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宁:宋冬的家庭与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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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爽歪歪 2011-05-03 11:25:54
转自欧宁博客



[ 宋冬+赵湘源,物尽其用,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2011 ]

宋冬的家庭与艺术

欧宁

* 本文应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之邀而写,英文版发表于该中心出版的宋冬个展“爸妈,别担心,我们都挺好的”出版物。本文所有图片由宋冬摄于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展览现场。

2005年9月20日,当宋冬第一次把他母亲赵湘源经年累月收纳的上万件不同年代的家庭生活用品在北京东京艺术工程的空间展出时,人们交口称赞这个不同寻常的展览,特别是那句向着天空倾诉的霓虹灯:“爸,别担心,我们和妈都挺好的。”这句质朴的对话除了用来告慰宋冬亡父的在天之灵,更点出了这个展览的由来。赵女士因过于哀伤,在丈夫去世后一直沉溺于她多年来所收纳的旧物中不能自拔。而这个展览正是宋冬顺应母亲“物尽其用”的生活哲学和治家理念,说服她把所有旧物整理展出,藉此帮助她走出悲痛。大量普通而又琐碎的日常用品进入画廊空间,通过分类展出转化为艺术。而这种艺术,不仅对当事人的创伤心灵产生治疗作用,更对普通观众产生情感冲击。这种情感力量在大面积符号化和奇观化的当代艺术生态中阙如已久,所以更能打动人心,甚至催人泪下。

因为大受欢迎,“物尽其用”展览随后又在光州双年展、柏林世界文化宫、英国沃尔索新美术馆、纽约现代美术馆、温哥华美术馆巡回展出。宋冬艺术中的情感力量,大部分来自于他以家庭作为艺术的主题。在家庭伦常中积聚而成的个人情感,真挚而质朴,最易激起观众的共鸣。他在2000年接受此展览的策展人巫鸿的采访时曾说:“我一直想让我的家庭成员成为艺术的主题。一个关注生活的艺术家自然想对现实作深入的调研,没有哪种现实比我的家庭更贴近我。家庭是社会最小的单元,每个家庭都千差万别,家庭内部的关系也各有不同。” (1) 把私密的家庭故事作为一个艺术样本,让它承载个人情感,通过艺术系统的转化,在公共空间中展出,从而细致入微地揭示出社会的变迁,这一直是宋冬行之有效的艺术策略。早在1997年,他就开始了这方面的实验。他的第一个以家庭为题材的作品是《抚摸父亲》,探讨父子之间的身体关系。



[ 宋冬,抚摸父亲之一,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2011 ]

宋冬父亲宋世平是个工程师,他出生于辽宁省,自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后,任职于中国科学院直到1996年退休。1970年,他被列为“现行反革命”,下放到湖北的“五七干校”参加劳动。在1978年父亲被平反之前,宋冬很少可以见到他,在童年时代,父亲对他而言是非常陌生的。及至后来的相处,宋冬一直觉得父亲是一个无所不能、至高无上的权威。(2) 在中国的家庭中,父母对子女的抚育分工是不同的:母亲担当生理养育,父亲则代表社会执行教化,母亲总是尽量满足子女的生理需要,而父亲则要用社会规则对子女的天性进行约束,于是便形成“慈母与严父”的区别。通常母子之间会发生较多的身体接触,而父子之间则少有发生。特别是在传统中国的父权社会,父子之间有严格的礼仪规约,他们无法达至母子之间那种身体的亲昵关系。(3) 宋冬直至父亲2002年去世后才第一次触摸父亲的身体,他拍摄了这一过程,但至今不敢观看,所以影像一直封存在一盘录像带中。而他1997年的作品《抚摸父亲》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抚摸。

宋冬最早在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学的是油画,1994年才开始用装置、行为和录像创作作品。他的父亲不理解这种转向,认为这是在浪费他的绘画才华。为了消除这种观念上的差异,寻找父亲的支持,同时也为了弥合一直以来父亲的权威与自己之间的心理隔阂,宋冬动员父亲与他一起合作这件作品。他先用录像机拍了自己的手,再把手的影像投射在父亲身上,然后再把手的影像抚摸父亲身体的过程拍下来。他希望藉此探索与父亲重建一种身体上的亲昵关系的可能性。开始时宋世平穿着夹克,慢慢他褪下夹克剩下衬衫,再褪下衬衫剩下背心,最后褪下背心光着上身。这是一次父子间的成功沟通,它给了宋冬更大的信心来进一步与父亲合作。1998年他又与父亲一起完成《父子》和《父子太庙》两件作品。2002/2011年他再次把父亲的影像投映于一盆水中,再把自己探手触摸水中的父亲的过程拍下来。第一次的影像触摸与第二次的触摸影像再加上那盘永不放映的真实身体触摸的录像带,便构成了《抚摸父亲》的三部曲。



[ 宋冬,抚摸父亲之三,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2011 ]

如果说《抚摸父亲》仅是以身体关系的探索来为父亲“去权威化”,那么《父子》和《父子太庙》则着眼于家庭中的血缘绵续和不同代际家庭成员之间的社会经验比较。《父子》是宋冬首次用影像叠加的方法来搜索亲子之间的生理异同(他亦曾与母亲作过同样的试验但没有公开),同时加入对父辈身世和人生经验的聆听。父子两人脸部形象的叠加产生出一种类似人类学实验风格的影像,而父亲的叙述则为这一影像添加了个人史和社会学的内容。更有意思的是,当这种叠加的影像投射于北京故宫太庙的三根柱子上时,它与这个建筑空间发生了奇妙的对话。《父子太庙》是一个成功的Site-specific作品,它以一个平民家庭的父子关系和两代人的社会经验叙述(口述录像和书面简历)来激活了这个皇家祖庙建筑的物理空间,给人提供了极为丰富的想象,让人进一步反思中国渊远流长的宗法社会结构,以及中央集权政治与庶民生活之间的纽带关系。

在2001年创作的另一个作品《父子照镜子》中,宋冬的父子主题进一步深化。这个录像装置通过两面相对的镜子造型以及投射在它们上面的镜像变化构建了极为复杂的对应和转换的关系。宋冬在他和父亲正面相对之间的位置放了镜面反光纸,以两个机位拍摄分别拍摄,当反光纸燃烧后,父子的形象便产生互换。它让人窥见亲子之间那种彼此争夺又相互交叉的自我,以及因社会变迁而造成的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他们互为镜像,照见彼此。父母总是把孩子视为自我的一部分,他们今生的憾事,总希望孩子在他们的世代来完成。(4) 尽管宋父开始对宋冬的艺术取向有些许牾逆,但后者仍主动寻和,以尽人子之责。宋冬曾问他父亲此生可有遗憾?宋世平说有二,一是他不能追求自己的学术兴趣而是听从国家的需要去从事民用工程的研究;二是不能为自己的父母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5) 宋冬闻言流泪,他既在现实中侍奉父母,同时还把这种侍奉延伸至自己的艺术创作,真正做到了“生事爱敬,死事哀戚”。(6)



[ 宋冬,父子太庙,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2011 ]

宋冬无疑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孝子。他在2001年创作的《听爸妈讲我是如何出生的》和2004年创作的《中药》(2004)均是通过展开家庭叙事来追念亲恩之作。前者先是亲录父母讲述自己出生前和出生后的童蒙时代的影像,投影在两个柱子上后,艺术家本人再走入这些影像中,制造自己的形像与父母形象的重叠;后者则以雕塑、口述录像和故事重演的方式讲述自己小时因被秋千撞伤导致脸部骨质增生,父母以自行车带着自己辗转在各大医院求医,最后靠一剂便宜的中药神奇治愈的经历。在这些凝聚着深深情感的家庭记忆中,人们可以看见不同时代的社会条件如何作用于中国人的伦常生活。比起那种直面历史现场的宏大作品,这样的构思胜在以小见大,并以拳拳之心驻入人们的灵魂。

在为“物尽其用”这个展览所写的一篇自述中,宋冬写道:“孝顺,实为顺者为孝,只要母亲高兴,顺她而去。”(7) 它表明宋冬一直在遵守中国最传统的家庭伦理观念,亦即孟子所说的事亲应养志,而非养口体。(8) 在新生事物高度浓缩,社会像爆炸般激烈变迁的当代中国,这样的坚守殊为不易。在2002年宋世平去世后,宋冬的母亲所收纳的旧物已到汗牛充栋的地步,她居住的胡同旧屋已无立足之地,宋冬和姐姐宋慧为说服母亲放弃这些旧物而引致数度争吵。(9) 赵湘源女士之所以保存这些旧物,是因为她一生经历过命运的巨大转折,她原本富裕的家庭因备受政治冲击而走向贫寒,(10) 自此她一直恪守“物尽其用”的原则,这是她在过去的艰苦岁月中所养成的节约、不浪费、储存物资以备不时之需的习惯。而在丈夫去世后,这些旧物所凝聚的家庭生活的记忆也让她不忍舍弃。在不能拂逆母意又要解决问题的情况下,宋冬根据他一直以来以家庭主题创作作品的思路,想出了把这些旧物做成一个展览的方案——通过展出它们,表达对父亲的追思,正是这些旧物的终极用途。赵女士同意了。



[ 宋冬,父子照镜子,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2011 ]

以现代消费的目光观之,这些不同年代的物品可以说是无用之物,是垃圾;而以宋冬姐弟的生活条件和能力,他们完全不需要这些物品,而可以给他们的母亲一个符合当下标准的生活条件。但是,要“承欢先意”,就不能以这样的观点和做法去冲撞母亲,他们取的是“养志”的孝道,实施了两全之策。当“物尽其用”展览在2006年光州双年展获得大奖,赵湘源偕宋冬前往领奖时,她也完全明白儿子的良苦用心,并终于走出丧夫之痛。藉由一个艺术展览,两代人的价值冲突获得和解,母子双赢,这实在是当代孝道的一个美谈。可惜的是,在2010年这个展览要继续在纽约现代美术馆继续巡回展出时,赵女士因为要救一只在树上受伤的鸟而失足跌倒,之后就去世了,她再也无法目睹她收纳的物品继续在这个世界流转下去。

当数不尽的被子衣服,鞋子袜子,布头线尾,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瓶盖饭盒,屋梁门框,卧具沙发,椅子柜子,电器手表,肥皂搓衣板,儿童玩具……占满画廊空间,人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家庭生活的考古现场。这些都是赵女士的宝物,但它们却是快速消费时代人们的丢弃品。我马上想起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中写到的城市莱奥尼亚:“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昨天的莱奥尼亚的废弃物包在塑料袋子里,等待着垃圾车。除了挤过的牙膏皮、烧坏了的灯泡、报纸、容器、包装纸,还有热水器、百科全书、钢琴、瓷器餐具。莱奥尼亚的富足,与其以每日生产销售购买量来衡量,不如观察她每天为给新东西让位而丢弃的物资数量。你甚至会琢磨,莱奥尼亚人所真正热衷的究竟是享受不同的新鲜事物,还是排泄、丢弃和清除那些不断出现的污物。” (11) 这是一座疯狂消费之城,新产品层出不穷;它引诱人们喜新厌旧,不断抛弃自己的所有物,因而也是一座垃圾之城。如果说卡尔维诺写出了有关今日时代的寓言,那么,赵女士则凭一己之力,以一种偏执的个人行动, 在与整个时代对抗。



[ 宋冬,中药,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2011 ]

这正是“物尽其用”这个亲情浩荡的展览同时兼备的一种批判力量。它让那些人们平常看不到的、被垃圾分类处理公司隐秘地消于无形的东西裸呈出来。翻检这些琐碎的物品,附着在它们身上的年代痕迹让人深感时间巨大无比的吞吐量:有多少事物转瞬即逝?有多少变化被压缩于一朝一夕?物品的快速换代如此,人也如此。现代消费社会不仅不断制造垃圾,也不断制造“人类废品”(human waste)——那些因骤然老去,或知识能力无法更新,或处于社会边缘,被认为无用的人。(12) 社会变迁如此迅疾剧烈,正如宋冬所说,“……这个巨变的时代,一个人可以有好几辈子的不同生活”,(13) 他与他母亲的代沟在所难免。过惯苦日子的父母辈,你拼死让他们吃一顿好的,住一次好的,买一件新衣裳,或去旅行,他们就是不肯。(14) 他们不参与消费,他们就会被视为“人类废品”。所幸的是,赵女士这样的老人并未被儿女遗弃。

宋冬深受新时代的洗礼,但他能敬重父母辈的价值观。早在1998年,他就根据母亲一贯秉持的“穷人经济学”创作了《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这个作品。他通过切割一个真实的一分硬币,把它变成艺术品,放入艺术系统中展出和流通,来创造它新的价值。这个作品一方面是对物质短缺年代勤俭生活的追怀,一方面又暗示了新时代无所不在的消费主义。它其实和“物尽其用”展览一样富于对抗的意味。有意思的是,宋冬从他母亲的治家哲学出发,后来又开始关注北京胡同里那些普通老百姓对于有限生活空间的灵活使用,以及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周旋于法律的空隙来拓展家庭空间、对抗掠夺式的都市规划的策略,进而发展出一系列名为《穷人的智慧》的装置作品。但消费社会的渗透是如此之深,它不仅挟持国家机器,更有资本作后盾,一切对抗似乎都是无力的。就像“物尽其用”这个展览,它进入了艺术的系统,在这么多国家不同的艺术机构展出,它会否被人私底下评估,贴上市场价值的标签?如果有私人收藏家或画廊要购买赵女士所有展出的旧物,她卖还是不卖?尽管她的回答是“不卖”,(15) 但被消费的可能已经彰显出这个时代的危险性。



[ 宋冬,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2011 ]

不管亲情是否会被定价出售,宋冬的家庭主题仍一如既往。在动员父母亲参与了自己的艺术的同时,他也曾让其他家庭成员涉入自己的创作。1998年的互动作品《家庭成员照相馆》就邀请了父母,姐姐宋慧一家三口以及妻子尹秀珍在北京十二个不同的地点拍摄合照的录像,将此录像投影于展览空间,再邀请观众根据各人爱好,选择不同的宋家成员的位置取而代之,宋冬据此给观众拍成新的合成图像,并寄赠给他们。2003年,女儿宋儿睿出生,这个家庭增添了新的成员。2010年,宋冬为女儿制作了第一个作品《我的女儿是我的四季》,拍摄她与自己一起制作食物盆景《春》《夏》《秋》《冬》的录像,以四频LCD的形式展出。宋儿睿从未见过她的祖父,宋冬还准备在2011年2月25日在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开幕的新展览中制作一个新作品《女儿与我和父亲》,让父亲、自己和女儿三代人的影像重叠。这个展览以“爸妈,别担心,我们都挺好的”为题(它同时也是一个新的霓虹灯作品),将囊括宋冬所有以家庭为主题的艺术作品。宋家三代人,包括逝去的,活着的,新生的,将在这个展览中有个大团圆。

在中国这个以儒家文化作为依托的国度里,家庭人伦是一种最重要的价值观。尽管不少中国当代艺术家都曾以家庭或家族作为创作题材,(16) 但涉入之广,用情之切,反思之深,则以宋冬为最。他对传统价值的坚守,以及作品中的情感浓度,使他获得更多观众的认同与共鸣,但仅此并不足以成为优秀的艺术。对芜杂的历史信息的收纳和整理,对激烈社会变迁的揭示和批判,更使他的作品获得了一种超越情感的巨大能量。他的这些作品已经成为研究中国二十世纪和新千年的社会、家庭、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生动样本。而他在艺术形式和媒体应用上的广泛实验,更是拓展了中国当代艺术的视觉经验和美学边界。值得一提的还有他和妻子尹秀珍的互动合作项目“筷道”(The Way of Chopsticks),虽然这一项目因内容上与家庭无涉而不在本文的论述范围之内,但这种“夫妻档”的艺术生产和工作方式却极富家庭色彩,它似乎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宋冬的家庭,乃是一个全方位的艺术家庭。

注:

(1) Wu Hung: Waste Not - Zhao Xiangyuan and Song Dong, Tokyo Gallery + Beijing Tokyo Art Projects, 2009.第45页。
(2) 根据2010年12月28日在北京昌平宋冬工作室对他的采访。
(3) “在一个父权发达的地方,父子间的隔离时常是很显著的……”费孝通:《生育制度》,见费孝通文集《乡土中国》,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508页。
(4) “子女既常被父母视作是自我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在时间上却是后来的。它有着另外的一个起始。于是一个被现实所蹂躏过的自我,在这里却找到了一个再来一次的具体机会。每个父母多少都会想在子女身上矫正他过去所有的缺点。他常小心提防使自己不幸的遭遇不致在他的第二生命中重现。” 费孝通:《生育制度》,见费孝通文集《乡土中国》,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516-517页。
(5) 同(1)。第49页。
(6) 《孝经•丧亲》。
(7) 《物尽其用》,见宋冬在上海证大现代艺术馆的个展画册,第155页。
(8) 《孟子•离娄上》:“曾子养曾皙,必有酒肉;将彻,必请所与;问有余,必曰有。曾皙死,曾元养曾子,必有酒肉;将彻,不请所与;问有余,曰亡矣,将以复进也,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曾子,则可谓养志也。事亲若曾子者,可也。”子女侍奉父母,最重要的是使父母精神愉快,至于物质(口体)上的好坏还在其次。只有曾子的待奉父母,才符合这种孝心和孝顺的原则,因为所谓“养志”就是孝心和孝顺。见《中国古典名言集》,诸桥辙次(日本)编,冯作民(台湾)译述,岳麓书社,1989年。第90页。
(9) 同(2)。
(10) “母亲赵湘源1938年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我外祖父是国民党的军官,在抗战中立过功,曾救过共产党重庆地下党成员。母亲12岁时随他和我外祖母来到北京,1953年外祖父被冤枉成国民党军统特务,而被他救过的地下党,为了明哲保身,一直拒绝出庭作证。他被判刑7年。出狱后在北京纽扣厂当工人,直至退休。外祖母独立支撑着这个家,在外祖父出狱后不久,外祖母因癌症在1961年去世,这给了我的母亲巨大的打击。时值著名的三年自然灾害,母亲的家庭走向贫寒。” 同(7)。
(11) 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卡尔维诺文集》第四卷,张宓译,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228页。
(12) “人类废品的产生,既是现代化不可避免的产物,同时也是现代性不可分离的伴侣。它是秩序构建(每一种秩序都会使现存人口的某些部分成为不合适的、不合格的或者不被人们需要的)和经济进步(这种进步必须要贬低一些曾经有效的生存方式,因此也一定会剥夺倚靠这些方式生存的人的谋生手段)必然的副作用。” 齐格蒙特• 鲍曼:《废弃的生命》, 谷蕾、胡欣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6页。
(13) 同(7)。
(14) 同样的事例也发生在我和我母亲之间。参见我的《致母亲书》,《生活》月刊,2011年第2期。
(15) 同(2)。
(16) 巫鸿曾列出一份这类艺术家的名单和他们的相关作品。同(1),第57页。

宋冬个展:“爸妈,别担心,我们都挺好的”
2011年2月26日至6月12日,旧金山Yerba Buena艺术中心
更多信息:http://t.cn/h5xNJU
[沙发:1楼] guest 2011-05-03 22:29:02
孝子
[板凳:2楼] guest 2011-05-04 03:08:45
这篇写的不错~
[地板:3楼] guest 2011-05-08 03:11:19

听说这个展很棒,终究是用心做的。不一样啊!
[4楼] guest 2011-05-10 13:45:10
看完这个评论才觉得这个展览很好
[5楼] guest 2011-05-11 01:50:49
很棒的展览,为什么只在国外展出。啥时回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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