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专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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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批评家黄专以微博图片的方式发布了他近些年的一些谈话和演讲稿，其中有一篇标题叫做“西方艺术体制的衰落及我们的问题”，这里“我们的问题”暂且可以称作是“黄专们的问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些问题就是：对双年展体制的依赖，对西方权力的依赖，及国内展览策划人和商业体制、政治体制的高度结合。但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表面的现象，还不能称之为问题。

那么“黄专们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如果要追问它，就需要把“80年代”这个“猪脚”拿出来再啃一啃。众所周知的“80年代”已经被“黄专们”翻来覆去的推敲，从一个黄花闺女摧残成一个风尘妹子。说这句话并没有贬低“80年代”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块遮羞布已经挂不住了。80年代的启蒙、反抗到底有多少真实性？它究竟是卑鄙的还是高尚的？它的精神有标准吗？“黄专们”如饥似渴地阅读的只是一种感觉？还是真的启蒙到他们了？它的政治反抗终究留下了什么？它的社会批判有多少效果？它的文化启蒙有没有弥补现实的文化断层？

“黄专们”可以像怀念初恋一样去怀念80年代，即使是一段失败的恋情，出于理想化的作祟，宁可将它消失掉，再拥着二奶来感慨一番。但是，一边嚼着满嘴香精的大白兔奶糖，一边怀念满口奶香的大白兔奶糖是道德的吗？

到现在都没有解决掉“80年代”这只猪脚，“黄专们”是舍不得吃，他怕吃掉之后别人看不到，也闻不到它的香味了。但事实上他们应该解决的是另外一只“猪脚”，很可惜的是他们都没敢看它一眼，这只光鲜的猪脚就是“文化大革命”及后续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才是他们的青春期，他们真正的爱情埋葬在这只猪脚里，而不是“80年代”。学术一点说文化大革命里没有艺术吗？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没有理想主义吗？但为什么“黄专们”就一直要抱着“80年代”这只猪脚不肯撒手，而对文化大革命及上山下乡这样华丽的“猪脚”无动于衷呢？客观点说，不管是文化启蒙、社会批判、还是政治反抗都不应该绕开1949年到1976年，我们在一穷二白的艰苦环境下究竟在意识形态领域做了一些怎样的工作？不能说80年代有文化启蒙、社会批判、政治反抗，那么1949年到1976年就没有？没有就不符合人类活动的基本属性。

“黄专们”刻意掩埋的这只“猪脚”，难道是想让它像茅台一样逾久逾迷香？但如果不做成腊肉怕是很难保存，即便做成腊肉，也没有百年不腐烂的腊肉，到最后只能用添加剂、用各种狗皮膏药水浸泡，炮制出一只理想的“腊猪脚”。但是这只“猪脚”已经不能吃了，甚至连香味也不自然了。让这样的东西在自己的胃里，怎么还能消化后来的“猪脚”呢？当然“黄专们”可以说历史是一种捕捉，我可以捕捉这只“猪脚”放弃那只“猪脚”，这样就不存在消化的问题。但我不由得想问历史难道真的可以随意捕捉，选择性记忆吗？把自己的青春期阉割掉，再炮制一个理想化的青春期，在强奸来临时，假装自己反抗过，这样真的就历史了吗？

现在的“黄专们”是带着一口棺材来捕捉艺术家的，并且这口棺材也不是他们自己的，里面不光有各种艺术史的股份，还有画廊、收藏家、拍卖行、博物馆等资本家的股份。这口棺材就是他们的尚方宝剑，抛掉尚方宝剑一个案子也办不成。这都是“黄专们”口口声声反对的历史决定论在作祟。好像历史就是可以信任的，跟历史挂上边就可以永垂不朽。但是我们可以信任我们的新中国近现代史吗？

吴奇飞

2013\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