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伊莱•克莱因 (Eli Klein) 谈论他是如何成为一名艺术品商人,以及目前他是如何看待中国
发起人:眼镜兄  回复数:0   浏览数:2471   最后更新:2011/10/02 23:54:55 by 眼镜兄
[楼主] 眼镜兄 2011-10-02 23:54:55


纽约的伊莱•克莱因 (Eli Klein) 谈论他是如何成为一名艺术品商人,以及目前他是如何看待中国

短短数年间,纽约人伊莱•克莱因 (Eli Klein) 已经成为最具活力的中国当代艺术的代理商,由其代理的艺术家有沈少民、张大力以及新秀李洪波等各个不同的艺术家。不久之前,伊莱•克莱因在北京开设了一家姊妹画廊,克莱因腾出时间与《燃点》谈论了他是如何成为一名艺术品商人,以及目前他是如何看待中国艺术市场的。



墨虎恺: 伊莱•克莱因,谢谢你同意接受《燃点》的采访。 也许你可以从你是如何介入到中国艺术、以及你是怎样建立起你的画廊,开始我们的谈话。

伊莱·克莱因: 在我开办画廊之前,着手的计划总是聚焦在中国艺术上的。 一开始并没有计划要专门聚焦在中国艺术上。 比如说,我的第一个展览叫做“呈现亚历山大·考尔德” (Alexander Calder),那是一个关于考尔德作品的汇总,以及与他同时代的一些以动态方式受到考尔德影响的、西方当代艺术家的原创作品。

那就是我们第一次的展览,第二个展览当然是中国当代摄影。 那次展览基本上就是在中国的摄影作品。

墨: 当时有哪些艺术家?

克莱因: 有刘柏林、张大力、张鹏和黄岩。

墨: 你现在只有33岁,对吗?

克莱因: 是的。

墨: 那么,你在多大的时候第一次开设画廊的? 什么时候开始策划、以及相关的事物的?

克莱因: 哦,可能是在26岁的时候,我开始这个计划的。

墨: 那么,这是你在结束大学生活后,想要做的事情吗?

克莱因: 26岁也许更为确切。 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对艺术充满了热情。 当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当然没有预想到我会开画廊。 也许我更倾向与向法律界发展。 总体而言,我的家人全部是律师,那自然也是我要发展的方向。 我完成了法学院的课程,可是我根本不喜欢。 很快我就意识到那不是我想要做的。 于是我转向了艺术。

墨: 现在你的画廊已经运行了好几年了。 你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你的艺术家名册吗? 你是如何发展壮大它的呢? 有一些我非常感兴趣的艺术家,比如张大力、以及沈少民。 我认为沈少民是目前中国非常有意思的概念艺术家和雕塑家之一,他当然在我的“中国被低估的前5位/10位艺术家”的名单之列。

克莱因: 我完全同意,而且你知道吗? 我想大约是几年前我们做了关于他的报道,那时你也说也相同的话,而且我也完全赞同。 我想自从那时起,也许他获得了更多他应得的认可,但是情形依然照旧。 他并未得到他应得的水平认可,但是我认为我们应该考虑到沈少民的艺术职业生涯并不是从他20岁开始的。 他的过去与其他艺术家有所不同。 也许这也应该考虑到。

不过关于他的状况我要说的是,目前的认可状况且不谈,当尘埃落定,沈少民一定会是中国当代艺术家中依然屹立的一人。

墨: 你可以谈一谈在美国的中国艺术状况吗,特别是纽约的?

克莱因: 我认为,我知道,在美国,中国艺术家非常的不具有代表性。 尽管那里有一些蓝筹股的画廊签约了一些蓝筹股的中国艺术家,他们几乎无法代表在美国的中国当代艺术呈现出的应有水平。 无论别人怎么说,纽约仍然是艺术世界的中心。 大家期望在艺术世界的中心看到很多的中国艺术,因为中国几乎是世界的四分之一,而且中国当代艺术是如此的受欢迎、被谈论; 而实际上情况并非如此。 虽然越来越多的美国博物馆接受一些中国艺术家,但是对于一些中国的艺术家来说,进入西方的机构和西方的画廊仍然有着巨大的障碍。

墨: 你是说近来这个“中国当代艺术”的称谓是一种助推剂、还是一种阻碍剂呢? 事实上某些事物被确切地定义为“中国当代艺术”——是有些将其束之高阁之意吗?

克莱因: 我不这样认为。 我想通常人们会尝试推广中国艺术,但是当真正面对这一问题时,必须要查看每一位艺术家。 它应该与中国国内的艺术市场是不同的。 他们是分离的两件事,但是当你开始将人们如此放置在群体中时,完全没有作用。 艺术市场是全球性的,我认为最终像纽约这样的地方,将会让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有一个恰当而充分的展现。

墨: 自2008年的金融危机以来,你看到了明显的下降吗? 这种下降持续了多久? 你觉得艺术市场似乎又重新复苏了吗? 它回到了从前的水平吗? 还是它现在的状态如何?

克莱因: 所发生的一切纠正了市场。 并不仅仅是中国艺术经历了市场下滑; 几乎所有的艺术市场都如此。 但是中国艺术的确经历了这场衰退。 并且,每一位艺术家的状况并不相同。 我的许多艺术家坚持熬了过来,而且作品的价格并没下降,不论是在拍卖中还是在具体的画廊里; 它们的价格已经又开始上扬了。

之前市面上有很多艺术家作品的价格都失控了,这是一个问题。 现在这几乎不像过去那样是个问题了,人们也不再会像过去那样经济崩溃之前,在装饰艺术上花此类的钞票。 他们是那些我们有意识远离的艺术家; 甚至有些是我们在经济崩溃前曾经展示过的了不起的艺术家,过去他们的价格被高估了,现在他们的市场被纠正了。 现在在中国对于一些艺术家而言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因为他们无法将他们作品的价格扳回到应该有的价位,因为这使得所有的收藏家或是画廊,削减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定水准的作品数量,而且他们无法以以往的价格出售作品了。我想,他们仍然在努力寻找出路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当涉及它时,这是一个实质性的问题了。 你不认同这一点吗?

墨: 我认同。 尽管很多艺术家作品的价格一点也没有下滑。 比如像像曾梵志这样的人,他作品的价格反而戏剧性的上涨了。 我并不认为下滑对他产生了任何影响。

克莱因: 还有刘野,也许还有方力均。 一定有这种状况的艺术家。

墨: 你会怎样定义你的客户? 你的收藏家?

克莱因: 呃,我们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客户服务。 并且我真的无法将他们统一化。 我的意思是,我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各样的买家和收藏家,中国艺术对于其中的一些人而言是全新的领域,其中还有一些对收藏中国艺术是非常有经验。 在纽约这样一个仍然少有中国艺术存在的城市里拥有画廊的好处是,我们真的能够向一些在中国艺术收藏领域内毫无经验的伟大的收藏家进行销售,打开收藏中国艺术的大门、打开他们对中国艺术的观念。 我们真的花了很多的时间,和他们一起,向他们展示中国艺术市场、向他们解释每一件事,让他们在其中感到舒服。 不幸运地是,人们所了解的大部分中国艺术都是他们看到或是听到的,而且通常在你提到之前,它只是被归纳成了一种艺术。

墨: 你有类型非常广泛的艺术家群体,对吗? 我想知道,比如说像赵开霖和他传统风格的作品,是何如与像刘柏林、沈少民这样的人组合的呢? 你是如何定义你画廊的艺术形象的呢?

克莱因: 我们以各种不同的媒介,来代理新兴艺术家和知名艺术家。 因此,如果一名艺术家有着不同的审美观或者概念,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敞开胸怀代理他。

墨: 甚至他的风格是完全不同的?

克莱因: 对。

墨: 那么你会让传统艺术直接与非常当代的艺术比邻而居吗? 比如说李洪波的雕塑?

克莱因: 没有必要在同一个展览中同时出现,但是一定会在不同的时间内展出。

墨: 让我们转入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经济领域。 我注意到在最近的几篇文章中,都提到了你计划要启动一项艺术基金。 当然中国仍然有一些艺术基金,其中的一些相当的雄厚。 中国似乎是艺术基金比世界其他地方运作地更好的地方之一。 你现在的观点是怎样的? 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传统画廊,最近我也和一些人,比如本•布朗(Ben Brown)和法比恩•弗兰斯(Fabien Fryns),进行了交谈,他们对艺术基金模式存在很多怀疑。 根本的批判就是,如果有钱,为什么不直接去买艺术品,反而要参与到基金中呢?

克莱因: 我认为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这一点非常重要——是投资基金的人们,无论是为艺术还是其他的事物,想在艺术领域分散他们一定比例的投资组合,不管是当代艺术、现代艺术还是中国艺术。 而且他们知道自己身上没有热爱艺术作品的渴望。 他们并不是艺术品买家。 有很多投资者和非常富有的人对艺术并不在意。 因此做为纯粹的投资工具,我认为你所提及的当然不成问题。 的确有人想要为自己购买某一件艺术品,并且知道他们自己喜欢什么; 还有其他的人想要收藏,并且知道什么会成为他们认定的巨大投资。 这非常好,在很大程度上驱使当代艺术市场发生了改变。 但是我不认为这能够抢夺拥有巨大潜力的中国艺术市场。

墨: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建立艺术基金的。 你是纯粹购买那些冲击市场几率有限的蓝筹股作品,还是聚焦于风险更高的新兴艺术家呢?

克莱因: 我想在蓝筹股艺术品和新兴艺术两方面,我们都有大量的机会来冲击市场; 当然,这自然是基金背后主要的事情之一。 但是还不止这些,说实话,我不愿意深入这个话题。

墨: 你能谈一些有关的中国艺术状况吗? 你们向中国收藏家出售作品吗? 还是仍然是“非中国的”收藏家呢?

克莱因: 我想,主要还是“非中国的”收藏家。 我们当然向中国收藏家出售作品,而且我们服务的中国客户数目在增加。 在北京拥有一家画廊的巨大好处之一就是它开辟了更多这样的机会,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大部分的客户实际上不是中国人。

墨: 那么你怎么看待中国艺术的拍卖状况? 当然,中国有一定数量的、非常成功的大型拍卖行,而且他们也并不是苏富比 (Sotheby) 拍卖行、或佳士得(Christie) 拍卖行的一部分,也不是菲利普斯 (Philips de Pury) 拍卖行这边的。 从界定中国艺术市场的角度来看,你是如何看待拍卖行的角色的? 在中国的艺术市场上,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会被选中购买,随后收藏者会在相对短的时间内——可以是两年、有时甚至是更短的时间,再将这些作品通过拍卖行返还回市场。 你怎么看待中国的拍卖现象?

克莱因: 哦,我认为,从画廊的角度而言,保护你的艺术家很重要。 你不想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状态: 向你的收藏者敞开了机会的大门、让他们获得某个艺术家、并将他贸然地放入拍卖市场。 有方法保护自己来抵制这种做法,而且我当然对我的一些艺术家采用了这些方法来保护他们。 被[贸然地]拍卖并不是一件让艺术家开心的事情; 而且他们肯定也不想要这样的感觉——仿佛他们的作品径直从画廊进入了拍卖行。

墨: 如果你可以与我们分享,哪些会成为你采取的前三项试图来阻止这种拍卖式的倒卖措施呢?

克莱因: 我会和我的客户达成协议。 这会写在他们的发票中,比如说三年内不可以拍卖之类的内容也会写在协议中的。

墨: 如果他们破坏了协议,会怎么办?

克莱因: 我还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墨: 很不错。 你是否也能就艺术界内,艺术顾问角色日益重要的现象,进行一些点评呢? 这些人并不是画廊主; 他们也许还额外地获取佣金。 他们的特定角色是什么? 你认为他们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抑或是你对此保持中立呢?

墨: 你认为哪些会是市场中的风险和问题呢? 有什么特别之处你希望有所改变的吗? 还是你必须得面对某些结构性的问题呢?

克莱因: 我觉得就像在中国的大多数事情一样,你必须得面对它。 你必须要将做事的方式调整到他们做事的方式,如果你不这样做,那么你就会有问题。 我并不是什么要去改变中国的人。 那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而且我也觉得那是一点也不恰当的事情。 我尊重中国政府和这个国家所获得的成绩,尽管有很多人通常仅仅讨论中国的种种负面。 积极的事儿总是没有怎么被提及。

墨: 那么特别是中国艺术市场,你认为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吗?

克莱因: 我想我希望看到改善的主要问题已经在改变了。 当市场暴跌时,出现了大幅度的纠正,这是必要的,而这就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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