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一:在实践中“水到渠成”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1913   最后更新:2015/04/20 10:26:46 by 陆小果
[楼主] 陆小果 2015-04-20 10:26:46

来源:798艺术

《低级景观1》尺寸可变 摄像头、电机、轨道、链条、视频切换器、投影机、手工搭建拍摄景观、旧皮箱 2013年


胡为一的艺术实践呈现出创作视角、工作方法及媒介应用上的多元性、综合性特征。其关注点往往涉及日常生活、身体传达、物体构成、物体叙事、机械运动、空间概念等诸多方面。不同形式的作品均展现出一种对视觉体验的强调。在不断实践的过程中,艺术家的个体样貌及语法塑造正在逐步形成。

《低级景观2》120×80×150cm 摄像头、电机、轨道、链条、视频切换器、投影机、手工搭建拍摄景观、旧皮箱 2013年


I ART:你的系列作品《低级景观》将一个微观的电影片场置于一个皮箱内,若干摄像头持续拍摄轨道上缓缓移动的物体,并将图像实时传输到投影仪上,构成一个不断生成影像的机械装置。作品涉及电影与观看、机械与控制,以及与日常、政治、社会等内容相关的元素。在同系列的三代作品中,你是如何将这些元素发展推进的?请谈谈你的创作思考。


胡为一:最开始着手制作《低级景观》的初衷非常简单,就是想把影像这种虚幻的元素和实实在在的物体进行一次结合。因为我是个非常喜欢看电影的人,时常会被图像中的物体吸引,但又苦于无法实实在在地切身感受到,于是就很简单地想制作一个拍摄的现场,让影像本身与被拍摄的物体同时呈现,并将摄像机以及拍摄现场也作为作品的一部分。


当创作《低级景观 2》的时候,我突然对这个电影装置的载体产生兴趣,我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选择皮箱作为载体,我更多地思考皮箱在作品中的作用。于是我创作了一个可移动式的电影装置,将图像直接通过投影机投射在皮箱的盖板上。并将作品带到了荷兰进行制作,收集当地的物品放在皮箱中并作为拍摄的物体,整个作品的制作过程也是一次旅行的过程。皮箱既是我电影机器的载体,也是存放我日常生活物品的容器,这些物体也通过这个载体成为了影像中的道具和角色。最终我将皮箱带回了上海,作品也就此告一段落。可以说,这是一件关于旅行,并诞生于旅行中的作品。


在《低级景观 3》中,我把关注点放在拍摄物体间的关系以及平等性的问题上,我收集了许多重要人物小时候的照片,如伟人、名人、政治家、杀人犯或恐怖分子等等。我感兴趣的是这些图像上的孩子们与他们真实身份间的关系。当图像都是天真烂漫的孩童时,是不是就能达到一种和谐的平等呢?于是我把电影片场搭建成了一幅幼儿园的图景。原本我们意识中对这些历史人物的认知和判断被一群孩子的嬉戏打闹重新解构 , 皮箱中的电影装置也在诉说不一样的人物关系以及历史叙事。

可以说《低级景观》系列始于“现场电影”的设想和概念,并运用了同样的机械原理,但每件作品在内容或关注点上都各不相同,在承上启下的同时,保留着个体的独特性。

《低级景观3》尺寸可变 摄像头、电机、转盘、视频切换器、投影机、手工搭建拍摄景观、旧皮箱 2014年


I ART:不久前,你在 M50 ART SPACE 举办的个展“我静静地等待光从身体穿过”中呈现了一组以一根发光的冷光线为线索的作品。图片中连接着人的身体和物体的线与现实中的线相互贯穿,将图片与图片、展览空间与作品自然连接为一个整体,涉及了有关作品与空间关系及情境营造的思考。能否具体谈谈这件作品的创作观念?


胡为一 :许多人说我这件作品是关于伤害的,是延续了 90 年代以来“对伤害的迷恋”的思考。作品中的冷光线也真实地从人的皮肤中穿过,的确有着很强的伤害意味。而我个人的创作初衷则并不是刻意地强调伤害身体,去营造一种伤痛的美感。相对于伤害,我思考的重点在作品“模块化”的概念上。在这组用线连接的摄影装置作品中,每张照片都可以与其它任何一张进行连接,每一张都可以看作是一个模块。这些模块相连构成这样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性又是不确定的。这种“整体的不确定性”,“模块的可组合性”使这件作品拥有着千千万万种不同的呈现形态,而每一次的呈现都可以根据空间改变造型和叙事关系。这不同于以往观看摄影作品局限于画面内容的表达,在这件作品种,由线构成的形式表现作为主体。

“我静静地等待光从身体穿过”展览现场


I ART:你在作品《有限的风景》的创作中将其他艺术家的方法及视觉作为自身创作的媒介材料,并对其作出编辑、重组,呈现了一个“与现实世界暂时脱节、异化了的非空间状态。”在形式感颇强的语言背后,你所希望传达的是什么?又是如何通过形式实现观念传达的有效性?


胡为一 :《有限的风景》这部影像作品中,主要想突出的是“有限性”。我在一间不足 8 平米的小房间中拍摄了整个作品,只有一个演员,和有限的若干道具。我想把自己强制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中,看看空间带来的压迫感能不能让我产生什么创作空间。最后我发现创作空间的有限往往能带来更多的灵感,我通过后期特效在道具的表面又叠加了的另一个空间的图像,那是云朵飘动的天空图像,它们仿佛像是某种出口的暗示,又像是自由的召唤。这些图像的出现也使空间又增加了一个维度。但图像毕竟只是风景而已,并没有实际的作用,最后也随着水被冲进了下水道。其实我更愿意把这件作品看作是一次有限空间的艺术实践。

《有限的风景》影像 5分30秒 2012年


I ART:你的创作往往涉及包含影像、装置、雕塑、声音、行为等在内的多种媒介,能否结合作品谈谈综合媒介应用在你作品的表达上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胡为一 :我也不知道结合多种媒介创作有什么具体的作用,我只是兴趣爱好比较广泛而已,喜欢尝试新鲜事物、运用新技术,并喜欢冒险。个体的性格造就了我的创作和思维习惯。另外一点是,我还年轻,没必要小小年纪就局限在一种媒介上,选媒介就像选老婆,首先要各种都尝试一遍,然后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


I ART:你作品的视觉效果令人印象深刻。你也曾经谈到,自己“比较偏向视觉”。能否谈谈你在创作中对视觉呈现的认知与思考?


胡为一 :视觉是人对作品最直接的第一感触,它就像是一张“入场券”,只有视觉上“过关了”,我才会考虑更加深层地去了解作品的内容、观念、概念、思想等等其它元素。另外,我一直认为当视觉表现达到一定程度时,是可以转化为观念的,而观念的高深却无法替代视觉表现贫乏。所以我会把视觉上的体验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不毛之地”展览现场


I ART:在艺术创作的同时,你的工作亦涉及策展领域,如 2012年由你策划的“不毛之地”青年艺术家群展。通过对公共领域的占领及介入,展览探讨了艺术与生活、公共与私有的临界问题。请谈谈这个展览的理念。在由行为及展示共同构成的展览实践完成之后,你对相关问题有着怎样的体会?


胡为一 :“不毛之地”群展是我的一次策展尝试,我召集了 23位年轻艺术家讨论如何通过作品以及行为表演占领一条十字路口,我们将公共区域的马路看作一个剧场,在两天的时间里,不断地走上马路进行创作和表演,这些行为过程被记录下来,在展览当天,通过三辆厢式货车和投影仪将一个废弃的停车场改造成一个室外电影院并呈现这些影像。这个展览是关于一次占领行为,作为策展人的我只是给艺术家限定了创作作品的区域和呈现方式,我想强调一种移动式的、游击式的、自发式的创作方式,艺术家不再局限于自己熟悉的媒介中创作,而是站在马路中间,直面车流,将自身与周围环境的对抗性赤裸裸地体现在作品里。


I ART:从你近几年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形式语言及工作方法的不断发展变化,能否结合作品做一个线索上的梳理?


胡为一 :除了《低级景观》系列关于“现场电影”概念的作品,我的其它作品并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线索,我也不想总是强调某种来自我个体的风格,风格是让没有风格的人担心的事情。我一直相信只要一件作品出自我手,必将会携带着关于我个体的某种信息,这些细微的“基因”不断地“遗传”下去成为了我的脉络以及线索。所以线索的出现依靠的是我个体不断的实践,以及作品数量的堆积,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所以我不想过早地担心,思考自己的“渠”在哪儿?而是选择耐心等待,并让“水的流淌”来告诉我。


I ART:从形而上的层面来说,你在自身艺术创作中所探讨、关注的方向是什么?


胡为一 :我关注大家不关注的生活细节,关注身体的极限以及通过身体本身可传递出来的情感。我关注物体和物体间的构成关系,以及通过物体叙事的可能。我关注运动,无论是机械结构间的连动,还是走上街头的游击行为。(采访/撰文:王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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