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文艺星球  小愚儿

在今天之前，何云昌在草场地墨斋画廊的个展《王道至柔》已在媒体端传播了近半月，这也引来不少人的好奇：这个曾经在不用麻醉剂的情况之下取出自己身体中第八根肋骨，在不用麻醉剂的情况下在自己身体上开了一米长口子的行为艺术狂人，这次又将带来怎样的挑战？

行为作品《宁静致远》

下午四点半，何云昌在诸多“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入展厅的中央。他先是十分笨拙地用捆绑在墨水瓶周围的枝杈刺破瓶子，然后就“焦虑”地创作起他的水墨作品。墨汁缓缓的滴落，每滴落一滴，阿昌就用一张宣纸擦拭。时间缓缓流逝，身旁的那摞宣纸丝毫未见减少。展厅里的观众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各自手捧厚重一摞宣纸的“侍女”们，显然有些不堪重负了。

无论是阿昌还是“侍女”，都显得非常凝重

散落满地的作品

这一幕发生在何云昌于墨斋开幕的展览《王道至柔》的开幕现场。由于何云昌在本次展览上实施的行为作品《心殿》除了本周这次《宁静致远》之外，将发生于下周与大下周的《镜心云影》、《怀风抱露》由于没有剧透依然保持着神秘，目前很难对这套作品形成一个完整的结论。但就今天的状态而言，“底线是把命保住就行”的何云昌用墨汁代替血液，的确是在由动转静，由外放转为内观。

《涅槃•肉身》与《视力检测》

典型的“阿昌”风格作品，用砂纸在身体上刻出花瓣

《天气预报：1950-2050年，晴》

《摔跤1和100》

除了行为的实施，展览《王道至柔》也对何云昌之前作品做了次非常全面的起底。众所周知，何云昌一向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在墨斋的楼上展出了何云昌以前的代表性作品：《一根肋骨》《抱柱之信》《与水对话》等。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激烈”的何云昌，而这也是他在公众眼中的一贯印象。相比之下，今天开幕的展览中，何云昌的新作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宁静致远》这件作品，何云昌将外部的身体对抗转化为内在的力量制衡。这件作品并不血腥，也不暴力，更不激烈，相反，它是诗意、安静、沉默的。所有的静默与力量，都在何云昌用宣纸不断抹掉滴落在玻璃台上的墨汁这一简单枯燥的重复性动作之中彰显出来。墨汁一滴一滴地落到桌板上，又被即及时地抹去，只留下一点点隐约的痕迹。在这里，时间性变得尤为重要。在这一分一秒的消逝之中，何云昌消耗的是自己的身体，对抗的却是软弱的时间。

《抱柱之信》，2003

早期作品

《石头英国漫游记》

《一根肋骨》

这种转变或许并不是偶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好的身体也熬不过生理机能的衰退，何云昌继续那种激烈的、伤害性的艺术行为，或许已不再是长久之计。另一方面，在生命周期的特定阶段中，人的思想、情绪、关注的问题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或许在这个时期，何云昌的艺术中更多的是内化的“感悟”，而不是外在的“对抗”；更多的是“精神”，而不是物理的“身体”。因此，我们看到何云昌在安静地消耗着自己的身体，同时也消磨和对抗着时间，这个时间既是展厅中逝去的一分一秒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墨汁与宣纸所象征的特定的历史时间与文化。

一层的行为现场即时传送到墨斋三层的投影上

2013年的时候，何云昌在比利时国家美术馆做过一次个展，在那次行为艺术中，何云昌将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燃尽，整个行为持续了24小时。那次展览的名称是《涅槃•肉身》，然而，或许可以这样理解，那时的涅槃未尽，而今天的何云昌开始将思考转向自身之时，这种以静制动、滴水穿石般的宁静和诗意的力量才是真正涅槃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