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朗西埃对“人民”与“诸众”的区分
发起人:理论车间  回复数:0   浏览数:1881   最后更新:2011/08/23 10:48:22 by 理论车间
[楼主] 理论车间 2011-08-23 10:48:22
来源:理论车间

1-朗西埃:政治是人民争取平等的用具(la politique comme artifice de l’égalité);而“人民”是一个争辩装置(《人民还是诸众?——《诸众》杂志访谈》):只要人民中间还有一个人没有得到平等,这个“人民”就无法成立;所以“人民”是处于争议当中的。政治是:一个人民之上还得加进另一个人,一个人民还对另一个人不公,人民被怀疑名不副实时的状态。所以,“人民”这个概念永无安身之时。它是一个无穷无尽的争端和争讼的过程:总会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还没有被平等地对待,没给我平等之前,你们休想把自己称作“人民”;“人民”总拉下了一个,总有一个掉队的他者,将要加入这个“人民”。只要有上访者,“人民”就是被吊销的。

朗西埃自己认为,他的这一关于“人民”的看法,是更多地强调了对抗和争议的;“人民”的政治,因此更多地是由于平等之不能一贯执行,和效率的事出偶然,才这么吵吵闹闹,永无宁息的。

2-“诸众”是倒过来的说法:不强调个人的主体化、特殊性,而强调生存和生产的共同性。

共产主义运动就是要使人民成为诸众:人民自己身上就有那种使存在者共同存在出来、生活到一起的力量。共产主义者认为,政治并不是一个单独的领域,一切皆政治,共产主义是基于人类的“共同存在”或“存在于共同”这一本性之上,所以才是最后的政治关口;共产主义是这样一种信念:使一般的存在者进入同一个共同体,无有例外。

在政治哲学里,人民与诸众是从两个相对的方向来考虑政治主体的形成的。在元政治中,政治主体应该走向多重,还是走向共同?我们的个人存在是倾向于例外和多重的(尼采和德勒兹:他们要求我们坚强地忍受偶然,眼不霎一下地吞下那已经发生的东西,忍看它们的永恒回返。),但现代元政治则要求我们一致和共同。在人民中,个人是可以在追求互相对抗的目标的;在诸众中,个人被共同的运动和斗争夹裹,被圈进了共同体的命运。

3-在内杰里和哈特的《帝国》中,诸众是辩证地产生的,它是帝国内部滋生的天敌,帝国有多强大,诸众就有多有力;在《帝国》中,内杰里和哈特认为,诸众的形象,就是帝国的倒影。这就仿佛费尔巴哈所说:人创造上帝,将它的图像逆转,当作人该过的生活。帝国也是这样的人造幻影,我们做了这样的梦,自己就成了诸众。这个说法是黑格尔的主奴辩证法的继续。在全球化中,帝国并没有征服我们,是我们进超市、看电影、侃八卦而给自己布展了一个帝国,一夜醒来就发生自己生活在帝国之内了——你的青椒炒肉丝和内裤的价格都被芝加哥农产品期货市场操纵了。但这可能是我们自己给自己上演的一个幻影。“美国”是我们自己弄出来吓唬我们自己的?

4-诸众是具有生产性的:它是全球化中的生产和创造式的的主体性的复数多重体,处于永恒的运动中,会形成独特体的星丛,是一个融合和杂糅的过程(《帝国》,60页)。这种关于“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腔调,到内杰里和哈特这里,已经是马克思主义人类共同论的的第三拔了。科技活动、一般政治中的创造性的智力活动、所有形式的抵抗,或挣脱与现存世界秩序的所有联系等等,都被认为是诸众政治的一部分了。但这也是关于科技革命、文化大革命、学生革命各种修正主义革命理论里的一种。它是需要改进工作的。

5-朗西埃评论道:诸众这一概念陈义太高:在全球化中,民族国家的压迫式力量可能加倍,那种打破帝国的尺度,打开新的政治空间的游牧政治中的根茎力量,可能都不会有开始得手的可能。我们见到的诸众,可能总只会是春运火车上拎着个蛇皮袋到东南沿海来打工的内地民工,或离不开难民营的卢旺达无家可归者!

我们知识分子和艺术家看到的全球普遍性,很可能也只是帝国部署的全球剥削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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