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者”归来:黄永砅以 “蛇杖II”再起“反建制”争执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0   浏览数:1342   最后更新:2015/09/28 22:06:12 by 蜡笔头
[楼主] 蜡笔头 2015-09-28 22:06:12

来源:TANC艺术新闻中文版  

2015年9月,黄永砅带着从罗马国立二十一世纪艺术博物馆MAXXI的国际巡回展作品来到了北京红砖美术馆,以此作为该巡回展的第二站,主题为“蛇杖II”。世界三大宗教的各种隐喻,充斥于整个展览之中。如果说在罗马的展览“蛇杖I”是以宗教对抗为焦点的话,那么“蛇杖II”在北京则“将靶子转移到本土和全球社会权力关系重组的主要动机:领土争执”。领土争执与“反建制”概念息息相关——在曾经确立建制的版图之上进行争执。从“蛇杖I”到“蛇杖II”,地域改变,语境改变,展览空间也发生了改变,黄永砅借用这些变化,在红砖美术馆对作品进行了重新组合分区。

艺术家黄永砅,1956年出生于中国福建,上世纪80年代与友人创立“厦门达达”,自1989年起生活、工作于巴黎。其作品于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芝加哥当代美术馆、威尼斯双年展、圣保罗双年展、上海双年展等世界重要的美术馆及双年展中展出。(图片来源:arth120aagroup7.wordpress.com)

那位喜欢在创作中搅动不同文化命签的“占卜者”黄永砅又出现了。2015年9月,他带着主要从罗马国立二十一世纪艺术博物馆MAXXI的国际巡回展而来作品来到了北京红砖美术馆,以此作为该巡回展的第二站,主题为“蛇杖II”。世界三大宗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之中的各种隐喻,充斥于整个展览之中。

展览主题“蛇杖”的典故,在世界若干文明历史中有着不同的记载,此次“占卜者”黄永砅掷出的是是基督教和犹太教经书《出埃及记》里关于“蛇杖”的典故:当摩西被上帝差遣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的时候,摩西害怕不敢承接这一使命,上帝便命令摩西把手上的杖丢掉,杖一丢就变作蛇;上帝再命摩西伸手拿住蛇尾,蛇又变作杖。

黄永砅 《蛇杖》(2014)源自基督教和犹太教经文《出埃及记》


黄永砅借这一典故创作了展览主题的同名作品《蛇杖》。该作品位于红砖美术馆展览空间的核心,由一段延伸四十多米的铝制“蛇骨”组成,从地到天,蜿蜒盘踞于展览空间内,蛇头向下。若从《出埃及记》的典故来看,这似乎恰恰是摩西将杖丢下,杖变为蛇,蛇还未完全落地的场景。从整个西方以基督教为根基的文化渊源来看,蛇变为杖可隐喻为神和人的创造与建制,而杖变为蛇则可隐喻为人打破神的建制而违规犯罪。黄永砅的蛇杖,恰在这两种状态之间,总体趋势则是向下“堕落”的。


“堕落”意味着一种“反建制”,而“反建制”这一概念,在展览开幕同期举办的以“领土争执”为主题的学术研讨会中,被反复讨论。在策展人侯瀚如看来,如果说在世界宗教“首都”罗马的展览“蛇杖I”是以宗教对抗为焦点的话,那么“蛇杖II”在北京则“将靶子转移到本土和全球社会权力关系重组的主要动机:领土争执”。领土争执与“反建制”概念息息相关——在曾经确立建制的版图之上进行争执。从“蛇杖I”到“蛇杖II”,地域改变,语境改变,展览空间也发生了改变,黄永砅借用这些变化,在红砖美术馆对作品进行了重新组合分区。

黄永砅《羊祸》(1996)由疯牛病事件引发创作


“反建制”的倾向,由《蛇杖》起首,蔓延于整个展览。曾经蜿蜒于法国海滩的《蛇杖》,在这里越过了由疯牛病事件引发创作的作品《羊祸》。《羊祸》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150个被裹着羊皮的竹竿装置,一部分是来自中国古代神话《山海经》里长着牛头猪耳四角的食人怪兽。由于“蛇杖”的介入,《羊祸》更容易让人唤起基督教《圣经》的典故。羊在《圣经》中常常被隐喻为信徒,他们需要牧羊人耶稣的带领。而150只羊对着牛头怪兽的场景,很像是《出埃及记》中以色列人离弃上帝,拜倒在自己用手所造的金牛犊面前的场景,只是人变作了羊,金牛犊变成了牛头怪兽。这是圣经历史中首次出现的人离弃神拜偶像的事件,当日被杀的百姓约有三千。基督教认为大多数的灾难都与人离弃神而犯罪相关。那么疯牛病灾难的发生,究竟是人祸还是羊祸,抑或是牛祸?这个原本有着多重隐喻的作品,由于“蛇杖”的介入,产生了新的意义。

黄永砅 《工地》(2007)伊斯兰教的宣礼塔被斜躺着放置于厚帆布和金属脚手架之间


作品《工地》和《不坐亵慢人坐过的座位》,则在另一个展厅中营造了伊斯兰教与基督教的冲突与对话。《工地》的中心是一个伊斯兰教的宣礼塔,伊斯兰教宣礼员通常一天五次在这塔尖上呼召信徒祈祷。而这个宣礼塔却放下了崇高的身段,斜躺在一圈厚帆布和金属脚手架中间,塔尖向外,好似一个准备向外发射炮弹的坦克。厚帆布与脚手架的引入,源于圣菲亚大教堂圆顶的整修工程。这一教堂原本是基督教教堂,于1453年变为清真寺。教堂四个角落的四座宣礼塔改变了这个建筑的原貌。而《工地》的一旁,一个同样斜躺着的椅子下方,写着一句从基督教圣经经文中摘取出来又被改写的经文:“不坐亵慢人坐过的座位。”其中“坐过的”三个字是艺术家后来加入的。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的宗教冲突已有千年之久,他们视彼此均为亵慢之人。这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正对着被帆布和脚手架包围着的宣礼塔,其挑衅意味不言自明。

黄永砅《不坐亵慢人坐过的座位》(2010)源于基督教《圣经》经文


而《工地》的宣礼塔塔尖正对着的,恰是这一展厅外的《Ehi Ehi Sina Sina》,其形象是一只放大了20倍的巨型藏传佛教转经筒。传统的转经筒中装着经卷,经筒转动意喻着经文的诵念上达天际。然而支撑这个巨型精筒的木柱,倒很像是中国古代的兵器“矛”,精筒底座又恰似“盾”。更显矛盾的是,这个转精筒的转动方向和传统的转经筒恰恰相反,从上向下看是逆时针方向。据说这个方向是作品制作完成后被工人偶然设置而成的,黄永砅顺势就将其保留了下来。

黄永砅 《 Ehi Ehi Sina Sina 》(2000-2006)一个被放大20倍的逆转转经筒


作品中呈现的所有矛盾、冲突,被黄永砅解释为一种“争执”,这一争执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指向对象。曾经策划了黄永砅在UCCA的展览“占卜者之屋”的策展人费大为认为,黄永砅“一直有一种反建制的倾向”,“自从他1989年移居法国后,他的工作发生的一个很大的转向,就是在东西方文化之间思考问题。他指出问题和冲突在哪里,却又把自己隐蔽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免责任,也避免作品中作者的存在。”


黄永砅所做的一切,恰如那只“蛇杖”,在蛇与杖之间不停变动,在反对旧有及现有建制的同时,也进行着并不完全的新的自我建制。如同哲学家汪民安在当天的研讨会上所说,“正如互联网的出现,打破了所有行业以往的建制,所有行业却又因为互联网的介入而发生了更新、更多的建制。”然而任何的解读都面临着被艺术家下一次的创作所瓦解的危险,在他左右模糊的言语里,甚至充满了诡辩的狡诈。

黄永砅 《剩余物》(1995-2014)近20年工作的创作草图,本图中为艺术家对蛇与艺术、与人关系的思考


有趣的是,此次展览开幕式上,黄永砅倒是说出了一句少有的明确言语。《羊祸》与《蛇杖》组成的中心展厅,被艺术家称为“羊、牛和蛇的识别区”。“识别区”这一军事语汇,和整个展览中几大宗教典故的对峙融合,不免让人联想到全球领土与政治权力边界的问题。黄永砅却说:“这个识别不是关于政治领土的识别,而是关于艺术领土、边界问题的识别。”艺术仿佛成为一个无可指摘的理由,“蛇杖”反而在这里变为一块最为安全的识别区。

展览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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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砅 《蛇塔模型》(2008)

黄永砅《布加拉什》(2012)

黄永砅《马戏团》(2012)


蛇杖II——黄永砅国际巡回展

策展人:侯瀚如

红砖美术馆 | 9月26日-2016年2月16日

撰文 | 周雪松

摄影 | 李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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