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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常客 2014-11-28 10:51:56

理想国

闪着银光的未来怎么会象庸医手中的柳叶刀在盲人的墨镜里
开辟皈依的航线  猥琐的食秽者终于如愿以偿
在皇妃的遗书里他找到密码箱的锁眼  死亡还有一次
重新选择狼狈为奸的机会但有人已经在集市上抗议冒险家
占据了莫须有的床位 并向律师频频出示伪证

书记员脖子上系着复古条纹的围巾便是他行贿的证据
她的指纹将受到密集恐惧症患者精心的呵护
哦只有原告人象个羊痫风病人还在蝗虫餐厅里呼吁着寻求
平等对话的平台 我却不知道是否还能和一头精神错乱的奶牛
交流手淫的快意 为此我绞尽脑汁花费仅有的精力

拼凑出完整的安息房遗址 此刻我枕在黑寡妇丰满的胸脯中央
谈论着阴谋论但我从来没有躺在印着头像的红皮书封面上
讥嘲阿司匹林导致的阳痿与如火如荼的腐化运动

所以我从来没有放弃纵欲的机会即使在未来的阴道里
也不会系上女人们在我五十岁的生日之夜送来的生日裤带
或怀揣假发套去光顾火柴们的非法集会 所以我常常会失去理智
故意纂改或践踏真相 有时我觉得自己就是孤儿院里的营养师

我的瞳孔里还藏着偷来的黑天鹅标本哦它是免费的精神玩偶
但它对我总是抱怨说它的待遇不如公交车里的无赖
我承认 我以往的合作经验如同在餐桌上用纸牌搭建的庇护所
它时刻都在挥霍电动性具欲罢不能的悲哀

冒险家依然在女佣的掌心里种植优等大麻请给我卷上一支
蜜蜂们依仗着翅语给便秘者描述理想国里的酒池肉林
哦那里就象蚌形的生殖器更适合安葬天真的本能
我忽然想起在电网的阴影里蹲过的987天看见狱卒的电棍
捅向病猫无辜的肛门 我是目击者为此意外地享受被禁言的幸福

每况愈下的颓丧束缚着销魂的臆念 我躺在情趣房的水床上
嗅到地下视听室里的大麻味 女人腋下的气味
漂浮在水面上的火烧云 彼此间的问候接着是开始无聊的诅咒

棋盘里的卒子依然信赖着凿刻在浮雕里的弥天大谎
喜欢插嘴的伪道士龟缩在伪证的缝隙 带着塑胶口罩的安全员
神经质地拔着油亮的鼻毛 我从他随身携带的红色挎包里搜出一根
红色裤带 啊还是由我来编撰荒谬的神话来满足理想国里
游客们的未日之旅吧在这出逃亡游戏里我终于绘制出完美的航程

                              2014-07-01

伪日记; 2014年 01--06月
         我发现所有的回忆都与感官有关
             伊莎贝尔.阿连德《阿佛洛狄特》
1
诗歌的灵感往往来源于某个词语的凭吊,我觉得这就更象传说中画在云上的怪圈
而我的情欲总是始于纯真的妄念,囚禁在内视镜里的后方才是诗哲的虚拟天堂
此刻我正走在凭吊魂灵的路上,看见一块箭形的金属路牌指向天宁寺后面的黄蜂客栈
葡萄架上的紫色藤蔓有如交媾中的锦蛇,在高脚酒杯里咆哮的石榴花拒绝了调酒师
善意的勾引。我怀揣着恍若隔世的灵感翻越过酒吧门前红白相间的铸铁危栏
它们象是渎职的地方检察官故意为荒谬的真相设置的屏障 一道白日梦里的景观
我躲进他阴险的咳嗽声里,和狱警的遗孀策划一场感官世界里的盛宴有如梦遗的奠仪
2
是谁为我们预定了客房,1113这组数字似乎不太吉利。戴上助听器的提琴演奏家
甩发时的神情总是令我晕眩。空荡荡的酒店大厅,琴声如一簇蓝色的篝火
迟到的不速之客手挽手围着玻璃圆桌翩然起舞,服务生及时打开产地慕尼黑的香槟
酒沐如烟花在半空中绽放,身穿黑色孝服的妇人摘下在胸口服丧的白色绢花;
"你在那里等待的不是我吧,我想起去年在青田马会,有人为我点燃一支奠烛"
"那人不是我,我昨天才知道那儿,据说那儿曾是某位官太太与她的园丁的安乐窝"
"啊这儿灯光令人不安。空气里弥漫劣质花露水的香味,我经常想象着有个陌生男人
他想把浪荡经历里的销魂时光碾磨成一杯催情的果酱,免费给我品尝"
"这个男人不是我,哦在这胜似肉欲的天堂里我怎么会有穿越热带雨林的错觉"
"他是一家写真馆化妆师,我第一次看清胸脯上的朱砂痣是在他的梳妆台镜里"
冶艳的朱砂痣!她似乎在暗示我平庸的妄念,她的手里握着一把
打开如后视镜的记忆的隐形钥匙,此刻的时光却象在原地旋转的陀螺
我摊开随身携带的梦境导游手册,只有一条逼仄的走廊通向画在食谱上的摇篮。
3
在堆放杂物的食品柜里找出《迷墙》的碟片,整整花掉一个上午的时间。
挂在衣架的瓦楞纸袋里装着什么。我还有一张爱娃送给我的U2乐队的黑胶唱片
密集的针纹线让我想起一头迷人的秀发。我把锁上食品柜门。棕色的光线
从门缝渗漏出来仿佛向我缕述莫名的恐惧,啊多么华丽的晕眩之光。
哦请你不要擅自打开冰箱,让我们的吮吸继续吮吸,让孤傲的乳房
继续孤傲。散发留兰香味的盥洗室里我开始清洗起假牙和圆润的龟头
还有达利设计的怀表。在二手市场的露台上我想看着教堂的投影如何倒塌
我可能忘记告诉你除了毁灭就没有什么可以留芳百世,即使我从商贩的手里
买下先人的墓碑你也必须记住现在的所见所闻都是我们与死亡之间的密约
4
金色稻穗的表情多么忧郁,风中芦花突然地转向偎着夏天丰满的胸脯
垂低的目光如神话里忏悔的河流,哦夏天火红的头颅里难道也装满垮掉的诗篇
它会陪伴我们一起渡过及时行乐的经济时代,稍后又一同陷入虚脱的恐慌
我们难道没有积蓄足以颓废的幸福去改善琴弦的睡眠 当所有的幻想
都象春天的冰块浮出湖面,我高举起啊金色的稻穗为你吹灭生日的烛火
你看那画在薄如蝉翼的睡袍上的荷叶,或许我们还躲在莲蓬的妄想里
试图重新经历一场收割之旅。在潜意识的梯级上我们种上紫杉或苹果的树苗
5
以植物器官命名的单向街象垂直的阴影穿过颓丧的树荫。可疑的女丐
盘坐在树荫下的井盖上;"今天是周二吗。"。"对不起,我不关心时间。"
她说着撩起白色T恤让我欣赏纹身,一条深蓝色八爪鱼盘缠着凹陷的肚脐
它的敌视人类的目光冷漠又妩媚。在街尾的邮简旁我们登上开往普济寺的末班车
同行的喜剧演员背诵着鸢尾花之歌,哦我想知道如何能让喉音变得冷酷无比
既然虚无统治着存在的精彩,我是否要学会用假声欺骗或惩罚飞蛾的翅膀?
6
孤独的竞走者踩响春天的铁皮鼓点 在这个神经质的四月里你也听见了
番石榴的呓语。街头艺人穿上神甫的外套扮演失忆的白痴,白色的布墙后面
红头鹅角逐着吹鼓手的求婚游戏,枯滞的河流已经穿上亚麻织成的孝服
迟钝的雾霭加深白头翁的乡愁,啊消逝中的绯红色乳晕如渐渐泛黄的插页
时间尾随着回忆缓缓深入春天的瞳孔,在纸上的城垛里翻找印象的足迹
这是多么绝望的幸福时刻,黑森林里的精灵们吹响十三孔的重音口琴,我思忖着
是否要把你的昵称写在《遗忘书》的扉页里,故意错过自暴自弃的机会里
我模仿着余晖趴在影子的肩头诅咒理性的酒精,然后又把吐出的烟圈一一戳破
7
这简直就是一次匪夷所思的旅行,我们在绝望之余重新踏上回乡的台级
途经开满白色睡莲的池塘,莲叶在阳光的润色下变得肥硕。我们们和花匠的情人
不期相遇。她坐在煤炉旁,锡壶中的沸水开始呜咽,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断桥
紫红色的藤蔓在枣树瘦瘠的躯干上攀援着,深褐色巉岩在水声里忽隐忽现
阴郁如车辙的台阶。我们紧随滚落的浆果走向低迷的山谷,走过黄昏下的麦田
继续想象吧。匪夷所思的旅行途中,紫罗兰熏香激发着交欢的欲望
收音机喷泻金属的呐喊,耷搭在两腿之间的阴囊做着飞行的梦,它的里面
装满味质鲜美的鱼籽。骑手带着闪电的记忆出现在殉道者的葬礼上
如果是想象在猥亵玫瑰之名,爱情的俘虏向我们讲述在马厩里狂欢的初夜
没有比台阶这个词语更加槽糕的比喻,在骑手提供的资料里,盗版商开始整理
新的旅行路线,把台阶上的果皮归还给幻想,把睡莲归还给不知羞耻的失眠。
8
这张通灵者也睡过的摇篮,现在看来狭小的竟然放不下一只雄蟋蟀的膀胱
深埋在红色淤泥里的鸽哨向我发出利令智昏的指令,我趁机喝下煮沸的生药水
在气垫床上培植菌类植物的催眠师邀请我们加入假寐中的逃亡,波光滟涟的海上
通灵者的朗诵声如无帆船在夜空里漂泊,亢奋的海浪敲碎了他的睾丸
我把他的遗作砌进舞台上的迷墙,喝着蒸腾馏水的清晨,蟋蟀在歌吟它的死亡
从中偷窥我的不可知的未来。楼下的同居者忧心忡忡地眺望着灰色浮云
晾晒在不锈钢果盘里的红头火柴谱写着摇篮的挽歌,此起彼落的回声里
落魄的信使拭着译解通灵的暗语,我关灭廊灯然后在黑暗里象个厌世者扼腕唏嘘
9
"我唯一的爱来源于我的恨"。五月的傍晚里她坐在残肢人的轮椅里
反复念叨新上演的音乐舞台剧里的台词;"你在模仿大西洋里雌性海豚的发音吗"
"不,此时我只看见疯子眼里的向日葵,爱情象太阳把我推下绝望的山顶
然后我象黑夜一样滚落在牧师的脚下,在寄给上帝的空白信封里作着惶恐的祷告"
她躺在我的臂弯里修剪指甲,快捷酒店的窗户正对着海底隧道的入口
这空洞的躯体能否成为灵魂最后的庇护所,藏在硬烟盒里的蓝色镇静丸
能否止住蛀牙的疼痛?"我唯一的快乐来源于我的自渎,哦这崇高又虚无的快乐
击碎了我的现实,我的耳朵仍在山脚下收集从春天漂来的固体冰块
而落日呐它正在我的两腿之间燃烧,在仇恨的源头上又如是爱情的精灵。"
她叹息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寄存在服务台的塑胶手套,我曾戴着它打开袖珍诗集
10
影印的老城地图上昔日的烟花柳巷如花枝乱颤,走过摇摇欲坠的天桥
怅然若失的情绪驱使我们回到傀儡占据的空无之城,白杨树下的蓝色简易棚里
我用哑语为以前的面馆和卫生所谱写着无韵脚的挽歌,当你的食指也在玻璃墙上
涂绘灵魂的面目,重新爱上街头音乐家的寡妇给我们送来了被褥与安眠药
过期作废的船票你还放在裤兜里,你带上我的影子开始在老城地图上追赶夕光
在时间化为文字灰烬之前,啼唱的夜莺扮演游吟诗人的角色,中风的舞蹈家
在浴缸里露出高高的耻骨,我抚摸着纹刺在肩胛骨上一组异域的字符
哦在西太湖畔渡过的销瑰之夜。从酒瓶里倾泻而出暴力的诗意有如晴空霹雳
在迷妄的湖面上分崩离析,遗落在堤岸上的红舞鞋伴着一柱水光独自跳舞
文字已让梦想不能动弹?我们一起分享呼吸的嘴要象地图册紧紧合上
可是在我的影集里保存了临终前的舞蹈家向我描述上帝的灵魂之死的景观
11
他坐在床沿上饶有兴致地拆装着ZIPPO打火机 他打开你的钱包然后找到口红
他又用眉笔涂改诗集扉页上的赠言,他引用《忏悔录》里的格言然后又是一阵涂抹
最后引用一个短命诗人的遗言"我不知道这些词语是在寻求我的庇护
还是仇恨?我又是如此的幸运,你也视我为上帝的背影!"他坐在七楼窗台上
俯视着渐渐泛黄的树冠。对面的海滨公园里穿着绿色马甲的清洁员
双手支撑起单薄的身躯在双杠上倒立行走,在海堤上向游客兜售贝壳饰品的女人
她们的微笑有着啤酒花一样的幻美。他又一次从暗袋里掏出纯铜打火机
象幽灵一样沉默的火焰;"这里还有春天遗物吗?你看飘落在海面上灰色羽毛
海上漂浮的皮筏,难道是我把它划向天涯尽头。"沙哑的喘息声里
他看听见窸窣作响的丝质睡衣终于落在地上,接着,最后一片黑暗轰然倒下
12
当他输掉一枚婚戒的记忆,他便活在你的眼睛里,在那里桅灯象黑夜一样升起
失聪的音乐家用他僵硬的指关节敲打花岗岩塑像的脑门,摊开的曲谱上
琴键述说背叛的快感,当他试图用卑微的眼泪从你的眼睛里赎回下一个终点
随着升起的灯光,你们重又回到出发的地方,月桂树下的晚宴上空
盘旋的蝙蝠,它的松垂的乳房里装着明晃晃的水锈,你听啊是谁在恳求记忆的宽恕
嗅探者点燃手中的橄榄枝,他在展开的棕榈叶上阅读着关于欲望的进化史
偏执的啄木鸟比松籽更为仁慈,当他操纵着记忆开始清理水锈表面的艳阳天光
你们向饲养鹗鸟的人学着搓揉玉米,又把赌徒丢弃的外衣送给沿路乞讨的残疾人
13
淘金者避开烟花三月的锋芒,他决定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返回超现实的寝宫
当天的日记里我记录下恶劣的气候与尘埃的游踪。哦也许在纸上怪圈里耽搁的太久
我竟然没有察觉短尾猫打碎的明镜里淘金者露出耄耋之年的面孔 象遁世的鸟容
我们坐在琉璃瓦屋顶上,稀疏的枝影噤若寒蝉在他的肩膀上不住的颤抖
"对面的灰色建筑物我记得好象是一座清真寺"。"是的,前几年已被一位日本商人
改造成音乐吧,你听多么吊诡的电子乐啊自虐抑或快活的节奏让我想起
以前纸醉金迷的岁月,如今在失魂落魄的现实里蒙受回忆的耻笑"
我们抱膝而坐;"现实打碎了骨髓里的梦境,解冻中的阳光渗透进变形的皮肤"
他咕哝着掏出口袋里的金表,刺眼的折光象苗族人的挂毯包裹起裸露在水汽里的射灯
14
满载海鲜的渔船在涨潮声里驶进港湾,异乡人的妻子手提马灯寻找鲜活的蛤蜊
我的背篓里装着画家的颜料,大海曾经在他的画布上颤抖,我们坐在海潮声里的码头
他从马灯光里抓起海的气味塞进梦想的肺腔。然后等着太阳从黑暗的海上升起
海腥味的空气里撑开雨蓬,异想天开的先锋艺术家把吃剩的芥末统统挤进了海蛎壳
噢我们将要造访的另一座城市,女学生在她的日常叙述中常常提及的香艳的流水宴会
我从冷清的杂货店储藏室里找来橡木瓶塞,公路地图和一大包变质的调味品
夜色笼罩下的渔人码头,奔丧队伍经过海鲜大排档时有人突然敲打起脸盆
画家抑制着乖戾的情欲在莠草丛生的灯光下里拾级而行,轻微的喷嚏声如渺远的福音
在喧嚷的港湾里传播他的思念。月光洗刷着天台,我趴在栏杆上复述我的伪日记
15
从咖啡杯里往外溢出的夜雨声仿效着伪日记的写作风格。我们披上温暖的棉质浴衣
坐在观景房露台上。盆栽的石榴树散发着肉感的气息,月光在红草莓乳头上闪烁其辞
草坪上的露天影院里正在放映一部高僧的传记片;"哦忘了告诉你,我又收养了
一条流浪鱼,我给它取名叫悟空"。"你听鱼缸里增氧泵的启动声象是风中的枯叶
在祷告。我们开始践行寻欢的密约,如果你能够把掉落在喷水池里的牙齿想象成
明天或是后天的恶兆,做爱也许驱除内心恐慌,你再用剩余的牙齿咬住咖啡的舌头"
戴着网格面罩的放映员终于出现在银幕上和过气的守灵人进行一场变态的交流
她用吸管搅拌着咖啡和我一样沉浸在伪日记的细节里,我们不如玩抛掷硬币的游戏吧
在废气与海藻味雍滞的景观房里,我们用休眠中的纸灯笼作为输者的奖品
如果你已经和流浪鱼结为亲密盟友,我正对着硬币喋喋不休地讲述伪日记中的密约
16
在驶往市政厅的公交车上我又遇见住在顶楼的退休狱医,他时常象精神失常的巫师
不停的拉拽我的衣袖如发情的猩猩反复向我描述空中阁楼的另一个秘密出口
而我宁愿相信自由是一种幻觉。他不过是在以前职业生涯里嗅到罪犯散发的淫秽气息
公交车宛如甲壳虫在市中心的慢车道缓缓爬行;这就是传统的速度。他吹嘘着
贴在车窗上的夹竹桃花此刻也沉沦在我的感官回忆里,随从着颓丧的意旨
耳畔回响着扒手们的窃窃私语,狱医打开皮夹又开始向我炫耀起亡妻生前的美貌
我们一同走在通站台路上,沉闷的汽笛声里衣着光鲜的女人手中的草莓冰淇淋
融入绿皮车厢里的氤氲,三叶草振动蜻蜓的翅翼,啊他也迷失在褐红色香味里了?
他说终有一天会看清自由的本质,他的说话神情严肃的仿佛正在试解着情妇的裙扣
我俯首低视,一块被风吹落的路牌正把我引向镶嵌在四月里的一颗琥珀的核心
17
他在无锡以南的太湖里终于找到春天残骸,蛤蜊的湿润之吻还在毛茸茸的唇角燃烧
整整七日或者更久远的橹声里,湖面上的化妆舞台,寄生虫繁殖着死亡的精子
密封的漂流瓶里奄奄一息的回音挣扎着试图摆脱绝望的根须的纠缠 重见天日
湖畔休憩片刻之后,他和他的异性同伴继续在暗红色淤泥里挖寻着丁香花魂的阴囊  
蝙蝠俯伏在他的肩膀上吮吸月亮的汁液,琉璃灯罩里的水笔记录着鼓翼的声响
当我们合穿一件遍布污迹的睡袍;"多么荒唐的怜悯。"孤独的巡夜人感叹着
他通过猫眼往外望去;"对面墙上的面影看上去象一块夹心软糖,"他突然发出惊叹
18
他的米色风衣口袋里塞满了出入寺院的票据,自动卷帘门上的涂鸦让他想起
迷恋上考古的盗墓贼,他们在高架桥下的收费站口搭乘上开往闽南古村落的客车
鼻尖上的余晖如朱红色的墨迹闪烁甲壳虫的光质,在他的眼里还有一堆积雪的反光
山坡上阴森森的坟冢如瘴气沉沉的地下陈列室,他用被父亲磨秃的铱金笔尖
和死魂灵交换形而上的归宿,盗墓贼却在庙堂里扮演着虔诚的进香者,播种福缘的人
在死者的地狱里挖掘天堂的遗址,月牙形的梳篦,当他看见一群银色的鳗鱼
在一汪死水里游移,惊慌的尾巴上刻着宛如畜牲齿痕的铭文。 他又看见
一度消失的风向仪也出现在后山的草堂里,如痴似狂的欲望如轻浮的雾四处弥散
他的脸颊紧贴的斑驳树皮上绘着进入棺柩的路线,但在此刻他只能听见死者的鼾声
19
"我每天都会在清晨做一个怪诞的梦,我梦见白泥鳅,女法官高潮迭起时的可怖表情
梦见撑着油纸伞的外语老师,她让我想起了太平间里的守夜人,因为她们
都长着鹰鼻鹞眼。你肯定认为我是个精神错乱的梦呓者,可我不过是想在下一场
爱情游戏里即兴客串你的角色。" 我们抱养的啮齿动物在松软的布艺沙发上
搜寻着阳光碎屑,厨房里飘出红烧肉的香味,仿佛在给僵化的空气注入了活性因子;
"你见过市博物院收藏的化身博士的画像吗,我其实早已厌倦别人的理想
从一截废弃铁轨蔓生出的厌世幻觉也许能疗治顽固的忧郁症。你听见水倾泻声了吗
学吹长笛的女孩,吹出的声音就象镀铬的尖刺,工地上的打桩机不分昼夜的吼叫
天空摇摇欲坠。为了餍足死于饕餮的欲望,昨天我特意去了私人牙医诊所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谁把拔下的蛀牙藏在蛛网后面的佛龛里。还有,对每周的做爱计划
你也很老练的会敷衍了事,你的新欢还是那个博物院里的保安,他是个懦夫"
我戴上降噪耳机趴在手绘地图上找寻我们未来的死亡泊位,然后打开词典
开始一次自掘式的写作并看见树轮上呈现的美仑美奂的图案,形状如平庸的阴户
20
今天是2014年的儿童节。302国道旁的汽车旅馆里我饥肠辘辘,委身于求欢的欲火,
我们精疲力竭地蜷伏在冷光灯下等待着牙医的来访,她用一把肮脏的凿子
撬开安全窗的暗锁,她的白色工作服散发出羞涩的留兰香味让人浮想联翩
忍无可忍的人造香气,灯光下裸露性感的锁骨,我猜测她的药箱里是否还藏匿着
空白的死亡证书。当我张开嘴巴,痛不欲生的门牙又在经历着怎样的鄙视
你的舌头向我描述预感的图像,剃刀闪现悲恸的折光是童话之翼还是自我毁灭的桨
我划呀划着逃出热带雨林,仙人球的幼齿在牙医的镊子里开始嗷嗷地唤叫
它的主人惊恐表情如癸花的遗容。我看见从桥上驶过的工程车司机打开双跳灯
仿佛在安抚你的眼睛;"你看我现在就像得意忘形的手风琴,上帝也会叹于服我的妩媚"
21
在老西门后的步行街上终于找到一家以茉莉花命名的快餐馆,你就象是先人的影子
挽着我的臂弯一同跨过冷漠的榆木门槛,收银台后面的空酒瓶里插着蓝色康乃馨
我们坐在临街的玻璃窗后,面无表情的蜘蛛在卷起的竹帘上编织着猎物的地狱
色彩斑斓的夏日好似旋转的水晶玩,我唯命是从地的紧挨着你坐下,扬手唤来服务生
台式收音播放着走调的狐步舞曲,瓷盘里镀银的刀叉餐具激起了失态的食欲
服务生模仿着米老鼠的声音问候我们的味蕾;镜花水月是本店的招牌菜
布满皱褶的果皮如人工培植的苔藓散发黯淡的清香,依偎在昏沉沉的时间里
恍若行走在通往<<亡灵书>>里的沙漠上,在一阵眩晕的缝隙里我找寻撕开的纸巾袋
看着粘在手上的水珠陷入烘干机的轰鸣;我不相信人类思想能够征服自我的欲望
每一只水果有着自己的神灵,套着鞍具的涉河人已经习惯用气象比喻潦倒不堪的人生
22
我和果农的后代在河床上挖埋着生活的根基,并以清道夫的名义在一张信笺的空白处
画上桑果的心脏。在晾台上我听着忧郁的鸽哨声,看见药剂师打着孤独的幌子,
他又在为另一个自我设计猎艳者翻云覆雨般的爱情,哦那就让空穴之风
接受垮掉的冬日,在合欢树下的吊床上乌鸦们品尝着一对私奔者烹制的西红柿酱
她经过干涸的河床,向我走来的路上晚风不住地掀动她的裙裾,我们盘腿坐在床毯上
果盘里的烤鱼和西红柿酱令她馋涎欲滴。她开始亲吻我的掌心和鼻尖上的阳光
接着她又去亲吻烤鱼的腮;它曾经是水里的天使,因为失去自由而成为餐桌上一道美食
在我们憋住呼吸的嘴里夕晖象一束垂危的稻穗,你果然在稻壳里闻到旧日子的芬芳
多么凄迷的气息,告诉我在我们额头上绽放的水花如今又在那里彻夜狂欢
在天上,在火里。那就让所有梦想都在梦里垮掉吧,然后带着虚无的荣耀登上末班轮渡
23
如果象蝴蝶一样飞入晨曦里的死亡期,我们的生命便剩下七天的时间,假设的快感
只是某种额外的奖励。低迷的萨克斯管里灌满忧郁的唾沫,在这荒谬的时刻
服从催眠师旨意的作家在为肉感的晨光撰写悼词。我和狱警的遗孀为下一次的寻欢作乐
准备好安全套和神油。淹城旁, 湖滨路上的游乐场里,我用食指蘸上红色果酱
在湿巾纸上细致地描绘蚌珠剖面图,这是一个曾经年少轻狂的诗人向我讲述的感官世界
餐盘里,鳕鱼的腮闪现白银的鳞光,我们坐等着马戏团的报幕员象哺乳动物那样
给我们的视觉带来纯粹的快乐。麻木的膝盖陶醉于一枚果核的死亡,复季的红色暗房里
我揉抚着播音员胸像,一只斑鸠在显影水盆里吐出它绿色的舌头,啊我的梦境
夕照下的涟漪,吹奏萨克斯的盲人还在为腐烂中的果核主持一场毫无意义的葬礼
我们走出吱嘎作响的升降梯,看见马路对面的彩屏上,白天鹅在孤寂的调色板上扑翅起舞
24
除了欲念,这就不是乌鸦们在议论的一场一无所获的旅行,我抱着肥硕的麦秸挤入驾驶舱
橡皮擦的使用者给我送来伪造的身份证。蜜月中的书记员也在我的旅途里重新经历
突兀而来的高潮,我们似乎因此成为莫逆之交。我们躺在甲板上观赏落日如浑圆的乳房
有如睡在蜂鸣器里的簧片上吮吸隐晦的记忆,时光齿轮碾过伪日记里的桔皮,发出的呻吟
进入收音机的咽喉,导游女郎也在那里帮助残疾人推销自慰器的专利,烟雾缭乱的接待室
可疑的不速之客站在棕色的玻璃茶几上叽叽喳喳朗诵未来主义的诗歌,好象渎职的园丁
在萋草丛生的墓园里埋葬着棱锥形的火苗,当我躲进伪日记里重新审视狂妄的欲念
它象自闭的预言家手中的神秘之骰,他的助手又将束以待毙的指针拨向夏天的黄梅雨季
当我合上空无一物的日记薄,我看见远在天边的钟摆象是一堆神经紊乱的词语虚拟出的上帝
他的脸庞与身躯是那么瘦削,黑夜在他无神的瞳孔里积聚苍白的泪水,直至一切如是我梦。

                                                                                    2014-07-16  定稿 青田马场



[沙发:1楼] 常客 2014-11-28 10:55:03
仿 作

我们从未成为我们曾经想成为的
特朗斯特罗默《锡罗斯岛》
三十秒前我摆脱了神话的奴役我便成为心形蛋糕上的流放者
我的灵感是来自空心人的报复 你看我一旦继承
女法官的审美趣味 我便像麻风病人
倚靠在床榻上坐待日出 然后被叽叽喳喳的麻雀所唾弃
你看观光塔的背景 化工厂上空的烟雾又在散布新的末日预言
流亡中的白蚁气喘吁吁地爬上鸡翅木雕像的肩膀
瞳孔里白色的云翕又像是独眼人笔下的废墟 他的随从们
至今还在妄想着征服飞天的传说 我将会

在如同樟气的雾霾里捕捉异域的灵感用来表达盛世的焦虑
在幽禁的喇叭里人类开始嫉妒濒危物种或许我
更像害羞的蝴蝶 当屠夫的遗孀把眼睛蛇的毒舌头制作成
黄色小说的书签我只能伪装成和谐号游轮上放荡不羁的领航员
在有悖情理的假设下从容享受淫乐的追捧与欲仙欲死的自虐

纸杯里的咖啡渣象是时间的排泄物 三叶草模仿秋千的经典舞姿
在远处的操场上摇曳 有着精装外壳的书籍里装满
更年期的废话 还有一些你并不清楚的政冶细节导致我们的指纹
被蠢鱼们误读但我并没因此而指责私人监狱里的洗脑术

鲈鱼的牙齿也只能在沉默的胃里抗议愚民的伎俩 衣架上的皮包里
我找到一本题名《宪政论》的书 在影印的龟壳上我恢复了
被误读的盲文的本来面目 用来注释的红色杠条如荡妇的妊娠纹
垂手而立在自动转门后的程序员还有另一个姓氏
我不知如何拼读假护照上的英文名 似乎他也知道我总在

忍受节能灯的电流声 真是不幸啊面对屠夫转身之前空出的床位
我总是以缺席者的身份出现 经历一次荒唐的野合之后
我想象着程序员枕边会出现怎样的读物 能否像暧昧的灯光下
一杯七色的鸡尾酒满足主观愿望 或是一本台湾人撰写的AV圣经

当我打开自称是海盗船长的私人医生的回忆录 流亡的快感卷土重来
偷渡客把接头暗号写在每个人的舌苔上而我永远活在不可知中
“我们从未成为我们曾经想成为的。” 所以我肆意挥霍着
想象中贿赂一个公仆的财富 当吊诡的掌声履行着传播假象的职责
在翻雨覆雨的歧路上骤然闪现的磷光下我研读着刻在门楣上的铭文

他的狐疑目光像在审阅伪仿者的手艺 那些费解的笔触像在戏仿
木偶们夸张的表情 我的目光倾刻变得异常活跃
准备在晚间新闻里追逐颠覆的节奏 在被迫取消的裸体晚会上
后现代诗人结巴地朗诵着在过山车里写下的诗句 我听见
吸尘器偏激的嗥叫 烹饪师的葬礼现场上 敲钟人把幸福的不幸
归罪于沦落的时代 哦你曾经也有一顶如同阴谋的桂冠

因为它不适合灵魂的高度你便把它送给名牌杀虫剂的代销商 然后
在我无耻的欲望里申请剽窃的补偿 你看空调机的嗡鸣声里
如同候鸟的白痴寻找安全地着陆的藉口可我却还在密封的药瓶里
挖掘着掌权者需要的素材 我忽然想起明天是周末我还要凑足监护人
索要的高额滞纳金 你看那蜜蜂性感的臀部在我们准备
宽衣解带之时 我看见自诩为政治天才的家伙踩着肮脏的台阶
躬腰走进侏儒食堂 他的神态让我想起在去年死于中风的优秀辅导员
在我准备终止仿作的激情之余允许我向声名狼藉的诗人予以崇高的敬礼
2014-7-17
[板凳:2楼] 常客 2014-11-28 11:51:10
十月寓言
1
我刚遭遇了一场莫须有的审查 他们以诗歌之名
剥夺了我的国藉还有我的外套而在我的屋顶
长满了我的亡灵偷偷埋下的黑色火焰

我还拥有很多善良的女人 在回忆中的温泉里
她们手持着纸折的镣铐与硅胶阳物
当我重新审视她们故意留在我的耳朵里的末日景象
我终于听见棒槌敲打祭坛的声响 噢那年我遭遇一场
意料中的飞来横祸 从当年执政者的文件夹里

我偷走了无名冤魂的生殖器官 他们的精液和思想
然后我把它们统统藏进壁炉里的医用烤箱
当我的耳朵重又回到黑寡妇的两腿间
我仿佛回到一座荒弃的神殿 故乡上空的流动墓园

2
我躲进红色的天鹅绒耳套 它的前主人躲进防空洞里
在一个党魁著写的《日记》里迷失方向
或许他借此篡改另一代人的艳异录 我护耳套里
还藏着一尊袖珍的棺柩 这是我留给自己的未来空间天空

她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正在某某接行室里阅览
猎艳者的卷宗 她看见一个刽子手披着侏儒的外衣
在我们的婚床上寻欢作乐 勾引或是诱奸亡灵的遗孀

哦我们是否应该换上冬天的帐幔 也许我们应该穿上
熊猫的制服 如果法律允许我们更应该为灵魂挑选一张
适合于制造白日楚的床垫 如果死亡带给我的时间还可以
用来做爱 我们祷告吧让我们的躯体里长满爱情的箭矢
3
我的情人出现在海上 她的腰际拴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线
我的情人出现在海上的天空 我的情人
把头发染成一片深褐色的森林 她是水妖的女儿

我在《遗书》里细致地描绘了她的阴部的形状与颜色
我们坐在绝望的船桨上 我们喝着修士牌黑啤
哦是的我们的身影曾象传教士被钉在卑鄙的道德刑柱上
哦去他妈的谴责 去他妈的土豆烧牛肉 去他妈的莺歌燕舞

我的情人是十月的寓言 她的身体呀散发着松节油的芳香
那是销魂的光 我们的黑暗源自我们的噩梦之光
她在广场放飞断线风筝 她说 你看
它多象是手工织制的殓布 这是一面涂满了咒符
猎猎作响的旗帜 我的情人是出现在盲眼里的向日葵

我的情人在十月 她在草垛前骄傲地裸露秋刀鱼般的身体
我们要去参加13对陌生人的婚礼 我们还要去
主持13对陌生人的葬礼 我要求证婚人在烫金的请柬反面
写上我们的姓名与贺辞 我们在天国的居住地址
4
如果一只狂犬的吠声还有催眠的功效 我就必须乔装改扮
以变节者的身份向它提供维稳的黑幕 当然
我还必须向它的灵魂提供最先进的安全设施   

我就会相信 谄媚的颂辞成就了可歌可泣的爱情
而被阳光所埋葬的正是我的秋天 如果我是在
单行街上的红灯区里遇见跛脚的狂犬 它会带着我穿过法庭

我们一同去档案馆寻找它的主人的遗体 城楼前的广场上
我活着并恐惧着 我在用活着的代价寻找正义的棺罩与镰刀
然后我在那里 象剔骨刀一样在他人的砧板上喝采

现在的我至少掌握七种以上点燃奠烛的方式 我还将动用
设计师的遗产为如同流放者的狂犬建造一座动物电台
当我的脸象一朵绝望的向日葵在电流的诉求下
像动物那样发出的哀鸣 我又吞咽下傀儡送来的一杯
红色榨汁 而我的肉身已经带上灵魂回到水一般的梦乡
5
在一部《时代法典》里 幸福的畜牲们戴着塑像的面具
它们偷偷地写信给我的亡灵并向扭曲的生殖器官
问好 它们在人类的晚餐桌上像一个冒险家诋毁着时代的信念
  
精通洗脑术的整容专家在火焰里恶意捏造它的主人的罪状
在另一部秘密流传的抄本里 幸福的畜牲
曾经是一出宫廷剧里策反谋变的主角 关于它们的结局
有人已经把变节的坦白刻在一头奶牛的舌苔上

啊 她说我是多么多么地嫉妒畜牲们无疾而终的爱情
我们在回收站的废纸堆上朗诵着流亡者的手稿
贴在窗户的海报上 执法者的影子袒露着形如霉斑的乳头
6
身着制服的蒙面人正在红色的塑制砧板上
为思想犯准备早餐和语录 有一艘沉船在云层里航行
它在正午经过蚂蚁占据的刑场 我看见
梦游者吃剩的夹心面包散落在十月的湖面上
  
如果你是在天坛的台阶上发现他的浮肿的尸体
请你转告正在休假的法官 他的妻子手里还有他的
翻供证据 而我正忙于为她修理保险箱的锁孔 哦秋天
  
金色的十月 沉默的空气里竟然收留了这么多的伪证人
他们的孩子伸手向我索要美好的食物 冰冷的掌心
7
当她的舌头在失准的挂表里醒来 街角处的邮亭空无一人
哦请允许我重新审视她的如同刑具的记忆的光质
浓重的异域口音里闪烁着亡灵的目光 她的胸脯上纹刺着
一只黑色的天蟾 她说;我曾经遭受盗火者的强暴
  
"我去过地狱并在那儿领取到了火柴与面包 我如果有钱
我会把世界改造成信仰的灵堂 哦你看呀
这满街都是被理想压迫着的病人 还有十月的落叶
我们的命运就象待租的库房 里面堆满政客们优郁的唾液"
  
她在皲裂的河床上追赶一辆疯了的马车 她在我的身体里
点燃了金属的天空 哦如今我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
它就是词语 如果我使用过的词语足以颠覆悲观的现实
我相信她会把我冰冷的阳具带上法庭 为一则寓言
提供法律援助 哦还有一只无辜的耳朵
在等待高级烹饪师的荒谬判决 他在挂表的秘密心脏里

听见旋转着的警笛声 如果他已经知道在真相的砧板上
疯狂的石榴向我露出阴险的肚脐 中风的舵手的脸上长满
红色鱼鳞 我们躲在庙堂屋檐下商榷着是否要把手中
一团黑色的毛线 为挂表编织一尊水晶棺柩
8
为什么不可以呐亲爱的 我们就在十月的花岗岩台阶上
开始性爱的荒谬之旅 软禁中的盲人吐着肥皂泡
他用枯寂的葵花为十月的孪生婴儿制作成多功能防毒面具

当电锯手的疤脸出现在盥洗室的镜子 白纸上漂浮着八爪鱼
喷吐的墨汁 亲爱的你听见厨师长在楼梯口不住地吆呼
今晚的菜单上又新增了一道天堂里的招牌菜肴

我试图在糖醋鲤鱼的嘴里找到妄想的天堂 我从通灵者的
诗集里 找到绝望的葵花籽我然后看见阳光下
一艘渡船的绿色尸体 哦亲爱的我终于可以为你戴上
纸质的手铐 然后揭去隐形的眼罩你看呀
你看这些凿刻在花岗岩上的脸不知何时长出了秋天的阴毛
9
谁在通往墓园的林中路上按装了监控器 我只是去寻找
她吃剩下的碎纸屑 那一天电闪雷鸣
刽子手在他的私人履历书的某一栏里填写着;
死而后己。他喜欢偷窥女人喜欢吹箫

他曾象头临产的母猪在情妇私设的刑堂上享受
皮鞭带来的嗷嗷叫欢他在职业一栏里填写上;助产士。

如果 我用手中的剃刀劈开秋天的落日我便能看见她的亡灵
在红色的锯齿草叶上翩然起舞 用脚尖在高墙上
划出一道单色彩虹而我预感这是足以置人死地的罪证
10
我带上逃亡者的影子在插入云层的烟囱里合著一部随笔集
他的呼吸声就象年轻妓女假装高潮时的喘吟
还在我的大脑里燃烧 浓浓的黑烟冲溃了朗诵者的梦境


死寂神殿里的香火点着了被阉割的词语 多么可怜的播音员
哦我看见她把我的寓言焚为灰烬后埋进冻土
而在十月的寓言里 暴君的幽灵犹如出没风中的枯叶


我听见从他的喉咙虫发出的颤音 我在封面上画好最后一块
船形的墓碑 还有一缕蓝色光线在扉页上
象我的手指在白纸上孤独地舞蹈 后来她在我的寓言里
发出被强暴的呼救声我却闻所未闻 是的,闻所未闻
2013-09-19 -荆川寓中
[地板:3楼] 常客 2014-11-28 15:57:53
在 上 海

1
只要想起迎宾路旁的快捷酒店,阳光好如酒沫。对面客舱里的花枝乱颤。
棕色的高跟鞋踏碎了焦灼的尘粒,在路上我便开始臆想艳遇的场景
昏厥的鲶鱼嘴的形状,从生蚝的腹腔里找来冰镇红酒的冰块。透过联想,
看见她的不安的视线与安静的胸脯。我故意把话题转向她的生肖,然而她
始终没有向我交待和一片落叶的简历,她的耳朵里却传出嗡嗡的暗示的回声

活跃的光线飘浮在空气之上,它超过了杯中红酒的重量。象沸腾的迷雾
在她的嘴唇上留下一道阴影,恍如在风中一片落叶的无形翅膀。
车站的入口处我突然坠入灿如落日的幻象,谁在解开白色连衣裙的金色搭扣
酒店的台阶仿佛一排黑白交错的琴键,欲念丛生的幻觉里
或许我应该去浦东的美术馆里过夜,在肖像画的展厅里找到扮演的角色。

她的右脸颊上有几颗浅褐色的雀斑。她的鱼尾纹看上去象似水仙的根须
“我还不会在漂亮的便笺上写下美好如同谎言的诗句。如果你想了解
一只金丝鸟的寿命,哦对不起,我只知道杯中红酒在大脑里持续燃烧的时间”
“啊,这就够了。下面的时间里你可以让我扮演一个无辜的施虐者吗”

2
你象一只狡猾的狸猫。在百无聊赖的周日穿上鸡心领毛衣的伪装成家庭主妇
当蓝色拉杆箱在春天的背脊上滑行,你才渐渐的想起上一回的承诺
“你是说要把理想变成一句空话?”“嗯,它也可以模拟现实的处境”
"很多年前我曾经戴着梦游者的头箍,出没于飞行员的食堂与私人纪念册”
"在那里我将会与谁相遇,如果她是外星人的妻子,我会爱上她的金属乳头?"

川菜馆的楼道里弥漫红尖椒的香辣味 皱巴巴的抹布在服务生的中指上旋转。
坐在藤椅里的年轾厨娘把玩着红色黏土,明天才是美好的周末
已经落座的食客在图吧地图上确定最终的幽会地点。我们象两个落魄的伪君子
猥琐的食指在菜谱上指点着色香味美的佳肴;麻婆豆腐,一份椒盐猪手
“此刻,如果我们因为赌气而放下酒杯离开饭桌,未来是否将会一贫如洗”
哦我们别让话题涉及爱情,它总是给梦想带去脆弱与混乱,莫名其妙的痉挛。

想象是现实细腴的皮肤正如性是爱情的润滑剂。我只要想起堕落中的黄色花瓣
手中的酒杯里便会反复呈现感性的嘴唇,我似乎听见了风笛的呢喃细语
我想象着重新回到子宫的死魂灵,我坐在等待诞生的黑暗里听见了夜莺的歌吟

当然。我不可能会带着你的背影登上去水乡叻豪华客车,你这只惊慌失措的猫。
我会尽可能地在你转身回望之前,把醉醺醺的双脚悄悄放进信天翁的梦乡
在我出现之后,我们的人生里也就没有诀别,没有了被遗忘兑现的承诺。

3
计时器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醒来,象猥琐的推销员礼貌地摁下夏天隐秘的门铃
自助餐卷压在烟盒下。我闻到烘焙面包散发的香味,哦多么忧郁的气息
轻微的喘息里,盲目的欲念仍在精心地肢解剩留在体内羞涩的激情与谦虚的暗示
“找到你的胸衣和丝袜了吗?你可能把它们收进拉杆箱里,那是酒店的浴衣
很脏吗?我想还是明天走吧,只要想起多伦路上的快餐店,我的灵魂就饿了”
“那你会带上我的身体陪伴你的灵魂一同醉生梦死吗,像肉欲伴着不可言喻的爱情”

总会有人在出发前的一刻出现于走廊的另一头,眼睛里闪烁着偷窥者质疑的目光
暧昧的脚步声把梯级带向转角直到清洁工推开窗户,抖落床单上的皮屑和毛发
我才想起另一个人在临睡前发来的短信,她告诉我;日光之下,已无新物,

这是不是打桩机发出的沉闷的欢叫声。有人曾经向我推荐披头士们危险的激情,
如果第二天我从花蕊状的芥麦面包里醒来,听见收音机播放的踢踏舞节奏
像公鸡的打嗝声吵醒了窗外的一树梨花,这是一台在89年生产的老式的调频收音机
接着它又播报气象。体力不支的猎艳者在明珠塔下拦下出租车;送我去花花世界
"它是外滩十八号里的一家酒吧""可能是的""但我他妈就不知道外滩是朝东还是朝西"

4
我们终于通过酒标设计找到谈论艺术人生的藉口,象老练的嫖客说起不足挂齿的性事
"想象才是词语的现实。我曾经滥用各类麻醉药品,当我停留在人生的污点上,
我才能发现优柔寡断的冲动不过是莫须有的矫情,而我们的无知往往是自信的标签
宝贝,我的灵魂正在逆旅的时光里到处流窜。暮色四起时,远方笼罩了所有的夜晚

我用铁丝蒺藜围起一座家园,挂在木桩上手风琴时而发出古老而又优雅的回声
就象秋夜里孤独的蟋蟀,它们的鸣叫并没有引起猎人们的注意,我知道;
在艺术的深重幻觉里,那些死去活来的演奏家们并不知道明天又又会是谁的祭日。
我们还说起刚刚出土的颅骨与刀币。东方奇观,安全套的第十三种用途与最新的玩法
我看着盘子里的葱烤鲫鱼,想象着花洒下的裸体;"听说夜里的阳光能让碳化石受孕
你知道吗?刚刚掠过餐桌的那道阳光简直就象驯马师的鞭子 他在抽打着回忆中的喷泉"

我不可能再回到麻醉师设计的迷宫。我一直在猜测着谁是橱窗里硅胶模特的真正主人
宝贝 你看我们的未来正弓着腰在通往竞选宇航员的路上,象疯子一样奔跑着
谁用唾液点着了中风者的蜡像,它的秘密情人此刻正躲在红墙后面得意忘形地笑着
哦关于艺术我们还能再谈些什么。上海的早晨,有如从黑暗深处发出的爆米花的脆响。

5
我在一只酒杯的后悔中悄然入睡,潮汐般的鼾声,我的阳具裸露在空气净化器的蜂鸣里
静安区的东南角。2362里弄内的一座老洋房的后花园里,地上掉满金黄色的叶子
我还不知道是谁把我从海鲜馆的酒沫里带到阴气沉沉的地板房里,从隔壁传来的叫欢声
夹杂着午夜的电视新闻透过墙壁抵达我的耳膜。现在是凌晨还是傍晚时分,我想喝水

还有一簇簇鸢尾花在米黄色的墙纸上欣然绽放,似乎在守护乱七八糟的梦境还是臆想
如果你在清晨七点三十分赶来摁响门铃,它已经是间空房。但我稍后会出现在画廊酒会上
铺着白布的长条桌上放着颜色各异的饮料,说话结巴的画家告诉各位来宾;艺术起源于手淫

我还听说;罕见的有着木瓜形状的阴囊吊挂在画廊的门柱上,然后就有人把上帝的五官
画在它的底部。痉挛的表情让我联想起某个良家妇人高潮迭起时在脸上涌现的表情
哦有红酒吗?我还需要两片柠檬。以便提醒自己记住现在的身份及所处的地位
你想阅读我的手稿?是否你也想在这些衣着光鲜的女人面前扮演一回落魄诗人的角色?

6
躺在大理石桌面上的一面镜子。镜子里的树叶和明晃晃的天空就象淋浴房里的春天
她的声音里有一片炙热的沙漠,舌头时而像早熟的蜜桃。我沉浸在她语无伦次的亢奋里
当我回忆起周日的场景,恍如软禁在镜子里的水花通过柔软的吸管呼吸着颓废的余晖

有人在她的呼吸虫抓住了风。在这座城市的肺里呼喊着我的另一个姓名,以另一种面目
在文化广场上的人工瀑布前和总设计师的亲戚们合影,然后分享鱼翅和海鲜的美味;
“我不了解这座城市以前的辉煌历史,据说它曾是流氓大亨.舞女和冒险家的乐园
我对存在这个词如今也不是很感兴趣正如我对禁欲同样不感兴趣。现在或许就是过去的”

自动报时的钟声象片乌云飘浮在黄浦江上空,保洁员打扫着污秽的楼道,柜上食品罐里
贮藏着不速之客留下的阴险的烟蒂。这个男人的脸上已经长出如同绢花的皱褶
我猜测他的妻子是否已经厌倦他的工作,一个密探,在谄媚与责骂声中失眠的公务员
冷漠的分泌物,在虚构的情节里我拉开窗帘,听见外省菜贩蹬着三轮沿街的吆喝叫卖声
7
如果雨停了,秃顶的泅泳教练便会坐在太阳伞下构思言情小说,挂在胸的哨子开始打盹
"我把酒店的门匙掉在游泳馆的更衣室里。在碧波荡漾的游泳池里我就象条调皮的鱼
在白皙的大腿之间不知所措地穿梭,戴上潜望镜我看见在水下漂浮的乳房如蓝色的蜂巢"

“他喜欢收藏海泡石制作的烟斗,他的鹰勾鼻让外人以为他是混血儿,象个贵族的后裔
把玩蘑茹标本时的微笑透现死者的优雅以及在黄昏的现场,他喜欢和人探讨宗教”
哦这场雨下的真让我感到意外,看着窗外忧郁的天空,我开始的叨念一闪而过的爱情
"如果爱情的意义就是给予未来的一次悼念的机会,你愿意把交欢当成记忆的筹码?"

这会是我在城市快捷酒店里渡过的最后一晚。剩余的激情象台榨浆机繁殖着狂妄的泡沫
但我还是担心它们有朝一日拥有人工制造的灵魂,我们的时间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我还是决定在天亮之前去寄存处领回丢失的行李,还有那把从川菜馆里带回的开瓶器
2013,12,26
[4楼] 常客 2014-11-29 15:29:56
叙述--送给m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
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旧约》

秋日归来的那个黄昏 窗洞里迷漫的海藻气息
正象自慰中的隐语 墙角的紫砂花盆里
盛开的蟹爪菊 逼仄的走廊上游走的几缕阳光
恍若在倾斜的水面上漫游的无聊的思絮

在沉闷的低音区域里渐渐地失去记忆的G弦
客房里零乱的床单褶皱里那些颓唐的诗意
黑管里流出的音符如单向街上随处可见的落瓣
莫名其妙地向着荒芜的空中花园汇聚而去

"时间不是我的行李 色调暧昧的秋日节奏
是被美学抵消的冲动 那些不可言喻的端倪
令我联想起她的耳垂 抱朴的意识
哦 我们在旅行中用来点缀远景的事烟卷"

"除了远方。思念,是我唯一的行李"
冥暗中熄灯的声音将会被她写进私人日记
如果黑暗中的体温正在替代探索的热情
是肉博的欲望让我们把讹言隐匿于本能之后

"这是一个难得的夜晚,在经历无端的猜疑
和刺探性爱抚,我们终于在空虚中抱团成双"
一回激情的造访 谁给这个秋夜带来过去的反光
但我却依然无法顺利地撖出回忆的迷津

在禁锢的声音里和她交换着液体的快活原则
就象秋日留在水面上的消逝的痕迹 迷途上
我的堕落在经历了不可捉摸的幻想与狎昵之后
爱情为我验证了表达的另一种隐喻与天真的态度

床上的阳光

那么 就让它象镜子里的黄昏一样
崩溃吧 床上的阳光如十月里的尘埃

象到处轰呜的哀乐 我尝试着要求她的手
去抓住内心的绝望
如果屏息中的舌头也有相似的欲望
噢爱情应该象附在枯藤上的叶子先于阳光

糜烂 然后更加糜烂 然后复活
然后 蜜蜂的刺再次插入垂死的花蕊

妄想中的神祉象棉花发出嗷叫 堵在喉咙的
记忆 她把迷惘的舌头带入爱情的私处
幻想的避难所 棕榈色温床上一只沉吟的蚌

午后脆弱的光线在它的嘴唇留下
幻象的吻痕 噢这些荒诞不经的想象
暴戾的电钻声摧毁着豹纹的情调与暗喻
光线点缀的荷花图案 欲望的迷宫

我在清新的泉眼里寻找诗意的出处
神灵的指纹和失踪的邮件 在冷漠的菊蕊里
遇见圆滑的岁月如蜜枣的核

你这带着冥约的造访者哦请不要随意进入
胸襟上一朵绣花的假寐
假如阳光没有乖谬的舌头但它依然能够
对着愚妄的阴影说出我们的遗言

让我来模仿你的双腿交叉的睡姿 在狎昵的缝隙
找到天堂的入口处 或在手掌上的纹饰里
窥见窗台上的牛奶罐被阳光打翻 向着梦乡的温床
倾泻渺然的风 然后簇拥着床上的阳光欲仙欲死
2014-10-08 2稿

叙事诗
但你的里面藏着另一个世界
当所有星辰消亡,它仍将存在
里尔克《荣光中的佛》

他从你的世界里拿走一把镀银钥匙
他就在屋顶上的夏天里迷路
他又在一潭死水里沐浴 关于传说中的门
我是说然后你就在传说的禁忌里
寻找别人的圣杯 一个关于骑士的寓言

他后来去了荒原上的植物园可他并不知道
那些树那些花籽会长成天上的星辰
他又绕道去了地下游乐场 那是在周末
而你却还在花斑蝶的喘啥里呼呼大睡
直至星灭光离 它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或是潜伏在两个世界里的诞生与死亡

他在你的身体里发掘着另一个世界遗址
直到闪烁反光的尘埃化为纸上的星宿
他躲在你的耳朵里不住地发誓
他点着仙人掌上的露珠 我是说现在
它们就象梦中自焚的空气 假如他
爱上消亡中的光 他便在另一个世界里
爱上星光下的独木筏 如果你还不知道

举着火炬的信使 他的内衣口袋里
装着另一个世界的天穹 他的书桌上
在摊开的鹅黄色笺纸上舞蹈的词语
或是作为星辰消失之后的船桨
好象是他的呼吸 恍若空穴来风
抚摸着你的额头 那时
我们还躲在未来给他的影子设计葬礼

遐想

过去的午后在今夜依然散发伤药水味的呢喃
在我虚构的意图里 封存在空中阁楼的手稿
被死亡格外关注的椭圆形后窗
窗下的树林 低语的倒影沉睡在枯叶上

河面上荡漾的天光云影 那对躺在水榭上的情侣
在蝉鸣声里抚摸形状各异的性别器官
在快活的悱恻缠绵里交换着死神赐予的乳汁

噢 欲望,纯粹的欲望是末日幻象
留给夏日的灰烬 昏沉沉的梦里

试图摆脱光线的惶恐纠缠 五颜六色的积木
围困住一丛篝火 饥渴的牙齿仓惶地闯进
词语的子宫 觅食的亡灵
它听见从厨房里传来鹪鹩的鸣叫 这声音

多象奄奄一息的烛火 你说;黑夜会在熄灯之前
离开窗口 死亡正用它的呼吸
打开虚汗淋漓的躯壳 心脏象镀银的钟摆
在漆黑一片的荒野上晃动 狞笑着

但它己不能继续阻碍我对莫须有的终点的遐想
好吧就在黑夜这个显赫家族里继续梦游
现在是造爱的时刻 如果谦恭的主人
带着假发和耷瘪的乳房出现在狂欢舞会的高潮
而载运着花萼的邮轮再次搁浅在暮色边缘

你继续在昏睡中接受黑眉锦蛇的暗示 当我准备
在向着西方倾斜的湖面上撰写《遗忘书》
你站在屋顶上眺望着一片树林的投影
几片枯叶发出的喧嚣掩埋了歌者的孤独
逆流而上的歌者在向日葵的影像里听见情侣的呢喃

他想象着乳房的温度 隐秘处的湿润之光
对过去的午后所产生的错觉正在吞噬
一张布满雀斑的脸 妩媚的眼睛仿佛为你隐匿
某种神秘的能量 你时而化身为
花团锦簇的夏日 在蔓延的阴郁里谋划一次
失意的私奔 噢正如从幻觉里流泻而出的时光

在紫丁香花蕊里迷失的第三个下午 流光溢彩的
死亡献辞也不能阐释午后的忧伤
某种遐想所隐忍的孤独 我感觉着蜂蜜般浓稠的阳光
正象某种暗疾依偎着你 躲进肉色蚌壳里
抒情的舌头 你看呀看呀我们的未来
象是在落日照耀 一颗被迫流离失所的黑珍珠

凹或凸
看见一切,以及一切存在中的空无。
Wallace Stevens

1
好吧。就让我在一场自慰的游戏里开始假想的旅行
缠绕在屋檐上的紫藤花 单行道上散步的公证员
搀着失足妇人的臂弯 在出售奶酪的店铺前
擅长偷拍的摄影师打着响亮的喷嚏
我蹲在鼓风机旁的石阶上看见三轮车夫摇晃着
捡来的钥匙召唤它的主人 看见你
扭身走进收藏香味的陈列馆 退休的钟表匠
坐在门前的石碑上专注地在过期的彩票上
猜测着属于他的幸运数字;3与9代表着出手不利
2
清酒有着石蒜花的黯魅如瓶中花变幻无常的幸福
金鸡湖畔的日式料理店里的年轻女待周身散发
硫磺香味 我似乎比假想更轻率地陶醉
偏执的激情 如一束漏光蛇行匍匐在委屈的躯体上
柔腴如浸透浴液的海绵 哦恍若晚祷的做爱
持续的幻灭缓释着灵魂的餍足 直至
天光照射进凹或凸的欲望 在她的体内一意孤行
3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合唱队的歌声
从旅馆深处的楼梯间里传出 如果你还看见
我的鼻翼闪现沙漠的光质 在抒情的音符揉抚下
敏感的感官也开始厌倦奴役者的游戏
伺从的使命 惯于撒谎的房东继续为假想的阴谋
提供过气的记忆“你闻到劣质的香皂味了吗
这儿曾是流浪歌手的乐园 安息吧肉质的花瓣
愚蠢的逃跑计划 安息吧花洒里的幸福时光”
4
于是我在这场旅行的幕间休息里找到锁骨处的兴奋点
监视者在那儿留下施虐的痕迹 我们是否
继续排练天才们经历的死寂 调音师的日程表上
我们因为错过自慰的最佳时机从而顺利抵达
夹在相册里的复乐园 那个相貌奇特的园丁
总是能在一堆晦涩意象里准确无误找出女主人
藏在易拉罐里的暗室的钥匙 不过我已经
进入她的内心 她的身体也就像一张作废的合同
5
凹或凸所象征的或许还是一具无可比拟的躯体
假想的旅行终点站在颓丧的呵护下
我们缅怀起在墨镜里的绽放烟花 在假想的地图上
编撰着结束或开始的旅行手册 于是
我们躲进密封的邮箱里重新计划死亡之后的行程
我们还需要足够的碳棒为灵魂绘制凹凸之门
2014-7-17 常州

抒情的诗

你的精致的耳朵从立春潮汐中醒来那一刻
紫绛色的硕果正象十二月的泪水落在绝望的旋涡
你是否还在为我们的影子精心选择
寻欢作乐的草坪 让苦于梦魇的心脏睡进
正在诅咒着一场无关风月的嘴巴

犹如一只饥馑的野兽我依赖过激的想象占据猎物的
樊笼 疲惫过度的联想是否正好填补
被欲望所掩蔽的记忆 假如我们在前往游乐场的路上
彷徨不前 骤变的气候将会摧毁夕照下的月桂树冠 

冬天的气温同样会使涧水泛滥 我注意到
你在为死去的鲑鱼抚合闪现鳞光的眼睑 我还注意到
十二月的阳光一直在妒忌嘴里的爱情

被工匠制成标本的蝴蝶心脏象是从一首献诗里
长出的迷妄的翅翼 它让一只失准的怀表
在炙手的灰烬里发出欢喜的嗷叫 但我们仍然会收藏
这件虚无的证物秘不示人 如同天真的妄念
常常把流星的奢望置于死地 直至在未来的一汪逝水里

看见你的面影 你在一组颓然的话语里控制着
出生入死的欲望 你在酒精的抒情里找到天鹅绒火焰
直到滥盈的泪水变成烛焰的温床
哦你正以月亮的喻称俘获一盏地灯的敌视
直到黑暗终止 我们的眼睛里莠草蔓生
仿佛死亡提前进入尘埃的游吟 时光骤然形成一片沙漠

当空气如同火焰一样向着过去燃烧你听见花籽的歌唱
绝望孵育的音符正象最坏的预感驱使着爱情
走向居无定所的幸福 这还不是有悖于理想的处境
在此之前我已经收到太阳花的警告
但我随即把它归还给颓唐时光里的一次梦遗

恍似在诗册里终止的梦游 罂粟花的异香
会将冬天的雪全部带入抒情的归宿 十二月的欲望之桨
引领着我们的热情打开了通往夙愿的侧门
2014 09 28


在你之前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身体、名字和时间之前。
  于是我回忆起,有一次,在天上……
《天上的三次回忆》 阿尔维蒂

因为先人在你的身体里虚设了一扇隐形的天窗
天空便变成所有的一切 跛行的野兽带着我
穿过零点时分的黑森林 乌云涌向空旷的停机坪
我在你的耳朵里只找到存放香灰的陶罐

我终于看清蕾丝胸衣上的图符 它象
长在天上的莲蓬 这已经是我最美妙的想象但肯定
不是预想的结果 我们在天上的身体象一条河流
回到床榻之前 我们曾象海豚优雅地做爱

我曾经把玩你的小小的乳房如在鉴赏未来的坟冢
在你的眼睑上躺着一道橙色的闪电的尸体
如同先人写在书脊上的爱情谶语 我曾经
在你的身体里梦见另一根阳具的诞生 然后是黑暗
肆无忌惮地吞噬着私处的余晖
恍似一场高出天空的祭仪 你的灵魂出窍
开始迎合回忆的蹂躏 然后又象过眼烟云悄然消失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也许需要天上的虚无 作为惩罚
我们还需要在一切之前的记忆 如果墙基
还没有夯实 我们就只能像绝望的犁
安静地等候一声巨响 等候土壤里长出我们的残肢

所以我们必须再一次撬开天空的嘴巴 让我们
在它的呼吸里死去活来 因为我在天上的回忆里
只要听见月亮的啼哭你就会从彩绘蛋壳里
醒来 你的乳房变成就会鲜美的花蕾
也许我已经把与你有关的一切
变成虚无的天空而你的身体正适合做回忆的寝宫

2013 7


恋爱的幻觉

请再隐晦一点如果她可以把门外的雨声
折叠成一本<亡灵书> 这正是我
所需要的恋爱中的幻觉 我会用抚摸闪电的手掌
在她胸脯上铭刻下麦浪似的波纹
在这个令人沮丧的午夜 我和另一个我对话

却和她的泊岸有关 我们是否应该换一种睡姿
面对不可知的将来即便它
给我们带来的虚空足以让我们感受到
窒息般的快乐 我们也应当试着去点燃
坟冢上的磷光去体验虚无的存在
去聆听背叛的蹄音如何把今夜的雨声驱赶进天堂

而整个夜晚我和她都被一束吊诡的光钉在假墙上
影子才是灵魂唯一的替身 她把恋爱的缰绳
铸炼成一条锈迹斑斑的红帆船
一块刻凿着玫瑰花瓣的石块将沉没于它的忘川

直至让幻觉来毁灭我们的恋爱或者她可以让我
在一桩种子的置换交易里解脱或者让另一种死亡
替代爱情场景里的假象 活动的第三堵墙

幻觉的暴行 这不是我追求的唯一的过程
尽管它有时就象一个充满乐趣的怪圈 黑色的花蕾
此时正象一块狂躁的滚石在阴郁的窗洞里
爆炸 芳香的碎片飞向<亡灵书>中的避风港
噢裸露在雨声里的三色堇也正准备和变态的嗅觉

开始一场空虚的恋爱 冬夜的月亮象是冷漠的泉眼
旁观者用鹅毛笔记录着超现实的冬眠
哦那形如杏梨的乳房多象夜海上的一座灯塔
或许我还能在她的笑靥里找回晨勃的春梦

她在一块人造冰块里开辟着新的航线 夕阳西沉
如果我可以把幻觉折叠成恋爱的天堂我就让她
在冬天的肺里长眠不醒 而在另一座天堂里
我为她种植苹果树 幻觉如快活地扑闪的蝉翼

哦她已经不能拒绝一朵粉色曼荼罗的呼吸
那些比花粉更绝望的幻象整夜地
在圆融的身体里咆哮 在合而为一的身体里
歌咏着月光与雨声如亡灵的翅膀
象是红嘴鸦的舌头蹲在彼岸祝贺着假想中的梦游

2014-10-12 2稿
另一种记忆


在我们的身后 一场大雪睡进秋日的梦中
记忆之外的时间里造访者故意留下琴谱和围巾
取暖器后面的旋转衣架上一件
印度蓝丝质睡衣 刺绣在衣襟上的绿色荷花
在单调的问候声里散发出晚餐的讯息

西红柿与打开的牧蛎之间 余晖漂浮在橙汁表面
空出的躺椅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
犬儒主义者的语录 在一座南方的古镇里
我们拾级而上 幽闭的旧宅里尘粒闪烁沉香的光泽

南墙上攀援的紫藤如一束黑暗穿透花萼
投射在虚无的身体內部 像是孤独的伺从在子夜时分
送来半杯普罗旺斯红酒 在后现代性爱的歧义里
它恍若是被暗喻故意疏忽的后戏
或是病句,缠结了整整一夜的内脏的隐痛

客栈里的床上我们熟悉着前人的体温 当我质疑
一种有别于日常的回音 灯光迎来
夜晚的冷寂 空虚的目光迎来另一双寒冷的手
放进词语的怀里 已经发生的梦魇里
延续着的爱情幻觉 在安息的路上飞行的光线
纠缠着我们的另一种记忆 在虚空里
跣足而行的花蕊将是附身于我们的新的爱情

2013 11 8
[5楼] 常客 2014-11-29 16:43:16
仿 佛

这两个世界睡着了,此刻,正在熟睡。
一个沉默的意识在某种肃穆中支配着它们。
史蒂文斯 《熟睡的老人》

仿佛 冷空气并没有经过寓言中的空城
水上的道路也不通向难民的庇护所
月亮从罂粟的梦魇里带来天堂里的果汁
蚂蚁们昂着头把阳光下的花骸
搬往沙砾下的营地 我和你
沿着蚁穴遍布的河堤走向桥堍旁的夜市
戴着假发的小贩躲在暗处兜售赝品
先人的信札手稿 你的手伸进我的裤袋
攥紧拳头 仿佛置身在吆喝声里
我们显得一贫如洗 蹲在旧书摊前
翻找著者生前的牙齿与毛发 在路灯下
窥视切开的苹果 哦蜂窝状的果核
仿佛在埋怨一场淫雨的虐恋

当我们俯身于泛黄的照片 在它的背面
绘制灵魂的嘴唇 长满苔藓植物台阶

并不通往暗舞者的故乡 在镜子里
踟蹰的影子能够带走床单上的玫瑰献辞
我从盗墓者手中买回的记忆
哦我想起在水坝上奔跑的风 仿佛在
假想的异域里旅行的耳朵 寻找石像的遗址
我想起那一撮如同火苗的乌黑的阴毛
某个高处 我在它的阴影里算计着一滴甘露
喉咙里存活的时间 在通往水塔的路上燃烧

水库里的仰泳者 挂在榆树上的银环蛇尸
象脖子上的救生圈 情侣们潜入水底
打捞着蛇皮制作的胸衣 对于不朽的奥秘
仰泳者眼里的沙粒终结了形而上的妄想
那是秋日的温床 葡伏在叶脉上的晚霞
仿佛是流放中的逝水 流经掌背上的梦境
留下黯然的灯光 我想起凿刻在石壁上
鱼骸的图案 疯狂的白蚁犹如食腐动物
噬食着精装的箴言录 如果可以绕过黑暗
我们带着白鼠的精液回到祭祀先贤的祠堂

在忽视的美喻里 精神失常的天鹅的妆扮
象朴克牌中的黑桃Q 诱惑着身患

帕氏综合症的赌徒;我们私下再赌一把
如果输了 我把它送回人民医院
或在挥霍一空的幻想里 为你免费按装
空气净化器 哦转眼之际我们又在预感下
虚度了一个黄昏 夏日正趋于没落
身后这些矛盾的聒噪仍在食欲里纠结
藐视着形同虚设的归途 听说
我们还要经历一场风暴才能回到马厮
我们想象的的皈依不过是一败涂地的逃亡

遽然黯淡的展厅 竹简上刻着我们的姓氏
有人把一盆药渣撒在入口处 然后
当众设坛拍卖唾液 热情摧毁了盲目的
信念 我象一场野火逃出形而上学的围剿
当我们躺在锦葵色的水床上 双手戏弄性具
让它去预测另一种死亡的形式
失聪的爵士乐手跪伏在墨镜前喃喃自语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他妈的浆果酒

暮气沉沉 这座空城里没有人类栖居的房子
坐在杂货店门口把玩响尾蛇尸体的寡妇
智障儿童在等着她分配五颜六色的积木搭建

防空洞 落在地上的阳光是他们的
开心乐园 颠沛流离的马戏团刚离开这里
喝过黑寡妇自酿的米酒 有个小丑至今
不省人事 她的丈夫是个出色的法官
死于花柳病 她冷静的向我如此炫耀
她的浓密凌乱的阴毛 覆盖下的死神遗迹
仿佛是天空里出现一道彩色裂痕
你要当心 这里的每条河流都有毒
河床上的鸡冠花有毒 空气有毒 土地有毒
我的身体也有毒河水泛青 你看我的耻部
蛋黄色吧 它散发的正是末日的气息

当空气渐渐变的沉重 局促不安的腰肢
随着芦苇摇摆的节奏惊恐地扭动
出售阿拉伯水烟的店铺提早打烊了
乐此不疲的纵欲者把三色帐蓬支搭在
趸房后面的草垛上 弹拨着六弦琴
我曾经以为 在一场灵与肉的弃械肉博之后
我们的身心会象后视镜里的尘埃变得纯净

壁画里传出滚石的嘶吼 头发染成黄色的
寡妇 在射灯光下裸露腹部的妊娠纹

生命不过是一次奇遇,你信吗
它带给我一场短暂的死亡梦幻 一场虚无
她用指关节在吧台上敲打着蓝调节奏
我只是试着模仿秋虫嘶哑的嗓子呜咽几声
我便听到一片死寂 在瘴气弥漫的黎明
宛如来自梦乡的歌咏队正为水上的月亮
默哀 单向街上的跫音沉入黑暗之中

在这个昏睡中的世界里 我们回头
还是继续往前走 我开始厌倦远方的云影
它的肺里装满失忆的墨汁 阳光在海上漫游
仿佛在天花板上跳舞的蝙蝠影子 我们
收起摊放在浴盆里的塔罗纸牌 等待着门铃
再次响起的间歇 我们洗刷着野餐的饭盒
用铁锤敲打地图上的迷宫 幻想中的
死亡胜地 我又拉闭客厅的天鹅绒窗帘
想象着另一种声音呼唤着我 这里已是尽头
惊醒的木鱼象先知不住的念叨着 仿佛
自闭的灵魂在门铃声里再次梦见怒放的落日

流亡中的石头在河畔树荫下开成黄昏的花
我看见那惊恐的一幕 某种预感的指使下

我在锡箔纸的边缘涂上变质的果酱
纸上的折光仿佛是打开异域之门的钥匙
加油站后面的派对会馆 颓靡的音乐里
我想起曾经向你描述药丸的虐行
它恍若是我在寻梦园里邂逅的逃犯
你知道吗 我们诞生在一场酣睡里
我们醒来时正好到达终点站 几乎没有行李
我们仿佛又被卷入一场昏暗的旅行
在没落的河岸上 我相信它的前方便是
幽灵之乡 在死亡版图的东南部
2011年 我背负着攀藤植物的种子
在朝向北方的后窗里 看见敲钟人的背影
象一只受孕的壁虎 在废弃的烟囱上攀爬
脆薄的月色 折射在晒场上的玉米
它们身体上长满秋天的眼睛 在惊荒的辙迹上
膜拜着长有鬼脸的石头 使花蕾阴黑如井

甬道并不忧郁 开往玉器市场的公交车上
她用哑语比划古老的奢侈与灵肉相融的玉镜
在逆旅的时辰里 我想起了闪光的精子
我在堕落的午后创造生命的那一瞬息
奇迹象是在枯寂的花蕊中复活的晨露 如果

我在潋滟的天路上看见折断的翅膀
我己经在你的怀里渡过暮年里的初春
哦到站了售票员有着你的笑靥 碎芝麻形状
浅褐色雀斑 我是多想赞美堕落的德行
尘埃落定的停车场里 拉客的商贩
在身后叱喝 去仁慈医院的请上我的车

仿佛在端午的前夜 我在一家古玩店里
找到八十年前的城市导游图
早己消失的教堂,育婴堂与杏花楼的遗址上
我还看见另一座城市的倒影 它象一条
壅滞的运河 载负着从人群里逃出的影子
两岸的牌楼油刷一新 鬓发斑白的老妪
裸露着耷搭的乳房 恍若在回忆
弥漫松香气味的吠月之夜 风流的变节者
如何用革命或是真理的谎言 讹骗她的贞操
当我在一块青玉上看见当年的风月
仿佛象似仿佛的炼丹炉 我的幻象的贮藏室

只有在夜里 时间的反光象把锋利的斧刃
劈开昏聩的词 我在它的噩耗里呼吸
盥洗室里的镀铬龙头下 我用空气清洗

被玷污的掌纹 盛放在铜盆里的炭火
仿佛又把黑暗重新洗刷一遍 有一些词语
在温和的谣传里回到荒淫无度的歌吟里
同时消失的斧刃 似乎已经渗入时间的骨髓
来自沦陷区的木匠 开始尺量黑暗的体积
藏匿时间的秘密壁龛里 忙碌的齿锯
象战栗中的词语 肢解着冷漠的赤裸塑模
只有在夜里 堆放胶片的仓库里
我们深陷在比呼吸更黑的词语中
听见电话不时发出无人接听的惶悚铃声
仿佛一只丧钟不时地在催促我们交出遗嘱
哦我看见那个木匠己经戴上入殓师
洁白的手套 举起斧子劈向牌楼前的石碑

我仿佛再次听见仿佛的喘息 它使我想起
一条趋于完美的金属镣链 正如出色的
铱金笔尖 在波形的瓦楞纸上完成
对虚无的颂扬 当我从水中的黑暗里
收回的梦 交还给如如期而归的钟
我在它的哀叹里仿佛看见马格里特眼中的
天空 我曾在去年春夏之交回到那座
天空里的江南小城 和一个叫乌的女人

同居七日 我喜欢上她的脚踝和脸颊上的
雀斑 犹如漂浮在酒杯里的泡沫
她常常在我的噩梦里惊醒 看见食人鱼的牙齿
她和我梦见的陌生死者幽会 交流信仰
旅行 还有偷欢 我离开的那个黎明
忽然觉得 梦是最纯粹的怀念
是对仿佛最好的注释 是的 别人也会这么想
是的 我仿佛听见死亡优雅的叹息
如果乌在此刻出现 她肯定会带我去
北门外的实验剧场 那是更让我讨厌的地方
在那儿频频出入的人 都带着假肢,假笑
充气女优与硅胶乳房 腋下夹着花伞的剧务
秃顶恍如是拉幕人一生的象征 我还能为
这出荒诞剧做些什么 象一个护产士
拍打时代的屁股 这是仿佛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们在这条路上已经走到尽头 哦 回头吧
我并不知道宗教的真相 它可能是过期的
安眠药品 如果我们钱包里的彩票
能够换来绢花的芬芳 潜泳中的孤儿
他的手指插入河底淤泥 打捞丢失的灯罩
在我们经过的教堂后门 瘸腿的传达员
手举锈迹斑斑的门牌 哦我们象是被未班地铁

抛弃的乘客 在绝望中等待一辆浪漫的出租车
贿赂时间的子宫 如果在异乡人的问讯里
我们看见火把照亮的鸟巢 哦欢迎各位
我们来到了刽子手集资建造的音乐馆
别忘了 明天是礼拜日 牧师们已经提前进场

那是八月的祭坛 淫佚的白色音符
那是荒唐的妄语里哭喊着的尘粒
那是死亡 那是死亡带回的秋天与阴囊
那是准爱情的欲望佩钸 象一对饥饿的乳房
那是跋扈的病句 那是失明的锦鲤的哀歌
那是正在变坏的空气候里疯了的耳朵
它们在马厮里渡过未来的礼拜天
那是梦游者幻想的阴户 私生子的产房
接生婆葬礼上的哨音 当我用一根蜡线
在昆虫的躯体上尺量生命的长度
死亡仿佛应邀而至 在我们的烟灰缸里
留下它的盔甲与去踪 那是八月的审判台上
复活的墨水 那是我们的思想和恐惧
如果我们把死亡称做永恒 那是上帝的戏言

仿佛一场瘟疫诱发的争论 楼上的房客

躲在盥洗室里 在镜子前手舞足蹈地庆贺
他的短尾猫安然无恙 电流无声地通过
混沌的记忆 象黎明爬上放蜂人野外的餐桌
仿佛在一束玫瑰的猝死现场 癫痫传染者
向画中的圣母描述空前的幻觉 色情的蜜桃
在它的妖娆的卵巢里 哦夜色这般妩媚
象末日的彩云 女房东的感冒
在超现实的黑白琴键上蔓延 腹蛇的
蜕壳 在冰箱的瓷碗里完好无损
仿佛瘟疫是秋日的防腐剂 准备逃跑的
房客 我们在白夜的楼道里继续讨论
女巫师的另一付嘴脸 如果我还向他透露
木乃伊的性别 哦这是与上帝有关的隐私

仿佛一滴在蜜桃里复活的精液 衰竭的肾
布满死水的皱褶 涂抹胭脂的舌头
象羞怯的器官赞美着枣红色的鸟喙
仿佛从佛龛里飘出的印度神香的烟缕
咖啡馆后面的暗房里 攀附在感光纸上
垂死的紫藤 它的灵魂正在显影
我看见面露菜色的门徒围坐在香炉的四周
有人点燃了稻穗 那滴复活的精液

仿佛从死水长出的莲花 我试着将它的灵魂
重新放回弥漫神香的咒语 我拭着
象秋日一样祷告 在夜色笼罩果园之前
我推开暗房的天窗 反转片上的蜜桃
象天葬台上的秃鹫发出阵阵凄厉的狞笑

是的.我对她说.我害怕白天 旅馆里的猫
如果在深夜 我害怕听见酒鬼的哭声
而睡在你身边 我想这一回
是否还会早泄或者高潮迭起呐 窗外
阴郁的紫丁香仿佛也在向她讲述风的虐行
供奉着阳光的阴影抚慰她的暗红色乳头
如果这是在冬天 我还害怕石灰与夕光
如果它们还是道德的榜样 哦我害怕孤独
是的 乐此不疲地害怕 我的灵魂
躲在害怕之中 等待着一艘沉船
重又浮出了水面 我在害怕之中铸造着
镣铐和一串钥匙的热情 今夜呐
旅馆的老板娘已经锁上通往天台的暗门
留着残肢的乞丐 哼着二人转爬过门槛

而从门外传来的折断树枝的声响 仿佛是她

赤身裸体地穿过白天时留下的足音
印着荷花的丝织披巾 象湖面上的余晖
飘闪过油漆一新的廊道 尾随的灯光
又如猥琐的仆人 掩盖着一个解梦者的涂鸦
是的 在一个柳暗花明的白日梦里
弥漫着爆竹硫磺味的泉眼 它的黝黑深处
我看见奶牛的乳头象星辰一样闪烁
而从旅馆的厨房里飘来的黑色的血腥味
仿佛让她周身长满了花刺 哦我还害怕
夜风里悄然飘动的遮光窗帘 当我摆脱了
恍如幽灵的落日之光的围剿 她的手
伸进草灰里抚摸着我的阴冷的骨髓与阳物
“它可以辟邪吗 如果在上一个世纪
我可以象虐待时间一样把它们占为已有”

隐藏在清凉寺里的理发店 双面剃刀闪耀
鱼鳞般的银光 门前的石碑上长出
绿色的鬓发 在午间新闻里跳跃的篝火
在宣布死而复生的真理重归寂灭的臆想
我坐在堆满棉花和哭声的绿皮车厢里
看见一脸惘然的农夫 他的怀里藏着
秃鹫的标本 我想象着女理发师腴润的腹部
她的刺青图案 "我们的目的地在下一站
还有七十分钟到站,兑币交易所的位置
在车站对面的烂尾楼里 它在半小时前打烊了"
我还有时间去拜访一位贺岁片的编剧吗
我曾经送他一个窃听器 那是在七年前
我们用炭笔涂黑了金色的盾牌 他还活着吗
如果已经死了 那就意味我可以任意篡改真相
我听见引擎的熄火声里 一辆香槟色的灵车
象替罪羊似的在站前广场上颤抖 四周的尘粒
发出无奈的咆哮 然后飞向高处的墓地

这是一个就要湮没的时代 象忽然坍塌的
青铜塑像 信鸽记忆里的背影 老妪们
垮掉的乳房在城楼上晃荡 针简与咖啡壶里
消失的青春 地下镀锌水管里逃亡的钟声
最后的赞美来自来海外的热病患者
哦信仰的性器忍受虚空的灵魂
仿佛脆弱的舌头还在迷信中蛊之词的光泽
我和她 我们死了 我们死了吗?我们
重新爬回摇篮旁的温床 隔墙传来寡妇的
洗牌声 窗外秋千上戴着瓜皮帽的失宠政客
在招呼着居无定所的野猫 彩绘玻璃上的
教堂穹顶 仿佛是通往天国的唯一入口
哦这里的每一根栋梁 每一块砖瓦
或者每一缕光线与黑暗都生不逢时 被赦免的
妄念 仿佛噪音强行打开尘封的后窗 "今晚
我己力不从心 解开全部的纽扣几乎耗尽
我的所有的思想 如果我的未来已经成为
过去的标志 请原谅 今天是蜉蝣生物的节日"
蕨类植物的猝死现场 传道士的厨房里
世界依然昏欲睡着 我们必须要在日落之前
出现在幸存者的葬礼 而在此刻我对下一组词语
下一步的方向浑然不知 还有人在街角招手等待
出租车 那是一座流动的监狱 一场恶作剧的
尾声 她画在仿佛之墙上的第13个红色问号
[6楼] 常客 2014-11-29 16:44:03
强 调
     
世人不能了解,只能接受。
       德拉克洛瓦《日记》
1、
我们从悬崖附近的火焰里醒来 那个黄昏
枯萎的天竺葵正从导盲犬的视野里消失
铺满灰烬的天空 融化中的冰凌正象一只
忧郁的沙漏 计算着幽会的时间
客厅里的魔术师口吐莲花 高耸的黑色礼帽
藏匿着镀金的温度表 当他出现在逼仄的厨房
或是猫着腰快步穿过门外那片紫衫的阴影
镜子的反光笼罩住我 恍若置身食言者的梦里
2、
请把这一天的尸骸交给曾经失足的布道者
他的溺水 他的呓语 他的肃穆的阳具
多余的妄想里请把夏天的遗骸交还给他的梦想
四季飘香的墓园 纷纷场扬的六角形雪花
肩扛楠木棺柩的盲人厌倦于一滴露珠的死亡
以后的几天里 有人在紫色的丁香花瓣上
留言 在松柏的斑驳躯干上镂刻下飞蛾的
复活的日期 在阴嗖嗖的风声里奔窜的野火
为我们积攒足够的热情与遗弃在地图上的墨迹

3、
我早有预感 那些留在绛紫色天鹅绒上的精液
在石头发出的声音里翩然起舞的三叶草
当一株缓缓转向的向日葵 它的投影在墨绿色
透明彩瓦上喘息 恍若黄昏里低垂的头颅
我开始怀疑它们就是在陆地上失踪的水手的魂魄
那些在尸体的骨骸里跳跃的蓝色火焰 那些
弥漫着海藻味的果核 腐败的性灵之花
一个垂危的精神病患者期待中的洗脑手术
当他掀开死者眼睑 看见天堂里的夜色
哦 涂抹着防腐剂的回光里流动的腋香的气息
孤寂的词语里石像的亡灵正襟危坐 在河流尽头
缄默无言 羽毛光亮的海鸥环绕着灯塔盘旋
它的翅膀象是漂浮在阳光表面的冰块
承载着宿命的词典 快活如求欢之鸟发出的鸣呼
4、
转世凤凰的咳嗽声从飞天的壁画里传出 沉默的
云锦 在落叶的冷笑声里失魂落魄的手指
在阴冷岩壁上搜寻中蛊的词语 枯草的绝望
弥漫乳白色瘴气里步入冲动的臆想
赌徒的情人赤身裸体地穿过雨中的时代广场
在圆顶草屋里 和奄奄一息的草寇密谋逃生

哦这位癫狂的有着淋病史的著述者
我们并不了解他身后阴影里那些喧嚣的萌芽
它们是被如何复制诞生 在迷妄里自梳着根须
5、
我们又回到摆放着海鲜和拉斐红酒的餐桌前
哦 这一夜或许又将在他者的思想里渡过
我看见一些身着丧服的女人走出卧室 走向
偷欢的酒楼 我曾经在那里渡过四十四岁的
生日 你可能回忆不出罂粟花在那年盛开时的
妖冶 苹果园里粉红的情色的叶子 我们
在那片船形的宽叶上宽衣解带 然后又干了什么
我们看到从身后飘来焚烧枯草的青烟焦味
将丰满的胴体涂抹的象一幅莫奈的画作 我记起
那张画中的光线 原是死水之上的氤氲雾汽
我们回忆和怀疑刚刚发生的事:我们造爱了?
口袋里的火柴又是谁赠送的礼品 真不可理喻
一刻钟的时间里 我们便完成了生命的仪式
关于死的填充题 一把钝刀觊觎的吊诡的内涵
6、
夏天的落日在云上吐出腐烂的舌头 象绚丽的
花径 一个叫婧的女人在给我手中空瓷杯
倒入掺奶的果茶 当她转身时我看见另一张脸

在窗外的幕墙上阴险地晃动 我仿若看见
夏天的阴户 看见成熟的思想和预测者凹陷的
耳朵 哦我注视着婧的隆凸的耻骨与对面的空位
谁在帮助我回忆那些暗中发光的果核 假如是沉默
替代它们发出恻隐的回声 涂写在晚霞上的咒语
她说 剩下的一切都将因沉湎而虚妄地死去
7、
当你转身拒绝变性人转交的请柬 书桌的抽屉里
一支拆封的雪茄诱惑着词语自身的惶恐
珍藏在檀香木壳里失控的钟摆 私下的施洗
我想起前年的除夕之夜 夜巡人将风干的鲑鱼
钉在仿古城墙上 从远处看象指向不夜城的路标
我至今不能肯定是谁陪你在红灯区里不省人事
在1209号客房里 你遇见深谙易容术的逃犯
他曾经是个律师 活跃在鸡蛋与高墙之间
控制灯光的开关在那里 你向蒙面的领班发问
我想起你在年初的一场高烧之后 那些
没有姓名的性别与面孔 橱窗里的硅胶模特
你开始与它们为伍并试图改变四季嬗变的程序
8、
他又一次通过梅花形的锁孔往外望去 灯已熄灭
他想起九月的一场大雨 漂浮在水洼里的钟楼

彩色的穹形屋顶 贴在后窗的遮光纸上的漫画
过敏性哮喘患者围着音乐喷泉散步 可他
并不知道琴弓的悲哀 树荫下的情侣
米黄色风衣挡住露骨的肉欲 当他搬动肢体
水鸥的鸣叫象微风穿过寂静的衣袖
他把想象的目光转向床上的六张扑克牌
翻开之前 他在冰箱里找到蓝色的抗忧郁药丸
"我已经好久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否在昨天
我忽然觉得脑子里塞满金枪鱼的尸体 哦
关于那六张牌 有四张牌代表一个方向
剩下二张解脱生死 哦最真实的莫过于虚无"
他的声音 象是斑纹蝶的翅翼在空气里扑扇着
9、
离动身的时间仅剩九十二秒 你拉合电闸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雨声象电子钟发出的悲鸣
你注意到花萼上的水珠正在变成暧昧的汽雾
你想象着清洁工如何把偷情的迹象处理成
一次合情合理的饕餮盛宴 你想起他的纹身
欲言又止的表情 语言在完事之后就成为手段的
目标 哦空气里依然散发着灵肉交融的腥味
"你如今还喜欢古典音乐 巴赫还是莫扎特"
"我现在只喜欢女人的声音 叫欢的声音

这才是上帝赐予人类的福音 它们出现时
语言也有了通奸的欲望 这是譬喻请不要打断
在你的隐秘的私处 哦那是我的天堂的遗址"

10、

在荒谬的香烟里行进的时间 缭乱的光线下
挣脱了语言束缚的记忆 我赶往的地方
是在运河对面的地下仓库 一家特价书店
我在十多年前住过的地方 化工厂的集体宿舍
泥土里的有毒气味与河里的鱼尸 我们在春天里
浆洗着遮挡阳光的深红色窗帘 年轻的寡妇
她似乎并不理解性爱的乐趣 快活的原则
她最终死于肺癌 我们象叛逆的文字
逃离了人间炼狱 "往左,继续往左你在停车场
等我 还是去美容院吧 对,那家书店不接待
陌生人 凡事都有第一次吗?请原谅
有些人可不愿这么想 有些人还在琢磨真理"
11、
至于 那些总是在午夜里闪烁的城市和流星
水面上绽放的烟花象似殉情者留给背叛的警告
我至今没有理解手中的铅笔 它会选择

在死寂的白昼里结束流放生涯 挂在客栈里的
玩具性器 象似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里
纵欲的藉口 当我试着用谎言诠释虚无的奥秘
我想裸露在午夜里的假象 阳台上的摇椅
空调机发出沉闷的嗡鸣声是否如某人所说
信念不过是一顿免费的最后晚餐 放荡吧
放荡就是解放的台阶 我们的头脑啊
一旦接受道德的警告 生命不过是衰亡的迹象
哦我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便秘中的计程车司机
头枕在仿皮的座椅靠背上 叼着客人留下的雪茄
起身吧 书记员的葬礼上你会听见梦寐以求的钟声
12、
迁徙中的教堂 重新铺设的盲道和光秃秃的树冠
我坐在灰色的顶层阁房里忽然讨厌
基督的塑像 瘦削的脸和斜耷的头颅
我知道遮羞殓布下耷拉的阳具 比我们更需要
处女的爱抚 围着篝火起舞的猎艳者啊
他们从彼岸带来了投掷的石块 被颠覆的乐趣
我在冷漠的辙印上刻下避难的标致
啊受孕的女人 你的子宫里是否也掖藏着
颓然的命题 在初夏的黎明里不住的呕吐之后
是否预感有一场瘟疫降临在我们的温柔乡里

13、
阴暗的窗口出现麻雀的憔悴面容 陌生人的手套
在玻璃上涂画着厄兆的爪印 香樟树下
我找到落脚的旅馆 面对一双明亮又狡黠的眼晴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另一种身份 我是公民
在红星加油站后面脏乱的旅馆里 污秽的床单
印着波纹线银灰色墙纸 服务手册里的名片
背画的图案 象似人类生殖器的形状
它是否正象此刻隐隐作痛的胃 亢奋的眼球
或是受到惊吓的花洒试图改变清洗的目标
噢我怎么又想起我的历史老师 为了著书立说
睡过监狱警板的矮老头 他说 耳朵是
自由的翅膀 那是在春季的午后他象只鸟
跃过阳台的水泥栏杆 带着他的身体
耳朵里的火焰 扑倒在门前大理石台阶上
象被锯倒的一棵枯树 在他的血迹里
我窥见过去的火光 我趴在假想里沉沉睡去
14、
她说 你将是我这一生中接待的最后一位客人
我的青春充满了堕胎的记忆 我的梦想
被我的贪婪挥霍一空 你看窗外
那是房东的儿子 他还在往蚁穴里灌注热水吗

你喜欢戴着安全套性交?我喜欢赌还有唱歌
我对人兴味索然毫无欲望 性是交换生活的工具
“任何思想都表达着骰子的一掷”
15、
我还想在这儿停留一会儿 十字路口的右面
一家简陋的旅馆 门口有颗百年梧桐
钉在梧桐树上的铁质站牌写满陌生的站名
它让我产生对未来的恐惧 修葺一新的后院
我曾经在那里渡过十月的黄昏 遮挡住的余晖
始终没有进入狎昵的交欢 我还想到了因果
我用背叛女人的食指阐释着它的真谛
现在是下午二点 我看见博物馆的大厅里
躺在沙发上的修剪指甲的人 背垫上的红色福字
16、
从正午开始 突然发作的偏头痛象个跛脚疯子
在一片刺目的红色反光里无措地嚎啕
在我们的肺里 黑色的气泡象似神话里的晨露
假如被假如掠夺而去的只是想象中的奇迹
神话中的下半夜 哦 我们放弃沙发和床吧
你瞧 床单上那朵污秽的荷花 死者留下的影像
潮汐的呼吸 一块石头在火里发出呜咽
你看见那片曙色了吗 我们走过去

好象就在前天 我在那片空地看见一个坠楼者
破碎的脸 猎命师画在枯叶上的黄色咒符
17、
是的 经历了时代的荒谬旅程 我开始害怕做梦
害怕一个人睡觉 害怕一个人沉思默想
害怕一个人的做爱 在秋天害怕空气散发
腐叶的气味 在你还没有出现之前
我就有偷懒与意淫的嗜好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在公众道德的广告牌上涂鸦和写诗
哦 从后门进来的是你的朋友还是监护人
您喜欢喝什么咖啡 是炭烧还是速溶的缅甸咖啡
您可以在我的屋子里随便看 但别靠近书柜
墙上贴的海报有您熟悉喜欢的人吗 小泽マリア
绀野りさ子和松岛かえで 对还有辣妹子
她们都是我喜欢的女优 哦 外面在下雪吗
生活多么让人感慨 谁在今夜死去他肯定会觉得
幸福并没有将他抛弃 学会和人一样思考的
畜生们 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它们己经学会
独裁和同流合污 当我在一只孔雀的春梦里
取暖或是诬陷同类 我从一只酒瓶发出的嗡鸣里
听见了被迫接受清洗的神经发出哑巴的咆哮

18、
爱情正象缓缓转动的齿轨 咬住了我们的自由
它们的对话在快感与慈善的新闻里纠缠不休
持续低烧的中指期待施虐的快感 系在
枝桠上的风铃 乖戾的回音象颤抖的喘息
哦齿轮还在抗议被公开的隐私 剥夺的高潮
在白蚁的眼里 我看见刚从按摩院里出来的侏儒
她在那里遇见戴着镀铬眼镜的人 他的脑子
就象一颗恶性肿瘤 有着石榴的形状
我们在成熟的猜想里交流着命运 可耻的爱情
可歌可泣的射精 我梦见齿轮上的一次荒诞艳遇
19、
哦爱情 它在润滑油的气味里肆意传播动物的瘟疫
当我们从门岗的手中接过一座倒闭的剧院
化妆间的钥匙 哦我的灯光师舞台监督
早泄使他的秃顶越发光亮 座椅依然排列有序
幕布象尘埃一样落下 神经质的琴键
破损的踏板分辨着从身体内部发出的声响
我想方便 公厕就在左侧 那扇涂成暗红色的门后
啊不那是办公室 这儿没有可供排泄的地下通

20、
在可疑的夕光下阅读写给上帝的札记 隐形的
门槛 溘然消散的梦魇里凋谢的罂粟花瓣
鲜红的与灰白色的松鸦的羽毛 文字的翅翼
微风中晚祷 恍若是另一种死亡的预兆
呼应着变质的肉欲 在狂热的手纸上
发出自语 我讨厌说教正如我厌恶伪善
21、
长满苔藓的祭坛 麻石垒起的堤岸上的铸铁危栏
饕餮者刻在护手上的题鉴 十月的午后
隐晦且灿烂的阴户里 我计算着夜航船的行程
在迷妄的宿命里 这些迅速凋谢的彼岸花
隐藏在幽冥的肉狱里的隐形梯级 我们迷失在
站牌的列表中 哦天桥上突然出现的阴影
和我们发出相同的声音和呼吸 我是否应该
在堤岸上种植郁金香的死亡 从而终结
朝拜的欲望 而在悬空灯塔上呼风唤雨的盲人
他是谁 他象个疯子仿佛在为我们的爱情
行使着主宰的旨意 他的脑子里装满了蓝鲸的唾液
22、
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想象 我们攀登悬崖的那个午后
旧时光象一堆火柴 在下降的恍若囚室的电梯里

在不锈钢门自动敞开的一瞬我听见了
玻璃沙漏的叹息 啊禁欲的时间正象引燃的火柴
解放了的子宫或致歉的刀子 如果我回到
顶楼的走廊 我们在悬崖上做过的春梦
正如现实中的幽馥香气 我在玻璃阻隔的黄昏下
回光返照的那一刻 我恍若找到一死神经衰弱的肖像
23、
谁会在死后继续设置幸福的陷井 谁又会继续
在回光铺就的走廊里寻找丢失的耳差 过去的相片
哦背叛的初衷里 煮沸的水如阴沉的天空
流过皲裂的嘴唇上的秋天 那些陪伴着残花败柳
在绿色的铝质水壶里等待救赎的影像
如果它们早于人类进入我的诗篇 受蛊的舞者
她的脚尖还在遍布谬言的大地下谋划着
下一个祭日的晚景 挂在枝桠上的上帝的干瘪性器
24
扭曲的河流上的云光天色 雾岚里的空中楼阁
我们睡在凹镜里 幻觉在红色的高脚酒杯里
讲述它的来历与成长史 风花雪月的傍晚
落魄的纤夫打开收藏宿命的相册 去年夏天
他曾是哲学家遗孀的座上客 啊
多么销魂的回忆 梦想着精尽人亡的一瞬

满身珠光宝气的寡妇 肥硕的身体
在某个伪命题里 她象似改变命运的一纸巫语
哦要是明天的气温继续下降 通往城郊的路面上
那层薄冰 足以让我放弃外出散步猎艳的念头
25
可是 已经有人为我安排好了明天的生活
凌晨六点 身穿9号球衣的司机会来接我去殡仪馆
瞻仰一个死于思想病毒的人的遗容 回来的路上
我想顺道去拜访准备皈依的妇人 一个
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曾经在我的诗歌里扮演情人
我已经忘记她的声音 风流成性的肉体
她是否会把我拒之门外呐 哦圣诞夜里的街灯
那么暗哑 散发着草根与马厩的气息
我搭上开往市区的38路末班公路 透过雾汽迷糊的
车窗 沿途的景色恍如一部颠倒放映的胶片电影
我在后退中的黑白记忆里忽然感到不安
我想起 傍晚时分应该陪你去趟教堂 然后再去
公园路上的药房 此刻我却在赶赴另一场幽会的路上
26
我经常在上帝与女人间彷徨 就象在鸡和蛋之间
选择是谁的诞生决定后者的存在 你知道
在上述两者之外 我的肉体便丧失了

爱的功能 我的灵魂时而出现在深夜的睡眠里
我想起圆形废墟上 身穿迷彩服的傀儡
他们用铁皮和琉璃瓦搭建厨房与苗圃
我,我和你在牛皮制成的鞭子上描绘别处的浮云
黄昏降临 我们去一位残疾人开的西餐馆里
品尝红酒 鳕鱼 鲜嫩的牛排 在温暖的角落里
目光在摇曳的光线上逗留 我们 你和我
27
想象着在美人暮年里迷失自我的魔术师 他在衣袖里
变换着稻草人的服钸 围巾和身份证
当我在人造湿地里播散良种 培植红柳树枝
那些死了的昆虫躯壳里已经装满了落日的碎屑
啮齿动物啃噬着秋天的葡萄 当它们爬出地洞
石缝里的蟋蟀发出乞援声 长在花瓶里的黑色花球
象似美人的发型 魔术师在她的睡衣口袋里
变回的挂表 当我在她的衣襟上捡到一根白色羽毛
28
而在冬天我总是选择烟灰色羊绒围巾包裹耳朵
我曾经仔细观察萝卜的根须 它们在冻土里
挣扎着象一条条悲伤过度的蚯蚓
我在阳光的照耀下 给落在掌心里的雪花命名
在它们融化之前 确定荣耀如昙花的归宿

如果风信子同时出现在光影下的墙角
石头环抱的冰冷里 浮雕上的盲人在乱舞中取暖
29
困倦的枝影还在抽打不安中的你的晦暗的额头
我们在一面凹镜的催眠下打着饱嗝
相拥而睡 梦中的咖啡馆里弥漫着新闻的油墨味
啊又是一个虚空的黎明 我们似乎在
午后的悬崖上刚刚经历了一次艰难的野合
潮汐声中 我们心有余悸地向着疯长的三叶草
祷告 我是多么厌恶石斑鱼的形状 斑鸠的毛色
当我们挽手经过出售甜饼与阿拉伯旱烟的自选超市
我暗自思忖应该带上诗歌的遗产 重新选择航程
30
幻想终归幻想 阳光穿过冬季里的每一片脆薄枯叶
黏上光净的玻璃与纸糊的墙壁 寒碜的余晖
覆盖着滞留在河面的倒影 飞行中的信鸽
在主人的噩耗里开始新的逃亡 但我仍然没有意识
我身体的两侧 至少有三种以上的语言
阅览着我正在经历的死亡 正如幻想中的阳光
在我的书页里留下消极的指印 在我的身体里
翻找着夏日的遗迹 哦我望见了呀天国里的
七彩化石 我因过于沉迷它的回光而溺于理性

2014.2.14
[7楼] 常客 2014-12-02 21:52:08
末世之函

死无葬身之地--献给彭雨虹

那天夜里,我梦见他,在黑夜中醒来时
我感到他的命运已定,他已经死亡。
《流放者的归来》马尔科姆考利

死无葬身之地 是的 黑色星期五
在锡纸上留下遗嘱或在妄想的灰烬里
豢养词语的人 在紫色的葡萄里失眠的人
在周末讴歌着杂交的幸福
比幸福更幸福的人
已经在假想的阴影里安排好玩偶的葬礼
无疑 赞美死者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梦中听见过死者歌声的人 我将在今夜
梦见他 他是被迫诞生的人 满眼金光
是的 一个在生前交付出所有幻觉的人
他不能说出死后的罪孽 象是在自役中
洞悉享乐的人 他不能说出淫荡的快意
啊 夏天正使我们的肉体远离画中
呈现的沼泽和旭日 而你在废黜的冥想中
找到候鸟长眠的净地了吗
那些浮漾在水上的幽魂之影
他们的扩张的瞳孔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当这群妄想家的后裔的眼睛
迟缓地交出春天的遗体 你把死亡交给了什么
礼拜日 我在死者超现实的幸福里轻歌曼舞
一片漂浮的乌云顿刻使黄昏偶像
死无葬身之地 在神坛旁在饕餮之徒的哭声里
谁播放着不朽的弥撒曲 末日之旅啊
一朵稚嫩的花蕊正成为行尸走兽的坟墓

哦 死无葬身之地的吸毒者
永恒的幻影比永恒更残酷地侵入我的梦呓
象流亡的死者 他们在海上或旷野的营帐里
更亲切地占有着纸的灰烬与丧失的愿望
当你的手爪在海洛因带来的幻象里
开辟词语的新的刑场
那些绚美的舞姿召回垂死的天鹅
我看见了你的魂灵 是的 死无葬身之地
死亡 死无葬身之地
悲伤的幻影正象泪水涌入
我们曾经抵临的没落的边缘
我在你最后生存的一个清晨里赡养的蝰蛇
它为我们准备了祭血
为你的遗愿而已经翩然起舞
而你在我死后的遗愿里 死无葬身之地

末世之函

我计算着距离末日的时间。
阿尔贝加缪<<堕落>>

1
在我经历时光劫掠的同时还要承受
荒诞的膺惩 末世的计时者
可能是来自外星球的清道夫
冬青树籽的遗骸在丧钟的殓衾忏悔着
镂花的楼道里踉跄跑出的绿衣邮差 
象是来自异度空间里的传教士
通过准确又夸张的手语 
给我们送来来自死魂灵的请柬和问候

假如那些玉器和豹子的睾丸还有特殊的意义
只是对从良和驯化的傀儡而言
深夜在焚烧的黄色街衢上狂奔的人
重温旧梦的人 他已计算出一只灰色方舟
抵达梦中地狱的确切时辰 

以神祗的名义 祭司已准备好变质的晚餐 
躲在水晶密室蓦写末世圣经的老妪 
啊 罪愆给你带来了吸血蝙蝠的乳汁
它曾经诅咒另类的繁殖并以黒夜为佳肴
当我试着重新进入肉欲的樊笼 
你们是否拒绝说出硫磺的精神废址 
象死神拒绝接受紫杉的阴影 
子宫拒绝禁欲的盐 发酵中的糖

爱娃 另类世界里的太阳开始融化
天地倒转 罂粟花在倾听风琴的呓语
它是在接受荒谬的鞭笞
在自虐中重新命名性欲的节日
浮雕狂欢着 歌咏队的和声在积雪下
找到海马的精液 食腐兽的零食  

你在陨星的尖啸声中依然昏睡着
神情那么不幸 象在橄榄树影下
乞讨的蝗虫 而梦总在为我们想象
虚构着天国中悬吊的灵床
床被的颜色 倘若这积雪能凝固成
末日水晶般的冰柩 那么 
试着说出人类的死因的章鱼之口
将在众神的乐园里创建堕落天堂 
爱娃你看 假寐者的集中营里  
时间犹如被强制昏迷的记忆
偶像奄奄待毙 电鳗的婚礼
荒唐又不可一世
天花在每对新人的脸颊上盛开
我们的足迹被猎人翻制成路标
从朔风中脱身的邮差 一群失魂落魄的
丧家犬 跟随他重返失火天堂里最后一夜
3
安息吧 末世的行尸走肉
窃取巫咒的失忆的革命家 安息吧 
奔丧于海岬或委身宿命的刽子手 
安息吧 颓废的追问者
一组词语的全部苦难
晨曦下的赌徒 谁在我的浮想连翩中
翻找一位女优的遗照
胸佩白花的秃鹫
动物世界里的黑衣吊唁者
用隐匿的水晶之光书写悼文的秃头歌女
她将要为极端的幸福复仇
她已经先于死亡
触摸恐惧的全金属外壳

哦 这多么像是完美的丧服
出入白日梦的幽灵的外套
我打开冰箱 我看见吸足秋天之血的蚂蟥
假寐在青鱼的尸腹 唱片停止了转动
天蟾闭合的嘴里邪恶的毒舌
象白化病患者幻想的第三只手
宰屠宠物的胃中吮吸鲜血

哦 陷于穷途末路的食腐动物
上帝正在它们挖掘的地洞里午睡
一个形如枯槁的独裁者
末世之函的誉写者 胸膛上纹刺着
白垩期的单性繁殖的青龙
你们已经为我准备好毒品与蜂蜜
我已经为猝死准备好遗书
一只夜莺的标本在其间歌吟
梦想将谋害所有溺爱它的肉体的梦想家
4
冰凉的白色台阶上怎么布满冷血动物的
齿印 死里逃生的花蚊通宵达旦地歌吟 
怀抱着秃鹫尸首酣睡的巫师
她曾预言有更多的人死于芬芳的香气
当雌蛹爬向月桂树的溃疡  
影子带着我们内心惨痛的忏悔
造访掠食者兴建的隐秘乐园

这末世的乌托邦 白罂粟盛开的暗夜
它仿佛是幸福捕获的快乐的痛苦猎物
无性植物的硕叶 闪烁不朽的丝质之光
紫菀草疯狂地倒长 
谁在最高的石阶下刻下毁灭的最后期限
哦 可怜的梦游者
当你的倒影退回水母之穴
镜中的路又怎能在一个霏霏雨夜
把你带回水的子宫 在死寂的白夜里
神鱼的庆典在人类的末世延续  
我看见玻璃门窗一念之间全被打开
我看见一对自溺的情侣在沉船的甲板上
横吹洞萧 穿黑裙的寡妇
坐在最高的台阶上 头埋向黝黑的私处
5
"请带着噩梦造访我的肉体,在堕落中做爱
在梦醒之前计算出距离末日的时间。"
6
野鹿在我们的惊悸下乖戾地尖叫
象被激怒的风 失却居所的音乐咆哮着  
海潮般狂笑的信天翁丧失了末日的高度 
一个游吟时代如此地在一回梦遗中结束
一座空荡荡的教堂被花的尸骸的拥有者据有

等待吸氧的人 这群曾在雏妓淫乐的呻吟里
把精神喻作死后的肉欲的人
被驱逐出末世净地的人
从我的手中领回归宿的护照 
而这狭窄的道路上 还有这么多腐烂的尸体
堆砌登天的台阶 我关熄台灯
推开悬崖壁上的花窗
玩偶坐在皮制的安乐椅上垂涎供坛的琼浆

信函 可能是来自异界的信使眼中的极光
脸颊长满雀斑的少妇念叨着打开暗室的密码 
阳光的残瓣象一块胎记在她掌心上停留  
她突然发出信函中久违的幸福的呻吟
她在迷幻中看见我的冷藏于肉欲里的灵魂
7.
血中的心脏离十二月有多远 这朵玫瑰
在蝴蝶的睡眠中死去 凭吊上帝的人
猜测出他与末日的距离 他不动声色
蔑视着在与世界诀别的新娘 

大雪掩埋下的石头开始寻找它新的住址
书桌上的扉页 期侯着落魄的殉道者的谶语
暗巢里陈列的雏鸟的死亡标本
仍在期待拯救 我打开殡仪馆的门 
红光里的黑色的影像喃喃自语
寂静淹没喧嚣 爱娃 罂粟花也在恸哭

哦 这唯一的声音多象被禁锢的毒素里
迷香之花的清香 当我合上死者的眼睑
我看见在柔腴的腹部绽放的嫩绿的花朵  
这末日的使者正在倾听自身发出的狎昵声
当我的殉葬正化为白色香气
爱娃 这芬芳的烟就是末世至美的葬土
8
"精液的拥有者们,交欢是末日的最后一幕"
从狂欢转入祷告 词语在红皮书中
懒慵地昏睡 黒腑唱盘空转着
荒淫的双瞳里
春天正在举行它的入敛仪式
镜框中囚禁的新娘 她多象是位出色的荡妇
我想象着她的乳头 苍蝇的红色的头部
拉幕布的独眼人的眼球
一辆列车离脱轨的时间还有多远

做爱吧 就在这空气浑浊的客厅里
我如此慰安着不安的灵魂 
我看见窗外疾速而过的倒退的人流 
我回到卧室 悬挂的吊兰低喃着 让肉体尽欢吧
在阳光的污染区域 在大红绒背的淫荡图案中
新娘的瘫涣的身体象是靑虫们生鲜的尸体 

我听见夜行列车穿越隧道的声音
时间勒索着孤独的旅人妄念的财富
一匹马在旱枯的河床上狂奔 
我从时间之外窃取了它的遗产和精血
我揉擦、清洗着末日污秽的花瓣和预订的座椅
我接受着来自交欢后的词语对幸福颓唐的注释
9
浮雕远离着时间的流逝 午夜在它冷漠的额上
行将就灭 迥旋的走廊里预言家
预言家把假肢精液的闪光斑迹留在长椅
医院的手术台上 思辩的哲人趴伏在窗台上死去
参加假面舞会的人
呜咽的警车停在死寂般的街角的转弯处
象屋檐上的春猫等候着捕获它的临时配偶
不会有人注视风雪之中跣足高啸的傲世者

啊 死亡就是占有 死亡就是记忆
我手持蜡烛战战兢兢走向复写者眼中的岸  
我认定岸并不属于岸 犹如声音并不属于声音
多余的水中 我看见我正被无形的晦气笼罩着
这象我梦魇之中随意行走的人呼吸的雾
我停靠在墙上 听见了传自死者口中的呼吁声
我知道 他们的彼岸只有十二月的遗体才可抵达
10
爱娃 月桂树叶哭泣着 泥土中的水和你共享
透渗过窗帘的风的热量
远方的气候继续下降 寒冷提供着
饥馑的食物 一些隐形的文字
在我们的身后选择天国的定义
哦  那是蜉蝣婚礼中的花朵
我保持沉默 我的房子开始漏雨 
我的卧室里栖息着厌世的云

仿佛是一架旧琴哀怨地低鸣
象一些死者生前的缠绵昵语
它能否说出我们的呼吸离他们闭合的嘴
还有多远 远行的树在夕光中还能走多久
多久 我们便能抵达白蚁的宿地

飞扬的歌声在直通海岬的道路上空燃烧
色彩艳丽的灰纷扬在末世之夜
我走出诗歌中的长夜 隐蔽的花丛深处
爱娃 一滴水携带鸟眼中的天空
赴向海底的墓冢 想象带着绝望的拳头
背叛我 扑向水上飘泊的云居
11
天色将明 天堂的音乐如果只有死者
能够听见 白色的石穴已在海岬
守候我的游魂 整整一个世纪
你看见吗 如果我的晚餐是这些精制鸟食
登高台阶正在下陷
末世之函中的文字能带我飞翔吗
凭借着一片锈色的反光
我能看清信使恐怖的服钸 但在此时
我象一个嗜梦者昏昏地沉睡
在一面墙壁上 壁虎丈量着我与末日的距离
多么美妙的默契与交合 人类与动物
如果死者还能开口 他最先说出的是什么
结束吧 道路已被死者的语言遗体所封锁
仅存的时间用来活埋理想吧
把花蕾出卖给来自末日的红眼的赌徒
12
末世之函 当吸毒者从邮差的手中接过
猝死的花朵 末世遗书的扉页
它的空白处 我写下了我的死日祝辞
当我拒绝了词语的祝福
我已经在它和我的影子之间计算出
我和末日之间的距离
我的死亡已经逾越了毁灭的期限

百年孤独

对于死者而言,任何觉醒的或者复活的景象,
都使一切时间与地点变得无足轻重。
亨梭罗《瓦尔登湖》

时间已经准备好它的祭品 一种预言
比空想更伟大地让一尊百年前的青铜偶像
复活 假如它的记忆比孤独更需要自慰
百年之后 有人把手稿清理进一个人的
骨灰或呼吸 而葬送夏天的冷空气里

我突然想起岁月曾经是疾病的讣词
唯美的歌声只给孤寂的钟
带去它的哀鸣
当灰色的候鸟抵临百年之前的记忆灵堂
砍伐的回声比刀刃更锋利地掠劫
夜空之上星宿的光芒
行吟者带回的残谱和洗濯的水
象祭坛上变质的供品 时间在品尝
它在晚风中的缩影 预感的宿命里
祭拜的通灵者在青烟萦绕的晨曲里
和避难的邮差邂逅 交换百年的噩梦
而源源不断而来的厄讯
正使更多的理想家背井离乡

让更多的人蜕变成困兽逃往百年的尽头
而他们的内心
象一座空城飘摇在红色的逆境里
假如虚构的历史可以替代过于红眼的时代
已经诞生的人 是什么要让灵魂逃往永恒
要在一个无声的正午被法律所诋毁,消灭

谁为它准备了死后的荣耀 当我居空俯瞰
在霓红灯下追赶癫狂的影子的人
期待时间救援的人 他忘却了
我们如何被时间诱入空前的百年里
那些复归的人正是要出发的人
当逾越百年的幻象被一场大雪悄然埋葬
我在大风中独行的身影 钟声从倾听中引退
只有在大火中奔跑的葵花才能接近百年的
衰亡 或是以死亡的速度逃离时间的捕猎
在写作的伊始 穿透未来的假象之光
当我在一场热病中看见膨胀的孤独
正象寒流 眼睛仍在失明的诊断里
接受一个颓丧的节日的礼赞 我预言着
从现在起 我所经历的是百年之后的经历
[8楼] 常客 2014-12-02 21:52:56
另类的秋天

他被这个景象所迷惑,便醒过来了。
卡夫卡《城徽》
1
血中的空气仍在幻想中忏悔等待
怪诞的仆人 一间红色的空房高于
秋天的航程 在它的呜咽声中
移植肝脏的人仍在梦中渴望
十月的自虐暴行
进驻玻璃的幻影练习着敲钟与假寐

幸福地绝望在此时是必需的
对于赶赴晚宴的旗手而言
颓废和惩罚是必需的
皮鞭和遗精是必需的
当放荡的睡眠继续为黑夜集聚迷狂的光
我看见有着青色脚趾的通奸者
重新返回一个处女的子宫
或是出殡的队伍 对于你们而言
他的眼泪应该比预言更富有诗意
2
啊 赤裸的午餐 栖落在硅胶阴茎上的
腐化中的秋天 蜈蚣的精液怎么味如血浆
雌性的蜈蚣在肮脏的瓷盘里渴望交媾
在秋天 如果只有杀戮才能把另类消灭
或者 只有死亡才能使死亡复活
中风的祭师 请你吃掉青鱼的尸体
吮吸人妖的鲜奶吧

在秋天 扭曲的河流上飘泊着时光的坟冢
正午的空虚里 猥亵者醉倒在窥视镜前
禁止的行为已等待太久 自娱的女人
啊 别说出你的隐秘之处
这只末世之爪因期待泉涌的快感
己经功能衰竭 给我些毒品
我的幻影正在对着偶像喷射精液
在末世的秋天谁会去占有两片
在蜜月中飞行的肉色花瓣 而鼠类的肤色
使这个秋天更具有末日的妖魅
3
水上的磷火是死者遗留在尘世的话语
在一个傍晚 它多象是阴郁的生殖器官
人妖的嘴的标本 变态的孽吻在肉欲中
展开的享乐之旅 色衰的幽灵
迷恋着他的肚脐象迷恋亢奋的脚趾

镀金的药丸是否有足够的精力想象
我们的死 在弥漫着酸馊味的被窝
瞧 我们寻找了一夜的梦幻天堂
它多象一只损坏的蜂巢般的胃
食物中的糖 假如堕落或写作

就是通往它的阶梯 一尊玫瑰棺柩
正在秋天的隘口等待泄欲的蜂皇
一掬葬土正在埋葬着唯一的喇叭
你看在此刻:欢娱是多么地欢娱
悲哀是多么地悲哀
几页手稿轻易地便焚烧了人类的穴居
我在另类的血中找回同类失落的圣杯
4
当幻美的刀刃重新插入糜烂的果肉
裘皮里的女人困守着假想的肉博与淫猥
正午消失 纸花给可疑的盲者留下
最后的光的渍迹在它的回光中
蝙蝠带着我的写作超越堕落
象死亡带着生命旅行
何处还有它们荒谬的烙印
当乌合的情欲再次君临妄想
铜质的钥匙打开肉体之门
哦 一只蝴蝶栖息在食秽者的唇边
另类的舞会上 我不属于金属机器的食物

象痉挛的眼睛不属于悲情孵化的奢侈
当幻灭的光掠过静滞的悲怆
我不属于瞬间 而这些陌生的软体之影
正翻越我的尸体 怀着受孕的肿瘤
走向妓院或喷泉 哦 我更可能属于
丧失了理性的尘埃 啊
已经到了给死者哺乳的时刻 凋蔽的风景后
有几只毒眼在窥视我掌中的血 末世的水
5
我要重返诞生之夜 我要重返晦黯的地洞
我穿过沉没的幽灵之城 月亮从沼泽地升起
山魈的餐桌上 红色的雏鸟拯救着饥饿
词语出卖着我的梦和性欲 如果音乐
还是逃亡的软梯 深得神髓的悒郁的鸽子
在苦行僧的书中留下粪便和羽毛

粉红色的傍晚陷于末路的吸毒者
说出死亡的谜底 此时此刻
幻想对于一棵菩提树何等地重要
火光安全地撤离果园 在纸上留下遗踪
抗议秋天的毁灭过于矫枉和豪奢
6
谁安排灰色僵尸出没诗人虚构的场景
象行窃的侏儒出入于储存冬雪和童话的冰库
谁知道环拥着死者哭泣的火焰比刺骨的光
更易自毁 一个被自戕者占有的秋天
当我的想象动用了灰烬、音乐、秋天、
昏迷及其它 诗人在它们的美梦里
留下抚摸的垢迹 在木筏上吐出满嘴的断牙
我想说 另类的秋天是否更适合嗜梦者
草率的土葬 送行的路上纸钱纷扬
词语蚕食着大麻大海上逆行的玫瑰
精卫鸟为她打开海底之门

她的裙裾上绣着腹蛇 哦 美丽的蓝色胴体
镜中的人体标本 谁在纵欲之后要求加入
蜕皮者的逃亡行列 坏掉的心脏出卖最后的火种
还有谁在词语的幻象里购置献祭的灰 哦
在天蟾的意旨下与僵尸共寐于末日的行宫
7
一个海难幸存者确信洪水淹没了教堂的尖顶
一个吸毒过量的诗人死于梦幻
一个讲述腹语的厨师为人类准备了另类的脑浆
一个热爱文学的妓女为诗人们无偿提供后现代性欲

假如在浓妆艳抹的深夜 镜子里重现 夜莺的鸣啭
象是暴死的人未能说出的遗言
十月的情人为红色的空房带来可疑的气候
为逃避惩罚而提早冻眠的蛇 它的宿愿被蝙蝠篡改
它的翅膀带着我向着云中净地飞行

假如美妙的语言是飞鸟的精液酿制
永恒的翅膀在风中与枯萎的花瓣邂逅毀灭
死海的水比盲眼的游吟诗人更需要日蚀之昼
当无名的地狱暗自向我秘传灯蛾的旨言
一个人更想拥有另一个人的睡姿
一个人更想占有另一个人的一生
8
天堂啊完美的生殖器的牢狱 蜥蜴的习舞广场
有着鱼鳞般皮肤的巫女 竖琴的弹奏者
收回省略的想像吧 溃烂的伤口里
非洲的病毒滋生着迷幻的音符
而在海岬宾馆 喷吐烟圈的艾滋病患者
可爱的柔软的头盖骨象世纪末的太阳
回忆给慵懒的人带来了天堂里的高潮
沉溺于逆风旅行的残疾者
大海更象一张水床
交媾的人完成着日暮时分的祭祀
宠物狺狺地吼叫 它在我的餐桌上
守候着你们呕吐出的真理的排泄物

当它梦见吸毒者的嘴在审判回忆的暴行
一对海绵假乳命令你们的手抚摸它
幻想留给秋天的只能是一匹黄色的飞马
哦 狂犬病人恳求着我背负他逃离鲜花的牢狱
风中的正午多么黑暗 我的灵魂的尸体多象另类的
一滴精液 在阳光的子宫里等待复活之日
9
为何秋天的罂粟会先于舌尖失去梦魇
仰慕红糖与葡萄的鸟人 鲜血与秽物
是另类的毒品 一群地鼠盘踞在祭坛上
唾涎我的思想的残羹己有多日
床单沾染了它们的经血
白衣天使打开锈迹斑斑的铁窗
折射中的月亮照亮了冻土下的配偶
那倒悬的汽球多象是某些事物的眼球
秋天的睾丸 我和同伴玩着廉价的性爱游戏
一枚镍质伪币镂刻着他的星辰 我打开天窗
向大地之镜投掷火种 装满硫酸的酒瓶

我 一个屈身幻觉的光辉之中的失意的吸毒者
我点燃沙漠上的露营者的远景
十月的教堂正在坍塌
色盲的信天翁正诗意地进入人类的船舱栖息
选择凌晨五点朝拜罂粟的舵手 月桂树下
他狂喊:活着便是死亡 死亡便是活着
而天堂对于末世的秋天而言 恰好又是地狱
10
我在空寂的神殿拾捡的避孕工具 四指手套
我是谁 吃剩的冻鸡 男妓们萎瘪的宠物
行人稀少的广场 雕像如果能看见陨星之光
尘埃便是另类的表象 屋檐下用羔羊的血清洗莲花的
双性艺人 他会象是我
以谦卑的身体等候另类的强暴 或以上帝的名义吸毒

让秋天变成无赖的帐单 我是谁
被迫害的种马 假想的痛苦缔造者 在秋天
腐烂的果子正好击中空心人的额头
颠倒的神像引诱末世精英迂徊进入注销的道德乐园
吸血蝙蝠觑觎城堡里的生鲜食物
贪婪的自杀者 精神朝觐着败落的道德

我面向神圣的床 丧失了隐私性的纸
当被我视为文化的垃圾所隔离
陷于沼泽之中的奶羊接受鳄鱼恶毒的拯救
谁在指望一群火鸟能引燃空房的绝望
枯叶的庇荫便能断送困兽的归途
11
满眼灰烬的巨蜥 你会带着它的尸体一同远游
或许只有愚蠢的种马才会在白昼横渡积郁的海
一棵目睹河流消亡的榆树收回发问:
明天的死亡是否提前进驻我的秋天
偷运火种的皮筏已抵树巢 你打着唿哨
蜘蛛在松树林中编织围城之网
蚂蚁把人类的食物瓜分

如果只有承受鞭笞的圣徒 洞悉圣婴的苦难
恐惧的狗接受蜂后的祷告
你让幻影回到另类的座椅
你听见灿若星辰的词语诅咒着与另类的会唔
黢黑的马皮悬置在半空 尔后
当你一旦被它束缚之后 世纪末的困兽啊
便不能死后复生 化作秋天的水印
12
"另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秋天的花园里
水仙坚守它的颓废 乱伦的花蛇
幻想着夏季的沙滩 那些击鼓的蒙面人
幸存的花纹象绞索套在颈项 那些在墓碑前
裸露私处的玫瑰 死亡看见了它的玩偶
带着镣铐进行最后的放纵

在那里另类们乱伦的器官终于开口说出
秋天的灭亡日期 告诉我
另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秋天隐喻着什么
另类的尸体之上 什么花在悄悄开放
咯血而死的青鸟将把残骸埋葬何处
说吧 我让你们说出隐匿的火狱位置
或者 让我迟于你们抵达秋天葬礼 在十月
一只秋蝇的死亡和末世的灰烬同等辉煌

一日长于百年

我重复了他的问题,
人们怎么做才能在恐惧中生活。
克西蒙《植物园》

噩梦的信使准备就寝 熄灭的瞬间
罪孽的影子滞留于空中
星点般蓝色的磷光里
它找到了下降的绳梯
当忏悔室里的烛光重又点亮
吸毒者浑浊的泪水象是地狱的神馔

我在他悲切的痛泣声中惊醒 这一夜
何其漫长 我首先在恐惧中安顿好
我的饥饿和非份的梦想
呼吸出没的安全地带
谁在质疑我的现实生活
是潜行在阳光下的灵魂 痼疾的阐释者
用哑语表达厌倦于自由的梦游者
他的预言正象世纪瘟疫流行
收集咒语的书已被他反复引用
我看见了他易容后的脸 烙印了末日的

景象 一只离群索居的钟正引火焚身
这是百年后的死亡现场 你们在我的梦中
看见了幽灵们的祭奠之舞
在摩天大楼的房顶花园 或是空中的舞台
景色寂灭 行将就木的狂想延续着
关于生活的传说 他的热情复制着恐惧的叠影
或篡改着巨人的遗嘱
在这里躺着的是时间的精子
它曾改变了人类的希望
隐匿厄运的钟声 跨越了一日萦绕于
百年后新的分娩 整整一夜

他对我耳语 我们是否无法从想象的高度
回落到现实的困境 接受毒品的诅咒与愉悦
如何逃避恐惧设置的陷阱
如何在他转述的漫长期待的灵感里
进入迷妄的假寝 最初的曙光
照亮一日里终结一生的旅程
被诅咒的理想 它正在信使的虔诚祷告里
啜泣 在它瘴气笼罩的空中纸居里
我思虑着 如何在恐惧中挽回流失的词语
冷清的晚宴之后 我们注定将在黑夜
进入新的企图 新的享乐之际
我奔窜于恶梦联结的下沉岛屿
接受遇难者的馈赠 听 世纪终结的钟声
回荡在汹涌的大海上空
饕餮之徒正涌进新的时间
他们正与未来的亡灵联欢 一阵寒风
吹灭了烛光 性爱进入了亡灵的吟颂
我介入了与死亡的倾听

在今天谁比湮没于光明的身影更虚亡
把经历的生活重新经历 让回忆
把一座袖珍地狱带往时间的深处
迷失是一种诱惑 是对现状的发难
心声将被信使们带往辽远的幻灭
当登高的软梯在梦中断裂 影子被留在半空
这就是生存的全部奥妙
当紧闭双眼的嘴在一日中品味了
百年的漫长 我并未逃避过它的劫难

而在这瞬息 恐惧俘获时间的意义
它也就终结了我的空想
一天的尽头 也就是一百年之后的傍晚
当我看见梦幻 一只无形的手
开始抚摸我的亡灵之躯 我的另一张嘴
在时间的衰亡中发出求救的喊声
信使在服丧 他们听见了死神召唤的声音
在空中 人间的一天何其漫长 象在梦中
我幸福地回忆生前的黑夜 象死后的回光


西绪弗斯

应该设想,西绪弗斯是幸福的
阿加缪《西绪弗斯神话》

伟大的殉道 仿佛源于一个自刎者的刀锋
撰写的颂词 犹如纵欲 犹如厄运
犹如疯狂或湮没 哲学家的遗孀
沿循升华之路历览劳役的快乐

我在巨石上刻制了不朽的梯阶
我亲密的同伴 在与时间行乐的间隙
几颗石子滚动的片刻演绎的荒谬真理
在死亡成为每个人夜里的阳光
在西绪福斯从幸福中提炼出快乐的末日

人类共有的节日 接受被迫出卖的梦想
此时 我的命运似乎和你相似
孤守着落日 守候黑夜降临 等待被幸福的酷刑
赞美 在这适合堕落的时代里
我是你唯一的侍从和膜拜者
用麻木的手指收藏和享用世纪末的肉欲
在周而复始的劳作成为一种幸福 你还看见谁
掉入它的陷阱 在呼救 在狂欢或坚持荒淫无度
或篆改它的本质 让每一个人都成为虚妄的牺牲品
在漫长的观望中等待感动和怜悯

误入歧途的向导 末日正在山峰的阴影下盲目追随
石头的永恒之旅 我试图提供罗盘和单孔望远镜:
"石头是我的世界的缩影"
他提供给我们一片黑夜里的风景
恐惧奴役着所有的幸福葬礼
他的上山的路 可能要在它的记忆里获取
记载梦想的档案 对荒谬的快乐提供的颠覆之词
最终 被死亡援救的将是你
而我们 享乐的受害者在快感的劫掠中
发现终结的痛苦那么平庸 在纵欲里获有的信仰
是否会以篡改生存的原则作为回报
攀援死亡的人 在那里
永恒是如此的纯粹 荒谬是如此的幸福
坚守信仰的人 应该设想 苦难和幸福是不朽的
[9楼] 常客 2014-12-02 21:54:44
裸者和死者

回归到起源地去,在那里,
生命和死亡拥抱在一起
奥帕斯《双重火焰》

他们的思想在涅磐的火中接受性欲的审判
他们的影子犹如幽灵正经过我的失眠之夜
他们的诞生和披露的葬礼日期
在公众留言栏 在我不曾打开的天窗
空寂的月台上 褐色的尘埃飞扬于腐朽的午后
象征完美的造句正进入渺不可期的漂泊
片刻之后 踽踽独行的裸者回到紫杉阴影下的
精神宅邸 燠热的子夜
当静穆的默哀中出现易逝的夕光 我看见

芬芳的氲氤里 溺毙的模特在水花的簇拥下
重又回到溢香的子宫 充满幻想的乳房
在丰腴的胸脯上象肉质的袖珍坟墓
期待埋葬的死者 我并不陌生
我甚至比他们更熟悉死亡之路
当你的性器即将也成为夏天的标本
他们步履蹀躞 孱弱的身影在追踪一条河流的
起源 恬静的潜流冲刷戏水者的倒影

那群裸者在黑色的讣告里读到来珊瑚之城的邮差
递送的死亡请柬 绝路已经远离人寰
我们将要抵经死者占居的黄泉
干涸的泉眼 饥渴的嘴在千禧年9月5日下午
吮吸最后的迷幻香气 奇妙的通天之旅
一群裸者出现在死亡舞者编织的蛛网
哦 那双高擎黄幡的死手
你将引导裸者渡过幻灭带来的纵乐之夜

"噢 黑暗黑暗黑暗
他们全部进入黑暗"(TS艾略特《东库克》)

黄昏进入歧途 裸者把守的歧途上
语言之光震惊了午睡在浩渺海上的死者
阴霾遍布眼球 复活的水仙艳影
当御风而来的黑暗推动它的灵柩
入寐的裸者做着醒时的梦

谁已经象失眠般习惯死亡 是谁拒绝
在回归之途写下自己的遗嘱和夜莺的夙愿
死者的眼睑覆盖住裸者的脸
他们的眼睛并未终止言述生前的艳遇
当两只三色蝴蝶在绿色的尸体上婆娑起舞
兀自沉湎于水的裸者 在纸上打开天台之窗
召唤他的死后幻象 我走进黑色掩蔽的花园
我看见 死亡的化身在锡纸上闪耀
巨大的苍白性器 翩然起舞
一座圣殿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今夜

我们将在这里共同虚构神祗的遇害经历
他将从狂奔中退出道路的浩劫
在死者麋集的冥府 裸者的手语与舞蹈
是否感动了死者末瞑的双目
他们的尸体跨进了惶恐的赤裸的祭舞之列
生命在嚎啕 他的遗体带着生命的激情
参与裸体的狂欢 在那刻我终于回到
裸者梦想的子宫 一朵含苞欲放的
色情玫瑰 炫耀着接受洗礼的耻处

中间地带

在那细数岁月的黑夜,
请将我的名字归还于我。
《亡灵书》 锡金译

我要在一颗尘粒的虚无中寻找绝望的入口
在自由的囚役下挣脱出假象的困缚
哦 你看 这只挂在铁栏上的黑色的钟
多象是衰竭的肾 在倒数计时的游戏里
我看见了一群戴着面套的窃贼
假定地下的禁闭室正是真理的据点
我们的呼吸被迫着吐出荒谬绝伦的颂辞
象在春天的阴道里欢呼的花蕾
密集着诡异晦涩的意象 哦 你看
惊骇中的舌头已经通过荒唐的自白
撤出梦想的困境 滞留在钟声里的皮靴
在高墙与铁栏的中间地带里
戴着白色手套的傀儡咀嚼着生锈的光线
和着几只野犬一起狂吠 我忽然想起了
有关喉结的传说 堕落的精神之恶
我在六月的黄昏下嗅闻到腐烂着的糜香

这是我正在对传说中的城邦进行一次
自疗式的剖析 在堆满铁器的库房里
哦 我是多么厌恶专制的奢华形式
它多象是死魂灵的寝宫里一盏球形吊灯
蚀刻在金箔上的遗像 如果我
可以退回到诞生前夕痉挛的子宫
我将拒绝出生 从死亡的罅缝
肉质的中间地带里窥探神话中的奠仪
那是没落中的故乡的缩影 它的吊唁者
来自城楼前的塑像 当傲慢的政冶
剥夺了自然的陈述 开始阉伐理想的欲望
我在动物家园的后门上记录下啮齿动物的咒语

它多象是一座颓圮的花园里秘密盛开的奇葩
在一块镜子平庸的表面翕纳着黄色光线的
瞳孔 流放者的倒影滞留于芬芳的花蕊
还有狂热的身体带来的请求
豪奢的淫乐之后 我们就将终生困缚
上帝的命运 而他的遗容
更象是一块风化的石头 可怖的梦魇之脸

在灼炙的囚笼里的谄媚表情和乖唳的嗷啸
揉裂的的便笺上 故乡被秘密地画在天上
象玻璃上的雨珠 我听见一双怵惕的眼睛
在虚无的芬芳里发出的惊叫
恍若是才智出众的狱卒摇响手中的匙圈
哦我是多么怀念街边的梧桐树影
在秋天 黑色的反光衬映着天空的遗址
那是催眠师给我带来的梦乡 放纵的回忆
一次逾规的不羁之旅 当我经历了
春天的没落 我己经在为未来的镣铐
准备伪证和构陷的颂辞 我正沉湎于回忆

在走向炼狱的中间地带 紫色的花蕾
喝着变质的酸奶 烤箱里的面包片
还在期待着色调暧昧的辣酱 落日下的影子
忙于吊唁主人的断指 有人从暗袋里
抽出压膜的纸牌 红桃Q 代表爱欲
我默默地说:那是恐惧的恩赐
我们就在石头垒起的黑暗中跳舞吧
直至正午的冠冕象时间一样统治自由
在弥漫着海盐味的梦中 绣着九足怪兽的
壁毯上 有人把我们的姓名钉在它的底座

2004.2.4.方强农场

365夜

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
世界仍然是黑夜。
基尔凯戈尔《宗教的激情》

转世的飨宴曲终人散 佞臣抹去嘴角的神馔
珍馐的秽迹 红色丧钟再一次被满嘴蛀牙的人
敲响 在一座白蚁盘踞的黑暗之城里
那些在囚室里想往着天国的信徒
惩罪的皮鞭在光亮的头顶上空噼啪的狂嚣
数天之后一个阴霾的清晨 鼻孔里
弥漫着罂粟花粉红色香味 在内心的灵堂
装殓的人带来了猝死者的口信 因为你
我们受到空气的挟胁 受到了一把碎冰的呵护

犹如恐惧是对死亡的赞美 诞生是对自由的
谴谪 在被曲意颠覆的信仰的词义里
酒池肉林里匍匐而行的嗜暴者 指控着
受虐中的处女承受的酷刑 献祭的肉身
被一群发狂的黑衣人押送进空寂的神殿
我恍如在紫色冻石发出的悲啼里
看见肩扛着星徽的自慰者制造的暴行籍口
哦我在梦里忘乎所以地歌颂吊起的背影
他们象乱伦中的蛇绞缠一起密谋着一场霜雪
终于降临夜半 那时的我正为白色的世界举行
恐怖的降旗仪式 为死去的诞生默哀三秒钟

假若我们的自由是发生在禁区里的一场游戏
流放中的邮差偷偷给我送来遣返回客厅的
通行证书 我置身堆满无形的酷刑器具的暗房
不 我宁愿选择屈膝 象独裁者选择暴力
噢 一个在谎言里偷生的纵欲者
一个幻想着在女性器官里重温旧梦的稻草人
你看他纹刺在阳具上的镣铐 羞赧地微笑着
另一个黑夜降临之前 另一个世界毁灭之前
秃顶的教导员挥舞着疯狗的尾巴 象侏儒
诅咒着我的嘴脸 泄欲的烂舌啊一语成谶
敲响的丧钟象把钝刀剁下自由世界的头颅

黑夜突然而至 一只等待处决的眼珠的罪证
仍在篡改之中 悲恸的哑巴带着我的影子
在钢铁走廊里寻找白色的权力面具
窗外的世界仍然是黑夜 象隐藏在蘑菇中
一滴恐惧的血 谁在绝望之瞳里跟踪信念的
形迹 犹如灼烁的伪证挟胁着变态的肉欲
擢升向空想的地窖 哦我己经在世界黑夜之前
经历正午的拷问 捆缚在火焰之上的影子
嗫嚅着说出世界和死亡 黑夜和诞生的相同姓氏
我的现形带来了地狱里的黑暗 因为我
终将被赞颂 世界因是我的赎身而得于拯救

2003.12.04 方强农场
伪证

我曾经是谁,现在是谁,
我终将难以回答。
司汤达《亨利.布吕拉尔》

灰色的星期五 那是离经叛道的行欲者
避难所 啊太苦了这早晨的空气
伪装成恶魔的门岗捶胸顿足地咆哮
鸟喙似的鼻尖上绘涂着红色坟冢的标记
只有踌躇不安的蚂蚁爬出钢铁门洞
在傍晚 有人敲打着饭碗 有人窥见
在操场上交媾的野狗 冬青树丛散发着
如瘟疫般的阴郁气息 我在传染病房里
遇见行踪诡谲的线人 他的口袋里
藏着一个绝食者的罪状和指纹 我在那时
还遇见吞服刀片的人 我给他看过
梦中的情人寄来的照片 她的下颌长着
一颗深褐色的痣 嗯,太迷人了
他说;她的性欲肯定旺盛 可以为你生肓
六个孩子 当然 你必须先为自已找到一张
自由的温床 从他觊觎的目光里我忽然想起
我曾经是谁 我在长满苔藓的石阶上跏跌而坐
无耻地假想着一只乌鸦的幸福 今晚之前
或在熄灭以后 我数着耸立在高墙上棱标
我恍若看见一块水乳色化石闪现出的寒光

假设依然没有被真相颠覆 黑夜如流水
缓缓穿过藏匿在词语中的花蕊 如门洞的光线
当撕去封面的课本也学会狂吠 冰冷的手掌
象是被洗掠的大脑 埋葬在花盆里的根须
月亮腐烂的气息弥漫在杂货店上空 那些在
监视荧屏前迈着蜥蜴的舞步的空心人
哦 不可名状的战兢还在期待占有者的唾液
享受着施虐的快感的黑影 候守着狭长的黑廊

我又在另一个噩梦里沉醉于妄想的床笫之欢
肉质的故乡 满地的花瓣滋润着沮丧的灵魂
象在琴弓起舞的音符 而在墙外
悄悄游移的影子是否己经穿上叮当作响的
制服 冷漠的手指不住叩击铁制床架
呢喃着地狱并不遥远 就在黑影的脚下

可以诅咒晚餐吗 谁在我们的碗里放了猪油
一把断柄的汤匙继续沉湎在暴力的幻想
假设之中的电网正在重新制定快乐的原则
束缚其间的吝啬的面容依然陶醉于夏天
复古的死亡表情 我在卷烟纸背面从容地挥霍
惶恐的想象 一座天桥架临黑暗的彼岸
失眠中期待艳遇的放逐者再次抵达隐匿在
欢娱之下的欲望净地 象是一次被迫的流亡
我可能比快乐更纯粹 比幸福更易于自殁

就让行将覆灭的妄想诋毁夏日的疯狂吧
把内心里的死灰放回到天空的禁区 我臆想着
我的黑色西服 我曾经佩戴的白色绢花
在凌晨夭殇的字句 传溢着役难废黜的祝祷
当遏制的梦想成为欲望的凭证 制裁的耳朵
感化着麻木的词语 我如果从梦中出发
可否抵达滚石空出的荒诞的遗址 安寝的床

悲哀的滥觞啊 罂粟芬芳的遗骸吮吸的伪证
在银色的铅皮屋顶上戴着铁面的密探
在桥堍上踱步的黑寡妇 受到报应的核桃
重新誉写的遗书中频频浮现时间的遗容
留给卑琐的告密者瞻仰的丰碑 出卖自我的暗喻
在倏忽闪逝的快感里 我已经不能说出我的话语
谁是现在的我 将囚役的戒律视为快乐的原则

而声名狼藉的自我再次预见正午平庸的本质
是摇曳的烛光泄露了我姓氏的笔划
哦 那些暴力手指的神秘主人正在品尝
鱼翅的存在形式 蔑视着犬儒主义者的性器
借循着诡异的烁石之光 荒唐的欲念
穿越了被阉割命名的岁月 或在解构的原则中
隐姓埋名 却以一只绿头苍蝇无赖又时尚的形象
在封口卷宗里的自暴自弃 结束莫须有的刑期

2004.4.30 于大丰农场。

黑暗的正午--给鲍勃迪伦

我现在在这儿,除此一无所知
除此一无所能。
卡夫卡《随笔集》

这是神馔 一只天蟾或黑色蜘蛛的馋液
从四月出发的饕餮之徒 在黑暗的正午
穿过颓圮的玫瑰园 楝树制成的餐桌前
祷告的声音惶遽地有如红色雾霾弥漫

象一朵花 一朵在正午腐烂的花
当你的歌声也为死亡惊骇 我坐在窗前
吞咽下献祭的贡品 一只蜂巢般的心脏
处女的圣血 还有什么
当傲慢的手指在轻浮的琴键上敲打出
末日的序曲 存在接受着死亡的审判

没有比正午更黑暗的时刻 象是政治家的
影子 倒行逆施的自役者洞悉的肉欲之欢
上帝的隐私 当渴望重见天日的傀儡
象殉道者皈依一个绝望歌者的正午
他是一滴另类的精液 却使人类的生命
黯然失色 象一只失准的钟摆
我们提前听到末日钟声 遮蔽自由的遗容

我一无所知 在你狂嚣的歌声里垂首而立
我拒绝死于现实 我的遗体更不可能
陈列于梦想的天堂 犹如暴殄者的舌头
当我们象精神错乱的谵语者 擦去嘴角
残剩的饼屑 如抹去闪烁神性光辉的唾液

我的肉体在堕落中被迫接受忏悔的旨意
我必须象一块冷酷的石头蔑视同类
当我尾随着可怖的钟声 进入他们的正午
我的双手的沾染黑暗血迹 闪烁着极光的渴望

2003.6.4.大丰农场

完成__绐阿林

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在睡着
《只是孩子》美帕蒂史密斯

还是落在地下的风打翻了淸晨的碗
然后 窗口的阳光滚向隧洞
我翻身起床 听见死亡降生时的啼哭
然后 你又比我多了一种传说

当你的灵魂先于我的肉身抵达天堂
你故意留在人间的屋宇
象是命运偷偷送给我的相册
如果我躲在里面弄淸了生活的奥妙
相信我会把它带进天堂亲手交还给你
所以 当灵息吹动摇曳的烛火
焚烧的纸钱不住地向我发问
魂归何处 我只是在你灵牌前垂手而立

也许 我会在某本遗情书里看见往世的幡
在同一个字眼里异想天开 在那里
只须呼吸上片刻 时间便会替代我们
完成上帝的夙愿 恰似莫名的诞生
帮助死亡 完成了传奇的生命轮回之说

阴阳相隔的梦乡里 我们会有新的同伴
在五彩缤纷的纸屑里一起寻找
世界的中心 而记忆也从各自的耳朵里
剔除天真的祷告 当我一如既往地
迷恋睡梦里芬芳的衾枕 你已经在别处
在通往的极乐世界的天路上快活地飞舞
2013年6月24日 常州


颂歌及其它 <组诗>

福音--为我最后的空间而作

我刚从那高耸于梦靥的黑塔里逃出
在那里 牙床收到最好的保养
驯化的蛇随笛声起舞
受惊的盲鸟继续向西逃亡
沿途的树向后方倾倒
哦 我的幽静又骚动的城市
我在你冷漠的虚空里漂泊
皮囊内盛满了盐
思想里灌满酒

第十三夜 骤然敲响的鼓
鼓声犹如群失控的狼
沦陷在无限的疯狂嗥叫
从指尖至双足
节奏殉葬着夏日的玫瑰
我闻不到花香
这是在傍晚

预感之外的事物传递灾况
我漫无目的途径的城市
耳听见呼啸而过的地光
不著一字 我便被异象所困
迥异浪人的使者
乐器安顿好你的隐居
无可比拟的空间
戏弄钟摆的手
一堵幻念的墙阻挡住退路
往何处去 沙漠上炎热的身影
一杯清水淹没镜中的世界
分享人间的动物
越过玻璃的房顶
隐喻回到自身

城市的缤纷之夜
哦 我无法比拟的空间
在你张开的嘴里我窥见末日的景色
它的独手已绕进另一种时空
捕捞和脔割
晚间放荡的裸体音符
从一个角度误入另一个角度
我倒行逆施
被时间抽象 又被信仰欺骗

灾难的空间里我仰躺在病床
近眺地震的前夜
预言使传统逊色
肤浅的梦想家 撤出黎明前的败局
我往左看 内心便是座空城
漠不关心的预言
黑塔里形成更新的气候
一股寒流一如刺耳的福音
将至的洪水淹没上空的云

在文字达到的深度里
尘土下吟唱的水 背风逃亡的鸟
向上寻求援助的手
摊开手掌 并存的边缘
瓦砾的光芒横穿陆地
痴迷自恋的时刻
营救我们的船 被塔影吞噬
它的阴影里我勒紧裤带整夜地狂怒
变形的脸 被反光击碎
又被水丑化 其后的空间
指印覆盖住画面

哦 无处不在的形象出入人间
礼服上沾满锈 声音缺乏魅力
饥饿的状态下我艰难地咀嚼呼吸
在那一种状态下
死亡从一棵树开始它复古的旅程
在我的极端 沦陷霜期的鸟
鸟羽零落
耳悉我病情的盲者为气色担忧
夸大痛楚 日益臃肿的病躯
注满恐惧的词 典当给谁

明天离我很近 昨天离我更近
销声匿迹的人重蹈死守的路
凹陷的脚印安葬福音的营地
悲号一如巡夜的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数日之后 流动的风景下
是谁再次孕育福音

在我消失和深藏的空间
古典的琴声释放最后的囚鸟投靠我
相隔黄昏 我谛听悠远的悲鸣
晨雾里初升的回声
我龟缩这样的空间口中念念有词
宁静中逆风飞翔 哦 我的黑塔

透明的皮肤 遥远的家
蝙蝠煽动灰色的翅膀向钟楼俯冲
用你一点温柔一瓶酒
让我痛失良机 在梦中失去岸
在梦中 孕妇般呕吐的人
品味贫穷的死
我就从那最后的空间逃出
旅居的家 火光映红它的未来
唯一的明镜里出生入死
被预感驯化 这些挽歌的音符
是一群失控的狼占据住我的居所
从现在起是盲鸟
借宿子在我无际的飘泊的尽头

九一.一.廿常州黑屋

空白之夜

秃鹫的翅膀覆盖住河浣的天空
不远处
你爬上土丘就能看见鳟鱼的残骸
巫师坐在岸边喝酒
星星像几枚伪币嵌进夜幕
空白之夜 思想清风一样单薄
怀念过去的嘴唇一如寒冬的窗
纷纷关闭 你关在里面
一幢石屋里
把《死屋手记》读的汗泪涔涔

石兽们仍按时摩擦牙齿
爆出的火种灼你骄傲的士气
有一扇门开着 鱼贯而入
离家不远的地方叫归宿
能听到鱼唳声 植物呼吸声
手足便怀有仇意恶毒地接近那儿

语言的色情味围剿恍若处女的
先人的遗孀 我们见过面
在雷子的卧室里雷子的陷井里
在深夜 咳嗽停止
空荡荡的音囊里
我死活在里面 随便放屁
倒念九阴真经


有种遗忘你肯定熟悉
十三号癌病房内的女人
脸藏于假死现象之后
你从她的病情里游出 仿佛是一条蛇
从岁月的堤岸上我滑落进忏悔的词
卑鄙的手 翻过肮脏的封面扉页
刺探初潮的汛期
某种菌体内 我们是孪生的寄生虫
吮吸骨子里的精髓
不允许他人痛哭嚎叫

淹城之夜月高天黑
你频频浮出水面
我在词义里挣扎
现代的陷井里我听见了你的福音
流蹿过瞬间的嘴
流蹿过哲学意义中形而上的死亡
空白处
亲爱过的思想继续被预言自渎

九○、三、廿一常州黑屋
[10楼] 常客 2014-12-02 21:56:18
恐惧者

多年以后他又梦见那个遥远又
不可及的正午行刑队的枪口
准红鸟洁白的胸脯
常客《马尔克斯的佚稿》

从另一个机关跌落进空旷的红尘
六月正午 头晕格外厉害
上帝蹲在墙角呕吐
嘴里念叨洋文:Love Is Blue
或是:He Cub. Kill Aofdpccubog
逃亡的意涵这般平庸
电车快速倒开
撞到的人群里有殡仪馆长的助手
惨叫声凌厉一片

年前守寡的妇人的后戏准备开演
扮演小丑角色的是女友的秃顶前夫
年轻吋客串男优 深谙配音诀窍
勾引荡妇的手语简单得无法复述
有两扇门保持绝对冷静 曾有一天
我从门洞里窥视到一群受伤的红鸟
飞向树的故乡
枪伤是圆形的 眼睛是圆形的
龟头与中指是圆形的
阴谋和陷阱是圆形的
心怀鬼胎的人在有寓意的纸上捕获猎物
殚尽竭虑 我想逃出女人忧虑的阴道
一条通往迷宫之路习惯性地
暗算我 让我堕落在恐惧的中心

人类忘弃我是多年前的事了
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却热衷于做
拿手的玩火游戏 解放火焰
身陷火焰的人狠狠抽打我耳光的人
是我的亲人 十七岁我便有家难归
浪落街头开始流亡生涯

谁是诗人常客 安装假耳的易容专家
询问路人 他的裤袋里有各种自慰工具
我的年龄象树一般费力地向下生长
十一年前第一次获悉梦遗的快感 从此熟悉
生与死间的奥秘 女人和烟酒的味道
黄昏抵达子夜 我不遗余力
把自己的幻想合并进充塞妄言的书里

候鸟骨灰雪霜般铺展在教堂的屋顶
耳朵的记忆迅速衰老
死去亲人的姓名与称呼也被忘记
拧断脖子的鸟皮挂在画框中
冻土地带以外 逍遥天地间
六月正午 留言写在脸上
遗嘱写在心里
旧木箱砌进墙内 箱内是反动的手稿
混进跳丧的队伍 汇入装醉的人群
蜂涌过独木桥
跟踪某些人 被某些人跟踪
蝎子依附新鲜伤口上蚕食真实

黑雾消散 乌云重又出现
河边汲水洗脸的行刑队员
牡狼从正面攻击他们
也不断袭击推迟的危期
红鸟彷佛就从险讯里飞出
席卷热爱它的人的情欲

寡妇的新戏如今仍未开演
我听见牧师己经敲响共同的丧钟
词义由此和我玩词语的双关联系
黑布蒙住双眼 约定的时间
我准确无误走出迷宫
躲在门后 通过窄小门洞注视外面世界
必将发生的一幕 哦只有你
是唯一恶咒我进天堂的人我感谢你
直至你也完全彻底淹死在我绝望之瞳

我梦见了那遥远不可及的正午
我在白纸上画上了大片的金色墓地

八九。六。常州黑屋。

颂辞
生与死间或是一坛酒
词汇组合成另一种世界
给我们制作面包的女人
酣睡在透明的球体
金鹰洞穿了百年孤独后
降落屋顶 桑塔纳载上我
飞驰在侏儒群居的营地

儿子已经熟睡
我捡来的独眼儿子
他的父亲刚从战场上抬下
呼吸硝烟
左腿埋在异国
留下一段回忆

哦 我的上帝你若能出一个好价
我就去割下死者的耳朵
捐赠给你 罪责引渡给凡.高
亚麻布上至今躺着他的遗骸
单调的日子里哑巴伙计过的快活
我与这世界总格格不入
常在白天失明
踩着自己以往的遁迹散步
窗子朝东 门朝西开
看见热爱和平与《圣经》的人
喝苦叶酒在布匹上耕耘终生

我的儿子在暗地里演习自由的游戏
他的鱼在水桶里呜咽
一生中难忘的一天
干粮与盐巴 土与火 女人和水
眨眼间我艰难地跟你上路了

怀念是痛苦的起源 隔着布墙
你在我的自渎里沐浴 受孕
听见水声我大喊罪恶罪恶
音乐嘎然而止
悲剧开演你便知空前残酷
我的儿子数秒钟后死去
嘴在渴意中寻找流血的伤口

此刻 我确信一日长于百年
数日之后 我在你腹地再次出现
死者 蓦然想起这个单词
疯狗在石穴中猩猩狂吼
阴阳人回头无岸 我想飞
白布墙上练习死亡的各种字体
这是最后一次
冰柜里的好酒从此无人问津
死亡就从词的背后用它温暖的黑掌
在正面打击我歌颂我永恒我
我向新的原始宗教冲刺

除夕之夜回到起点
猎人在迷失的森林中眷恋猎物
他心地善良用好酒款待我的饥肠
闭眼不见故土大块大地地流失
我没有家室
阳物拴于腿间
酒瓶揣在怀中
你收容我我就教你学会醉
在光的概念中逃亡
捕获我的那天你大发慈悲
检阅我的肤色 生的欲望
告诉你这辈子谁也别把人当狗
欢娱的片刻上帝已着手结束
天路历程
我们睡个好觉吧 晚安颂辞
死亡是共同的结局
是今夜的酒与三明治

九○年四月二日
纪念
世烟中消逝的人是幸福的鱼
穷途末路上回头的复归者
探险的路断送了你远大前程
口袋里装满纸钱
思想露出破绽
一声呵欠击昏从善的牧师
空酒坛从今可以埋葬身外的臭名

选择另一条世道胡混终生
夜半抵达码头
左腿踏上码头
右腿被水紧紧吸住
我熟视无睹
进入此种境界花费了五个秋季
假象后把春宫画册翻的哗哗响

陌生面相的人是熟悉的故人
喝过他们的酒 孵化病菌
回到昔日的公寓
哀乐贯穿航程
复归者 你骑过的马累倒在初春
公海上有可疑的行踪
启锚的船 海底下存入完整船骨
你再次回首 东山紧傍南城
西水流经北域
目光触及一座座繁华的废墟之城
城脚下掩埋着你的先辈

回到黑暗前的黎明
你已奄奄一息
仍没逃出宿命
复归者 尘世间的一条病鱼
轻易钩去你沉重的一生

九○年四月南京

流动的风景

洪水倾淹的城
我在地震的后方
落水 呼救声剥夺去
最后一丝希望
恰当的距离内
执绋的手在我的下游
打捞遗物 零点左右

弃绝于火的鱼腹内
我反常地端详你的面相
我们在劫难逃
被劫数围缚
屏住呼吸的夜鹰洞悉一切
倒数十年 理解我的人
周身散发世纪末的情调

可以信赖的情调
亲近我综合的思想
等候一种深入浅出的预言
破灭我们的祈望
安葬驯化的四肢
海上漂浮的楝木温床

洪水洗劫去罪迹
盗火人眼中的神光频频光临
进入冰川的路 暗门洞开
穿过幽静的地道
便可享受天国的阳光
为一点信念抢购葬土
随意走进人类的家
我看见你翕动的嘴里吐出
一连串火字
旋即又沉于死寂

永远的沉默

重创世纪的手 抽象的草叶
夏季的黎明
从灰色的壁画开始
哀号穿行在石雕居住的
冰季 我听到的沉默的声音
是一支箭 穿越血凝的黄昏
烽火焚烧另一种传说

从一幅古老的壁画开始
猎手们悲哀的低吟
像是哭泣的鹰隼降至祭日
遗物埋在身后 真实葬于心底
没有水和土掩埋发亮的傲骨

死亡的白帆行驰在神话的尽头
我听见发自梦腹之中的呓语
炫耀死寂的景物 火焰升腾
青色的幡在凄目的废墟上招展
屹立沉默的中央 聆听回声
鹰翅扫掠背景
阴影的脚步迈向晨曲的终结

葬礼上的祭品 我的面包
悼念声贯穿红色血晕
追逐恐惧的预言置它死地
更伟大的预言重新诞生
我怀念那只黄色又高贵的手
它的皮肤和土 壁画与火
我听见哀号穿过它血液的热情
傲气穿过宁静的生命之旅

回忆四月

梦见的春画与醉后的晚景相似
禁果和草莓
采撷过程中一只蛇眼在蔑视你
自发性地发泄
在你刚背弃的城市 候车室内
人象冰冻的兽 运往屠宰场的途中

顾影自怜 这里头有我初识的人
称兄道弟的扒手 风韵犹存的寡妇
牌局上玩着自创的花招
又匆匆分手 流两行温情的泪

喧嚣底层怀念一座冰城
在那儿我的境况可能好些
四月断墙横亘在后
漫长的如与先人冗长对话
纵身三跃 容颜未老的人
四月阴影下合上双眼
死亡也是次机会
谁都不会错过
一页白纸阻隔了阳光锋芒
从中窥见飘忽的远景
是四月春画里梦的叠影

九○年四月苏州





黄昏上空的云

我观察她非只一日
把它视作心房的一壁
西.普拉斯《明镜》

未来和过去 你是其间的叶
是目击者的手影
触摸到马蹄形的心脏
就在此地 不同时间内
现象否定梦境
驯化的狼预卜着你的归宿
我肩负沉重的隐患返顾你
岑寂的片刻 巨大的冰块远离喧嚣
闪烁水银的白光 溺死水

就在此地 不同的时间内
病倒在你阴影下的狼
是预感中完成的画
暗合某种语义 旋即又被语义摆脱
在这样的过程里我刚露头角
就被你殉葬 沿袭某种习惯
我在你的床上里暗泣 投靠水
或是在另类的地狱里
象驯化的狼一样嗷叫

我们逃脱不出 你的旨意
就在此地 我们为你举行
非人间的单色葬礼

一九八九.十一常州黑屋


一个人和他的梦

破晓前的云 运载古猿的船
水光漫过船舷
水手便在水光中失踪
另一种臆想里
流离失所的人 裤带扣成死结
霜期里捕获悲鸣的蛇
尽情的哭泣
他的残页上有这样的劣迹

在听觉之外 风停止运动
六十七公分仅差丝毫的地方
我手摸到你的残骸
劫持者葬身的领土之外
我终于听到古猿忘形的笑声

相隔几十年的沉默
沉湎细节的人
回声内探听虚实
一只狗在葬礼上受宠
一只狗遭敌手的强暴
豢养它们的人失踪在去年
可爱的狗 呲牙咧嘴的狗
口角边有黄灿灿的鸡油
流离失所的人休息在磨坊

我在破晓前返回现实
展望未来
齐崭的灯光断送了我们远大前程

使者

你从词中醒来 念诵老朽的短句
张开卑微的嘴 我闻到
一股腥味 又象是土的气味
在简陋的隐居
你让我再次见到你的祖先
脱离是一种奢求

次日下午 我被迫回到
那一片人为的净地
现在 一个词组便轻易注定
我终生与船为伴
水改变着我的流向
灵魂的渴望黑土下成熟
你是目击者 假设的疯狂
一度深深地伤害你的爱情

整个夏季 我保持声音的沉默
死亡之外梦到桃花灿开的憩园
复原又一种夭失的春画
从现实开始 生动的词义里
你看我走投无路 借宿于异域的信仰
宿醉在教堂 某日的中午
我们重振梦中的勇气
我们就飞往原始的故乡
九○.四常州
D日的下午
沉闷的远景 超现实的阳光
错杂的欲望罢黜汉字
我看见马格斯特的嘴脸
逆光晃动 随之又神秘消失
挟裹远景 硬化的石头近处滚动

和我患有相同的暗疾 嗬护士
你的手好白 臆想中的手
一闪而过 如过隙的白驹
体温正常 脉膊正常
我向你的关怀致敬
尽情地呼吸带菌的空气

我们的身后 是亡者的亲人
忘形的痛哭 我的精神趋于软化
头炫目晕 在这之外
有人高唤我的名字
声音象柔软的手
微笑着 我看见几张天使般的脸
在D日的下午
我的前额被长发遮盖
九○.十.常州



——献给病友Y君

非凡的情调里你翻转着病躯
恐惧从夸张的瞳孔里流失
死神近在咫尺
我们已看清他的服饰和近况
三步开外 你不住地呕吐
我仿佛又进入了恶梦
触摸到具体的死亡 你死期已到

之后的梦呓 埋葬掉你往昔的业迹
回顾的目光失却寓所
洁白的墙上捕捉生的疑点

等候奇迹 回光返照你求生的欲望
我的恐惧拒绝着你的恐惧
布满苍白的脚印的想象中
找出你将要经过的路
而你的死亡使现实丧失形体

我容纳这一过程 拒绝为你祈祷
犹如一束拒绝芳香的花
在我的内心深处开放成冬季
默默埋葬你最后的十月
我深深记住你死去的片刻
你揭示了我无法跨越的谜底

九○.十.常州黑屋
无题
我紧随反复出现的臆念
重蹈绝境之路 远离病症我
在梦中怀念爱我的女人
我紧随急促的呼吸潜入体内
哦哦 白衣护士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打开天灵盖你仔细瞧瞧
是哪一种蛀虫
可恶地蚕食腐蚀我脆弱的意志

畅想到的未来是一颗颗抽象的药丸
药味里我从此埋名隐性地结束一生
哦哦 白衣护士 能让我的语言
再次玷污祭坛上的贡品吗
这是最初的一次 午休时刻

脸呈水锈色的病友
穿条纹衫的病徒阳光下
仔细打量手中最后的牌
他们的脚趾在舞蹈 旁观者
饮泣无声 有着相同假笑纹络

我发出古怪的喊叫惊动声音
生命是一块死亡实验的宝地
[11楼] 常客 2014-12-03 09:50:32
裸者和死者

回归到起源地去,在那里,
生命和死亡拥抱在一起
奥帕斯《双重火焰》

他们的思想在涅磐的火中接受性欲的审判
他们的影子犹如幽灵正经过我的失眠之夜
他们的诞生和披露的葬礼日期
在公众留言栏 在我不曾打开的天窗
空寂的月台上 褐色的尘埃飞扬于腐朽的午后
象征完美的造句正进入渺不可期的漂泊
片刻之后 踽踽独行的裸者回到紫杉阴影下的
精神宅邸 燠热的子夜
当静穆的默哀中出现易逝的夕光 我看见

芬芳的氲氤里 溺毙的模特在水花的簇拥下
重又回到溢香的子宫 充满幻想的乳房
在丰腴的胸脯上象肉质的袖珍坟墓
期待埋葬的死者 我并不陌生
我甚至比他们更熟悉死亡之路
当你的性器即将也成为夏天的标本
他们步履蹀躞 孱弱的身影在追踪一条河流的
起源 恬静的潜流冲刷戏水者的倒影

那群裸者在黑色的讣告里读到来珊瑚之城的邮差
递送的死亡请柬 绝路已经远离人寰
我们将要抵经死者占居的黄泉
干涸的泉眼 饥渴的嘴在千禧年9月5日下午
吮吸最后的迷幻香气 奇妙的通天之旅
一群裸者出现在死亡舞者编织的蛛网
哦 那双高擎黄幡的死手
你将引导裸者渡过幻灭带来的纵乐之夜

"噢 黑暗黑暗黑暗
他们全部进入黑暗"(TS艾略特《东库克》)

黄昏进入歧途 裸者把守的歧途上
语言之光震惊了午睡在浩渺海上的死者
阴霾遍布眼球 复活的水仙艳影
当御风而来的黑暗推动它的灵柩
入寐的裸者做着醒时的梦

谁已经象失眠般习惯死亡 是谁拒绝
在回归之途写下自己的遗嘱和夜莺的夙愿
死者的眼睑覆盖住裸者的脸
他们的眼睛并未终止言述生前的艳遇
当两只三色蝴蝶在绿色的尸体上婆娑起舞
兀自沉湎于水的裸者 在纸上打开天台之窗
召唤他的死后幻象 我走进黑色掩蔽的花园
我看见 死亡的化身在锡纸上闪耀
巨大的苍白性器 翩然起舞
一座圣殿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今夜

我们将在这里共同虚构神祗的遇害经历
他将从狂奔中退出道路的浩劫
在死者麋集的冥府 裸者的手语与舞蹈
是否感动了死者末瞑的双目
他们的尸体跨进了惶恐的赤裸的祭舞之列
生命在嚎啕 他的遗体带着生命的激情
参与裸体的狂欢 在那刻我终于回到
裸者梦想的子宫 一朵含苞欲放的
色情玫瑰 炫耀着接受洗礼的耻处

中间地带

在那细数岁月的黑夜,
请将我的名字归还于我。
《亡灵书》 锡金译

我要在一颗尘粒的虚无中寻找绝望的入口
在自由的囚役下挣脱出假象的困缚
哦 你看 这只挂在铁栏上的黑色的钟
多象是衰竭的肾 在倒数计时的游戏里
我看见了一群戴着面套的窃贼
假定地下的禁闭室正是真理的据点
我们的呼吸被迫着吐出荒谬绝伦的颂辞
象在春天的阴道里欢呼的花蕾
密集着诡异晦涩的意象 哦 你看
惊骇中的舌头已经通过荒唐的自白
撤出梦想的困境 滞留在钟声里的皮靴
在高墙与铁栏的中间地带里
戴着白色手套的傀儡咀嚼着生锈的光线
和着几只野犬一起狂吠 我忽然想起了
有关喉结的传说 堕落的精神之恶
我在六月的黄昏下嗅闻到腐烂着的糜香

这是我正在对传说中的城邦进行一次
自疗式的剖析 在堆满铁器的库房里
哦 我是多么厌恶专制的奢华形式
它多象是死魂灵的寝宫里一盏球形吊灯
蚀刻在金箔上的遗像 如果我
可以退回到诞生前夕痉挛的子宫
我将拒绝出生 从死亡的罅缝
肉质的中间地带里窥探神话中的奠仪
那是没落中的故乡的缩影 它的吊唁者
来自城楼前的塑像 当傲慢的政冶
剥夺了自然的陈述 开始阉伐理想的欲望
我在动物家园的后门上记录下啮齿动物的咒语

它多象是一座颓圮的花园里秘密盛开的奇葩
在一块镜子平庸的表面翕纳着黄色光线的
瞳孔 流放者的倒影滞留于芬芳的花蕊
还有狂热的身体带来的请求
豪奢的淫乐之后 我们就将终生困缚
上帝的命运 而他的遗容
更象是一块风化的石头 可怖的梦魇之脸

在灼炙的囚笼里的谄媚表情和乖唳的嗷啸
揉裂的的便笺上 故乡被秘密地画在天上
象玻璃上的雨珠 我听见一双怵惕的眼睛
在虚无的芬芳里发出的惊叫
恍若是才智出众的狱卒摇响手中的匙圈
哦我是多么怀念街边的梧桐树影
在秋天 黑色的反光衬映着天空的遗址
那是催眠师给我带来的梦乡 放纵的回忆
一次逾规的不羁之旅 当我经历了
春天的没落 我己经在为未来的镣铐
准备伪证和构陷的颂辞 我正沉湎于回忆

在走向炼狱的中间地带 紫色的花蕾
喝着变质的酸奶 烤箱里的面包片
还在期待着色调暧昧的辣酱 落日下的影子
忙于吊唁主人的断指 有人从暗袋里
抽出压膜的纸牌 红桃Q 代表爱欲
我默默地说:那是恐惧的恩赐
我们就在石头垒起的黑暗中跳舞吧
直至正午的冠冕象时间一样统治自由
在弥漫着海盐味的梦中 绣着九足怪兽的
壁毯上 有人把我们的姓名钉在它的底座

2004.2.4.方强农场

365夜

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
世界仍然是黑夜。
基尔凯戈尔《宗教的激情》

转世的飨宴曲终人散 佞臣抹去嘴角的神馔
珍馐的秽迹 红色丧钟再一次被满嘴蛀牙的人
敲响 在一座白蚁盘踞的黑暗之城里
那些在囚室里想往着天国的信徒
惩罪的皮鞭在光亮的头顶上空噼啪的狂嚣
数天之后一个阴霾的清晨 鼻孔里
弥漫着罂粟花粉红色香味 在内心的灵堂
装殓的人带来了猝死者的口信 因为你
我们受到空气的挟胁 受到了一把碎冰的呵护

犹如恐惧是对死亡的赞美 诞生是对自由的
谴谪 在被曲意颠覆的信仰的词义里
酒池肉林里匍匐而行的嗜暴者 指控着
受虐中的处女承受的酷刑 献祭的肉身
被一群发狂的黑衣人押送进空寂的神殿
我恍如在紫色冻石发出的悲啼里
看见肩扛着星徽的自慰者制造的暴行籍口
哦我在梦里忘乎所以地歌颂吊起的背影
他们象乱伦中的蛇绞缠一起密谋着一场霜雪
终于降临夜半 那时的我正为白色的世界举行
恐怖的降旗仪式 为死去的诞生默哀三秒钟

假若我们的自由是发生在禁区里的一场游戏
流放中的邮差偷偷给我送来遣返回客厅的
通行证书 我置身堆满无形的酷刑器具的暗房
不 我宁愿选择屈膝 象独裁者选择暴力
噢 一个在谎言里偷生的纵欲者
一个幻想着在女性器官里重温旧梦的稻草人
你看他纹刺在阳具上的镣铐 羞赧地微笑着
另一个黑夜降临之前 另一个世界毁灭之前
秃顶的教导员挥舞着疯狗的尾巴 象侏儒
诅咒着我的嘴脸 泄欲的烂舌啊一语成谶
敲响的丧钟象把钝刀剁下自由世界的头颅

黑夜突然而至 一只等待处决的眼珠的罪证
仍在篡改之中 悲恸的哑巴带着我的影子
在钢铁走廊里寻找白色的权力面具
窗外的世界仍然是黑夜 象隐藏在蘑菇中
一滴恐惧的血 谁在绝望之瞳里跟踪信念的
形迹 犹如灼烁的伪证挟胁着变态的肉欲
擢升向空想的地窖 哦我己经在世界黑夜之前
经历正午的拷问 捆缚在火焰之上的影子
嗫嚅着说出世界和死亡 黑夜和诞生的相同姓氏
我的现形带来了地狱里的黑暗 因为我
终将被赞颂 世界因是我的赎身而得于拯救

2003.12.04 方强农场
伪证

我曾经是谁,现在是谁,
我终将难以回答。
司汤达《亨利.布吕拉尔》

灰色的星期五 那是离经叛道的行欲者
避难所 啊太苦了这早晨的空气
伪装成恶魔的门岗捶胸顿足地咆哮
鸟喙似的鼻尖上绘涂着红色坟冢的标记
只有踌躇不安的蚂蚁爬出钢铁门洞
在傍晚 有人敲打着饭碗 有人窥见
在操场上交媾的野狗 冬青树丛散发着
如瘟疫般的阴郁气息 我在传染病房里
遇见行踪诡谲的线人 他的口袋里
藏着一个绝食者的罪状和指纹 我在那时
还遇见吞服刀片的人 我给他看过
梦中的情人寄来的照片 她的下颌长着
一颗深褐色的痣 嗯,太迷人了
他说;她的性欲肯定旺盛 可以为你生肓
六个孩子 当然 你必须先为自已找到一张
自由的温床 从他觊觎的目光里我忽然想起
我曾经是谁 我在长满苔藓的石阶上跏跌而坐
无耻地假想着一只乌鸦的幸福 今晚之前
或在熄灭以后 我数着耸立在高墙上棱标
我恍若看见一块水乳色化石闪现出的寒光

假设依然没有被真相颠覆 黑夜如流水
缓缓穿过藏匿在词语中的花蕊 如门洞的光线
当撕去封面的课本也学会狂吠 冰冷的手掌
象是被洗掠的大脑 埋葬在花盆里的根须
月亮腐烂的气息弥漫在杂货店上空 那些在
监视荧屏前迈着蜥蜴的舞步的空心人
哦 不可名状的战兢还在期待占有者的唾液
享受着施虐的快感的黑影 候守着狭长的黑廊

我又在另一个噩梦里沉醉于妄想的床笫之欢
肉质的故乡 满地的花瓣滋润着沮丧的灵魂
象在琴弓起舞的音符 而在墙外
悄悄游移的影子是否己经穿上叮当作响的
制服 冷漠的手指不住叩击铁制床架
呢喃着地狱并不遥远 就在黑影的脚下

可以诅咒晚餐吗 谁在我们的碗里放了猪油
一把断柄的汤匙继续沉湎在暴力的幻想
假设之中的电网正在重新制定快乐的原则
束缚其间的吝啬的面容依然陶醉于夏天
复古的死亡表情 我在卷烟纸背面从容地挥霍
惶恐的想象 一座天桥架临黑暗的彼岸
失眠中期待艳遇的放逐者再次抵达隐匿在
欢娱之下的欲望净地 象是一次被迫的流亡
我可能比快乐更纯粹 比幸福更易于自殁

就让行将覆灭的妄想诋毁夏日的疯狂吧
把内心里的死灰放回到天空的禁区 我臆想着
我的黑色西服 我曾经佩戴的白色绢花
在凌晨夭殇的字句 传溢着役难废黜的祝祷
当遏制的梦想成为欲望的凭证 制裁的耳朵
感化着麻木的词语 我如果从梦中出发
可否抵达滚石空出的荒诞的遗址 安寝的床

悲哀的滥觞啊 罂粟芬芳的遗骸吮吸的伪证
在银色的铅皮屋顶上戴着铁面的密探
在桥堍上踱步的黑寡妇 受到报应的核桃
重新誉写的遗书中频频浮现时间的遗容
留给卑琐的告密者瞻仰的丰碑 出卖自我的暗喻
在倏忽闪逝的快感里 我已经不能说出我的话语
谁是现在的我 将囚役的戒律视为快乐的原则

而声名狼藉的自我再次预见正午平庸的本质
是摇曳的烛光泄露了我姓氏的笔划
哦 那些暴力手指的神秘主人正在品尝
鱼翅的存在形式 蔑视着犬儒主义者的性器
借循着诡异的烁石之光 荒唐的欲念
穿越了被阉割命名的岁月 或在解构的原则中
隐姓埋名 却以一只绿头苍蝇无赖又时尚的形象
在封口卷宗里的自暴自弃 结束莫须有的刑期

2004.4.30 于大丰农场。

黑暗的正午--给鲍勃迪伦

我现在在这儿,除此一无所知
除此一无所能。
卡夫卡《随笔集》

这是神馔 一只天蟾或黑色蜘蛛的馋液
从四月出发的饕餮之徒 在黑暗的正午
穿过颓圮的玫瑰园 楝树制成的餐桌前
祷告的声音惶遽地有如红色雾霾弥漫

象一朵花 一朵在正午腐烂的花
当你的歌声也为死亡惊骇 我坐在窗前
吞咽下献祭的贡品 一只蜂巢般的心脏
处女的圣血 还有什么
当傲慢的手指在轻浮的琴键上敲打出
末日的序曲 存在接受着死亡的审判

没有比正午更黑暗的时刻 象是政治家的
影子 倒行逆施的自役者洞悉的肉欲之欢
上帝的隐私 当渴望重见天日的傀儡
象殉道者皈依一个绝望歌者的正午
他是一滴另类的精液 却使人类的生命
黯然失色 象一只失准的钟摆
我们提前听到末日钟声 遮蔽自由的遗容

我一无所知 在你狂嚣的歌声里垂首而立
我拒绝死于现实 我的遗体更不可能
陈列于梦想的天堂 犹如暴殄者的舌头
当我们象精神错乱的谵语者 擦去嘴角
残剩的饼屑 如抹去闪烁神性光辉的唾液

我的肉体在堕落中被迫接受忏悔的旨意
我必须象一块冷酷的石头蔑视同类
当我尾随着可怖的钟声 进入他们的正午
我的双手的沾染黑暗血迹 闪烁着极光的渴望

2003.6.4.大丰农场

完成__绐阿林

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在睡着
《只是孩子》美帕蒂史密斯

还是落在地下的风打翻了淸晨的碗
然后 窗口的阳光滚向隧洞
我翻身起床 听见死亡降生时的啼哭
然后 你又比我多了一种传说

当你的灵魂先于我的肉身抵达天堂
你故意留在人间的屋宇
象是命运偷偷送给我的相册
如果我躲在里面弄淸了生活的奥妙
相信我会把它带进天堂亲手交还给你
所以 当灵息吹动摇曳的烛火
焚烧的纸钱不住地向我发问
魂归何处 我只是在你灵牌前垂手而立

也许 我会在某本遗情书里看见往世的幡
在同一个字眼里异想天开 在那里
只须呼吸上片刻 时间便会替代我们
完成上帝的夙愿 恰似莫名的诞生
帮助死亡 完成了传奇的生命轮回之说

阴阳相隔的梦乡里 我们会有新的同伴
在五彩缤纷的纸屑里一起寻找
世界的中心 而记忆也从各自的耳朵里
剔除天真的祷告 当我一如既往地
迷恋睡梦里芬芳的衾枕 你已经在别处
在通往的极乐世界的天路上快活地飞舞
2013年6月24日 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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