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在华尔街23号展现充满暴力的想像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0   浏览数:1346   最后更新:2016/01/05 10:51:36 by 蜡笔头
[楼主] 蜡笔头 2016-01-05 10:51:36

来源:纽约时报国际生活 文:DAN SALTZSTEIN


西蒙·伯奇在华尔街23号,这里将举办七层楼高的艺术展,名为“14号工厂”。



英国艺术家西蒙·伯奇(Simon Birch)坐在曼哈顿下城纽约证券交易所对面一个有防火房梁的宽敞房间里,身边是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和三把颤颤巍巍的办公椅。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华尔街23号都是J·P·摩根公司(J. P. Morgan & Company)奢华的总部,是个赚大钱的地方。而在最近十年左右的时间里,除了偶尔举办筹款活动,这里只是一处被人遗忘的空壳家。伯奇是个高大的男子,41岁,一身黑衣,脚穿亮绿色帆布鞋,暗金色头发,他希望4月14日在这里展出的一件大型艺术装置作品,可以为此地恢复一些昔日荣光。

伯奇是“14号工厂”(The 14th Factory)展览的策划者,这项耗资300万美元的展览,将展出他与其他大约30位艺术家和创意人士的作品,这些人包括建筑师和电影制作人。他们将填满七层楼高、约1.39万平方米的空间,展品包括绘画、雕塑、视频和室内景观。

展览围绕一些模糊、宽广而散乱的主题展开,例如帝国的扩张与覆灭。其中也包括美国,伯奇似乎相信,美国对发展无止尽的追求导致重大变革即将发生,因此,展览地址选择在帝国主义机器的核心,或许就显得更加戏剧化。

华尔街23号外观(左),它就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对面。



“我们要横扫纽约,”他瘦高的身体靠在桌边,说道。

展览内容令人极具野心,而且面临其他的挑战。“这里已经有了成型的庞大艺术体系,诚实地说,我们并不是其中的一部分,”伯奇说。“我们是无名小卒。”

在美国或许的确如此。然而,伯奇自1997年常驻香港,在那里,他以制造轰动场面闻名。

2010年,他的展览“希望与荣耀:概念性的马戏团”(Hope & Glory: A Conceptual Circus)在一处约1860平方米的场地举行,这是香港规模最大的多媒体展览之一,吸引了大约6万名观众。展览包括一部关于一匹白马的3-D电影,以及一个带镜子的活动坡道,孩子们可以在上面玩滑板,作品来自伯奇与其他艺术家。

与“希望与荣耀”一样,这个新的装置将展出四到六周,免费对公众开放。伯奇成立了一个非盈利基金会来支持它,并且卖掉了自己的画作,筹集了首批款项。展出结束后,其中的大部分艺术品将进行拍卖,伯奇说,大部分的收益将用来资助罗宾汉基金会(Robin Hood Foundation)和麦迪逊广场男孩女孩俱乐部(Madison Square Boys and Girls Club)等纽约青年慈善组织。包括银行保险库在内的场地将成为一个临时的教育中心,伯奇希望学生和其他参观者们在这里讨论和分析艺术品。

伯奇2010年的装置“戴王冠的头颅很沉重”。它是香港展览“希望与荣耀”的一件展品。



展览主题与地点的碰撞令人震惊,不过,这只是伯奇遇到的众多巧合中的一个,它们令他相信这个项目是命中注定的:他曾经与一个中国的城市规划师接洽,设计一个点缀着罂粟的室内景观,当天,这位规划师得知,她自己的(外)祖父曾经参与鸦片贸易。展览的首席建筑师保罗·肯姆博(Paul Kember)可以满足伯奇的愿望,复制出《2001太空漫游》(2001: A Space Odyssey)的一个场景,因为保罗的叔叔和叔祖父就曾在这部影片的片场工作过。

最惊人的可能要算是,“14号工厂”本来计划在33街与第八大道交汇的詹姆斯·A·法雷邮局大厦(James A. Farley Post Office Building)举办,但是今年(指2015年)年初却在华尔街23号找到了地址――两年前,伯奇构思这个作品的时候,就住在隔壁。

不过,对于这位艺术家来说,这种命中注定的感觉贯穿他的全部艺术与个人生活。

伯奇出生在伦敦南部的布莱顿,在英格兰中部地区长大。16岁那年,他搬到莱斯特一个充满暴力的社区,当时正值锐舞文化盛行一时,他在酒吧和俱乐部当保安和DJ。18岁那年,他开始主持自己的锐舞派对。他搞的活动野心愈来愈大,他发现自己财务方面搞不定,开始负债。后来伯奇的崩溃与暴力难解难分:他的哥哥被人捅刀子,差点死在伯奇面前。一个朋友在俱乐部外遭到枪杀。

“我不是匪徒,你知道,我是艺术家,”他说。“那时候我兜里什么也没剩下。我名下真的只有50镑。”

不久后他去了香港,做建筑行业。在那期间,尽管他没受过职业训练,却一直创作油画和素描。

他的早期作品总体来说带有象征意味:身体或巨大的头颅漂浮在空中――可能是下落,也可能是上升――它们用刷子般的笔触绘成,传达出能量与暴力的讯息。朋友们开始索要他的作品,他渐渐有了口碑。

时机非常幸运:后来曾与伯奇在“希望与荣耀”中合作的策展人瓦莱丽·C·多兰(Valerie C. Doran)说,当时,香港当代艺术场景仍处在蹒跚学步之期。她还形容伯奇“就像弹珠一样,总是撞上什么东西,并且做出反应”。

事态的发展开始加速――“更多项目,更多作品,”伯奇说。他获得了一个亚洲艺术奖项,之后开始考虑在纽约或伦敦做一个展览。

“当我回到本土,就不那么幸运了,”他说。

伯奇的一座王冠。



2008年,他被诊断出患有一种罕见、恶性的非霍奇金淋巴瘤,生存几率极小。他接受了为期六个月的化疗与放疗,尝试各种另类疗法。他把朋友们召集起来,告诉他们,他们就是他的团队。

“身边围绕着一群不希望我死去的人,这真是非常美好的体验,”他说。“这段经历永远改变了我。”

被诊出患病之后五年,他被告知癌症已经彻底得到缓解。于是他开始做慈善事业,希望能回报自己所得到的善意。他的画风也改变了。“它们变得松弛了很多,更流畅,更抽象,”他说。“就好像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了。”

香港著名策展人与交易者张颂仁(Johnson Chang)说,触动他的并不是伯奇的作品本身。“坦率地说,他的画很乏味,”他回忆,但是“希望与荣耀”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不完全是因为它是一个大场面,”张颂仁说,“打动我的是,他超越了自己。”

2010年,伯奇的展览突破了他的象征色彩作品。展览耗资100万美元,充满自信的视觉效果与模糊的历史涵义,其中一幅作品,用巨大的、狂欢般的字体写出“提格兰”(Tigranes)字样,这是一个亚美尼亚国王的名字(伯奇的祖先中有亚美尼亚人),这幅作品令本地艺术圈兴奋不已。策展人多兰目前在“14号工厂”的顾问委员会任职,她说这幅作品的互动元素特别能与广大的观众产生共鸣。“它就像一个活的空间,”她说。

西蒙·伯奇的装置“清新空气湍流”,飞机部件点缀着这次展览的标识。



多年来,伯奇都试图在纽约推出某种规模更大的后续。那个邮局破产时,伯奇的一个客户租给他一处公寓,从那里可以俯瞰华尔街23号,他在那里望着那栋空空的建筑。“它一直都在我们脚下,”他说。

此次展览的名字是指广州的13座工厂或是仓库,在18世纪到19世纪,它们曾是对外贸易的中心,中国人把它们称为“野人屋”。但它的结构也是在暗示一系列约瑟夫·坎贝尔(Joseph Campbell)所谓的“英雄之旅”或称单一神话(monomyth)。在“14号工厂”中,参观者就是英雄,从日常生活中来到超自然的环境,通过考验与战斗,进入胜利与超越的境界。

参观者先是进入一个挂满20世纪70年代末期朋克摇滚乐手画像的画廊(他们是“最初的破坏者”,伯奇说),经过一系列播放身体动作的视频(地铁上的舞者,拍摄角度使得她们仿佛悬浮在半空),进入一个大房间,里面是飞机残骸,是从莫哈韦沙漠的一处大型飞机坟场捡回来的。其他展品还包括一座大型激光切割木雕,仿佛在爆炸的样子;一座座点缀着罂粟的起伏的小山(草是人工的,罂粟是真的);还有更多反映中国工厂工人拼命工作的视频,以及一段反映伯奇开法拉利出车祸的视频。

看过这些充满暴力的想像之后,参观者会看到100个由伯奇设计的王冠,它们是象征着胜利的空虚符号,它们后面有建筑的投影,然后观众就可以从出口走到街头。

展览中也很容易看到对911事件的影射,因为展览地点离世贸中心遗址很近,但伯奇说,这并不是故意的。“作为一个艺术家也好,作为一个人也好,我并没有资格讨论那一事件,”他说;但多兰承认,他们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

“如果不是放了许多东西进来,他很容易遭到质疑,”为这次装置设计了声音的作曲家加里·甘恩(Gary Gunn)说。

伯奇还想在洛杉矶或其他地方复现这个作品,但他知道,这在财务上担着风险,也很可能不受好评。

“真的,它可能是我事业的终结,”他说。“我曾在建筑行业工作,我很高兴回到那个行业。”他顿了一下。“从理论上是这样。”


翻译:董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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