法国参“Transformer(变形金刚)”展览。2013年,明和电机的20周年纪念音乐会在赤坂进行,并在金泽21世纪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了回顾展。


就如同在舞台表演时我们身着制服cosplay工人一般,我们也在cosplay一个企业

——土佐正道


Q:你们团队脱胎于一个制造业企业的模型,你们在舞台演出时也采用了社长、社员的身份,请问在创作、制作过程及方法上,是否也沿袭了制造业企业的模式?

A:首先,明和电机的核心还是我,整个创作的想法还是由我来完成。大致的创作过程是:由我先进行产品开发(概念设计),画出草图,然后在同事的协作下做出模型,再将模型批量化,这一步骤与工业设计师相似。我们在东京的工厂,平时只有2到3名员工跟我一起工作。而现场演出的歌舞编排,也是由我来设想,这与音乐家的工作非常相似。其实,我内在的核心还是艺术家,而我所做的是把艺术家(的身份)隐形于工业设计师和音乐家的职业身份之中。


在展览“超常识机械”中展出的草图


Q:为何要将自己“隐身”?

A:明和电机本身也是一个隐身的状态,穿上明和电机的制服,我就变成了明和电机的社长,但是脱了制服就是普通人了,那感觉跟钢铁侠的存在是一样的。

我做明和电机最重要的地方,是去寻找最根本的艺术资源,这如同去寻找石油,而不断衍伸的产品线则是将挖出来的原油进行加工。比如鱼器系列中的“鱼”,就是一个艺术资源;四个产品系列代表着四个艺术资源,每一个都可以链接至各种各样的产品及想法。

鱼宅族》中纪录了土佐正道脑海中的鱼的形象


Q:你创作的产品(乐器),很多都是“发声的机械”,为什么会对这一命题感兴趣?

A:我对声音感兴趣的有两点:一是机械的节奏;二是我觉得声音有一种咒语性。在明和电机的作品中,“不可解”与“可解”的部分常常是碰撞在一起的。比如说鱼器系列的名字“NAKI”,“NA”是鱼,“KI”是“机械”的意思;这里“鱼”(作为和人类一样的生命体)是“不可解的”,“机械”是很理性的、可解的,而这两者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机械(Voice machine)也是如此:“Voice”(声音),是不可解的;“Machine”(机械)是可解的。再比如雪绒花系列(EDELWEISE),其后缀的意思是“白色”,白色代表女性,这于我而言也是不可解的。我的所有的产品都是将“可解”与“不可解”结合在一起的。

明和电机的《吉他啦》(Guitar-la)


Q:你创造的产品呈现出机械美学及卡哇伊两种风格。

A:我的创作手法很像雕塑,我非常看重产品的外观,我喜欢 Fetish(恋物)主义。在材料上,我偏好选择铝和ABS塑料来进行制作。从材料的角度来说,铝给人“男性化”的感觉,加工时一定要利用工具;ABS塑料则很像女性的肌肤,加热后它就可以弯折、可以黏合。这两个素材的组合很有意思、很性感,而这也是一种矛盾的体现。卡哇伊风格,可能与我的成长经历有关,我有两个姐姐,漫画的入门是看“少女漫画”,我很喜欢可爱的东西。

明和电机“雪绒花系列”中的《傻巴欧花环》


Q:明和电机的产品在通常的生产体系之下,被认为是无用(Nonsense)的,你怎么理解“有用”与“无用”的关系?

A:其实所有机械在被发明出来的时候都是无用的,比如说飞机刚制造出来时,那时人们都觉得它是nonsense的,但现在飞机已经成为一种通常的存在。然而,明和电机的nonsense和飞机的nonsense是不同的,其区别在于:明和电机的机械,关注的是我们的存在中“不可解”的部分,而明和电机的机械可以说正展示了这样的“不可解”,所以我们的产品线无论如何延展,也不会像飞机那样变成一个普遍的存在。但是,正是因为这种“不可解”,人们才会在历经一代代的更替后,依然觉得这个产品很有意思。


明和电机的《番茄机器人》


我觉得nonsense出现的时期,应该说是从达达主义开始。Nonsense在法文里解作“超常识”,但在日文中则解作“没有意义”。然而,我的nonsense与达达主义那拨人的nonsense还是不一样。他们的时代是任何事物似乎都能被制造出意义的时代,他们做的是对“意义”(sense)的消解,对“有意义”进行反驳,而其理论是没有构造、结构的。而我做的是机械,机械是有结构的;融合了nonsense的机械,则可能发明出新的意义。


明和电机:超常识机械

上海 | 明当代美术馆

1月24日-3月13日


撰文 | Penny、汝徽

本文图片由明当代美术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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