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波德里亚:重访《黑客帝国》
发起人:之乎者也  回复数:0   浏览数:1524   最后更新:2015/07/22 22:06:15 by 之乎者也
[楼主] 之乎者也 2015-07-22 22:06:15

来源:上河卓远文化

文=让·波德里亚&奥德·朗西兰

译=戴阿宝


奥德·朗西兰(Aude Lancelin):您的有关现实和虚拟的思想是《黑客帝国》的制作者所利用的关键参照系。第一个镜头显而易见地指向您。观众清楚地看到银幕上的《拟像与拟真》的封面。您感到惊讶吗?

《拟像与拟真》,让·波德里亚著,本书为《黑客帝国》演员必读书

让·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当然,存在一定的误解,直到现在我在谈起《黑客帝国》时还心有余悸。第一个镜头完成之后,沃卓斯基兄弟团队中的工作人员与我联系,希望我参与下面的一系列活动。但这是不可能的(笑)。类似的事情在20世纪80年代也发生过,当时以纽约为基地的拟真艺术家就联系过我。他们把我的有关虚构的假设看作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把它变为一种具体的幻象。这一世界的独特之处在于,传统的真实范畴不再具有生命力。

奥德·朗西兰:比如,您在《完美的罪行》中详尽阐释的电影和幻觉,有着惊人的相似。电影激发出一种“真实的沙漠”,完全虚拟化了人类这一物种,他几乎不再保留有思考物的活力……

让·鲍德里亚:是的,但是其他电影已经在真实和虚拟之间处理了不断发展起来的模糊性:《楚门的世界》、《少数派报告》,甚至大卫·林奇的代表作《穆赫兰道》。《黑客帝国》的主要价值在于它使所有这些要素达到了一个突发状态。然而,它做起来时更加残酷,而且以一种远不那么复杂的方式。《黑客帝国》中的人物,要么属于数字化的世界,要么从根本上身处其外——在锡安(Zion),反叛者的城市。非常有意思的是,表现在两个世界相遇的那一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电影最令人困惑的部分是,它把拟真提出的新问题与保守的古典问题混淆起来。柏拉图的处理方式。这是一个严重的缺陷。

世界只不过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幻觉,这一思想挑战了任何一种伟大的文化,它借助艺术和象征已经加以解决。为了经受此类磨难,我们所发明之物反过来成为一种拟真的现实,它有能力替代真实并且导致问题的最终解决:危险的和否定的一切已经被排除在虚拟世界之外。《黑客帝国》完全属于这一过程。“已经实现”被赋予了与梦、乌托邦和幻觉有关的一切表达。它是一个整体透明的世界。《黑客帝国》是这样一部关于黑客帝国的影片,黑客帝国本身应该是可以被生产的。

奥德·朗西兰:它还是一部明显地排斥技术异化的影片,然而,与此同时,它完全依赖于由数字世界和计算机化图像的诱惑而生产的迷惑。

让·鲍德里亚:《黑客帝国2:重装上阵》的动人之处在于,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讽刺,没有什么可以允许观众把这一巨大的特殊功能放在一边。没有一个系列能够提供罗兰·巴特谈论的刺点(punctum),这种令人昏厥的细节,它使你面对一个真实的图像。实际上,这就是在把电影转化为一种信息的症候,转化为技术世界的银幕拜物教。不再有任何方式去区别真实和想象。《黑客帝国》确实是一个奢侈的对象,正直和邪恶,因为它既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假弗洛伊德在这部电影的结尾完美地说:存在一个黑客帝国必须被重新程序化的地点,以便把反常整合进等式。至于你们,反对者,是这一等式的一部分。我们似乎完全被置于虚拟的循环中,没有任何的例外。我再次从理论上非议它(笑)。《黑客帝国》设计了独裁的超级大国的图像,此类情况今天可以看见,它参与了它的折射。在全球尺度上设计这一点是电影本身的完整部分。在这一点上,值得求助于麦克卢汉:媒介即信息。《黑客帝国》这一信息是通过无法控制的和难以还原的传染而自我传播的。

奥德·朗西兰:特别令人吃惊的是,所有当代美国市场的重磅炸弹,从《黑客帝国》到麦当娜的新专辑,都明确宣称是对大规模推销它们的体系的批判。

让·鲍德里亚:严格地说,这使我们的时代如此地压抑。这一系统所生产的错视画的否定性被嵌入奇观式产品中,如同废弃物被构进工业产品一样。它是把所有的天才选择拒之门外的最有效方式。不再有任何外在的欧米加点,以用来固定一个人关于世界的知觉,不再有对抗性的功能。然而,人们应该知道,系统越是接近完美,就越是接近总体事故。正是这样一种目的性讽刺,离不开永无完结的事实。“9·11”参与进来。恐怖主义不是可以选择的权力;它几乎也不是西方权力的近乎自杀式反叛的隐喻。我当时说得很清楚,但没有被接纳。面对所有这一切,我们不需要虚无主义或悲观主义。这一系统,这一虚拟,这一黑客帝国——所有这一切或许都将归于历史的垃圾箱。反叛、挑战和诱惑却是不可毁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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