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洲影像计划】边走边发生,边发生边思考——对话朱婷婷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1404   最后更新:2015/06/22 21:21:33 by 陆小果
[楼主] 陆小果 2015-06-22 21:21:33

来源:你我空间

朱婷婷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人非常nice,一点没有“艺术家”的距离感。当谈到《我要见马英九》这个获得过平遥国际摄影奖项的作品,她也总是会强调“创作过程很好玩、很有趣”,没有丝毫疲惫的感觉,一幅完全投入享受的样子。她通过采访台湾民众、写信给马英九、“睡”标志性建筑等几个行为,向我们揭示了“远”在海峡对面的台湾所不被我们熟知的或者说是被我们忽视的一面,探讨什么是台湾文明背后的支撑点。她一边前进,一边完善作品,一边深入思考,从而获得自己想要了解的“真相”。正如她所想要表达的,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亲身体验更能说服自己了。


——采访/文字整理:张豫婷

(你我空间 U&M SPACE)


U&M:为什么会选择台湾作为你毕业作品发生的场所?《我要见马英九》的灵感来源或者创作初衷是什么?

朱婷婷:一直以来台湾在我的心里都是一个遥远确又令我遐想的地域名词,我很喜欢台湾,但是对于台湾的喜爱只是仅限于电影之中。2013年年初,一次为期15天的环岛旅行让我发现台湾与我之前的想象的太不一样了,人与人之间的文明友善与大陆形成鲜明对比,整个社会给我一种从沒体会到的文明有礼。回來之后我就在想,只是一条宽约2000多米的台湾海峽隔著我们,到底是什么使台湾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开始想要去了解台湾,了解其背后文明的支撑点。我在网络上查找了很多有关台湾的资料,可是网络上的资讯很有限,而且每个撰写资料的人都帶著自己不同的立场,各抒己见,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对于台湾我唯一能叫出名字的人物也只有马英九先生。於是我决定亲自自再去一次台湾,而这次我要见马英九。

U&M:所有的工作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你大概花了多长时间来完成这次的作品?

朱婷婷整个过程都是我一个人筹划完成的,从第一次从台湾回来后对整个计划想了半个月,然后第二次去台湾实行这个计划花了16天(自由行最多能呆16天15夜)

U&M:原始录像大概有多长?剪辑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些难以舍去的部分但是必须剪掉?

朱婷婷:原始录像21‘49‘’,最后有2分来钟被剪掉,因为有点大陆部分觉得有点敏感,后来又觉得没有那部分反而更好,有时候不用说的太明白,只有台湾部分反而大家能自然而然的去思考去对比。在剪辑的时候我整个思路都很清晰,所以对于取舍部分其实还好。

U&M:在影片中,你采访了一批台湾民众,这些民众是如何选择的,有什么要求吗?

朱婷婷:这些民众都是我随机采访的,没有任何选择,我很享受与他们聊天的过程,而且他们对于我的特殊身份让他们自然而然地会跟我聊很多,所以随时遇到就拉过来采访了。但是在剪辑时我有进行一些挑选,在各个年龄段中各挑选了几个回答得比较有意思的人放在最后的片子里。

《我要见马英九》视频截图:采访台湾民众


U&M:在与台湾民众的互动接触中,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朱婷婷:友善、真诚、信任。面对陌生的镜头他们都特别真诚地说出他们内心所想的,对我也特别信任,不会有什么防备,彼此之间充满了信任和友善。

U&M当你“睡”在各个政府机构前,几乎没什么人来阻止你。你觉得这是因为台湾的民主自由,还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民众根本不关心这样的事情?

朱婷婷:并不能用“睡”这一个行为来决定是否台湾就是民主自由的。在台湾,蓝营和绿营是最大的两个阵营,我创作的这个主题所选择的对象对于绿营的人来说是很敏感的,我遇到不少比较激进的绿营朋友,他们对我要去见马英九表示很不可思议。举个例子来说,我在台北市立法院门口曾遇到一位台湾大学的教授,他告诉我马英九是他见过的最愚蠢最无知的领导人,去见他根本毫无意义可言。并不是打击我,他们总是告诉我,在台湾很自由很民主,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都是可以的。多次之后我便觉得,不能只是一味的听他们说就去相信,所以才便有了之后的一些行为。我在我力所能及的限度缩小了一下范围,选择用“睡”这个方式,这是最简单,最直接,也不会妨碍在任何人的方式去体验他们口中台湾的自由民主的限度和实质。其实在那里睡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第一次在自由广场睡的五分来钟,我叫了一个朋友帮我看着身后的相机,结束行为后她告诉我有两位路人有过去问她我是否生病了,是否需要他们的帮助之类的。

在国父纪念馆前“睡”了一会


U&M当你发传单、贴海报以邀请大家加入“睡”这个活动时,有没有遇到一些好玩的事情?他们对于这种行为的看法是什么?

朱婷婷:好玩的事情非常多,比如我一开始其实挺害怕的,便跑去了自由广场归属的警察局找了一位警察,很直白的问他:“我想要去自由广场睡10分钟你们会不会来抓我?”他很惊讶,但是并没有阻拦我,只是说只要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都可以,我之后又说如果我召集很多人一起躺呢?他也很耐心的跟我说只要没有那白条幅之类的都行,因为人数达到一定数量如果举了条幅就算是游行,要去申请才可以。之后我还和这位警察先生成了好朋友,他还开车载我去了一些地方帮助我去分发传单,甚至推荐我去旁观了一次“美丽湾”游行活动,大开眼界。而对于接到我传单的朋友都表示你想做就去做,不用有任何顾虑,很支持我的行动,觉得很有意思,也会跟我谈很多他们对于大陆与台湾的一些看法,让我亲身体会到他们的真实想法,而不是从国内媒体中得到。

在中正纪念堂前“睡”了一会


U&M:有多少人答应要加入?在你的微博记录中有看到,当天似乎没有人来。你有预想好是这种情况吗?会不会很失落?

朱婷婷:在我发传单的过程中有很多人响应说愿意来参加,具体我也没算,facebook上响应的人也挺多,大概200来人。在行为那天确实是下了很大的雨,我事先也有预料到可能来的人很少,不怎么敢往下想,一心祈求天气变好。我分析了原因,第一,自己的宣传力度不够,仅靠自己一个人在3、4天时间传出去信息困难有点大;第二,其实那段时间也是很敏感的,正好4月份,大陆这边H7N9传染的很严重,大家都不敢冒险感冒生病;第三,大部分想来参加我行动的人都在前一天参加了美丽湾游行,通宵未眠……失落多少会有一些,但是当我躺完最后那10分钟后也就豁然了。

U&M:你的作品看起来并不仅仅是一个影像作品,你“睡”在各种标志性建筑前时更像是一种行为,同时你还通过微博(社交网络)进行了“实时直播”,那么你觉得这三种(影像、行为、社交网络)表达方式有什么差异?那么这三种方式分别从哪些方面帮助你更好地完成你的作品?

朱婷婷:其实从一开始在我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么完整,都是在台湾的时候一步一步确定的。最初,我的计划只是去送信表明想见马英九先生的意愿,因为我本身就比较喜欢玩微博,它是一个非常好的自媒体,所以从有这个想法开始便申请了一个账号,想通过微博的传播让更多的人帮助我,见到的机率也许会更大一些,而且它也能帮我记录下来整个台湾之旅的所有故事。第二就用睡的方式做个小行为,身体力行的去感受台湾,同时去和身边的人聊天去介入这个地方,最后从台湾回来后整理出来这么一个片子。以视频记录为主,微博和行为为辅,缺一不可。

在自由广场前“睡”了一会


U&M:现在,越来越多的行为艺术家通过用影像来记录和表达自己的想法和他们的作品,也有越来越多影像艺术家在作品中加入一些行为艺术的成分,你对于这两种艺术形式的结合有什么看法?关于影像艺术的日后发展你有什么预见吗?

朱婷婷:我觉得一切能服务于你的作品的行为都是可以允许的,但是现在也不乏看到很多不真诚的“表演”,为了行为而行为。我觉得从静态的图片发展到一个动静结合的影像艺术是一个趋势,观者更能从其直接感受到作者的意图。

U&M听说最后作品出来的时候,你还寄了录像给马英九,那么有收到他的回应吗?

朱婷婷:对,我把视频整理出来后寄给了我台湾的朋友,然后让他帮我转寄给总统府,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复。

U&M:你说你想知道台湾文明背后的支撑点到底是什么,通过毕业创作的经历,你得到答案了吗?

朱婷婷:台湾之行结束了,可是我对其背后文明支撑点的思考一直在继续。从那边回来之后周边生活中的一切还在照常进行,不公平的事情新闻和微博上每天都在报导。以前我一直觉得有关自由民主之类的字眼是那么地高高在上,只是一个在心里默默高喊的口号。可是经过那次的体验后,我发现它是有温度存在的,从他们每个人的谈话中你可以感觉到他们内心对自由民主都有着自己的定位,这是一个不可抹掉的存在。虽然台湾也并非是非常完美地做到自由与民主,人民对社会的不满,抗议活动也是不时的发生。但是我想说的是自由民主就真的像是一种文化一样,一种在人民一定的素质和修养的基础下逐步建立起来的,它已经渗透在每个人的心中,渗入每一件小事里。他们可以面对着我的镜头能很自然地大声说出自己的心声,直言对马英九的失望与不满。公务人员真的就是人民的公仆,做一切为人民服务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我也并非是去推崇台湾是有多么的好,我只是想要去真正地了解台湾,从它那里反思大陆的民主化进程。而这些,都是我们该思考的问题。


U&M:你有开始构思下一个作品吗?如果有,可以透漏一下是关于哪一方面的吗?

朱婷婷:从毕业后我一个人来到北京,花了快一年的时间制作了一个纪录片,心里比较浮躁,做出来的也不怎么满意,觉得自身还是欠缺很多东西,后来通过老师的介绍现在在给徐冰老师做助理,沉下心来多学习,至于下一个作品,暂时还没有。

动态影像计划”第一回“彼岸”展览现场


首届圈子艺术青年奖获奖评语:

朱婷婷作品《我要见马英九》将行为艺术、观念摄影、纪录片三种媒介融为一体,触及与延展出了一个宏观的政治、历史话题,而艺术家却以个人微观体验、实证的方式身体力行地试探两岸普通民众对“我要见马英九”这个意愿的各种反应。对于能否见到总统、其结果是否有所预设、见到后做什么,都将是艺术想象的魅力所在。中国的历史脉络可以看出国共两党由合作、分离对抗到暖昧的关系值得我们思考,也反映出两岸目前的文化、体制、历史背景等各方面的差异性与复杂性,艺术家也想去寻求她自己心中的答案。这样的历史遗留问题不是一个个人、一段短暂时间能够解决的,但是公众或个人关注与介入一直都没有中断过。

——张海涛

朱婷婷

个人简介:

1991 生于湖南张家界

2013 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摄影艺术专业

现工作,生活在北京


参展经历

2011 独立宣言—巨人杯当代艺术院校大学生年度提名展

2011 中国丽水国际摄影文化展之“列语”天津十人联展

2012 中国平遥国际摄影大展

2012 中国天津大学生摄影艺术节 一等奖

2013 中国平遥国际摄影大展 资助奖

2014 深圳国际微电影节

2015 圈子艺术青年奖 二等奖


“影像的力量——小洲动态影像计划”

你我空间“小洲动态影像计划”策展执行团队左起:尚季惟、陈妍言、周艳竹、杨帆、胡震、肖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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