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冈.提尔门斯&伊莎.耿斯肯
发起人:实践社  回复数:0   浏览数:2266   最后更新:2011/08/28 22:59:10 by 实践社
[楼主] 实践社 2011-08-28 22:59:10
沃尔夫冈.提尔门斯和伊莎.耿斯肯

Isa Genzken in conversation with Wolfgang Tillmans
摘自 嘿乐乐

IG:Isa Genzken(伊莎.耿斯肯)
WT:Wolfgang Tillmans(沃尔夫冈.提尔门斯)


IG:我带你参观我的工作室。这件作品我到今天才终于给它取名。叫着“Kinder filmen”( Children Who Film,拍摄电影的小孩)我觉得是个很美的名字。

WT:它看上去就像是正在拍摄电影的小孩。

IG:(笑)这个玩偶也是新的。

WT:那是一条狗吗?

IG:不,其实是一只小熊。但是耳朵却不见了,所以大家识别不出它。孩子们发泄了一番——他们乱蹦乱闹的。(笑)

WT:你说它们只是在玩,但是你是否发现它们有点骇人?它们看上去有点死气沉沉的。

IG:你已经想到死了?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某人能将自己保持在那个位置,那么他就没死。当一个人死了,他会在某处…我认为我目前的工作——和过去相反——它更多的是有关内在而不是外在的。人们总是可以解释外在的。但是内在的东西人们却很难解释。而这些雕塑更多的是有关内在的视角。

WT:是的。

IG:你明白吗?我看这些孩子们就像是得做点事情,像是就得这样反常地玩。我不会非常正式地去接近,比如说,“这是妈妈,这是小孩”。反之,这就像我对孩子们的感觉,对他们的疯狂。但,是内在的,不是学习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WT:是的,当然。

IG:这就是为什么近期我的作品形式在某种程度上说很大胆,因为它没有太多的保留,可以配合的东西太少,除了当我真正地投入到建造的过程,事情都碰到一起时的感觉。然而,像雕塑作品《帝国/吸血鬼》“Empire/Vampire”,它仍然是来自我这30年来的美学立场的,一个我在持续发展的立场。意图是为了从“已知”中得到不同的反应。我无法用另一种方式解释。

WT:你总是必须允许自己有新的工作方式。当你不是在用一种方程式工作时,想法必须自己寻找方式并在经过一定的时间后才能浮现。

IG:在艺术中没有比“一看就懂”更糟糕的事儿了。很多艺术家似乎都在自己发明的方程式中工作,可以说,这是陪伴他们一生的方程式,一个从不偏离的理论。这是我所不喜欢的确定性。毕竟,艺术总是在一种边缘上的,这一刻你感觉很近,但下一刻却不是了。你可以在这些我喜欢的艺术家身上找到这种品质:蒙德里安(Mondrian)、埃尔斯沃思.凯利(Ellsworth Kelly)、卡尔.安德烈(Carl Andre)。我总是在问自己,“年轻时,你喜欢谁?”迈克尔.阿瑟(Michael Asher)、劳伦斯.维纳尔(Lawrence Weiner)、丹.格雷厄姆(Dan Graham)、安德烈(Andre)——差不多只有美国人。然后我再问自己,“上了年纪后,你喜欢的又是谁?”沃尔夫冈.提尔门斯(Wolfgang Tillmans)和凯.阿尔托夫(Kai Althoff)——就这些。然后我觉得有点安慰。有上百种不同的方式,然后在某种程度上你必须和它们都产生关系,接着问自己“有没有其它信息呢?”。你必须总是留心因为艺术界不是百货公司。这并非说你只是在这儿或哪儿看到一些琐碎的小事儿。

WT:我有很严厉的评判角度,但,也有一个很温和的。这来自那种我觉得这些人都尽力了的感觉。1980年代,我读到的一篇安迪.沃霍尔的访谈让我非常钦佩。他被问及,“你为什么总是说每件事儿都很棒?”沃霍尔说,“因为生活太难了,所有事情都很难。烘一个蛋糕也很难。”而一切都很难的感觉却给了我一个接入点,基本的尊重和珍惜的感觉。你不能走到那儿都觉得一切都是垃圾。

IG:不!这不是我的意思。唔,有上百位艺术家,然后当你翻开艺术杂志时,你看到这个那个,这个卖得很好,那个也是。为了逃脱这些东西所带来的困惑,我问到“我在审美上最欣赏的是什么?我能获取到的是什么?”其它的东西夺走了我很大的精力因为它们做的都是我不理解的事情。这不是说我态度傲慢——它是自我保护。

WT:是的,所有人都想要得到完全的关注,但你能给的东西有限,而且你必须小心谨慎。如果让事物通过不同的方式接近我们,那么我们或许会喜欢更多的事物。比如说,今天的年轻一代人的作品拥有非常不同的语构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内容,而我们再不能那么容易地解码这些语构了。从同一代人以外的角度去欣赏其它的事物是更加困难的,因为你必须面对很多新的不同的策略。你会看到很多都是失败的。

IG:但是我不是艺术史学家。这就是我作为一名艺术家的自由。然而,你需要获取很多新的视觉印象,反复地。要不然你就完全是有限的了。

WT:我把这看作是最要的任务。获取自由实际上是最困难的工作。

IG:是的。人们总是想,“我有这种强劲的感觉。我要开到高速公路的尽头”然后,“我要做这儿,做那儿”。但,这并不好。更好的是去打断这个惯例去从事不同的事物。人们将从这个过程中收获很多——当人们的所有时间都在…

WT:…想着输了,其实就是赢了。

IG:是的。

WT:去年,我有个相关的强烈的经验。一天早上,我乘地铁到工作室时想,“现在最不可思议的事儿便是坐到最后一站”。一个很小的行动,虽然我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行动。我依然没有那么做。我想,不行,我还有要做的事儿。几天后,我再次走到地铁站,然后那个站有通往布莱顿码头的车,于是,与其到工作室工作一天,我直接上了通往海边的车。然后我决定改变,在那个夏天迁往柏林。

IG:是个很棒的故事。

WT:就像解决你脑海中的某件事儿。

IG:(笑)重要的人们不要因为所从事的视觉工作而紧张兮兮的。人们应该保持个人的幽默和智慧。我所喜欢的拥有特殊的智慧的人是约瑟夫.波伊斯。当他在世时,我很荣欣地和他有过几次会面。他有张很特别的脸孔。疯狂的——让我着迷。

WT:他拥有异常的个人魅力,对吗?

IG:唔,实际上,有一次他亲吻我的手然后说,“你是我的老师。”

WT:(笑)是吗?

IG:是的,在威尼斯,他的家人都在后面。

WT:那真是棒极了。

IG:我很少见到他。有一次我对他说,“我必须和你聊聊”然后他说,“你直接过来吧。”我必须说艺术家之间有一定的能量。他没有说“Ok,你什么时候会过来?下星期,还是?”我们坐在他那美妙的小花园里的樱桃树下,他问到,“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说,“德国的建筑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我们必须改变这个。”然后,他说,“去吧,你永远可以替我报名。”(笑)我并没有呆很久。虽然我们并不长见面,但是我们的关系不错,很直接的方式。我们之间不需要多谈。这种情况发生时是很美妙的。这也像丹.格雷厄姆和劳伦斯.维纳尔之间那样。互相之间不需要多说。

WT:可以直接读懂对方。

IG:是的,人们与对方和对方所做的艺术就应该拥有这样的关系。这几乎是相互的。

WT:因为艺术,毕竟是一个人的极端的镜子。我真的相信相比文字,艺术作品更能够转化思想和哲学,一个有趣的世界将生产有趣的结果,这个形式是不需要跟随言语或书写模式的。

IG:这就是我们正在面对的审美问题——为了将我们的思想视觉化。就是关于这一切的。

WT:是的,但很多人不怎么想的。

IG:这就是为什么像勒泽这样的人对我来说就像疾病,因为被他运用的艺术和什么都无关。你知道吗,最近,当我在Ludwig美术馆时发生了奇怪的事儿。哪儿有个对比勒泽和贝克曼的展览。我对他们都不感兴趣,因为它们看上去都那么不真实。勒泽——没人看上去像他画的。

WT:我也不是很喜欢。

IG:而当我在参观展览时,我感觉这一类的艺术就像是所有21世纪艺术的罪恶根源,然后这一条线一直横跨今天。这就是我的感觉,我不要与之有任何关系。这和马蒂斯不一样,虽然他们都在同一时期工作,毕竟,比如说还有毕加索的一些精彩的作品。如果我们是在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关注写实主义,但是它在绘画或摄影里,存在着另一种能量。

WT:我觉得按事物的原样展示和观看会是更为根本的,而不是将它们转换得完全异化或者陌生。我觉得将它们变得陌生反而并不那么震撼。我觉得你最好能用所谓的现实主义手法展示内在的思想或震撼的东西,不是马上把它变得“艺术”。

IG: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当我在观看你的摄影时我想到绘画。这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

WT:这是正确的。但是我在拍摄时并没有想要用相机绘画的意识。只因为我是这样观看的。我看到图像,它们就在我眼前。我没有去寻找什么看上去很绘画,我也没有尝试将图像变成绘画。这….

IG:…就这样发生了。

WT:我的摄影首先是图片。在我的参照系统这方面明显是含括了不止是150年的摄影图像制作。我想的不是特定媒介的种类。我首先想到的是,“色域就是色域”。

IG:我也觉得你的照片特别经典。

WT:为了让它看上去不像绘画,我总是有意识地减少经典。我喜欢摄影而且感到这样工作很舒服,我觉得实践是很释放的。就连抽象也确实是很摄影的。

IG:嗯,你最近的工作进展如何?

WT:很好!上个夏天感觉很释放因为我自然地决定在柏林度过。突然间,我觉得工作中的新时代已经开始了。并非是我在基础上有什么改变,但是有了延续的可能性。还有和Taschen 合作的“真理研究中心”“truth study center”(Taschen, 2005)的新书已经陆陆续续地占据了我一年时间,这个过程快要结束了,就像10年前的第一本书快要结束时我能开始做一些新的工作一样,能够更仔细地去做,去继续。我所谓的结束并非是负面的意思——它更像是俘获活着的感觉。在感觉仍在的时候你必须这样做。我迫切地希望将1990年代初期的感觉浓缩在第一本书里。那个时候,我的朋友说,“26岁的你就和Taschen合作那么一本大书简直是疯了。”但是对我来说是必需的,因为我知道就是此刻,并且拥有捕获时光流逝的感觉的力量。在这个意义上,去年感觉很类似,这就是我想要在新书中俘获的。

IG:你带着它吗?

WT:是的,一个影印本。(拿出来)

IG:哇,很棒,很漂亮。

WT:最重要的是这仅仅是一本新书的原因,它感觉上很新。我试图在里面有条理地对社会的表面进行调查——世界和自然——同时,照片是按照分类和章节整理的,虽然它们都没有名字。就活力而言,里面有很多对我的起点的回顾,虽然形式是不同的。在出版了多本能够让照片更加珍贵的画册后让我有自由在新书中回到原位,继续某个特定的和原点相似的循环。

IG:他是谁?

WT:是Conor,他当了我的助手三年,他在我的生命中是很重要的。

IG:这个女人也很面熟。

WT:Irm Hermann,Fassbinder电影里的女演员。

IG:哦,是的!我也在这里。这是谁?他看上去也很面熟。

WT:托尼.布莱尔。(笑)

IG:当然。(笑)我现在不会质疑了。

WT:这是在科隆的Diozesanmuseum,“圣三一”。

IG:它看上去真的是这样的?没有两次曝光还是什么?

WT:没有。这是中世纪的木雕。

IG:太棒了。

WT:这是我在伦敦的公寓的楼梯。

IG:很不错。

WT:红地毯!

IG:是很有分量的。我喜欢它的节奏。

WT:嗯,这就是我看到的世界——无论如何,是目前的。

IG:人们很有可能会重复地看这本书。能够让人沉思。没有布局的感觉…

WT:人们有时问我,为什么我的书不直接地反映我的装置的布局,但它们完全是两回事儿!当你将照片安排到书页上时,这和在空间内观看它们完全不一样,你可以在空间内接近它们。

IG:我可以直接再重复看。

WT:对的,这是最重要的,作品是继续的。它并没有停下来。

IG:这个,我觉得,在你的案例中是不可能的。你总是要问自己,“我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现在在哪儿?”

WT:真的是这样的。在1990年代初期,我总是想,“哪个城市对我来说更好?喝酒还是不喝酒?恋爱还是不恋爱?开心还是不开心?”而事实是,百分之九十的东西都是在说谎的。你不能只是从外面拿东西。从来就不存在方法。方法的对错总是随着这样或那样的时刻,但是你不能概括它。

IG:我也注意到我自己。很长时间里,我的工作都是非常观念的。音响摄影(hi-fi photographs)、椭圆体或者是用实体做的作品,我有个想法,然后强烈地实现它。然后,我突然间停下来了,新的阶段开始:继续。然而,最初的缜密还是存在的。现在,我逐渐地达到某种我可以说,我要再做某些东西,而且我是深思熟虑的。现在,我知道我也可以做其它事儿的。但是我慢慢地回到哪儿,这是经过仔细考虑的。那将会是下一站。再次地,它看上去将会和从前的完全不一样。这个过程是自动的。这个意思就像我在说的那些根据原则创作的艺术家。有些事情应该如何。我完全没有这些概念。然而,我喜欢这样,实际上就是…不断混合东西!

作者:伊莎.耿斯肯Isa Genzken
翻译:嘿乐乐 (Translated from German by Wilhelm Werthern (with Brian Currid))
来源:ArtForum (2005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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