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
项目：发生
策划：宋兮 杨欣嘉
时间：2015年2月10日
主办：办事处
“发生”是圆梦公寓项目继续推进、延展而出的新项目。圆梦公寓项目东辛店现场驻留部分已于2015年1月25日结束，但我们对于问题现场的思考及探索远未结束。发生项目不局限于“圆梦公寓”现场，但依然保有我们最初的态度和精神秉性，在空间的维度上进一步拓展，呈现每一个在社会现场中思考和实践的问题与艺术个案。
2015年2月10日开始，发生项目将在微信公号上呈现每一位参与艺术家工作“发生”的过程。
Occurrence
“Occurrence” Project
Organizers: Song Xi, Yang Xinjia
Date: February 10, 2015
The organizers：Banshichu
The “Occurrence” Project is the expansion and advancement of the Apartment of Dreams Come True Project. The resident place section in Dongxindian in the Apartment of Dreams Come True Project has come to an end on January 25, 2015. However, our thinking and exploration ofworksite issues continues. The “Occurence” Project is not limited to the resident place of the Apartment of Dreams Come True Project, and it still has our initial attitude and mental characteristics in it. We intend to have further expansion in the dimensions of space and to present every problem and art case of thinking and practicing in our society.
Starting from February 10, 2015, the “Occurrence” Project will launch a public account on WeChat and present the process of “Occurrence” of every art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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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000》
2015年1月，刘耀华经过与卖煎饼的小贩庞如升的沟通，在庞假设自己在北京有充分经济实力买房的前提下，刘陪同他前往东四环外的高档楼盘完成了整个买房看房的过程。结果，庞如升选中一套房子，而刘耀华根据庞如升对未来生活的想象以及装修的具体意见，对房间平面布局进行了设计改造，然后委托效果图公司完成最终的效果图制作，并将其送给庞如升作为纪念。该套房子的售价为一千万人民币。
《10000000》，效果图激光打印(五张），尺寸可变，2015年，刘耀华
办事处对刘耀华的访谈
时间：2015年1月30日
地点:北京顺义区高丽营镇北王路村
办：先介绍一下这件作品？
刘：这些图片其实就是一般的室内设计效果图。前段时间，我带一位卖煎饼的大哥去看房，比较之后他选了一套，然后告诉我想把房子弄成什么样，我按他的要求，最后做成了视觉上比较逼真的图像。
办：不是真买吧？
刘：当然。但除了付不起钱，其他都是真的。
办：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卖煎饼的？
刘：他在我上班的公司门口卖煎饼，我经常看到他，也会偶尔买他的煎饼。
办：怎么想到要做这样的一个事儿？
刘：也可能跟你们之前做的“圆梦公寓”有关，开始我没太关注，后来看到你们的微信持续发布不同艺术家在圆梦公寓里实施作品，突然就冒出这个想法。再后来跟你们聊起，你们觉得不错，我想那就把它做了。
办：买房这个事跟你自己的现实处境有关联么？
刘：也许有吧，如果我能买一套像样的房子，我现在的女朋友就可以嫁给我，这也正是她父亲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原因。
办：那这个事儿你是怎么跟卖煎饼的大哥说的？
刘：我每次买煎饼时会跟他闲聊几句，越来越了解他的一些事情。后来我问他：你想没想过在北京买房安家呀？他说：没想过，也不敢想。然后我就问他要不要去买房，无论多少钱就当他买得起，他想了想，就痛快答应了。
办：他没怀疑？
刘：没有，他就是问我做什么工作，我说跟艺术有关。
办：那套房子在什么地方？
刘：东四环边上。叫“观湖国际”，离朝阳公园很近，是一个高档社区，听售楼人员说小区里还住着一些明星。
办：为什么选择那里？
刘：是庞大哥选的。他说要买一个离公园近的，这样以后把老爸老妈接过来，方便散步和锻炼身体。他住在四路居，很多像他一样做小买卖的外地人都住那儿，像一个孤岛，因为周围都被开发了。而“观湖国际”毗邻四路居，他听说那儿的房子很贵，环境也好。
办：介绍一下那套房子的情况？
刘：房子的面积是202平米，售价1000万。户型是个三居，我按照他的意思改成了四居。原来厨房分中厨和西厨，餐厅占了一间房，我把餐厅改成了卧室，把西厨改成了餐厅。庞大哥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才12岁，大女儿已经嫁人了，二女儿在沧州当地打工。他是这样想的，自己和老婆住一个卧室，老爸老妈住一个卧室，儿子住一个卧室，还需要一个卧室备着，给女儿们偶尔回家的时候住。
办：你在整个过程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刘：我尽量把主动权交给他，引导他，让他忘了这是一场并不现实的闹剧，试图把他带入到一种真实的情境中。刚开始的时候他不太说话，但其实心里有一些想法，我就问他，我说你觉得这个小区的环境怎么样？这个房子户型合适么？这个卧室小不小？我想听他表达真实的想法。后来他就适应了，并跟我讨论一些对房子和小区的意见。要走的时候，售楼处的销售人员问他：大哥，你电话多少啊？他很镇定地指着我对人家说：有什么问题找他就行！
办：买完房子之后呢？
刘：我们就开始讨论房间的规划。关于装修的一些具体想法，他回去好好想了想，第二天就告诉我要这样那样。比如：客厅要局部吊顶，灯光要暖色调，电视要采取内嵌式设计；厨房要设计成田园风格；卧室要用碎花窗帘，营造温馨的感觉，床都要是实木床；卫生间的墙面要用奶白色瓷砖。等等。
办：这些要求也许调动了他所有的既有经验和审美趣味，还有对这样一个家的想象。
刘：是的。
办：那些效果图是你做的么？
刘：不是。是效果图公司做的，我把改造后的平面图和庞大哥的各项要求都转给他们，然后让他们根据经验来做。对他们来讲，庞大哥的要求都是一些碎片式的，有的还很抽象，所以未知的部分需要他们来填充，加入自己的想象，或者说是审美。
办：这整个的过程其实涉及到一些社会层面的问题。
刘：最后生成的这些图像本身就是社会性的产物，它们在视觉层面也不具有独特性。这也许跟我对艺术的认识有关，我总在想一些问题，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中到底扮演一个什么角色？观众在艺术面前又处在一个怎样的位置？我想艺术不应该仅仅是艺术家表达“自我”的工具，所谓“人人都是艺术家”其实指的就是人人在表达上的可能，但在今天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所以我在想，艺术是不是可以变成艺术家跟他者间的一个特殊性的沟通，这种沟通或许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经验。所以在这个事情里，可以说庞如升是这件作品的唯一观众，这涉及到他在整个过程中的一切感受和心理变化。而最后的图像无非是这件事情发生的一个证明，一个视觉性的美学表现。但这个视觉性又来源于当代既有的社会美学，并不属于一个艺术性的图像创造。
办：我觉得这里面还隐藏着另一个问题，就是外地人来北京。比如说一个外地人来北京，再回去，很多邻居也许会问：你去了天安门没？你去了长城没？等等。也可能有人问，你怎么不在北京买房子，一天挣那么多钱，或者说你在北京看没看过房子，也许会有这样的问题。
刘：去不去天安门和长城这种事已成为一种常规经验，如果是这件事，我们可以想象，他不太好回答，解释不大清楚。但这已经成为他的经验里比较特殊的部分，我们可以说这是一种艺术化的经验。
办：这件事完了以后你们再联系了么？他有没有什么变化？
刘：他还在我们公司门口卖煎饼，我还去买他的煎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有一次早上他跟我说：今天我请你吃煎饼。但那次我恰好在家吃过早饭了。
办：像一场梦！在这里面我还感到一种残酷。
刘：我并没有感到残酷，反而有一种浪漫，荒诞，徒劳的感觉，很复杂。说到梦，所有的一切都像梦。
办：为什么取《10000000》这个名字？
刘：一千万人民币是这个房子的价格，在商业社会，一切东西都是用价格来衡量。10000000是一个阿拉伯数字，而且更加抽象。
时间回到2015年1月16日
庞如升工作照
刘耀华与庞如升的对话节选
时间：2015年1月16日（周五）早上10点
地点：三里屯西五街
刘：您贵姓啊？
庞：我姓庞，庞大的“庞”。
刘：名字呢？
庞：庞如升，如果的“如”，旭日东升的“升”。
刘：您多大岁数了？
庞：45。
刘：哪儿人？
庞：河北沧州。
刘：来北京多久了？
庞：2011年初来的，整四年了。
刘：之前干什么工作？
庞：在当地的机电公司上班。
刘：上班不是挺好么，怎么不做了。
庞：赚不了几个钱，后来有朋友介绍，我就来北京了。
刘：那您卖煎饼一天能赚多少？
庞：三四百吧。
刘：每天从几点到几点？
庞：在这边是8点卖到10点半，然后去哈萨克斯坦（使馆），卖到12点半收摊儿，下午回去准备第二天的东西。
刘：晚上也不干别的了？
庞：不干了。
刘：出摊儿有人管么？
庞：有啊，我们都是偷着摸着卖，被抓住一次，罚款500，扣车一礼拜。原来我在三环边上卖，那儿人多，卖得也多，但不太安全。
刘：现在住哪儿？
庞：朝阳公园东门，就是四环外，四路居那块儿。
刘：租的房么？
庞：是啊。
刘：一个月多少钱？
庞：400。房子特别小，加水电费什么的，也就500多一点。
刘：家里人也在这边么？
庞：老婆和大女儿都在。
刘：您几个孩子？
庞：三个。大女儿在中关村打工。二女儿在沧州当地上班。小的是儿子，才12（岁），在县城上学，学校是封闭式教育，一个月可以回两次家，家里有我老爸老妈。
刘：以后有什么打算？
庞：先这么干着吧，打工挣钱供孩子上学，以后上了大学，好找工作。你知道，现在上大学可不少花钱。以后等他们都自立了，我就回老家了。
刘：没想过以后在北京买房，把家安在这儿？
庞：没想过，也不敢想，北京房子多贵啊，不可能的事儿。
刘：您大女儿不是也在北京工作么？
庞：她也不行，一个月没几千块钱，最后也是要回老家的。
刘：那您以前也没去售楼处看过么？
庞：没有。
刘：我带您去买房怎么样？您就假设自己有钱，咱们找个楼盘看房子去！您就想，他们那些房子都买得起。
庞：可我也不懂啊！
刘：没事，有售楼人员讲解，有什么不懂的您也可以问。
庞：你在这院里做什么工作啊？
刘：跟艺术有关。
庞：哦！
刘：怎么样？
庞：（想了想）行！
刘：那咱们约个时间。
庞：下周末吧！我是不是得穿得体面一点？
刘：随您。
庞：好。
刘：那就下周末，我去家里接您。
庞：好的，谢谢啊！
观湖国际看楼过程
观湖国际位置
售楼员小李
庞如升在观湖国际
观湖国际小区环境
庞如升看中的三居室
庞如升生活现状
四路居，庞如升目前居住的地方，后面的高楼就是“观湖国际”
庞如升在租住的房门前
庞如升租住的房间内部
“他还在我们公司门口卖煎饼，我还去买他的煎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关于刘耀华
About Liu Yaohua
刘耀华，1982年生于山西
2008年毕业于长安大学建筑系
个展
2014 《欢迎光临》星空间 中国北京
2013《看不见的》草料厂二厂 中国北京
群展
2013《浅关系》元典美术馆 中国北京
2013《直觉苏醒》平遥国际摄影大展 山西平遥
2013《条件反射——中国年轻艺术家和作品》 巴塞尔艺术博览会 中国香港
2012《演讲—艺术家的自由发言》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中国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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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是圆梦公寓项目继续推进、延展而出的新项目。圆梦公寓项目东辛店现场驻留部分已于2015年1月25日结束，但我们对于问题现场的思考及探索远未结束。发生项目不局限于“圆梦公寓”现场，但依然保有我们最初的态度和精神秉性，在空间的维度上进一步拓展，呈现每一个在社会现场中思考和实践的问题与艺术个案。
The “Occurrence” Project is the expansionand advancement of the Apartment of Dreams Come True Project. The residentplace section in Dongxindian in the Apartment of Dreams Come True Project hascome to an end on January 25, 2015. However, our thinking and explorationof worksite issues continues. The “Occurence” Project is not limitedto the resident place of the Apartment of Dreams Come True Project, and itstill has our initial attitude and mental characteristics in it. We intend tohave further expansion in the dimensions of space and to present every problemand art case of thinking and practicing in our societ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