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新维度：批评性艺术与公民政治/王南溟

无聊艺术

什么是当代艺术？这个标准一直是移动的，随着当代艺术的发展和自我否定，原来的当代艺术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无聊艺术”，从国际到国内，我们看到的当代艺术大多都可以归入“无聊艺术”的范围之内。

这么多年来，一直被炒得大红大紫的英国青年艺术家达明－赫斯特，在他的2005年纽约的“难解的真相”个展开幕式上说，自己的一些作品是非常“无聊”的，我们不能仅仅看成是这位艺术家的自嘲和作秀，如果说赫斯特将剖的牛放到甲醛泡制的装置，让观众能感受到一种“崇高美学”的魅力的话，现在那种用图像拼贴和不知可否的语义态度就连“崇高美学”的价值都没有了，或者说艺术已经变成了一场成人做的儿童游戏而已。

有两条线索可以重新讨论当代艺术，一个是潜意识领域，“崇高美学”就是从这个领域来的，另一个是观念的有效性，这是一个有待发展的当代艺术，即这种艺术改变了它的审美决定论，而让艺术成为在社会现场的一种批评力量，因此那些既没有一种艺术的批评力量，又没有崇高美学，还滥用当代艺术流行创作方法做出来的艺术，肯定就是“无聊艺术”。

当然，在批评界，“无聊艺术”开始受到了质疑，曾是英国2001年特纳奖得主的马汀－奎德，2005年在爱丁堡国家艺术画廊展出的新作＜新灵感＞，是将涂上不同颜色的800个塑料球抛在画廊内，观众既可以随便踢几下，也可以从这些大大小小的球之间穿来穿去，并认为这是对观念艺术与极限艺术的延伸与突破。其实，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作品也只是老掉牙的观念艺术与极限艺术，因为将一种不是艺术的东西当作艺术在当代艺术史中已经不是个问题，而且从极限艺术来说，这种形式也不再有实验性的，所以马汀－奎德这件作品同样是“无聊艺术”。

作为艺术家的自娱自乐，“无聊艺术”不但可以让它存在，而且还可以进入每户每家，因为日常生活中需要这种艺术小情调，但是它已经不是艺术家要做的工作了，因为现在的艺术家不是传统和画家关在自己的画室里画自己的画，他的艺术行为已经与公共领域连在一起的，以至于现在的艺术很容易与社会制度和法律发生冲突，比如经常有艺术家违反动物保护法，违反少年儿童保护法之类的事件。这次爱丁堡国家艺术画廊就因为展出马汀－奎德的作品而被告上了法庭，理由是爱丁堡国家艺术画廊用了3万英镑展出这件作品是浪费公众财产。虽然该画廊馆长菲利普－隆声称展览作品没有动用公众一分钱，但也说明，有一个问题必须受到重视，公共财政或者说基金会如何提供资助才是促进艺术的发展而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而“无聊艺术”显然不应该再成为被资助的对象，所以爱丁堡国家画廊这次被告上法庭也只是一个开头，以后这类诉讼应该是会更多，因为艺术还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从艺术家的生产（得到资助）到作品展览（非营利推广）的每一个环节都与公共领域发生关系，当然也需要用公共领域的标准来制约和监督当代艺术。

当公共领域作为衡量艺术有无价值的维度之一的时候，艺术又要来一次转换，“无聊艺术”所以在伤害公共领域的正义和公平，是因为社会给当代艺术以非营利资助，原本是为了有了这种资助可以产生更有意义的艺术，而结果是相反，因为有了“无聊艺术”，当代艺术已经走向了它的反面。

艺术时尚化是这种“无聊艺术”的结果，我们时不时地会置身于“无聊艺术”展览中。“无聊艺术”将艺术搞成类似于“卡拉OK”式的互动，甚至还远不如电子游戏机房那样好玩，行为艺术也变得小品化到让人看了还以为是在杂耍。而且关键的是，时尚文化原本在商业文化领域，所以它要接受市场的检验，而以当代艺术名义的时尚不但得不到市场的制约，还会有非营利的资助，当代艺术的影像作品就是这样，本来像实验电影可以得到基金会的资助，而好莱坞只能通过自己的投资回报的市场模式来运作那样，包括明显有拍摄故事情节的片子都属于商业制作，而不能混在非营利的当代艺术领域――这必须要明确加以区分的，结果我们经常可以看到，那些拍坏掉或者根本就没有能力拍商业片而拍成的片子拿到了当代艺术展上红一红，红的原因也在于这种片子会让观众看了一头雾水，或者在电影院怎么也看不到还会有如此拙劣的片子。

转向公共艺术以后

谈到公共领域的艺术，人们很快就会想到公共艺术这个词，借公共性的名义而大搞“城雕”也成为了今天的时尚。所以我们也要反思“公共艺术”这个专业词语在今天的应用。当然将公共艺术与批评性艺术结合起来，这既是公共艺术在前卫艺术领域要讨论的问题，也是我所要建构的批评性艺术理论的组成部分。有这两个例子可以让我们讨论公共艺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艺术。

第一个例子是：几年前，柏林中心新修复的国家图书馆广场的平地上，用厚厚的防弹玻璃开了一个地窗，下面是一个地下藏书馆，但是这个地下藏书馆却不象任何一个藏书馆，因为它虽然有四壁的书架，但是书架上却空无一本书，地窗旁边的说明上写着1933年5月10日，该国家图书馆的图书被法西斯焚毁。柏林中心的国家图书馆地下藏书馆的这一设计当然是公共艺术，通过这个公共艺术，我们可以看到德国人的反思的力量，他们要一直用这个公共艺术来让人记住：1933年5月10日，德国法西斯下令，凡是不合他们口味的书都要焚毁，从而掀起了一个全国焚书的行为已经成为一种历史教训。

第二个例子，与德国的柏林墙有关，自从隔断东德与西德的柏林墙被拆除以后，柏林依然保留了一段柏林墙作为历史见证，当然大家都知道柏林墙上的壁画，而对我有感触的还有那样一堵被保留下来的墙，它没有壁画，而只裸露出来的一根根原来在混凝土里钢筋，柏林人就是这样介绍这堵墙的，因为当时在西柏林的对这堵墙很愤怒，有不少的人每到这堵墙面前，就会去敲击这堵墙以示抗议，因为敲的人多了和敲的时间长了，所以它就变成了这样一堵露钢筋的墙。

这两个例子都是与公共艺术有关，柏林中心广场地下藏书馆属于设计出来的公共艺术作品，而露出钢筋的混凝土墙是由公民自发的政治诉求而形成的公共艺术作品。这也同时说明了前卫艺术理论中两个著名的命题在公共艺术中的有效性，第一个命题是“什么都可以成为艺术”，第二个命题是“社会就是雕塑”。正像前卫艺术理论拆除了艺术的界限那样，前卫艺术同样也拆除了公共艺术的界限，正是这样一个条件才使公共艺术与批评性艺术的理论结合了起来。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就可以批评一些所谓的公共艺术了，＜深圳人的一天＞这个“城雕”在一些美术批评家的眼里，已经成了公共艺术的范例，用他们的话来说它既代表着当代艺术的社会学转型，同时也将城市的公共空间的权力还给了公众。作为一组群雕，＜深圳人的一天＞与我们现在到处可以看到的像真人一样大小的雕塑没有什么区别，所不同的是＜深圳人的一天＞将这些像真人一样的雕塑放到的具体的情境中――深圳特区，因为这些雕塑的模特儿代表了深圳各个阶层的人，有在深圳的公务员、医生、包工头、设计师、港商、老外；有广告业务员、保险公司业务员、公司职员、酒店咨客、清洁工，股民；有学龄前儿童、中学生、退休干部；还有到深圳的打工妺和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外来求职者。我们可以看到这18个真人都被直接翻制成青铜雕塑，而与真人一样大小地被固定了起来，不同身份的人在这个＜深圳人的一天＞中都像吃过了被深圳喂进去的定心丸那样――像是说人在深圳是一百个放心，哪怕是找不到工作的人也可以躺在露天睡个美觉。

深圳真的就是如＜深圳人的一天＞那样能让各种身份的人都如意得没有问题吗？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包工头拖欠民工的工资在深圳不同样也存在吗？或者从城市雕塑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公共空间只能做像＜深圳人的一天＞而不能做其它的吗？就像“孙志刚事件”，一个从湖北来的学设计专业的结业生，受聘到广州达奇服装有限公司，但因为他在2003年3月17日这天出门而没有带身份证件而被当作“三无”人员，由公安局送进了收容遣送站，结果这个27岁年青人就在收容遣送站里被打致死了那样。既然我们的城市雕塑做出了＜深圳人的一天＞，并认为这就是公共艺术，那为什么不能去做一个被打致死后的孙志刚雕塑放到广场上去，以反思我们的人权状况呢？我们的艺术还只能是歌颂的而不能是揭露的吗？就像在延安的版画中我们就能看到农民当家作主的喜悦，但是到了现在，让政府头痛的仍然是“三农问题”。因此，还是回到公共空间这一概念上，这是我们认为什么是公共艺术，什么不是公共艺术的尺度，正如公共空间是现代性社会的一个结果，公共艺术完全就是在这样的思想基础上的艺术那样，这种公共空间说到底就是政治空间，它是由每个公民为了自己的权利而可以集会、自由表达和示威的场所。但如果我们不用现代性的公共性而是用乌托邦社会主义的公共性是建立不起这种公共空间的，就像现在那样，我们所谓的公共空间早已变成了跳跳老年舞，做做活动操和放放＜深圳人的一天＞这种城雕的地方。

艺术同样要为人权而工作



回到“批评性艺术”与“公民政治”的标题上，因为“批评性艺术”是我近年来评论文章中经常出现的关键词，它与我对前卫艺术史的重新写作密不可分，而“公民政治”也是我这几年评论文章中经常出现的关键词，重在讨论艺术家的身份如何转换。由于这两个关键词的组合就有了与我讨论公共艺术时同样的命题：艺术是一种舆论，艺术是对社会的监督。这样，在我的视野中，肯定地，艺术的范围会再次扩大，即通常人们都不认为是艺术的东西，在我的这些关键词与命题中却有可能成为艺术，而那些前卫艺术家的通常表现在我看来都属于“无聊艺术”。即我会关心艺术之外的事件，也许这些事件才是我所需要的艺术，或者是有助于重新讨论艺术问题的艺术。

在高名潞策划的“墙”-中国当代艺术展的研讨会上，我举了一个“墙”展览之外的但它却与“墙”有关的一件作品来继续讨论这个艺术的新维度。这是一张由新闻图片所浓缩的新闻事件，而不是我们平时说的艺术家的作品，这张新闻图片告诉我们的是：一堵有很多裂缝的墙，上面的污点是印在墙上的手印。这就是前不久发生在黑龙江的沙兰镇的一场水灾，当时洪水冲进了一<

小王一直为骂而骂，哪天能够人骂合一就好了。

楼上抢我沙发！！！ [s:52] [s:52] [s:52]

谁动了我的沙发？？？