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韡:对于创作,我希望是把所有问题解决在大脑里
发起人:天花板  回复数:0   浏览数:1884   最后更新:2015/10/29 09:52:53 by 天花板
[楼主] 天花板 2015-10-29 09:52:53

来源:速写CROQUIS


对话者:刘韡

地点:刘韡工作室

时间:2015.10.2

速写: 不论是艺术家创作作品,观众解读作品,还是每个人感受生活,随着时间的沉淀,我们对事物的看法也会随之改变。你怎么看待时间和艺术之间的关系?


对于我来说,

作品是不能孤立起来看的,

无论是从空间还是时间上来讲



刘韡:我们往往一谈到时间就太难以言表。比如你希望我谈哪种时间?是指物理时间还是心理时间?比如你是指时尚的这种时间还是艺术的这种时间? 从艺术家角度而言,我当然认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时间, 我们都是在各自的时间中来考虑问题或者说是看事物的整体性。时尚的角度来看时间, 时间就是不断地要变换。时间在整个的创作或者哪怕是在我生活里面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虽说我们无法从触摸等物理层面上感知时间在流逝。可以说时间就是你可以把它物化的一个东西, 凝固和提炼在整个创作过程当中。当我们讨论某件具体作品时,特别是我自己的作品。

比如一件十年前的作品, 从现在来讲当时是无法判断的, 必须通过不断在时间性上的推进, 这个作品才有意义, 而且这个意义能够被固定住。因为你在不断的创作当中这个作品才会生效, 而不是在起初创作的时刻就生效,在整个创作过程当中它会发出一个时间性的声音, 是起初和完结时是不同的状态。对于我来说作品是不能孤立来看的,无论是从空间还是从时间上来讲,否则是没有意义的, 会退化成一种过于古典的方式。





速写:在一个具体的创作之中你是如何去体验和把控时间性呢?


我决定创作的理由

是我对它已经找到感觉了



刘韡:我的所有创作以及我的理想是把所有问题解决在大脑里。我决定创作的理由是因为我对它已经找着感觉了, 就是我已经找着解决这个问题的感觉了, 我也看到它的本质是什么了,然后我才会去做, 否则我不会去, 我不会在一个框架里去摸索一个事儿。正到了画面上开始实施的时候你是非常自由的。在我的构架里面形成的时候, 就是你无论怎么做它都不会失败。但在里面我还是会进行调整和思考, 因为在过程当中你才知道它的终点是哪儿,然后它的出口是哪儿,入口是哪儿。就是你如何让观众进入到你这个画面里面, 如何以及从哪个阶段进入画面, 可能是从开始的部分,也可能是在中间的部分。

创作的终点对于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艺术的自由度就是在于你没有一个固定的终点。这个终点不是设计好了的, 而是说你随时可以把它终结掉, 随时可以停止, 只是看你停在哪儿。




速写:我们今天是如何能够在一个非常繁杂的视觉系统里,这个视觉包扩面对工作,面对时尚的态度,甚至包括了每一秒去看微信,每一秒打开电视接收到的图像,我们如何能在这种海量的视觉世界里去进行有效的筛选,去更好的衬托出我们对审美的主体性意识?特别是这种视觉的文化传播它和十年前从数量上来说其实也是翻天覆地的一个变化。


重要的不在于你穿什么

而是在于你穿衣服的过程



刘韡:其实我很在意你提到的这几点。我认为这几点和我自己的艺术创作工作是完全在一起的,没有办法分离。因为作品不重要其实,任何作品的创作很大一个层面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工作。但是,无论你做什么事儿,你对生活的态度是最重要的。对我来说艺术就是那个东西。不论就穿衣而言还是其他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个视觉层面的问题。同样一件衣裳可以有不同的人穿。或者说,不管是谁在穿这件衣服,呈现的不仅仅是视觉的问题,视觉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是更多的是感觉。

我在艺术创作中也经常思考这个感觉层面的问题。甚至我认为,重要的不在于你穿什么,而是在于你穿衣服的过程



速写:从一个衣服的使用者或者说消费者的角度来说,你觉得如何才能越过视觉的层面,达到你认为的这个衣服到底合不合适我,达到你所谓一个“感觉”的层面,如何才能建立这种选择的本体性呢?


对于我来说,作品是不能孤立起来看的,

无论是从空间还是时间上来讲



刘韡:这需要有灵感。有时候比如说你在一个服装店,你在看一件衣裳的时候,本来是绝对不会去穿的一件衣裳,比如说类似三件套这种,但是突然间你可能觉着:诶,这不错,很适应这个景观,很适应这个社会。因为有时候选择这种东西,就跟做作品一样,一直在寻找如何把自己镶嵌在这个现实当中,而且能够生效,又合适又生效的一个方式。其实穿衣裳有很多地方是在于这儿,包括行为,包括穿衣,就这种东西我觉得都是这么考虑的,就是如何镶嵌在里面。



速写:你的很多创作实际上是和所在城市的发展,甚至说一个城市带给我们的视觉文化,这种系统上的变化有很大关系。那过去的十年里其实北京这个城市的变化也很多,这种城市发展的变化,或者说一个城市流行文化的变化,它对你个人的艺术创作,以及你个人的审美系统会不会有一些很明显能感觉到的节点性变化呢?




刘:嗯……其实没什么变化我认为,北京。就是因为很多东西没有改变,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改变。比如说制度,比如说这些东西没有改变,其实就什么都没有改变。



速:多说一些,除了制度还有什么?想想,这问题还挺重要的。




刘:嗯……


速:你刚才说城市嘛,比如还有一些元素类似制度、建筑风貌、人口构成之、商业中心、社区性偏移之类的。



刘:制度,信仰,嗯……
速:颜色……



刘韡:颜色……对!是这个,反正基本上就这个,再往下我找不着词儿了,就大概这个意思。这些东西都没有改变,包括人的生活习惯,就是你本身身上具有的那个文化传统,这些所有的,这些东西其实没有改变。所以我觉得这些之下的方面其实也没有进步,说实在的。所以我觉着这个改变都是扯淡,没有意义。



速写:很多的媒体报道时经常喜欢用“永恒”来歌颂艺术,说艺术是永恒的。当他们写一些时尚设计文章的时候又老强调这个设计或者说时尚它是很快速的,它的生命力很短暂的,所以永远需要旧时尚的死亡带来新的时尚。所以说艺术是永恒的,时尚或者说服装设计是短暂的,它没有永恒性。但你觉得是这样吗?


想要永恒,

必须先要达到社会功能层面的“无用”


刘韡:要想永恒必须先要达到社会功能层面的“无用”。比如说我们谈艺术一样,有些人会觉得观念艺术有问题,他们认为艺术的病诟在于艺术的这个事儿似乎不能改变现实也不能推动社会发展,不能促进很多东西。但是恰恰是因为这一点,艺术才有魅力,也才能永恒。如果它变成一个工具,能改变某些东西,或者说能推进某个进程的话,我觉着这个跟艺术相去得太远了。当然,艺术它也会改变,它无形当中会牵扯着这个现实社会,。嗯……时装也具有永恒性,也具有它在时间上的永恒性。只是它表现的形式跟艺术完全不一样。你能说一件伟大的服装设计它不永恒么?你只是可能现在不穿了或者怎么样,但它确实在它的时间节点上是永恒的。




速:十年,过去的十年发展很快。每个人的人生像一个旅程,人生也没有几个十年。那么经过了十年之后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和你十年前预设的一样吗?或者说你对人生会有怎样的一个规划吗?




刘:我觉着对于我来说……嗯,跟预想的差不多,我觉得我自己还是挺精确的,基本上想法都达到了,达到了我所想要的东西。我做作品时也是一样,会设想未来几年我会做什么,虽然艺术这东西有很多偶然性,还有很多灵感层面的因素,又和整个现实相关,似乎无法预设,但对于我来说,很多东西在大的层面都是有预设的。




速写:刚才提到过去的十年里,你觉得你基本上达到了自己预期的状态。我也很清楚你对待生活和工作均有着有很强的理性判断力。换言之,你是一个有着很强克制力的人,对自己的人生状态有明确控制的能力。更年轻一代的人,当他们觉得感觉到迷失的时候他们应该如何去用一个更克制的状态去对待这个外面的世界呢?有什么建议吗?


“ 如果你已经知道那条路怎么走的话,

那也太无聊了”


刘韡:之所以说我觉得自己达到目标了正是因为我的工作是一个长线。因为虽然我不能提前知晓每一次具体做什么,但是我会把艺术实践作为一个很长的工作去做,而不是说一个作品接一个作品,一个想法换一个想法去做。

呃……我正在迷失。

就是一直处于迷失状态。因为你时刻都会对自己之前的工作持一个怀疑和否定的态度,这个是必须存在的。包括我们所做的,对我所做的事儿,无论哪件事儿,都有一个怀疑和迟疑的态度。必须保持这种态度,对于我来说。

嗯…….所以年轻人有什么建议……坚持住,嗯。这种迷失,是一个永远的迷失,你不知道那条路怎么走。如果你知道那条路怎么走的话,这也太无聊了。你永远是带着问题去展开工作和怀疑,我的工作并不是要解决一个问题,也不是一个既定的目标,我的工作整体是一个长线思考的系统。




速:我们现在也可以预测到北京城市未来发展节奏会愈发激烈快速,也遇到一些问题,比如人口饱和、生活不便利、空气污染等等。你如何去看待未来你和这个城市之间的关系,虽然它可能产生那么大的问题。



刘:接受吧,就活在这儿。



速:那为什么呢,是没的选呢,还是说就喜欢这儿?



刘:呃……不能太浪漫了。我们每刻所到之处都是国际化的经验,很全球化的这种状态……但是故乡就是故乡,这里有你最熟悉的东西。哪怕是雾霾这种东西,也是你熟悉的味道。


— END

特约对话嘉宾:尤洋,专栏作家

摄影师:罗浩

文字编辑尤洋|徐瑞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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