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小气、抵抗与自由”
按：写这样一篇东西，对左右二派来说肯定都是不讨好的，因为它即没有左也没有右的立场，换句话也可以说这是来拆他们的台子。但我想在6月4日即将到来的前一天，以这样一篇文章来哀悼逝去的人及我们迟迟不能到来的民主与自由。
把这三个词放在一起看起来似乎很有喜感，但它确确实实地出现在同一个事件中，而且在不同的事件中它们似乎总是能像哥们一样彼此结成了亲密的战友关系。就像当下大家所面对的种种“小时代”“小清新”“小运动”“小制作”……，似乎这些“小”字开头的词语已经占据了我们生活的各个层面，甚至不带上“小”字的人都会被这个社会边缘化，被人当做不合时宜，不与时俱进。
好吧我们先来说说抵抗与自由，从逻辑上来说这两个词的关系应该是先有抵抗才能自由，事到如今我们应该相信一个事实：即人际关系中的不自由是由来已久的，小到家庭的形态，大到一个国家的形态，这其中作为社会性的人的角色，总是在不断的冲突抵抗中慢慢建立起自由的边界。但从自由的角度来说，抵抗即是妨碍了被抵抗者的自由，被抵抗者的自由扩展到一定边界，妨碍了一部分人的自由，才产生了抵抗者，才有抵抗这一态度。这两个词到这里显然有了矛盾，形成了悖论，破坏了它们应该存在的逻辑关系。
那么我们来看看通过抵抗能不能获取自由？抵抗的目的显然是保护抵抗者已有的利益及势利范围，它是在自己的边界被侵犯后做出了自然反应，这样抵抗并不是积极的，甚至是消极的。这样的抵抗仅仅是在已有的自由范围内，并没有让自由有所拓展。有没有积极的抵抗？一定是有的。当抵抗者发觉被抵抗者失去行使自由的能力时，抵抗者就会拓展他们的自由边界，这样抵抗者就获得了抵抗意义上的自由。
被抵抗者有没有自由？显然他们应该有，他们不仅拥有拓展自己边界的自由，同时也有被抵抗的自由。他们行使了自己的权利，同时也得到被抵抗的权利。那么抵抗者与被抵抗者在自由这一问题上是不是相互消解了？不存在抵抗与被抵抗？但他们又确确实实地通过“抵抗”斗争过。
由此我们要确定一下“自由”是个什么东西？才能更好地在抵抗与被抵抗中找到各自的边界。以上我们在抵抗与被抵抗中用到的“自由”一词，可以称之为“不自由的自由”，或者“被挟持的自由”。不论如何假自由之名行事对自由本身来说既是一种亵渎。当我们在标榜自己是自由的同时，你即是不自由的，并且从言论上已经妨害到自由本身。
那么自由是不是道德？这里我们又要澄清道德一词，道德并不能等同于德行，也不是一种简单的对人的行为举止的内在规范。道德在某种程度上是神性的，人并不具备获得道德的可能性，道德是让人来履行的。道德同样是理性的，闪耀理性之光的行动与思想。
自由是感性的还是理性的？在康德那里，将自由等同于道德，一种崇高的自律的状态。康德无疑认为自由的最高状态是理性的。而政治学意义上的自由，只是表面的对于个人权利及属性的侵犯所做出的直接的感性的反抗，或者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关于权利的争夺。这是狭隘的自由，并不能让一个人体验到自由本身，这种自由只能让人体验到自由的快感，政治对自由的假借都是基于欲望的本能需求，靠调动感性欲望，借自由之名来达到获取权利的目的。因此，政治所标榜的自由是感性的。
而抵抗是否能够帮助我们获取哪怕是表面的自由?抵抗首先代表了不妥协，任何形式的抵抗都应该是以拒绝作为先决条件的，拒绝是最温和的抵抗。没有一种抵抗可以即撕破了双方的脸皮又暧昧地吻在一起。抵抗的目的是获取所有权，保护对控制对象的处置权，说白了抵抗是为了权利。个体对个体的抵抗、个体对集体的抵抗、集体对集体的抵抗，都是为了衍生自我控制的边界。而抵抗可能跟自由本身无关，它只是获取自由的一个方法，这个方法也许并不能帮助我们获取自由，也许它只能代表我们曾经通过抵抗试图达到自由。并且这个自由或许只是一个权利在社会中分配时出现的左右摇摆的尺度。
小气在当下是一个普遍现象，尤其表现在对物质的态度上。小到个人，大至国家，对物质的迷恋让人叹为观止。而在中国这种迷恋外在化为对人民币的痴迷态度，国家的金融机构在利用人民币操纵个体的意愿，由于长期落后的教育及市场经济常识的匮乏，导致中国大众普遍没有一个对待货币的正常心态及认识。我们在大多数时候将货币等同于具体的物质，而忽略了它作为一个经济杠杆的作用。我们对待货币是小气的。
同时小气也体现在社会关系的各个层面，我们宁可在低端的加工市场相互克扣，无限压榨劳动力，也不愿意给知识足够的尊严。在对待技术与工人上，我们一视同仁，这种粗犷的小气行为直接导致了生产能力的低下。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们把小气用在了抵抗与自由上，那么这样的现象将会因为我们的小气而愈演愈烈。在抵抗的同时我们忘不了自己的自由，忘不了自己对权利包含的热忱，即便这样也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结果是我们小气地把自己的感性欲望当做了自由，并引以为傲地相信个体的权利大于一切。小气地认为只有物质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对精神催之以鼻。
小气的抵抗只注重抵抗的眼前利益及个体利益的最大化，它忽视了抵抗的本质。过于强调自由的抵抗也让抵抗的强度逊色不少，抵抗一旦沾上小气，它必然会溃败。抵抗应该以最终的目的为向导，抛弃个体对抵抗的感性渴求，从而打开一扇自由之门。
程序上的正义是与自由背道而驰的，自由的要义在于怎样把握尺度，绝对的自由对人类来说就是一个妄想。每个人在要求自己的权利的同时即是在侵害他人的权利，所以我们需要公平与正义这样的概念来限制自由，但大多数时候公平、正义、民主、自由这些概念都是苟合的。这些概念只是寄付在道德、政治等意识形态上的工具，当我们的道德、政治已经溃烂、瓦解，那么所有关于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讨论与实践都是无效的，这些看似代表真理的词也变成了魔鬼。
这一切即来源于这个庸俗的词“小气”，对物质的迷恋与狂热导致小气泛滥，小气侵入我们生活的各个层面，并保持着无比旺盛的生长能力，它甚至让尊严成为笑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