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乌尔斯·菲舍尔Urs Fischer访谈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0   浏览数:1726   最后更新:2015/07/03 21:06:46 by 蜡笔头
[楼主] 蜡笔头 2015-07-03 21:06:46

来源:OpenArt  加文·布朗

瑞士艺术家 Urs Fischer(乌尔斯·菲舍尔)


加文·布朗:我们经常见面,但是有很多问题我却从来没有问过你。


乌尔斯·菲舍尔:我也是。


加文:就好像我直到最近才知道你没有上过艺术学院。这种情况现在可是越来越少见了。这倒让我开始觉得也许这年头做艺术家已经不应该去上艺术学院了。


乌尔斯:我觉得是不同的年代吧。很多没上艺术学校的艺术家来到了纽约。这取决于你在这时学到了什么。


加文:所以你是在哪里学到的艺术?


乌:我不知道。到处都可以学。

4, 2013


加:你觉得你16岁的时候比你26岁的时候学得多吗?你觉得你现在所学的能更好地运用吗?


乌:基本上你只能一次发现和学到一件新的事物。其实我是直到现在才开始了解所谓艺术的艺术。


加:什么是艺术的艺术?

乌:艺术,就好像是在历史语境里的艺术。

加:你是在书上学到的那些吗?

乌:是啊。2000或3000年以前,甚至更久以前的雕塑和现在的雕塑所考虑的问题是很相似的。

Madame Fisscher, 2012


加:比如?

乌:也许今天艺术家在社会中的位置会不同,因为现在会更个人化,更独立。可能现在你不再是某个金主直接的仆人,而是一个间接的服务者,或是一个有选择权的服务者,又或者你都没有服务的能力。这些都不重要。我所说的是,你做一件东西的方式是一样的。你画了草图,把它雕刻出来。接着你从一个平面上把它塑造成型。做一件雕塑并没有其他的方式-你要么加,要么减。只有两个选择,到今天也是一样的。

Your Problem, 2015


加:你从苏黎世搬到了纽约。你有考虑过要成为美国公民吗?


乌:你到底在哪交税并不重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才是重点。到哪你都是社会的一部分。

Untitled, 2015


加:你16岁的时候在苏黎世每天的生活是怎样的?

乌:喝咖啡,上学,喝更多的咖啡,抽烟。那时我们还没有手机,所以你总是会在同一个咖啡和人碰面。你出门,打扮,思考很多问题,在那个年纪你是很懵懂的。你觉得你好像很清楚很多事,但其实并不是。

加:如果你可以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当一个庞克还是超现实主义者?

乌:两个都不是。

Lie to a Dog, 2005

加:欧洲人还是美国人?你在这里还是会觉得自己是欧洲人吗?

乌:我是欧洲人。

Untitled (Suspended Line of Fruit), 2012


加:你为什么住在纽约?

乌:我尝试过在其他地方生活。但那些地方的文化太单一了。不像在这儿。我喜欢混杂的文化。

加:很多人来到这里并最终不知不觉地留了下来。你去过了很多地方,但似乎你是做了决定才留下来的。

乌:我不是带着期望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说来到纽约并想着,我一定会成功的。没有。我来这是因为这里很方便,这是一个生活很便利的城市。我还是青少年的时候从来没想要搬来这里。我所认识的每一个野心勃勃地,而且有些惹人讨厌的人都想要搬来纽约。我喜欢这儿,但这和纽约所附带的充满幻想的画面无关。你会碰到很多人抱怨说:“过去可不是这样的。”如果你是在找某些非常具体的东西,然后发现现在已经找不到了,那你可能会觉得失望。但是那只是你个人的失望,这和城市本身无关。我觉得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有的时候很苛刻,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很美丽的一个地方。

Untitled (Lamp / Bear), 2005-2006


加:你有你所恐惧的事吗?

乌:当然。

加:你是我所认识的少数能够很有效地面对自己作品的艺术家,似乎很难看到你的恐惧。

乌: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面对的。但是恐惧是一个朋友,不是吗?

加:绝对的。活着就是不断地面对惧怕。

乌:是啊。你活着所以你会害怕。你活着所以你活在恐惧之中。如果你是在具体地问我作为艺术家运营工作室所面对的问题。我觉得我需要钱因为我需要给人付工资,那是我的恐惧。但是你会不一直想着这件事。你只会意识到只要你有钱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你就可以放松了。

Sloppy Problem, 2013


加:你一直以来都有买其他艺术家的作品吗?或是用自己的作品和他们交换?

乌:是的,有时候会。

加:你这么做是为了支持其他艺术家还是你真的自己想要那件作品?

乌:我不会纯粹为了支持别人而买一件作品。如果我买那一定是因为我真的喜欢。我很喜欢和它们生活在一起,因为它们都有着不同的品质。最有意思的是,你并不能真的明白为什么有些作品可以成立。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你和这件作品一起生活的时候,会是很美妙的经验。你可以时不时地看着它,然后一年以后发现你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作品这么有魅力。

Why does a tree grow / Can one ask too much (No. 2), 2001


加:你会嫉妒其他艺术家吗?

乌:不是嫉妒,更多的是羡慕。我喜欢羡慕,因为那是很明确的感觉。

加:你现在正在做的雕塑,其他人都还没看到过。你用手把一小撮的粘土挤压变形,然后用数码的手段把它放大到巨大的比例-从去年你在画廊里凿了个洞的作品到现在这些新作是一个很大的跨越。

乌:但是相似点在于,它们都不是刻意构造的。我没有画个草图或是怎样的。

Marguerite de Ponty, 2006-2008


加:你上一次亲手做一件作品是在什么时候?

乌:去年的展览里有些东西是我亲手触碰过的。而今年我和托尼·沙法兹一起打印了墙纸。我亲手摸过那个展览里的每一张纸。

加:你正在你的工作室里修造一个厨房?

乌:是的。你需要一个厨房,做饭和享受食物,或是有朋友过来做饭都是很美好的事。我一直都很享受这些。

加:你会开放你的工作室吗?人们可以随时过来拜访吗?

乌:当然。我喜欢有人来。很好。

Kratz, 2011


加:你对很多不同的东西都有所了解。你哪来的时间?你经常阅读吗?

乌:我读啊。

加:你哪来的时间去看那些你推荐给我的电影?

乌:你一天可以看4-5部电影。连续看一个月,你就看了很多片子了。

加:但是这样你的全部时间就都只是用来看电影了。除了电影以外,你还对哪些事着迷?

乌:艺术。我并不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从我的生活来看,这似乎是毫无疑问的。

Kratz, 2009

加: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一辈子一天都不想工作。我觉得那是一个很梦幻的野心。

乌:但你知道这并没有成真。但是,无所谓了。

加:但是对于什么是工作其实有很多不同的定义。你觉得你现在是在工作吗?

乌:除了我在准备咖啡的时候,我都不觉得我是在工作。

You, 2007


加:艺术家是一个理想化的存在方式吗?


乌:没有,它对于人类来说是很糟糕的事。

加:因为艺术家从来不需要上班?


乌:并不是我不用工作。我无时不刻不在工作。我觉得有人想要当艺术家是很糟糕的事。太可怕了。你想要做些什么,但你却在不断地试图决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世上没有哪里像夏威夷一样棒。

加:或是塔希提岛。

乌:没错。如果你不享受做作品的话,就非常糟糕了。这挺不容易的。艺术品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非常残酷的。他们就让艺术在他们身上发生,但是这很残酷。我喜欢把艺术家看作一个工作着的人。很多我喜欢的艺术家都认同这种想法。比如布鲁斯瑙曼。它似乎总是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也总是在工作。

University of Dry Wiener, 2009


加:有人说一个在画廊或是美术馆里的展览,即使非常热门,有很多人参观,到最后观众的数量仍然是非常小的一个数字。这会困扰你吗?

乌:不会。我不介意。很多事可以本土化地只在当地发生。

加:你准备把你的作品直接卖给拍卖会吗?

乌:不会。但是我觉得这事其实很有意思。这并不是一个空穴来风的想法:为什么和画商合作而不和拍卖会合作呢?也许拍卖会能更好地打理你的作品呢?也许他们会确保给你的作品好好拍照片,并且看上去很专业呢?

Untitled (Suspended Line of Fruit), 2012

加:达明赫斯特在拍卖会的销售真的打破禁忌了吗?

乌:我觉得这样的做法是打破了画商的禁忌。你真的有看到哪个艺术家抱怨什么吗,除了那些本来就整天对什么都在抱怨的艺术家?没有吧。但是你有碰到过哪个画商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的吗?好吧,也许有少数不抱怨的。但这到底还是艺术圈。这本来就是个很极端的地方。艺术圈本来应该是意味着自由,但是事实上它确实一个极端保守的环境。为什么大家都穿牛仔裤呢?因为这很实用。说某个东西是打破禁忌的意味着你先假设了一个很明确的画商的形象。但是事实上有些画商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操作的。他们的操作方式和拍卖行的操作方式真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我觉得更有意思的是,画商可以成为艺术家和世界之间的中间人,一个启发并帮助别人用不同的角度去观看事物的人。画商可以创造一些东西。

Julian, 2014


加:你觉得你做的作品200年或是2000年以后还会存在吗?

乌:我可以预见作品在不断地复制中延续。作品本身可以像幻想一样存在。有些甚至会以一张图像的方式存在会更好。

TBD, 2014

加:所以你一年以后,当经济消退,所有的银行都破产了,再也没有画廊和藏家的时候,你准备干嘛?

乌:我觉得对艺术来说,这倒不见得是坏事。

38 East 1st Street, 2014


加:艺术毫无疑问地会继续进行下去?

乌:艺术总是在不断地进行着。倒是可以利用这一变化改造一下。

加:一次小小的重新洗牌?

乌:现在的艺术品里很少有什么精神性的价值了。

THEODOR / BERNICE /MAUREEN,2013


本文原载于interviewmagazine.com网站,采访于2009年  编译: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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