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世界视觉艺术最大奖项:2015年蒙迪艺术奖
发起人:天花板  回复数:0   浏览数:1792   最后更新:2015/01/29 11:31:18 by 天花板
[楼主] 天花板 2015-01-29 11:31:18

来源:凤凰艺术


常驻在芝加哥的艺术家西斯特•盖茨日前荣获第六届蒙迪国际当代艺术奖,蒙迪艺术奖由威尔士艺术家威廉姆•威尔金斯(William Wilkins)创立于2002年,每两年举办一届,以支持来自世界各地的当代视觉艺术家。蒙迪艺术奖40000磅的奖金堪称英国最大的艺术奖。盖茨在接受奖金后表示,将与其他几位入围艺术家共同分享这份奖金。


盖茨的参赛作品名为“当我们相信”,又名“天堂与大地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这件装置作品包括一件公牛雕塑,寓意是制止坏的精神和保护非洲的农作物,还有一只山羊,其参考了一个假想的美国共济会入会仪式。作品挑战了西方世界基督教文化体系长期占据的统治地位。他说:“赢得这个奖项说明这件新作品已经在世界上取得了一定的地位”。


盖茨还因为在家乡南部的圣路易斯和奥马哈兴办以艺术教育为主的城市复兴计划而闻名,他通过售卖自己创作的艺术品来维持艺术教育计划的发展。


他的装置作品作为蒙迪艺术系列展的一部分将在2月22日展出,与此同时还将与其他几位入围艺术家的作品一起,在卡迪夫国家博物馆,Ffoto画廊及章回艺术中心展出。以下是艺术家及入围作品的高清图集。


2015年蒙迪艺术奖获奖及入围艺术家作品欣赏

▲ 艺术家西斯特•盖茨

▲ 盖茨作品“当我们相信”

▲ 盖茨作品“当我们相信”

▲ 葡萄牙艺术家卡洛斯•邦加

▲ 卡洛斯•邦加,出埃及记,2014(装置作品,卡迪夫国家博物馆,2014)

▲ 卡洛斯•邦加,出埃及记,2014(装置作品,卡迪夫国家博物馆,2014)

▲ 英国艺术家组合:凯伦•米尔扎和布拉德•巴特勒

▲ 凯伦•米尔扎和布拉德•巴特勒  深沉状态 2012

▲ 凯伦•米尔扎和布拉德•巴特勒 你是总理 视觉装置

▲ 以色列艺术家奥默•法斯特

奥默•法斯特,连续性,2012,单频录像

▲ 奥默•法斯特,连续性,2012,单频录像

▲ 冰岛艺术家雷格纳•科查塔森和父母在一起,2014

▲ 雷格纳•科查塔森,游客,2012

▲ 雷格纳•科查塔森,游客,2012

▲ 荷兰艺术家伦佐•马滕斯

▲ 伦佐•马滕斯,插曲3,2008

▲ 伦佐•马滕斯,插曲3,2008


蒙迪国际当代艺术奖的首位获奖者是中国艺术家徐冰


2002年中国艺术家徐冰以美国“9·11事件”废墟尘埃为材料所做的作品《何处惹尘埃》,在英国获得世界视觉艺术最大奖项——首届“Artes·Mundi国际当代艺术奖”。在当时全球机场加强安全检查的情况下,徐冰克服重重阻碍,用艺术的方式将这件装置作品,从纽约带到英国展出。


凤凰艺术为您整理出珍贵的史料照片,以及徐冰与2011年撰写的纪念文章:“9.11 从今天起,世界变了”,为您原景重现这件伟大作品的诞生和展出过程,借由此让更多的朋友了解并喜欢视觉艺术。


▲ 要把“9·11”灰尘带到威尔士并非易事,按照航空规定,土壤、种子等很难从美国带到英国。

▲ 用玩具娃娃把它们带进英国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 把粉末兑水,搅拌均匀。

▲ 翻模,用粉尘代替石膏。

▲ 做成小人的形状,当作雕塑带上飞机。

▲ 到了英国,再把它磨回粉末。

▲ 徐冰和吹起的“9·11”尘埃

▲ 工人在布展现场工作

▲ 尘埃落定,地面上显示出两行禅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徐冰:9.11 从今天起,世界变了


今年,我被欧美的一些机构邀请重展旧作《何处惹尘埃》,我被提醒:今年是9.11事件十周年。10年无法判断其长短,但这个世界、一个国家和你自己,却是实实在在地用掉了这一段时间。


10年前的9月11日早晨,工作室助手Marry上班第一句话就是:“快打开电视!有一架飞机失误了!撞在双塔上。” 我纽约的工作室在布鲁克林维廉斯堡,与曼哈顿隔河相望。工作室楼前,大都会街西头的空中,耸立着两幢庞然大物,那就是世贸双塔。我立刻来到街上,正看到另一架飞机飞过来,实实在在地撞到第二座大楼上。又一个火团膨胀开来。此时的双塔象两个巨大的冒着浓烟的火把。不清楚过了多久,我开始感到第一座双塔的上部在倾斜,离开垂直线不过0.5度,整幢大楼开始从上向下垂直地塌陷下去,象是被地心吸入地下。在感受只有一幢“双塔”的瞬间时,第二幢大楼象是在模仿第一幢的方式塌陷了。剩下的是滚动的浓烟。我看着这奇观的发生,脑子里的另一个画面却是90年我离开前的北京。那一刻,我强烈地意识到——从今天起,世界变了。说实话,我眼看着两座“现实”的大楼就这样倒塌了,我却找不到那种应有的惊恐之感;它太象好莱坞的大片了。


而对我情感真正的震动,是在第二天早晨走出工作室大门的一刻,我感到视线中缺失了什么,原来,已经习惯了的生态关系被改变了。那段时间最让我感动的,是一位纽约孩子家长的话,她说:9.11之后,孩子找不到家了,因为她告诉过孩子,只要看着双塔就可以找到家。


事件后,整个曼哈顿下城被灰白色的粉尘所覆盖。我从不收藏艺术品,却有收集“特别物件”的习惯,做为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件,能做什么呢?几天后,我在双塔与中国城之间的地带收集了一包9.11的灰尘。但当时并不知道收集它们干什么用,只是觉得它们包含着关于生命、关于一个事件的信息。两年后当我又读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句著名的诗句时,让我想起了这包灰尘。我开始构想一件作品——用这些“尘埃”做为装置的核心材料。


这两句诗是六祖慧能回应禅师神秀的,神秀当时在禅宗界的地位很高,是上座。他为了表达对禅宗要诣的理解,写了一首诗,为:“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慧能当时只是一个扫地的小和尚,他在寺院墙上写了一首诗回应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由于慧能深谙禅宗真意,后来师祖就把衣钵传给了他。


这件装置的计划,2002年提出来后,由于事件的敏感,没有展览要接受它。两年后,才首次在英国威尔士国家博物馆的“Artes Mundi艺术奖”项目上展出。我将在9.11事件中收集到的尘埃吹到展厅中,经过24小时落定后,展厅的地面上,由灰白色的粉尘显示出两行中国七世纪的禅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展厅被一层象霜一样均匀且薄的粉尘覆盖,有宁静、肃穆之美,但这宁静给人一种很深的剌痛与紧张之感;哪怕是一阵轻风吹过,“现状”都会改变。


这件作品发表后,获得了很多好评,也引起了许多讨论。在中国,主要集中在“当代艺术与东方智慧”的话题上,而各类英文纸媒及网媒上,却集中在对使用9.11尘埃的意义上,因为毕竟是9.11的尘埃,毕竟死了那么多人。作品发表后,我收到过一些来信,其中一封来自美国加州的美国历史博物馆的信,说他们知道我做了这件作品并希望向我买一些灰尘,因为这个博物馆里有一部分内容是讲9.11事件的。他们收藏有救火队员的衣物、死难者的证件等,但就是没有收集灰尘。我说:这些灰尘怎么能出售呢?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它反映了当今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世界观和物质关的不同。可是在佛教、犹太教和基督教,世界几大原始教义的传统中,对尘埃的态度却有着类似之处,"一切从尘土而来, 终要归于尘土。" (every thing comes from dust and goes back to dust.)今天的人类与那些最基本的命题似乎已经越来越远了。


尘埃本身具有无限的内容, 它是一种最基本,最恒定的物质状态,不能再改变什么了。为什么世贸大厦可以在顷刻之间夷为平地,回到了物质的原型态,其间涉及到政治、意识形态、宗教的不同与冲突。但有时想到,超越其上的另一个原因是;在一个物体上聚集了太多的人为意志的、超常的、物质能量;它被自身能量所摧毁,或者说是这能量被利用、转化为毁灭自身的力量。事件的起因往往是由于利益或政治关系的失衡,但更本源的失衡是对自然和人文生态的违背。应该说,9.11事件向人类提示着本质性的警觉,我希望通过这件作品让人们意识到这一点。


在展厅入口处的墙上有一组照片,表述了我是如何把这些灰尘从纽约带到威尔士的经过。当我准备去威尔士做这件装置时,我才意识到,这包灰尘要想带到威尔士并非易事。国际间的规定是不允许把土壤、种子这类物质,从一个大陆带到另一个大陆的。更何况是一包9.11的尘土(即使这包尘土没有任何有害物质,为观众的安全起见,我们曾在威尔士的试验室做过化验)。有乘机经验的人都知道,9.11以后机场安检的“景观”。没办法,我想到用一个玩具娃娃,翻模,以粉尘代石膏,制作了一个小人形,它好象是我的一件雕塑作品——因为我是艺术家——被带进了英国。之后,我们再把它磨成粉沫,吹到展厅中。后来我觉得这个过程有意思,就把它作为装置的一部分,充实了作品的主题。这个行为有一些“不轨”,却涉及到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人类太不正常的生存状态。


实际上这件作品并非谈9.11事件本身,而是在探讨精神空间与物质空间的关系。到底什么是更永恒,更强大的。今天的人类需要认真、平静的重新思考那些已经变得生疏,但却是最基本且重要的问题——什么是需要崇尚和追求的?什么是真正的力量?宗教在哪?不同教义、族群共存和相互尊重的原点在哪?这,不是抽象的玄奥的学者式的命题,而是与每一个人活着相关联的、最基本的事情,否则人类就会出问题。


我的中国朋友们对9.11事件,在思想上的谈论要比美国朋友更多,就象对中国的某一件事,美国人有时比我们谈论的更有兴趣。这十年里,整个世界的人们对9.11的谈论象尘埃在大地上的飘落,“平均地”, 无处不在地被谈论着,试图从事件中找出意义,找到世界新的契机。唯有一点不同的是;美国人除此之外,还聚集了大量的精力,在对世贸的重建计划、“自由塔”和“纪念地”方案的争论中。十年过去了,这些项目仍在建设中。


提到9.11纪念地,我想再多说几句。纽约市政府为将来建立纪念地,在清理废墟的过程中,保留了很多纪念物;扭曲的建筑钢架、救火车的残骸、救火队员的衣物,被热量、重力挤压,碳化拧结成的板块——每一个楼层被压缩成只有10厘米的厚度,真像是亿万年前的地层,却从中隐约可见双塔内部的设施。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被微缩的文件柜中,邮票大小的、炭黑色的A4纸上,惊人地显现出坚硬的文字。纽约市政府留够了纪念地所需的物件之后,他们决定让世界各地政府机构或非盈利机构去认领剩余的纪念物。我的一个朋友曾是9.11纪念地的艺术总监。近水楼台的我,获得了一块带着编号、离撞机位置很近的、双塔一号楼的钢架——它粗矿、巨大、经历过辉煌和惨烈的时刻。在JFK机场巨大的仓库中,已经看守了这些遗物近十年,看上去象印第安族裔的看守人问我:“你准备拿这件东西做什么?”我说:“我先要把这它运回到中国,因为在这个事件中,有100多华人丧生。”


此刻,我正在飞往纽约的班机上,今天的安检比往常严了一些(整个世界被安检了10年),因为又临近这个特殊的日子了,此行,即是为了这个日子。《何处惹尘埃》这件装置,目前正在纽约下城的一个空间中紧张地布置着,要赶在9.11之前对公众开放。隔了近十年,这件作品第一次在美国展出。之前,它曾在美国之外的几大洲展示过。这些十年前离开的尘埃,夹带着其它地域的、不同气息的尘埃,一起回到纽约曼哈顿的下城。


这里,我用美国作家安诸.索罗门的一篇散文结尾的一段,作为本文的结尾:


“徐冰在9.11之后虚空的日子里,从下城收集到的这些灰尘,不仅是具有寓意的;它还包含着那个九月的微风中夹带的寻常与不寻常的内容,融汇着那一天所带来的独有颗粒:大楼在倒塌中转化成的粉末,从大楼中散落而出的、如枯叶般的纸片,以及人类质地的灰烬,所有这些在火和力的作用中,融合成一种统一的、永恒的纯粹,并与每日的尘埃混杂在一起。过去10年,关于‘自由塔’以及9.11纪念碑的、冗长而毫无结果的争论中,没有人注意到,其实这座纪念碑早已在那里:就是那些尘埃本身。”


2011年9月5日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