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孙权:诸众之貌——找寻亚洲社会动力的种子
发起人:天花板  回复数:0   浏览数:1836   最后更新:2014/12/16 10:04:11 by 天花板
[楼主] 天花板 2014-12-16 10:04:11

来源:Heterotopias


在上海双年展开幕同一天,由亚际书院支持,我任总召集的人的「诸众之貌」资料库计网站正式上线(multitude.asia)。在双年展大电厂的展厅外,由樱井大造与北京流火剧团和亚际书院的工作人员,参与的学者与群众共同搭建了一个帐棚,进行了来自日本帐棚剧、台湾黑手那卡西、香港独立媒体的影像记录与经验分享。十九世纪的大电厂翻新的展场,以及二十世纪的学生运动的遗续,在二十一世纪流行的双年展场域中同时发生。


樱井大造先生对帐棚有个比喻:这是我们自己创造的一片天。这个广场上,比喻开始具象化了,帐棚的顶就是空中的坟墓。诸众(杂种、渣民、贱民)都是活在「前社会」的孤岛中,透过自己营造的这片天,人们开始对话与仰望,将孤岛化的自己重新连结他人,帐棚是一个集体的「反省形式」。帐篷剧作为「反省的时间点」的,是「没有发生的过去」。或说,透过液态化歷史,重新找到未来。於压抑的底层,他者化自己,溃散的社会中找到新的天。是想像力的避难所,而非资本营造的美好格式化的天光。


在帐棚中,台湾来的黑手那卡西乐队以歌声分享了音乐如何可能连结民眾,他们是从工人的集会场合「助唱」,到与工人们一起做音乐,最后与台湾社会不同底层团体合作,音乐实践他们来说不仅只是帮社会运动伴奏,音乐实践就是社会运动的一环。香港的独立媒体成立於二零零四年十月。歷经零五年香港举办的WTO部长级会议, 零六、零七年的天星皇后码头保护运动,零九年的菜园村、佔领中环、二零一一年开始的反对东北开发计画,二零一二年的码头工人罢工事件,独立媒体成为香港社会动员的基地,意见平台,从运动者的媒体(activist media)走向媒体的运动者(media activism)。樱井大造先生的帐篷剧起源於日本六零年代学生运动,以移动心灵的方法论,通过每一次自己动手搭建帐篷进行演出的行动,构建共同体的反省场。从不拿政府与商业补助,凭著樱井大造独特的工作方式,在日本、台北、北京之间形成一个戏剧工作与表演的自主体系,深刻影响了下一代知识青年。透过分享、参与者的自主稽古,诸眾之貌的影像与资料库计画的介绍,我们啟动了一个寻找种子的计画。


无以计数的词汇被创造出来描绘社会的集合,人民、大眾、人群、群众、诸众、阶级等等。越是从上而下的权利部署就喜欢调动这些词汇,知识份子与民粹主义者几乎是同样热情的表达对这些词汇的爱好。它们出现在各种传播媒介上,网络技术的发展使得它们愈来愈精彩的指涉与它们的恰恰相反的事务,精英、少数、小眾、资產阶级集团的偏好。如今,我们企图重新构造这些词汇的内容,目的不在於绘制词汇的正确意涵,相反地,我们要歧义它们直到不同面貌出现为止。用植物的比喻来说,我们在找寻社会动力结构的种子,而非花朵。我们想看到一个群体如何在与其他群体交往中,展开知识与实践的自我学习,动员力的自主与连结,亦即,诸眾并非《帝国》一书内被确定了那种,我们应将之视为「动词」,是一个持续实践沟通与连结才能逐渐浮现出多样面容的社会。


诸众是存在於社会性空间(societal space),而不仅是社会关系下模糊的分类,社会性空间需要粘著剂以使诸众產生连结并得其自身/群体得以辨认。文化生產因此关键至要,文化生產总是起著重要作用,使得诸众间有了深刻同感,集体社会动员力量,以及对抗性的区分。文化不仅生產於追寻各种文化主体过程中的矛盾衝突、认同与情感中,也產生於生活中的通俗文化以及国族文化象徵意涵裡。「诸众之貌」在亚际双年展论坛集体的行动过程中,思考的不是抽样的人与人的关系,而是人与人透过什么得以「识异」:在亚洲内,我们如何思考自身的文化生產?音乐、媒体、剧场是什么?起了什么作用?可以是什么?


诸众之貌就是「问题化诸眾之貌」,是我们给自己的谜题,我们先得对世俗世界张开双臂,才知道什么样的世界即将被拥抱。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