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的床
发起人:嶺画廊  回复数:1   浏览数:1176   最后更新:2014/12/15 21:17:48 by guest
[楼主] 嶺画廊 2014-12-15 16:20:47


[沙发:1楼] guest 2014-12-15 21:17:48

田萌


黎明,有一些杜撰的影像,栩栩如生,像隐形墨水最后的狡辩。有平静的哑者,用力蹭掉鞋底的泥,然后,走向深雾。

——泥耳


在绘画上,泥耳对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视觉有一种本能的抵抗,她总是不自觉地就会将白色的画布改造成繁杂而凌乱的现场。这与她作为社会角色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不同的。

社会自有其规则。在社会的规则中,人是角色性的动物。每个人在不同的条件下所扮演的角色是不同的,所呈现出的面向是不同的。如何说如何做,甚至如何哭如何笑都早已在行为发生之前被预设了。社会是剧场,每个人都是演员。泥耳对此有着自己的理解:“这全副武装的物质世界,连微笑都需要练习,才会接近好看”。这提供的正是一个社会剧场的意象。在这个意象中,观看和被观看的共谋关系展现完美的规则,就如作为一名知性、优雅的音乐电台节目主持人,泥耳刻意地抑制着语调和节奏以呈现主播该有的声音,并实现与听众之间的共谋。她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意识到观看与被观看的共谋关系无处不在。

共谋可以带来个人与社会的和谐,而自我意识则会使人意识到个人与社会之间的紧张关系。泥耳自幼学习西方古典音乐,并对其所代表的精英意识与崇高理念有着高度的认同感,以至于她在工作之初对流行音乐和流行文化不屑一顾。知识和规则可以教给人们如认识和理解世界,而人对世界的感知却不完全依赖于知识和规则。她很快发现了流行音乐和现代音乐丰富、包容、奇特又妙趣横生的一面,并改变了对它们的偏见。自我意识伴随着音乐与生活经验的丰富而越来越强,而这种自我意识却无法在其工作和生活中得到满足。或许,那个时候她已经意识到了她与社会之间的紧张关系了。

她开始从事绘画创作看似偶然与不经意,但有着必然性。这不仅是因为在其少年时期有过学习美术的冲动,更在于绘画更能满足平衡和协调她与社会的紧张关系。于她而言,绘画是一种具有包容度且有诸多可能性的语言。使用什么样的方法、采用什么样的材料以及运用什么样的符号,这都由她自己决定。她很少使用单一的方法和材料作画,而是常常在同一幅作品中使用多种方法和多种材料,包括各种各样的现成物品。一幅画可能一气呵成,也可能反反复复持续数天甚至数个月。她的绘画是多种元素的偶遇、叠加与纠缠的结果,形象和主题都在叠加与纠缠中变得模糊而多义。绘画是自我世界的构造。在绘画中,泥耳关注的不是绘画知识,不是社会叙事也不是观念表达,而是自我的心理状态。她的作品大多是灰暗的,即便是鲜艳的色彩,在正整体的氛围中也显得暗淡。她所构造的是一个无序而忧郁的自我世界。

黎明之床”是对泥耳绘画的心理状态的修辞。黑夜与白昼在黎明交割。她的作品不直接表现黎明和床。黎明是多重意象的集合,而非单一的象征:经由黎明走向的可能是不明方向的深雾;阳光驱散的不仅有黑暗,还有“寂静的温柔”;清晨总会失去一些东西,起床也会陷入虚无的深渊……泥耳的很多诗歌都与黑夜、黎明和清晨有关。于泥耳而言,黑夜是不同于白昼更真实存在时间。在黑夜,剧场已谢幕,全副武装的物质世界和练习的微笑都失去了观看的意义。此时,泥耳也许听到了自我的声音。她不再担心共谋关系的破裂,发挥最大的想象创造梦境一般的世界。“音乐要有梦境,人生要有梦境,那是日常生活必要的补充。”泥耳如是说。

“黎明之床”是向黑夜的道别,也是向白昼的缴械。唯有那造梦留下的痕迹,让生活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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