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策展人杨天娜的对话——《ReForm》旅法年轻艺术家七人展
发起人:小白小白  回复数:0   浏览数:3080   最后更新:2015/06/16 09:48:35 by 小白小白
[楼主] 小白小白 2015-06-16 09:48:35

来源:ESTRAN  Lou

旅法中国年轻艺术家七人展《ReForm》6月11日在德国尼尔廷根艺术家协会(Kunstverein Nürtingen)如期开幕,由来自德国的独立策展人、评论人和艺术史学家杨天娜博士(Martina Köppel-Yang)担任展览策划。说着流利中文的她求学时期曾在中国生活多年,并结识了许多活跃在八、九十年代的中国前卫艺术家,这样的经历让她在之后的工作与生活都与中国艺术和文化结下不解之缘。

策展人杨天娜(Martina Köppel-Yang)


目前杨天娜居住在巴黎和伊特灵根,亦经常往来于欧洲与中国,在多元文化之间穿梭和协调的过程中,能够以不同的思维方式来审视今天中国艺术家在复合文化环境中的处境。她从七位旅居法国的年轻中国艺术家的生活方式与艺术创作中,看到了中国当代文化的一些新的可能性,并通过展览中作品之间的相互对话向观众呈现这一正在变化的状态。



孙熳(以下简称”孙“):这是来自中国的艺术家在尼尔廷根艺术家协会第一次做展览么?


杨天娜(以下简称“杨”):这已经是第四次中国艺术家在这个地方做展览了,之前展过杨诘苍、沈远,有几个群展比如徐坦、孙原&彭禹、阿岱尔(Adel Abdessemed )、郑国谷、蒋志等艺术家的展览。


孙:联系您不久前在威尼斯为郑国谷、阳江组合策划的展览,与这次ReForm展览来看,都恰巧只给艺术家三天的布展期限。这是一个巧合,还是您特意设置的一个“机关”,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面对一个新空间并做出回应?


杨:没有,这种事情是很自然。当然,如果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也是很高兴的。但是一般这种艺术中心不可能给你那么长时间的准备,并且最重要的也不是时间,最重要的是,大家合作时的能力。这一次我们艺术中心的工具与设施很少,但是这些艺术家有这个能力在短时间内做出一个展览。即使我们有一个星期甚至更长,人没有能力,也是没有用的。当然每一个展览可能都会有一些不完美,这个也是很自然的。

《ReForm》布展中


孙:今天的艺术世界中许多策展人拥有很多角色、功能和权力,用电影制作来类比,他们既是制作人又是导演,而展览则是他们的作品。那么您是怎么看待“策展人”这个身份的?


杨:对于展览,我觉得我是一种媒介,是一个起激发作用的东西。我可以做一个选择,选择艺术家、然后一个主题,但是这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艺术家的作品之间能够产生一种关系和一种流动。而且通过这种流动,可以把观众、艺术家、参加这个展览的人带到另外一个层次上,这是我的目标。我觉得策展人就应该“消失”,所以我的工作就是:消失。

孙: 不过分设限的主题与形式,和充满随机可能的布展方式,以及策展人在展览中的“消失”,可以讲一下您选择这种 “不策展” 的策展方式的原因么?


杨:我觉得艺术是有很多可能性的。艺术的渊源,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错误和误解。因此如果我通过我的策展方式把这些东西抹干净,我就把艺术的这些重要角色和因素抹掉了,这是我不希望的。所以我觉得应该在策展和布展的过程之中,欢迎意外。


孙:这次的展览,七位艺术家的个性、观念、工作方式各不相同,在这三天工作中,您是怎么考虑他们作品在空间中的位置和彼此的关系的?

杨: 空间是很重要的,我们需要看每一个作品在空间中需要怎样的展现方式。比如说田德熙的雕塑无题, 57号,将它放在墙面前,所呈现的东西会更多,并且它和劳同丽的作品力比多之欲)之间产生了一种视觉上与观念上的联系。每个艺术家的立场和出发点都不一样,我就尝试去找到他们的作品在一个展览中彼此可以交流的方式。

左:力比多之欲,劳同丽,绢本设色、三条屏,269.5X432cm,2013

右:无题(57号),田德熙,260X52X54cm,2015


孙:在这次展览的整个氛围给人一种“在生长中”的感觉,同时每一件作品多少都有一些“生物”的信息:劳同丽的树枝或者说是血脉,田德熙的“黑土地”以及拟态的“生物”,初鸿睿恣意生长的“肿瘤”,沈珊的荆棘,还有苏北&蔡建超的“头发年轮”等等,展览主题“ReForm”是与这部分相关的么?


杨: 也是,但它不光是在语言和理论层次上产生联系的一个现象,实际上这些艺术家的生存状况就是这样的。他们很勇敢的离开了一个比较稳定的背景,他们到了欧洲,意味着他们已经不属于中国的艺术界了,他们又不属于欧洲的艺术界。他们已经选了一种看起来较弱的边缘线,但同时又得到了一种潜在的力量和可能性,这就是Reform,是一种发展和生长的感觉。

管子的回音,初鸿睿,PVC管、内置音箱,2015

点(系列),苏北&蔡建超,头发、纸,50X50cm,2013-2015


孙:就是说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并不强势,但是有很多Reform —— 变形的可能。这也是为何您接触这些艺术家时会做出 “他们的作品非常有弹性,好像可以挤出水来”的评价么?


杨: 是的,其实这种变形也是艺术家对自己的Reform,他们来到欧洲,就是为了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生活和观念。这种态度在他们的作品中也得到了呈现。之前在聊天时他们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欧洲,让我觉得很有意思。这些年轻人之前在中国已经有一个位置了,比如说沈珊是美院的老师,田德熙在一个拍卖行工作,工资待遇很高等等。但到一定的程度时,他们觉得这种生活没有意思,要改变自己和自己的生活。

In/Out系列,荆棘冠1,92.6X115.6cm,沈珊,2015

In/Out系列,荆棘冠2,39.8X53.5cm,沈珊,2015

无题(58号),管子(在位于南特造纸厂中的地下室里发现),田德熙,2013


孙:那您认为这些艺术家的这种“选择改变”有怎样的意义呢?他们又会向怎样的方向改变?


杨:这种决定很勇敢,选择了一个好像很弱的地位,但是这个也许可以把他们带到一个比较强的发展方向,这是很有意思的,也是和中国很多的艺术家不一样的地方。现在很多中国艺术家的作品是很男性的,英雄主义的。因为中国这个社会,不承认错误和弱质的意义,而在未来又必须要去承认弱点,把英雄主义扔掉。所以当这些旅法艺术家承认自己的位置可能是很弱的时候,也一不小心感到了一些中国需要的东西。因为这些年轻人承认改变,所以他们其实走到前面去了,即使他们自己不知道。他们感受到了他们的社会的需要,所以他们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觉得他们的这种现象,是一种未来的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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