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媒介艺术实践:为固化的艺术生态打开一道缺口
发起人:点蚊香  回复数:0   浏览数:876   最后更新:2015/06/01 11:39:14 by 点蚊香
[楼主] 点蚊香 2015-06-01 11:39:14

来源:Hi艺术  作者:罗颖

决定做这个选题的时候,是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事实上,“忐忑”贯穿这期封面故事始终,这多半是因为一种“不确定感”。就像是史金淞所描述的做这类“项目”或“计划”的感受一样——“没谱、没把握……好像在大雾里开车”。但这种不确定感,也正是刺激我们决定去尝试展开讨论的动力。


概念的模糊给予了话题讨论的空间

这期选题的难点在于如何对它进行定义,邱志杰曾提出过“反美学实践”的概念,但他针对的更多是年轻一代蚁族化的毕业后状态,所催生出的一种艺术形式。但也舍弃了“观念艺术”、“实验艺术”等学术概念,决定用“泛媒介”这一描述表象的名词来界定讨论的范围。但又因为这个词语看上去仍然语焉不详,导致采访对象对这个选题提出质疑。比如崔灿灿就对这个话题大加批判,他认为这个选题的概念不成立,所列举的艺术家案例相互之间并无关联。不过,这种质疑声既是话题探讨的一部分,也是这个选题的意义所在。
正是“泛媒介”概念的模糊而给予了话题讨论的空间。引发我们对这个问题展开讨论的缘由也是基于时下活跃的一种现象,一种不再局限在美学上、趣味的选择。从中央美院美术馆举办的未来展“创客创客”、由崔灿灿、孙原、彭禹共同策划的“不在图像中行动”以及一些非赢利空间举办的群展或个展项目的作品面貌来看,泛媒介的艺术实践正渐趋活跃,当技术越来越退居其次之时,是对艺术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还是艺术的门槛变得越来越低?是走向开放还是步入局限?是多元还是趋同?

“模糊”逐渐成为一个具有价值取向的词

不管艺术家是以艺术的方式介入社会,还是以非艺术的方式介入艺术,在今天都不再是什么问题。当博伊斯提出人人都是艺术家,把整个社会看成是一个可雕塑的物质对象时,当杜尚把不做任何艺术当作艺术时,艺术就把一切可能裹挟进来,先锋、前卫都变得模糊。当代艺术也早就不再以“先锋”、“前卫”为第一生产力,因此如何驱动艺术前行的车轮也就成为了当代的困局。“模糊”逐渐成为一个具有价值取向的词。模糊艺术与生活、模糊形式和媒介、模糊叙事与观念……当我们模糊一个事件的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便隐约地感觉到艺术的价值就模糊的蕴含其中。这成为很多艺术家不断前行的动力,因为当我们无力提出新的理念和形式时,我们不妨把旧有的秩序和规律撬动撬动,使得原本泾渭分明的东西模糊一点,以实现一种旧事物的新表征。
“泛媒介”不针对艺术的本体,只是就表达的形式而提出。当然,“泛媒介”也依旧是一种媒介,它指向一种包含行为、影像、装置、现场、事件等综合的表现形式。从早些年艾未未的《童话》、赵半狄的熊猫计划、靳勒的艺术进农村等等,到近年史金淞的“淞艺博”、双飞艺术中心的荒诞搞怪、无人生还的相声“绿林道”等,这其中无不渗透着吉尔·德勒兹“事件哲学”的思想。他认为“真正的事件恰恰不是“事实”,而是蕴藏于事实之中的那些“虚”的维度。”

现场还重要吗?

我们讨论“泛媒介”的倾向,并不是把它当作新鲜事物来对待,也不是追问艺术发展的方向,探讨的立足点是在移动互联网深入人心、自媒体如日中天的背景下,“泛媒介”的艺术创作如何获得了更大的生存空间,且日渐成为一种更为广泛的艺术表达形式。从田野考察的方法论、舞台表演的经验论、到高科技新媒体的实验论,艺术无所不用其极,最终却呈现出一种“去物质化”的倾向。传统的非物质文化成为一种遗产,在消亡的边缘徘徊,而当代艺术的“非物质化”却在移动互联网的虚拟空间中,获得了持续的生命力和影响力。当年邱志杰提出“重要的是现场”,如今,移动互联网却成为了艺术存在的另一个“现场”。这是一个一戳就破的幻象还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第三个界面?倒是值得思考的一个问题。
与艺术家一样,策展人或是项目发起人也在积极探索新的更为有效的方式,让艺术在更多的层面上被感知。刚刚在智先画廊落幕,由年轻策展人夏彦国策划的“活的”展览项目,邀请三十余位艺术家分别完成一个二十四小时个展。这个以个展面目示人的群展,更像是一个存在胡同里,活在微信朋友圈中的艺术事件。而由艺术家宋兮、杨欣嘉策划的“圆梦公寓”计划,邀请艺术家朋友在公寓里呆上一个礼拜,围绕公寓所处的社区环境及社会语境展开7天的生活、创作、展示、交流,这7天作为一个多维的混合现场予以呈现。把驻地和展览进行某种意义上的嫁接,个人的自娱自乐获得了群体式的梦呓。

当“项目”或“计划”取代“作品”

以实际的案例切入对这个选题的理解或许会更为直观。分别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和摄影系的宗宁、王洋,于2012年成立无人生还小组。从《人渣》到《威尼斯双年展参展艺术家无人生还小组接受意大利采访》,都完成了对于公众事件的介入,而模拟的假采访更是他们对于类表演性的首次尝试。去年10月分别于798艺术区地一现场和宋庄美术馆完成的“绿林道”相声专场巡演,嬉笑怒骂间上演一幕幕生动而无奈的江湖轶事。模拟与表演成为一种独立的立场与态度。
被无人生还在相声中调侃为“硅胶大王”的沈少民,去年在白盒子艺术馆举办了一场特殊的个展“算了吧,风—沈少民个展”。在对外发布的展览消息中,就宣称这是一个“失败的展览”——历经一年,沈少民和策展人崔灿灿讨论了七个展览方案,但在不断推翻和否定中,他们发现实施任何一个方案都变得毫无必要,最终艺术家和策展人决定将这种失败用文本的形式客观而勇敢地呈现出来。文本呈现恰恰是作为展览的注脚出现,作为媒介的文本自然也就失去了作品的任何意义。
另一位在近期备受关注的艺术家则是史金淞,起初是因为他发起的“我的馆!”登陆威尼斯双年展肯尼亚国家馆而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说,如果不是这次威双,史金淞这个名字或许不会被更多人熟知。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这类广泛参与的艺术项目在传播上具备了以往传统媒介所不具备的优势。几年前,史金淞就在他“泛观念”的纯物质纯感觉实验之外,开始了以分享为主要传达方法的“项目”或“计划”,直接介入现实的艺术生态。
或许与史金淞一样,同样是希望为艺术系统提供多一个新鲜角度的徐震,早在2009年就创办了没顶公司,在商品属性决定美学结构的道路上践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中间,他作为艺术家的角色也在发生着转变,或者说更加多面。徐震说他自己的经历就是一直在做机构、媒体、个人创作和策划展览,所以他的功能就是解决问题、构思展览主题、召集会议、寻找艺术家、展览场地,时间也总是被各种的事情所占满。换言之,徐震是以整个艺术生态链条为媒介,以实现他的艺术构想。
突然想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果艺术都本无一物,又何来泛媒介一说呢?然而作品总要依托于媒介,当我们不再直面作品的概念,转而用项目或计划时,我们也不妨用“泛媒介”来指称它的形式。
就在本期临截稿时,近20年未拾画笔的赵半狄为了感谢收藏家乌利.希客多年来对他熊猫电影及公益事业的支持,赠送了他一幅迄今为止他创作的尺寸最大的油画作品。但希客却并未选择收藏赵半狄多年来一直在进行的介入现实社会的熊猫项目。对于藏家来说,收藏泛媒介的艺术作品也如同艺术家创作一样,充满了冒险和挑战,谁都无法预知未来是契机还是陷阱。但是作为艺术家个体来说,传统的收藏系统至少不应是他们生存方式的首选,更不该是唯一的选择。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