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心虚,因为我不是英雄
发起人:复印机  回复数:1   浏览数:2182   最后更新:2007/02/27 21:32:54 by
[楼主] 复印机 2007-02-27 21:23:27
我感到心虚,因为我不是英雄
>>李银河

昨夜有一阵睡不着,想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我不是英雄。
  最早在复旦大学的一次会议上被澳大利亚大法官科比称为“英雄”,在受宠若惊之余,感到心虚,因为那实在是谬奖。后来在不同的会议上,一再被同志称为“斗士”、“灯塔”,节前,智行基金会特意为我举办的茶话会上,有一位小女同志送了我一座小小的能闪亮的灯塔,讲到她们苦闷时,看了我的《同性恋亚文化》,就是这个感觉。我在感到自己做了一点有益的工作之时,同样觉得心虚得很,正如我在那个会上致辞时所说,其实我有时是很软弱的,当不得英雄的称号。最近正好看了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父辈的旗帜》,主人公的一句话特别能反映我在被人叫做“英雄”时的感觉。他因为参加硫磺岛战役被记者拍了一张后来变得很著名的照片而被请去参加各种讲演展示活动,他心情非常矛盾,说:真正的英雄全都死在硫磺岛了。我当时想的就是怎么别被打死而已。所以我不是英雄。
  第二句是:我不适合做英雄。
  做英雄的人要有献身气质,而我恰恰缺少这种气质。记得一位年轻时代的朋友就特有这种气质。我总是忘不了她在80年代说过的一句话:我老想为什么事业献身,可惜总是找不到这样值得献身的事。我这个人生性恬淡,喜欢静,不喜欢动。总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不爱热闹。我最近第三次关闭了博客的评论功能,就出于这种心理。这次更彻底,连留言功能也关了。此外,我也永远体会不到老毛那种“与人奋斗其乐无穷”的境界。所以我最不适合做英雄。如果做了,纯属误会。就像当年看瞿秋白《历史的误会》那篇著名遗书时的感觉。我特能理解他的感觉。
  第三句是:我们的时代不需要英雄。
  自从我在性权利问题上发表了一些观点之后,人们都变得过于激动。使我意识到,传统文化的力量是强大的,不是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能够撼动的。有时候,你觉得你是为他争权利,是为他好,他却认为你是要害他。所以不只一个人跟我提起鲁迅的血馒头——一个烈士被砍头,围观者麻木不仁,还要去沾他的血,用血馒头给孩子治肺痨。血馒头的故事讲来讲去讲的是一件事:沟通困难。这个英雄是在对牛弹琴,鸡同鸭讲。仅仅说几句话倒罢了,还闹到砍头的程度就太过分了。他的牺牲太无价值了,人家对你的牺牲浑然不觉,只是看个热闹,当个娱乐。所以不如就去娱乐,挺好。好多人早就想清楚看清楚这个了,所以早就加入了“沉默的大多数”。我这个弯子绕得够大的。老想说话,老想发声。领导领导不待见,群众群众不待见。以后不说行不行?以后我就保留点自言自语的权利,偶尔在这里自言自语几句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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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1楼] 复印机 2007-02-27 21:32:54
再转一篇:关于犬儒主义

  关于犬儒主义我想引几段话:  
  -犬儒主义(Cynicism)是个外来词,中文里本来没有现成的对应词汇,通常将它理解为讥诮嘲讽,愤世嫉俗,玩世不恭。
  -犬儒一词的演变证明,从愤世嫉俗到玩世不恭,其间只有一步之差。一般来说,愤世嫉俗总是理想主义的,而且是十分激烈的理想主义。玩世不恭则是彻底的非理想主义,彻底的无理想主义。偏偏是那些看上去最激烈的理想主义反倒很容易转变为彻底的无理想主义,其间原因何在?因为,许多愤世嫉俗的理想主义者在看待世界时缺少程度意识或曰分寸感,对他人缺少设身处地的同情的理解,不承认各种价值之间的紧张与冲突,这样,他们很容易把世界看成一片漆黑,由此便使自己陷入悲观失望,再进而怀疑和否认美好价值的存在,最终则是放弃理想放弃追求。“世界既是一场大荒谬、大玩笑,我亦唯有以荒谬和玩笑对待之。”一个理想主义者总是在现实中屡屡碰壁之后才变成犬儒的,但正如哈里斯所言:“犬儒不只是在过去饱尝辛酸,犬儒是对未来过早地失去希望。”
  -他们行为上以怪异和反常的行为向现有的秩序、制度、观念、习俗挑战,精神上则躲进个人的心灵深处寻求宁静和快乐。犬儒主义作为这股向社会发起抗议的力量的代表,也就自然的产生了。
  在现时中国,一个理想主义者很容易变成非理想主义者,对面前的苦难(特别是别人的苦难)转过脸去,躲进个人的心灵深处去寻求宁静和快乐。在中国,犬儒主义者与古希腊更多一层好处——安全。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的可悲现实。心灵深处的宁静和快乐正是我想得到的,只可惜,理想主义的丧失成为我为获得这种宁静和快乐所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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